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回到学校,换了件衣服便去了梁舟所在的医院。见到梁舟,甜甜并没有把受伤去医院的事告诉他,而只是讲了对诗作画的细节。梁舟听罢只是好笑,道:
“矮子里面挑将军,没想到你还当了一回将军。”
甜甜听了不服,回敬道:
“谁是矮子?我可比你还高呢!要说呀,应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日子里,甜甜的伤虽未痊愈,但仍然坚持着照料梁舟。梁舟心里感激,加上心情畅快,所以伤势恢复的很快,不出二十天,他便欢欢快快地出了院。
出院的那天,甜甜也很高兴。那天一大早,她便把梁舟在医院的衣服全收了起来,“我已免费做了你二十天的保姆,今天就最后一次帮你洗衣服。”甜甜对梁舟道。
“我今后得了侄儿,也替你做几天妈妈!”梁舟笑着道,“喂,甜甜,我看那何楠怎么心事重重的?”
甜甜犹豫了半晌,“我怎么知道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上次文学社举办活动时,你没有……”
“可还是老样子!”甜甜叹了口气道。
“真奇怪,”梁舟有些莫名其妙,“那天他一到医院,就瘫倒在床上。我问他咋了,他只说没事,后来竟掏出一个本子,说是去年写的日记。”说着便翻出一张纸,“你看,这首诗是从他日记本里偷来的。”
甜甜接过那纸,只见上面写道:
如果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就请聆听我的声音,那声音里,是我哀婉的叹息的呻呤。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就请相看我的泪眼,那泪眼里,是我的失望的山泉和小溪。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就请凝望天上的星星,那星星上,是我痴醉的梦想与幽魂。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就请轻奏那多情的歌曲,那歌曲里,是我执著的柔波与涟漪。
我不希望,所有的等待和守候,都成为没有结局的哀泣。
我们的未来,不能是无奈的别离,我们的梦想,不能是虚无的烟雨。
我始终盼望着,你丝丝的蜜语;
我始终渴求着,你柔润的玉衣……
“无病呻吟!”甜甜看罢将纸一扔,嘴里骂道。
“甜甜,他或许渴望着……”梁舟瞪着甜甜惊愕地道。
“他已经有了……我也不会”!说实话,甜甜对他并非没有留恋,没有真情,但这种留恋和真情,只能是另一种概念上的关怀和缘份,但无论是何楠,还是她自己,都不能冲破那一界线,误解那种机缘。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以你的意念和行为去轻易伤害一个人!”梁舟见到了甜甜的苦痛,便叹着气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甜甜的心在绞动,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强扭的瓜儿不甜,既使自己作出了牺牲,——一个巨大的牺牲,今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整日咽着苦痛入睡?那说不完的留恋啊,那诉不尽的挚情,你为什么总那么残酷地刺痛我痛苦的柔肠的心!你为什么总要把那凄沥的泪雨捧起,把那衰婉的悲歌轻吟?那怅惘的人啊,那苦痛的心,你何时才能畅开你的心扉,让更多的人分享快乐与欢欣……
“甜甜,就不说这些了,晚上咱们到江边去走走。”梁舟已叠好了背子,对甜甜道。
甜甜点了点头,继续收着衣服。中午十二点多钟,梁舟办完了出院手续,便转身回到了学校,这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的样子。
“舟儿哥,咱们是不是叫些朋友来庆祝一下!”甜甜下了车,付了车费。
“明天再说吧。”梁舟犹豫道,“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那就不出去了吗?”甜甜有些失望。
“当然要出去!”梁舟笑了笑,“现在把衣服寄在门卫那里,晚上再来取。‘
“现在就去吗?”甜甜问道。
“现在请你去吃饭,——你当了我三个星期的家!”
甜甜听了不自在地笑笑,“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当你的家,——除非你学会了自己理家”!
晚餐并不丰盛,但极其雅致,——似是友人的团聚之餐,又似情人的别离之宴。
“舟儿哥,我想为你诵一道古甘的散文诗,你愿意听吗?”甜甜灭了灯,点燃几只蜡烛。
“古甘?”梁舟听了不解,“古甘是谁?”
“亏你活了这二十年,边古甘都有不知道!”甜甜叹了口气。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你不妨先说出一篇她的诗来文来。”梁舟尴尬地道。
甜甜看了看几只闪烁的蜡烛,“一只就够了!”说罢便吹灭了其余几只,“我开始诵了!”甜甜轻轻地叹了口气,诵道:
有一句话儿,我要对你说:你把我的的眼泪,带到了哪个山堆?哪个山堆,有我的眼泪?是不是在遥远的天国?
“有一句话儿,我要对你说:你把我的柔情,带到了哪片森林?哪片森林,有我的柔情?是不是在荒凉的城郭?
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你把我的思念,带到了哪道河岩?哪道河岩,有我的思念?是不是在寂寞的山坡?”
