谷大等人占领这座楼后,连里的同志已经全部突进,四班又接到任务,去夺另一座楼。冲在前面的,仍然是王秋、王水来、谷大。
这时,已到黄昏,楼底下很黑,加上炮弹烟雾,冲进楼后,什么也看不见。王秋不顾鼻子受伤,拿着手电筒提着枪,领着谷大、王水来,从一个房子打到另一个房子,接连解决了十几个房子,缴了敌人两门化学炮。谷大指挥两挺机枪,掩护身上4处负伤的王秋,他带人冲上了楼的上层,消灭顽抗的敌人,占领了这座楼。
谷大、王秋、王水来的英勇战斗,对消灭小围子之敌,起了重要作用。
与此同时,二十二团九连也从突破口的北面突入,经激战,解决了东北角的一座楼。
九、生死搏杀勇者胜
南面的战斗也非常激烈。
二十九团突击连的勇士们,冒着敌人的火网,冲过外壕上的小桥,扑向围墙上一个被炮火炸开的缺口,冲进了小围子。正要继续向里发展时,迎面一个大暗堡向他们猛烈开火,顿时,几个战士倒下去.前进的路被封锁了。
战斗小组长魏云刚看到敌人死到临头还这么顽固,不由怒火升起:“我看你们还能疯狂几时!”他带领两个战友,猛冲几步,冲到暗堡前。三个人掏出准备好的集束手榴弹,一齐往枪眼里塞。几声“轰隆”巨响过后,敌人的火力无声无息了。烟雾中,没死的敌人争抢着从暗堡里往外跑。魏云刚和两个战友端着枪等着,出来一个抓一个,出来两个抓一双,三个解放军战士,一口气抓了120个俘虏。
这边的障碍扫除,突击连继续攻进。
二十八团遇到的阻力更大。十二连担任突击连,勇士们抬着梯子、跳板,飞跑着靠近外壕。可是,外壕太深,梯子和跳板都够不着。这个方向上敌人的火力也非常猛,一个排长和一个班长负了重伤。退回去?不行!为了赶在敌人援兵到达之前解放洛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小围子!别无他法,往外壕里跳!勇士们跳下外壕后,赶快在外壕的两边架梯子。架好两边的梯子,后面的大部队才能一下一上向前进。
敌人哪里会甘心让解放军架梯子!前面讲过,敌人在外壕靠里的一侧,挖了一圈地道,设了不少枪眼,可以从地道里向外壕射击。外壕里面及底部,也有暗堡。此时,敌人从各个方向上,成排地扔手榴弹,刮风般扫射机枪,妄图消灭外壕里的解放军。
副队长秦三旭负了重伤,坚持不肯上担架,他说,不完成任务,决不下去。
勇土们奋不顾身地向敌人投手榴弹,想压住敌人的火力。九班长刘光九扔完了一篮子手榴弹,自己也负了重伤。他嘱咐战斗组长孙国斌说:“我挂彩了,你们可要好好完成任务,不要给咱班丢人呀!”
孙国斌回答说:“班长,你放心吧!宁可牺牲,我也要完成任务!”
勇士们冒着枪林弹雨,终于在外壕的两边竖起了两架梯子。
孙国斌扛起一包炸药,马上爬上梯子,冲到围墙下,安好炸药,一拉火,一声巨响,把围墙炸开了一个小洞。
洞不够大,不便通过。孙国斌又返回冲击出发地,捆了一包60多斤重的炸药包,和刘齐样两个抬着,第二次去炸围墙。这一回行了,缺口炸得很大。但轰轰的巨响,把孙国斌自己也震昏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战友们早已冲进围墙内了。
十二连第一个冲进去的是战士李炳禄。敌人的敢死队向十二连反冲锋,一个敌连长带着三个兵,围着李炳禄要拼刺刀。李炳禄平时练就了一身敢打敢拼的好作风,一点也不害怕。敌连长一刀捅过来,他机灵地往右边一闪,敌连长扑个空。李炳禄不等敌连长转过身来,顺手一刺刀,就结果了他。三个青年军士兵一起上,也不是对手。李炳禄先把一个挑下外壕,接着两刀,把剩下的两个刺倒。
敌人见解放军如此了得,不敢出来反冲锋拼刺刀了,就躲在地下室、暗堡里和大楼里,不停地扔手榴弹、打枪,指导员刘杰率领全连同志,用冲锋枪猛扫敌人,哪里有枪声就朝哪里打,终于把敌人压倒了。
沿着十二连杀出的道路,作为二梯队的十连,也冲进了突破口。
