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唐僧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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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的父亲母亲

一个不以写作为生的人要借助纸笔向外界发出声音,别管采用口述体,还是自传体,最好开篇把自己的家庭出身、政治倾向、宗教信仰等问题向大家交代明白,不然一上来就对他人指指戳戳,很容易引人厌烦。贫僧首先要请读者朋友们允许我从自己的家庭说起。

我小陈打小就是孤儿,18岁以前从来不知道父母长的啥样,是金山寺的法明长老收留了我。法明长老在我成人后跟我说,那天他正在打坐参禅,突然听见江边传来婴儿啼哭声。法明长老慈悲心大发,急忙赶到江边观看。只见水面上漂着一块木板,上面躺着的婴儿就是我。法明长老急忙把我从木板上解救出来。

法明长老为我取了个小名——江流,送给附近人家抚养。不知不觉我就到了18岁。法明长老为我剃去头发,让我跟着寺里的大小和尚们一块儿念经。

我的母亲出生长安,姓殷,名唤温娇,又名满堂娇,是开国领袖李世民执政时期,丞相殷开山的女儿。有一年,母亲高结彩楼,抛打绣球觅求意中人。恰巧看到一位英俊小生骑马打楼下经过。一打听,原来是朝廷新科状元。我母亲很害羞,很激动,很兴奋,很善于把握时机——绣球不偏不倚打到英俊小生的后脑勺。于是,一段良缘就此展开。那位英俊小生就是我的父亲——陈光蕊。

父亲是海州人,姓陈名萼,表字光蕊,是当年领袖钦定的状元。在获得状元称号的同时,父亲得到骑马游街三日的荣耀,以此赢得了与母亲结为夫妇的良机。

父亲和母亲新婚后不久,接到上级任命,要赶赴江州担任州主。于是,父亲和母亲告别外公、外婆,离开长安。

前去江州之前,父亲带母亲回了趟海州老家,打算接奶奶一块儿到江州去。奶奶高兴异常,很为儿子骄傲。不料在前往江州的路上,奶奶不幸染上疾病,无法继续赶路,不得已在路边的客店暂住下来调养,约好父母在江州安顿好之后,待秋凉时分再返回接她。然而,从这次离别到大家再次相见,时间整整跨越了18年。

父亲和母亲辞别奶奶后,来到洪江渡口。在这里他们不幸遇到两个船工:刘洪、李彪。这两个社会渣滓,看到我母亲就起了歹心。我的父母上了他们的船不久,就惨遭横祸。父亲三更半夜命丧在那两个贼人手里,尸首被丢在了水里;母亲被贼人劫持。母亲本意誓死不从,但无奈当时有孕在身,不得已只好屈从贼人刘洪。可恨刘洪这个挨千刀的,不但劫持了我母亲,还冒充我父亲前往江州赴任!

我是在江州出生的。那天贼人刘洪因公外出,我母亲“在衙思念婆婆、丈夫,在花亭上感叹,忽然身体困倦,腹内疼痛,晕闷在地,不觉生下一子。耳边有人嘱曰:‘满堂娇,听吾叮嘱。吾乃南极星君,奉观音菩萨法旨,特送此子与你。异日声名远大,非比等闲。刘贼若回,必害此子,汝可用心保护。汝夫已得龙王相救,日后夫妻相会,子母团圆,雪冤报仇有日也。谨记吾言。快醒!快醒!’”(见《西游记》)

等到刘贼回来后,一看到我就要溺杀。(这刘贼真不是个东西,活该千刀万剐。)多亏母亲借口“今日天色已晚,容待明日抛去江中”,才使我躲过一劫。

第二天,刘贼又外出办事了。母亲来到江边,“忽见江岸岸侧漂起一片木板”,母亲就朝天拜祷,把我放在板上,用布带绑住,将写好的血书系在我的胸前,推放江中,顺水流去。

以后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被金山寺的法明长老收留,送到附近人家抚养。

我从法明长老那里得知父母的悲惨遭遇,知道了我与刘贼不共戴天。不杀刘贼,何以为人!

带着血书和汗衫,一路化缘,我来到江州衙门口跟母亲相认。之后,听过母亲的诉说,又赶往洪州万花店见到了我那苦命的奶奶。她老人家因为想念儿子、媳妇,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知不觉哭瞎了双眼。此情此景,令我悲从中来,不禁仰天祈祷:“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随后,我就用舌尖为奶奶舔眼,一下子,奶奶又能看见东西了。

接下去,我辞别奶奶,前往长安,拜见了我的外公外婆。将前后情形如此这般向他们诉说之后,两位老人放声痛哭。片刻之后,外公殷丞相表示事情一定要报告政府,一定要让那两个社会渣滓血债血还。

第二天,外公上朝禀报英明领袖李世民。领袖闻言大怒,立即集合御林军六万,由我外公亲自带队,前往江州剿杀以刘贼为首的地方恶势力。部队风餐露宿,直奔江州而去。待到大军逼近江州衙门时,那刘贼还在做梦。“火炮一响,金鼓齐鸣,众兵杀进私衙,刘洪措手不及,早被擒住。丞相传下军令,将刘洪一干人犯,绑赴法场,令众军俱在城外安营去了”。

外公见了女儿之后,少不了又是一番抱头痛哭。随后,大家一起来到法场。“恰好江州同知亦差哨兵拿获水贼李彪解到。丞相大喜,就令军牢押过刘洪、李彪,每人痛打一百大棍,取了供状,招了先年不合谋死陈光蕊情由,先将李彪钉在木驴上,推去市曹,剐了千刀,枭首示众讫;把刘洪拿至洪江渡口,先年打死陈光蕊处。丞相与小姐、玄奘,三人亲到江边,望空祭奠,活剜取刘洪心肝,祭了光蕊,烧了祭文一道。”(见《西游记》)

苍天有眼,想那刘洪、李彪两个人间败类,当初作孽,今日挨刀,岂非恶有恶报?叹只叹我虽见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可我那屈死的父亲怕是只能在梦里相会了。或许是哀痛感动了水神,正当外公、母亲和我三人望江痛哭时,忽见水面上一具死尸浮来,靠近岸边时,母亲上前辨认,果然是父亲。母亲愈发悲痛,呼天抢地起来。正在这时,奇迹出现了,我的父亲舒展手脚缓缓睁开双眼爬了起来!在场的人先是面面相觑、惊诧莫名,接着听我父亲讲诉了复活的缘由之后,止不住雀跃不已、惊喜万分。原来父亲在遇害前曾放生过一尾鲤鱼,而鲤鱼乃是这条江里的龙王!当初刘、李二贼将我父亲推入江中企图毁尸灭迹,幸而被江中的龙王收留。靠着龙王的“定颜珠”和“还魂丹”,我父亲终于在含冤落水18年后与我们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