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网吧和周围的环境倒没太大变化,唯独我家小镇翻天覆地,星盼家的楼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个我喜欢了很久的女生也不知现在如何,其实我们离得太近,可是心却隔着银河。只要想找就可以找到,见面除了叙旧就是谈新,接着分道而去,我们深谙此理,于是不见,尽管记忆犹在,可还有一个无法通向记忆的鸿沟,便是时间。
回到家我坐立不安,因为敬彬的事情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间,我是那么的想问候他,便急切地翻看毕业时发的通讯录,确定号码后拨打出去。一声、两声、三声,无人接听,我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有人接听。
“喂。”一位女人的声音颤动着我的耳膜。
“您好,阿姨,敬彬是得白血病了吗?您知道他手机号吗?”
“是,不过他现在在医院,我把他手机号告诉你。”
当敬彬的声音出现在我话筒里时,我还俏皮地说:“你丫怎么得这病了?”
“**,我哪知道啊。你在学校好吗?”
“我很好啊!在他们面前挺牛逼的,你在哪上呢?”
“航天中学。”
“我靠,这么牛逼,那你这病怎么着啊?”
“找骨髓呢,应该没问题。”
“行,先这么着吧。”
“嗯,再见。”
电话嘟嘟地响起,我望着话筒痴痴地发呆,我在向他炫耀什么啊,为什么不由自主地说自己过得好呢,明明痛苦,却还要自说很好。我不愿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内心喑哑的一隅,它甚至可以用很多恶毒的词语抨击,可是我不愿承认,真的,我宁愿欺骗自己。
手机啵啵地笑起来,李瑶的名字出现在显示屏上:平时发短信就好,我妈现在管我特严,千万不要让我妈知道。我望着这一行文字不住地发呆,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木讷地躺在床上发呆。看久了房间上的屋顶就变得迷离起来,渐渐地开始扭曲,夕阳的余晖洒进屋内,慢慢地连余晖也逐一殆尽,只剩昏暗的房间,我在干什么,生命就这样被我侵蚀,怎么可以。我打开台灯,拿出寒假作业奋笔疾书,可没过多久又放下笔,我侧脸趴在桌子上不由自主地说:“我真是厌恶透了数学。”
每一天我都要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事做思想挣扎,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
雨水淅淅沥沥地坠落下来,我爸帮我提着行李站在天桥上等车。看着他如山川交结的皱纹上流淌的雨珠,心不禁颤动起来:“爸,您回去吧。”
“没事,我在这陪你多等会儿。”
我爸边说边摇晃手中的行李说。
“别让雨淋着你。”说罢还往我身边走。我眼眶一热,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不由自主地笑了。当我上车后我爸只说了一句话:“到学校给我发条短信。”
我径直朝车上走去。身边的景致倏忽而变,柏油路告诉向后滑动,我定睛望着远处矗立的挺拔高楼,葱郁蓊蔚的树林,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按下挂机键,手机再也不会响起时我才追悔莫及,直到泪流满面。学校为了出成绩,不惜下半年就分文理科,而且分班。好在上半年时在班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初到学校,天气正寒,可早上我们六点起床跑早操,随后大批人再奔回宿舍,有些疯狂人士刚跑完操就奔往食堂,唯恐耽误了吃饭。他们的班级被学校赐予了一个特殊的名字,那就是实验班,而我们普通班的朋友们则迷迷糊糊地望着还未明亮的天空,奔赴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