排长王水模带领战士们冲到一座楼下,正要往楼里扔手榴弹,从一间房子里,敌人伸出来一杆小白旗,表示要投降。但当王水模和战士们走近时,敌人突然又开枪射击,还往窗外扔出沾满了汽油的棉花火球,妄图烧解放军。嘿,原来是假投降,缓兵之计,想等解放军放松警惕时再乘机杀伤。王水模在心里骂,真顽固,真狡猾!你们用假投降骗我,我要叫你们死得更快!他叫机枪射手,对准敌人猛扫,自己带头往房子里投弹。几十个手榴弹,一齐飞进楼里。王水模投了9个手榴弹后,估计炸得差不多了。他乘着烟雾冲进房里,活着的几个敌人还不肯缴枪。对不起了,谁叫你们顽固呢!王水模挥起刺刀,把不肯投降的几个敌人统统消灭了。
九班战士张振也差点上了敌人假投降的当,他和排长一起向敌人冲过去,那是个大块头的敌人,那敌人连忙喊:“我缴枪]”排长继续往前冲,让张振去缴枪。当张振去接枪时,大块头敌人见他人小,猛地收回枪,顺势一刺刀杀了过来。张振人虽小,却特机灵,举枪用力把敌人的刺刀一拨,接着又一刺刀,正中对方喉咙,就把大块头敌人捅死了。
这时;冲进围子里的解放军越来越多,解放军到处追着敌人打。邱行湘核心工事的防线完全崩溃了。
解放军的每个连队、排、班、战斗组和个人,都订了杀敌计划。比如十二连,1948年的歼敌计划是歼敌三个半连,活捉一个少将军官。此时此刻,敌人已溃不成军,到了抓俘虏完成歼敌计划的最好时机。当然,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抓敌人的“大官”。
九班战土许云斌冲进第二座楼时,和战友们抓了不少俘虏。机灵的许云斌大声问:“你们的师长在哪里?”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坦白说:“我不是师长,是副参谋长符绍基。”
符绍基就这样当了俘虏。他早就不想打了,向邱行湘提出过投降的建议,没被采纳。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邱行湘在哪里呢?
邱行湘发了重赏之后,曾尝试过突围。他带着一批亲信,从一条地下暗道里钻出了小围子,沿着城西北角外一片荒地向外跑。可是好景不长,没跑几步,就遇上了十旅二十八团一营的机动队。
有人喊:“敌人突围啦!”
战斗英雄卫小堂闻声,带领一个班冲了上去。接着,后面几个班也冲了上去。
卫小堂和战友们端起冲锋枪猛扫,敌人像倒树一样,纷纷倒了下去。突围的100多个敌人,死伤大半。走在后面的,赶快往回退,又顺着暗道回到了小围子。
那些突围不成没被打死又退回小围子的人中,就有邱行湘。
十、活捉邱行湘
为了彻底消灭小围子之敌,断绝其突围的道路,华野三纵九师派出一个团,自北门开始,沿着城墙内外两侧的壕沟,夹墙攻击前进。目的是扫除小围子外侧与城墙内侧之间以及城墙外侧西北角的地堡群。
这一块地方面积不算大,只有10多米宽、400多米长,但工事密密麻麻,有大地堡、小地堡、子母堡、战壕等,坚固又复杂。这里的守敌是二O六师的“精锐”第一团,号称“老虎团”。
担任突击任务的七连,斗志昂扬,下决心要消灭“老虎团”,活捉“老虎团”的团长。
他们的运气真好。刚刚开始攻击,就有两个青年军士兵找上门来投降。他们已经饿了几天,受不了啦,眼看青年军要完蛋了,死守下去不打死也会饿死,就主动投降了。
给这两个俘虏吃了点东西后,连长就开始问情况。这两个俘虏这两天多次听到解放军的阵前喊话,对解放军优待俘虏、立功者有奖的政策十分清楚。他们把西北城墙内外青年军的兵力部署情况,一五一十都如实说了。特别提到,离前沿阵地西边200米处,有一条暗道,这是城墙内外的敌人互相联络、互相支援的通路。
营连首长决定,首先炸掉这条暗道,切断敌人的内外联系。
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因为,从前沿阵地出发,要越过200多米的开阔地带,而且暗道的目标不明显,很难找。完成这个任务,需要有相当的爆破经验,需要特别勇敢!
一排排长刘玉胜挺身而出,向指导员请战:“让我去吧,我是共产党员,又是受过正规爆破训练的老战士。”
指导员用信任的眼光看着刘排长:“好,一定要完成任务!”
