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着实让洛蓝狠狠的吃了一惊,积纤宫她曾经来过,虽不比永阳宫和畅韵园来得奢华靓丽,但也不至于像眼前这般狼藉不堪,墙角斑驳,杂草丛生,来来往往的宫女老妈子均是身着粗布麻衣,脸上更是脂粉未施,发髻蓬乱。
“翠梅,这是积纤宫?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呀!”洛蓝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疑惑的问道。
翠梅因来宫比较早,也知道洛蓝曾经在积纤宫住过一段时日,笑着道,“这其他的宫还分个上下等呢,积纤宫当然不也例外,主子您那时住积纤宫那也是爷实在无奈,不过掩人耳目而已,而苏妃就不一样了,她是实实在在的犯了错儿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冷宫’这一说呢!”
洛蓝心里还是不能找到个平衡点,也怪自己不聪明,随便想想也不难发现冷宫怎么会像她上次住的那边那般舒坦!
春儿上午来过,在前头带着路,说是锦儿这几日闹着要见名允,几个伺候的老嬷嬷也被她生生的折腾去了半条命,云太妃来过几次,无论怎么劝说,锦儿丝毫不上心,云太妃索性一咬牙也就随了她去了。
不一会,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四处荒凉,就连个奴才也看不到,只怕全被锦儿吓走了,洛蓝刚走几步,便被春儿扯住衣袖怯怯道,“主子,您真的打算进去么?”
洛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道,“没事的,出不了什么乱子的,这不是还有你和翠梅嘛,我看看就走!”
“嗯,您可离她远点,虽说奴婢早更儿来事苏妃还算正常,可指不定忽然神经失常呢!”春儿上前带着路道。
正在这时,屋子里的一老妈子恐怕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忙迎了出来,身着灰色的粗布麻衣,污渍斑驳,看样子也似寻常厚道的宫中老奴,见到洛蓝知是哪个宫高贵的主子,却是不知道身份不好称呼打千,一时僵在原地,惊慌失措。
春儿笑着上前道,“这是正宫皇后娘娘!”
话方毕,只见那老奴惊呼一声,神情很是激动,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忽然“噗通”一声跪倒于地,不停的磕头。
洛蓝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礼,被吓了一跳,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道,“春儿,快扶她起身!”
春儿上前扶起她,翠梅狐疑的从后面走到老奴的面前,仔细望了半天,忽然惊叫了一声,瞪大了双眸,“您是…史…昭仪?”
那老奴惊呆的望着翠梅,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是?”
翠梅顿时又哭又笑的,“奴婢是翠梅呀,刚进宫的那年可是跟着您的。”
翠梅五岁便被卖到了宫里,当时好多宫里的主子都嫌她太小,做不了什么活计,不肯收留她,差点就给敬事房安排到浣洗局,幸好史昭仪见她年纪小,不忍心,便将她收到了身边,想那时,史昭仪可也算很得先皇的宠爱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史昭仪忽然被打进了冷宫,然后方出生没几日的五格格跟着夭折了,接着,便传出史昭仪丧女心痛而心神失志、神经失常之说,她曾经想找寻她的,可惜一直未果,竟不想今日终于遇上了!
“翠梅…翠梅…”老奴细细的回忆着,忽然眉头纠结,喜极而泣道,颤巍巍道,“是翠梅丫头?竟不想这么大了!”
翠梅使劲的点着头,眼泪终于是没忍得住,扑簌扑簌的直往下坠,带着哭腔道,“这是皇后主子,待奴婢很好,今日是想来看看苏妃……”
“好…好…如此便好…”老奴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拉着翠梅将她们引进屋子。
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杯子、花瓶…更是碎了一地,椅子横七竖八的,就连坐的地方也没有。
春儿将一椅子扶好,用帕子擦干净让洛蓝坐下,洛蓝皱着眉头道,“这边的丫头奴才呢?”
那老奴上前道,“回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冷宫当差的都是年迈的老嬷嬷,哪有什么丫头奴才,这不昨晚苏妃娘娘又闹腾了一番,几个老嬷嬷今日硬是起不了身了,奴才今日是刚过来的……”
“没有奴才么?那那些体力活儿可怎么办?”
只见她顿了会子,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开口道,“有体力活儿,奴才们就给外头的年轻奴才塞些银子让他们帮忙。”
“竟然有这种事儿!”洛蓝气愤的呵斥道,上次去贤祥殿也是如此,其他宫里的人明明多得整日闲话家常,而这些冷宫冷殿的奴才却是非得一个当成几个人使唤!
岂有此理!
“主子,您别动怒,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小心身子,好在这些地方事儿也不是很多。”翠梅在一旁小心提醒着。
洛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忽然之间明白‘冷宫’的真正含义!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苏妃呢?”
“昨晚闹腾了大半夜,直到今日辰时末才眯了眼,这会子还没醒!”
“哦?”洛蓝起了身子,往内室走去,春儿见状忙上前跟着。
进了内室,一片昏暗,屋子本来也算很空,到是显得比外头稍稍整洁些,锦儿正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眼瞧着脸色是不如以前,脸颊也瘦了几分,跟刚进宫那会子判若两人,想去年的这会子,她还是个纯真的孩子啊!
这偌大的后宫终究是害苦了她!
洛蓝心头一阵刺痛,憋闷着喘不过气儿来,眼底干涩,方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却忽然听到后面的声响,气息微弱。
“姐姐,让我见皇上一面吧……”
洛蓝一怔,回头望向锦儿,只见她正看着她,消瘦的脸上,乌黑的双眸更是尤为突出,熠熠发光,若是她没有记错,此次是锦儿很少唤自己姐姐。
老奴见锦儿醒了忙上前扶她坐起,在她身后垫了个厚实的枕头。
洛蓝走近,看到她年纪轻轻落得如此下场,心有不忍,顿了顿,哑着声儿道,“妹妹醒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要见皇上!”锦儿不死心决绝的呻吟了声道,折腾多了,嗓音竟有几分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