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之后的慕容洵,清俊的面容上,有着明显的凝重。那俊秀的眉峰,紧紧皱在一起,心中一阵惆怅,只因苏蒙尘的一脸愁容。
她在前面静静走着,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而他一直站在身后望着,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去。
火红的枫林下,矫健的身姿在飒红似火的枫林中舞剑。招招相连,环环紧扣,身如蛟龙,眉如墨盘,眼如锐剑,一招一式,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怒火和怨气。
剑舞过,枫叶飘,一片片地纷落在他的肩头,红艳似火,似停似歇,久久不落。
“大哥。”上好的绸缎布料,衬托她姣好的身形,慕容泱笑着喊道,翩然间,步入枫林中,袅袅落叶,如落英缤纷,飘柔在风中。
慕容洵循声停止舞剑,伫立站定,如冰的面容浮上浅笑,转身说道:“泱泱,你来了。”
“大哥,谢谢你。”说着,慕容泱扑进了慕容洵的怀里,微嘟的小嘴里,不停地呢语着。
欣长的手指,轻捏了一下慕容泱小巧的俏鼻,眉宇之间,是浓浓的溺爱,“谢我什么?”
“二哥都告诉我了。”说这话时,慕容泱的头更深地埋进慕容洵的怀中,她知道,两位哥哥的点头同意,是下了一番决心的,是对她最大的宠爱。
慕容洵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一头乌丝,流淌着笑意的双眸注视着她,“傻瓜,大哥以前太保护你了,却忘记,泱泱也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像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慕容泱也适时的抬起头,朦胧的目光与大哥的关切的眸光交汇,千言万语,都无法诉说她此时的感情,“大哥,除了柳先生,你和二哥是这世上我最爱最爱的人。”
“你和二哥的心意我都明白,泱泱长大了,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慕容泱轻轻吸了吸鼻头,努力在唇边扬起笑容。
“他在外面是吗?”慕容洵轻声问道,双眸淡淡瞥向慕容泱的身后。
柳霁风听见慕容泱的呼唤,踱步走进枫林中。长身玉立,墨发披肩,如黑墨般的发丝像瀑布般垂落在如雪的长袍上,丝丝墨发,印着俊颜,像谪仙般魅惑人心。
慕容泱向他走去,柳霁风轻轻带她入怀,动作轻柔而谨慎,两人目光交汇,彼此交换眼神,旋即转身,双双跪地,齐声说道:“谢谢大哥成全。”
慕容洵没有答话,突然,执起手中的利剑,直袭向白衣胜雪的柳霁风。剑尖锋芒,闪着银光,两人都微微一愣,慕容泱作势要挡,柳霁风旋身将她反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挡住了慕容洵刺来的利剑。
剑尖并没有刺入柳霁风的后背,在离他脊梁的半寸处,停了下来,跪在地上的两人,一脸错愕地望着慕容洵。
“大哥,你这是?”惊魂未定的慕容泱首先出声道。
慕容洵收起利剑,抬眸,淡问:“为什么不躲?”很明显,他在询问柳霁风。
柳霁风轻轻挑眉,手指间的三根银针,渐渐收回衣袖间,轻声回道:“为了保护泱泱,我不会躲开。”
“如果我不收剑呢?”慕容洵继续问道。
”那我也死而无憾。”柳霁风淡淡答道。
“你们先起来吧。”慕容洵挥挥手,示意地上的二人起身。
“我和澈将泱泱交给你,希望你保护好,珍惜她,别让我们失望,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慕容洵望着柳霁风,凝重认真地说道。
柳霁风闻言轻轻点头,侧头望着身边的人,依旧微笑,那温浅的笑意,温润如柔水,蕴满了深深的情意。
慕容泱俏丽绝美的容颜上,燃起彩霞般嫣红的浮云,温顺地伏在他怀间,两人间亲密的互动,落在了慕容洵的眼底。或许,他和二弟都太过紧张了,现在看来,泱泱的确是幸福的。
轻轻转身,慢慢走向林子外,双眼沉静地看着片片飘落的枫叶。二弟和雪风,泱泱和柳霁风。只是,属于他和尘儿的幸福,何时才能到来呢?
柳霁风望着慕容洵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窝深处荡漾着一湖暗藏漩涡的静水,迷离飘忽。没想到,慕容兄弟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看来的确如她所说,很容易地就进入慕容府了。复仇的最后一幕,终要闪亮登场了。
慕容洵离去后,柳霁风并没有松开钳制的力腕,而是更加收紧臂膀,让怀里的人儿的娇躯更加紧贴着他滚热的胸膛。
俊抿的唇,沿着丝绸般的墨发,一路细碎地吻下,轻轻咬住她小巧的耳垂,柔情如水的细吻,品尝,深深浅浅的呼吸,互相迎合着。
微翘的嘴角,似有若无的贴着敏感的耳垂,低哑的嗓音,慵懒而有磁性,“泱泱,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别这样,大哥……还在。”慕容泱将头埋在他怀间,羞于见人。
“傻瓜,大哥早走了。”柳霁风挑眉魅笑,紧紧圈住她,嘴角的弯痕优雅迷人。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雷阵雨,暴雨并没有持续太久,雷雨过后的晚风里,有着清新的气息,似乎也稍稍带走着心头的烦闷。
苏蒙尘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过的园子,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经过先前的分析思考,她几乎可以肯定,下午与他合奏的人,便是冷冽。
离开慕容府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记得,他时常一人在月下抚萧,寂静的夜晚,他落寞的眼神,他单薄的背影,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此时,暮色正浓,月亮悄悄升起,柔光洒了一地,皎洁而美好。
苏蒙尘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似有若无的箫声,在耳边响起。她屏息侧耳倾听,轻轻起身,披着外衣,打开房门,循着箫声的来处走了过去。
园子里,起了薄雾,看到他时,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欣喜。薄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侧,身边渐浓的雾气,那一切变得那样不真实。
她几乎抑制不住地想伸手去触摸,想抓住这梦般的感觉,让他变为真实的存在。“是你吗?”她出声,轻轻问道。
男子闻声回头,他望着她,柔柔一笑,她也笑了,慢慢向他走去,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是吗?”