总攻开始后,指导员立即组织全连的火力猛烈地向敌人射击。同时,派出一个战斗小组向城墙内扔手榴弹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刘玉胜带了4个手榴弹,一个60斤重的炸药包,在两挺重机枪的掩护下,冲入了敌阵。
敌人早有防备解放军炸暗道的准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刘玉胜,用机枪对着刘玉胜迎面猛扫。
刘玉胜只觉身前身后子弹“嗖嗖”地飞过去,知道硬冲过不了开阔地,就机智地趴在地上,等待更佳的进攻时机。
敌团长从隙望孔里一看,以为刘五胜负了重伤,高兴得连忙派出一个班,到地堡外面来抓活的。他想抓一个解放军来鼓舞士气。
这个班的敌人钻出地堡后,直扑刘玉胜。刘玉胜等敌人靠近,一连甩出两个手榴弹,敌人倒了几个,余下的马上又钻进堡里去了。刘玉胜乘着手榴弹爆炸的浓烟,跃身而起,跳进了敌人的战壕。
刘玉胜在战壕里边走边观察,没有发现暗道。他只得又跳出战壕,向别处寻找。
敌人又发现了刘玉胜,射来更密集的子弹。刘玉胜使出老办法,扔出两个手榴弹,在烟雾的掩护下,再一次跳进敌人的战壕。寻呀,寻呀,在战壕一个转弯处,终于发现了暗道。
刘玉胜高兴地飞跑过去,仔细地放稳炸药包,一拉导火索。他刚离开暗道口,只听一声“轰隆”巨响,暗道、城墙和暗道附近的地堡,全被炸毁了。
小围子里的敌人向外突围的路被堵死了。
趁敌人惊魂未定之际,突击连发起了冲锋。不幸的是,指导员刚跳出战壕,就负了重伤。刘玉胜赶快抱住指导员,指导员知道自己不行了,叮嘱说:“一排长,别管我,指挥战斗要紧,一定要把‘老虎团’消灭……”
刘玉胜和战友们怀着为指导员报仇的心情,高喊着“杀呀!”,冲向敌人。有的战士一手甩出两个手榴弹,有的一手甩出3个手榴弹,甩得最多的4个战士,共甩出了700个手榴弹。
经过一场激烈的拼杀,西北城墙外的敌人全部被消灭了。刘玉胜那个排,还攻占了“老虎团”的团部,活捉了“老虎团”的团长。
再说邱行湘,他突围不成回到小围子后,那时小围子已被解放军多处突破,防线已经崩溃,残兵残将争先恐后朝核心工事的地下室退缩。邱行湘不甘心这么垮下去!他是国民党军队的“名将”,他的二O六师是国民党的“精锐”之师,不应该这么不经打!他要顶住,哪怕多坚持一分钟也是好的。为了稳住阵地,邱行湘提着冲锋枪,亲自督战,谁后退就枪毙谁。可是,他驱赶东边的残兵往前反冲锋,西边的又退了下来;阻止了西边的溃退,东边的又退了下来。盛怒之下,邱行湘一连枪毙了几个后退和躲藏的官兵,可是仍然挡不住“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到了天黑之后,解放军如潮水般的涌进了核心阵地,火光烛天,如同白昼。解放军到处抓俘虏,耳旁一片喊声:“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就像河边捞鱼抓螃蟹一样,解放军从破屋里、断墙下、砖缝里、地下室里,把青年军官兵一个个抓出来。解放军官兵们对抓邱行湘最感兴趣,“活捉邱行湘!”“大家留神,别让邱行湘跑了!”这种喊声处处可闻。
邱行湘看到自己的官兵成群结队地当了俘虏,剩下的只顾各自逃命,有的东躲西藏,有的换上便衣化装逃跑,有的呆若木鸡瘫坐地上,他已经无法指挥了。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光杆师长”了,如不乘乱逃走,很快就会当俘虏。
战斗结束时,战场总是混乱的,总有空子可钻。邱行湘想凭自己的机灵,凭自己对小围子周围地形的熟悉,凭自己不引人注意的小个子,混水摸鱼逃出小围子,逃出洛阳。他穿着显得稍大的士兵服,把帽沿拉得低低的,挤在一堆士兵中,冷眼观察,寻找逃跑的路线和机会。没等邱行湘想明白看清楚,几个解放军战士冲进了地堡,大喝一声:“想活命的快放下武器,举起手来!”邱行湘和他周围的青年军官兵,就当了俘虏。
邱行湘夹在俘虏们的中间,走出地堡,在三个解放军战士的枪口下,走向集合的地点。这个机灵的江苏人,听到远处传来紧密的枪炮声,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从洛河边上和偃师方向传来的。此刻听到的枪炮声,比早晨听到的大得多,说明胡琏和孙元良的援兵离洛阳更近,已经快到了,说不定已经进了郊区。在援军枪炮声清晰可闻的情况下,邱行湘产生了强烈的逃跑欲望。只要逃出去,找个地方躲避一天半天,他就可以逢凶化吉,不当共产党的俘虏而成国民党的英雄!主意打定,邱行湘寻个空子,转身跳进外壕。
在外壕里走了几步,邱行湘记起这段外壕附近有一条鲜为人知的秘密坑道,那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所。邱行湘钻进那条坑道,里面已经有不少“避难”的官兵。邱行湘给大家打气,援军的炮声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共军就要撤了,坚持最后5分钟,就能迎来胜利!他指挥坑道里的官兵堵住东西两头坑道口,躲在这里静候援军来解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