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你把的我欢乐,带到了哪条小河?哪条小河,有我的欢乐,是不是在无边的沙漠?
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你把的我笑声,带到了哪块田塍?哪块田塍,有我的笑声?是不是在孤独的山坡?”
有一句话儿,我要对你说:你把我的幸福,带到哪条山路?哪条山路,有的幸福?是不是有猥集的阡陌……
突然梁舟一个喷嚏,将那唯一亮着的蜡烛也给吹灭了,“对不起……”梁舟好像有些惊慌。
“你的对不起,什么时候管过用?”甜甜苦笑一声,“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梁舟站了起来,付了账,而后对甜甜道:“那个古甘我终于知道是谁了。”
甜甜听罢笑了笑,“走吧,天气好像比较凉!”
是的,天气比较凉。梁舟打了个寒颤,“你冷吗?”
“冷的话,你会怎样呢?”甜甜问道。
梁舟听罢笑了笑,脱下了外衣,“这衣服还是你给我买的呢!”说着便披在了甜甜的身上。
甜甜取下衣服,苦笑一声,“我还怕你冷呢!”说着又将衣服还给了梁舟。
梁舟有些尴尬,便不安地望了望天空,“啊,好美的夜色。”见甜甜没有反应,便又自我陶醉地道,“不是山的青葱,而是你的笑容,把生命的绿洲映得生动!”
甜甜听罢微微地一笑,而后道:
“没有甘冽的清泉,只有多情的眼泪,才把你,浇得如此隽永”。
梁舟看了看甜甜,“是和我对诗吗?”管她怎样,先对了下句再说,“还有什么值得珍存?除了大山的巍峨,还有柳絮的挚情。”
甜甜也不犹豫,道:
“风儿吹来了云朵,映下映荫,可哪里,才有你的身影!”
梁舟听了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便笑着道:
“咱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我们的神经出了问题?”
甜甜并不答理,沉默了半晌才道:
“咱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好像要下雨了。”梁舟看了看满天的浓云。
“你怕淋雨吗?”甜甜瞪着梁舟,“应当不致于吧!”
梁舟笑了笑,“我怕什么,就怕你淋出病来。”说着便向江边那棵柳树走去,“我的天,那鸟窝里还有鸟!”梁舟望了望正在狂风中摇曳的柳树。
“它们会不会——有危验?”甜甜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梁舟正要回答,却听见“叭”的一声——那鸟窝落了下来,“天啦,怎么会呢?”梁舟惊愕地抓起一只受伤的鸟。
“你曾经也抓到过一只伤鸟对吗?”甜甜接过那鸟,伤婉地道。
“嗯,后来被可可养活了。”梁舟道,“我们也把它带回去吧!”
风越来越大,雨也渐渐地落了下来。
“舟儿哥,你很喜欢和可可姐在一块儿淋雨吗?”甜甜捧着鸟,问梁舟道。
“嗯!”梁舟点了点头,“我经常都会忆起那淋雨的时候。”
甜甜低下了头,“舟儿哥,你看,你看它不动了!”突然,甜甜惊慌地望着那只小鸟道。
梁舟不安地接过那鸟,“它、它真是不幸!”梁舟看了看那死去的鸟,无奈地叹道。
“那怎么办?”甜甜有些凄然。
“埋了它吧!”梁舟道,“让它披着柳叶,随雨水一块儿走吧!”
甜甜的手在颤抖!她怎忍心让这脆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呢?可是,它已经结束了,它的灵魂已经到了另一个神密的地方。
“让他走吧,这只不过不适合我们,不适合这风雨交加的日子。”梁舟望着甜甜安慰道,“它会找到适合于它的天堂的!”
甜甜放下那鸟,右手瑟瑟地抓起一把凋落的柳叶轻轻地覆盖在亡鸟的身上,“你走吧,祝你好运!”——鸟儿走了,——随着流水,随着伤感,随着无奈。它永远地走了,它再也不会回来。
“你就不用想它了,它会很好的!”梁舟嘴里在说着,心里却在默默地念道:
又是一只伤鸟,在海天里哭泣。
为什么?
只为了无奈的别离。
同伴们飞走了,带着无奈的伤凄。
在这寒夜里,只剩下你病弱的身躯。
风儿吹走了你的旧窠,你只有在枝头,含泪地吟着凄惋的诗句。
寒风吹走了夏的浓烈,携来秋的哀泣残枝折断了,你摔下,失去了双腿。
凄雨带来了冬的忧寒,淋湿你的稚嫩的羽毛;
你夫奈地挣扎呀,可永远只有无奈的凄凄。
凋叶无奈地落下,触到你的受伤的双腿。
呻吟啊,
转眼又淹没了你的身躯。
于是,在这清寒的夜里,众人都熟睡了,只有你还无奈地流着泪水。
你试图用泪水,浇成一条河;
把落叶,流到另一条河渠。
可是啊,总是只有落的叶的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