“小尘,我回来了。”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他的声音,她记得。是冷冽,他回来了。
似乎想到什么,苏蒙尘紧张地朝四周望去,确定四下无人后,对他招招手,让他走到角落里同她说话。
“冷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天我在宫中见到的那人是你吗?”她睇着他,问出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下午我不是说了吗?我想你,所以回来了。”冷冽对她轻轻说道,一句话,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是你怎么进宫了?下午你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啊?还有,那个跟我一样的女子呢?她去哪里了?你怎么发现的?你相信我是苏蒙尘吗?”一股脑儿,将心中的问题全部抛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时间我会慢慢解释的。下午情急,有好多话都没对你说,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冷冽嘴角的笑意更浓,更深了。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他的关心,让她心安。与慕容洵的霸道不同,他总是和煦的。
“挺好的……”不知怎的,眼眶一红,鼻头酸酸的。她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酸楚,却还是禁不住泪水的滑落。
心中蓦地一痛,苦涩不堪,他就知道,这些日子,小尘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不是的,冷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高兴,不晓得你现在好不好?没想到还能再见你,看到你对我的信任,从没怀疑过我的身份。我有些感动……”看着他,含泪而笑。
“一切都会好的,请相信我,这次,没人可以再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了。”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苏蒙尘闻言微微一笑,“谢谢你,冷大哥,我其实……”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她被自己的念头惊住,她想说,在她没有恢复记忆前,她想待在可以见到姐姐和绿绮的地方。只是,这就意味着,她要一直与慕容洵在一起……
“乖乖等我,相信我,不会太久。”对她邪魅一笑,冷冽转身消失。
月,渐渐爬上中天,又向着另一个方向滑去,屋内,只有烛火迎着秋风,摇曳起舞。
没有一丝睡意,书也看不进去。无奈,苏蒙尘只好躺着床上,眸光盯着某处,发愣着。从园子里回来后,她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不知过了过久,困意袭来,很快,她沉沉入睡。屋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缓缓地走向烛台,轻轻一吹,吹去了烛火,脱去外衣,在她身边躺下。
沉睡中,朦胧中,意识有些不明,只感觉身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有些恼怒,这个人,连梦境里也要逃开吗?
不对,为何说话声音如此清晰,手心的温度如此真实。一双温热的大手,正在轻抚着她的脸颊。虽然不曾睁眼,可是他那股冷邪炙热的气息,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可以确定是他。
不想理他,假装熟睡,轻轻翻身,躲开他的手掌,也不知他是发现自己在装睡,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拒绝。这一次,落在脸颊上的,不是大手,而是嘴唇。
起初只是亲吻着脸颊,渐渐地,他似乎不满足,开始亲吻她的唇瓣。因为在装睡,她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只能任由他长驱直入。
随着唇舌的深入,他们几乎全身上下都紧紧贴在了一起,他的手,慢慢探向她的衣襟处,整个眉头蹙了起来,苏蒙尘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厉呼,整个人猛地撑坐起来,头重重地撞上了他结实的胸怀。
却是顾不得疼痛,拢紧被子,靠在窗内,冷冷地问道:“慕容洵,你在做什么?”
“在吻你啊。”慵懒而邪气的话,带着一丝暧昧,轻吐着。
“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她只能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如果他想用强,她只能以死抵抗。
“那我们来交换。”慕容洵轻轻一笑,对她眨了眨眼,苏蒙尘却觉得,他好像设了圈套,在等她乖乖就范。
“交换?什么意思?”苏蒙尘咬着下唇,不肯示弱。
“告诉我你从宫里回来为何不开心?我就不碰你。”他看着她,问道。一双星眸,在暗夜里,闪着光芒。
“没什么?只是没能和姐姐说上话,有些失望罢了。”苏蒙尘躲开他的眼神,淡淡回道。
“真的吗?只是这样?”慕容洵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爱信不信,不信算了。”也不愿再与他浪费唇舌,苏蒙尘转头躺下,但一直僵硬着身躯,如果,他敢碰她,一定给他好看。
只是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苏蒙尘心中的害怕,在这夜色的渲染下,越来越浓,越来越惧,她感觉到,身侧的人也躺了下来。
身体不自觉地朝里面挪了几下,直直地睡着,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激昂。
只是,这一夜,慕容洵只是在她身侧睡着,而后,再无其他动作,难道,他相信了她的话,满意了她的答案。
苏蒙尘也不确定,又怕自己睡着后,他会向刚才那样偷袭自己,一整夜,她都忐忑不安,僵着身体,保持清醒,提防着身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