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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穿越西伯利亚:俄罗斯政权的衰落(1)

西伯利亚拥有许多还没有被利用的资源,但是又缺乏财力和人力去开发它们。中国人非常渴望能够得到充足的自然资源,同时中国也拥有大量的劳动力。日本同样也渴望获得自然资源,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人力资源。于是,日本的资金和中国的劳动力移向西伯利亚,以填补俄罗斯日渐衰落所形成的这片发展真空。在西伯利亚我们随处可见中国人,甚至在莫斯科也有大量的中国人拥入商店、农场和工厂。

我在9年前曾经来过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这次故地重游,发现很多情况都变了。9年前,这里没有店铺、没有货摊、没有商店,人们排着长长的队等着购买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商品。而如今,叫人倍感惊喜的是,这里有无数的商店和数不尽的商品,尽管有些东西只是当地生产的,而且质量也不怎么好。这些新的商品,即使都是些以次充好的劣质商品,也一定会卖出很多,否则它们就不会出现在市面上。与我上次来的情况相比,城市里似乎陡然出现了很多小汽车。在这个只拥有100万人口的城市里,有将近5000辆奔驰车在驰骋。

我们在这里处处都可以看见保卫措施,这一点跟俄罗斯的西部城市比较像。在高速公路收费口,常常可以看到穿着防弹背心,肩挎AK—47半自动步枪的警察,而且有些商店前面也有武装齐备的保安在巡逻。

在穿越西伯利亚平原时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无论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到伯力、赤塔、蒙古的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还是到现在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我们都发现俄罗斯的政权正在衰落。在每一个乡镇、城市或村庄里,地上满是杂草、灰尘、铁锈、垃圾、剥落的油漆和破碎的瓦砾,楼房的阳台似乎已不坚固,那些在发达或半发达国家中会被宣布废弃、要拆迁的建筑在这里依然有人使用。

摆脱了几百年的农奴制度以后,俄罗斯应该是能富裕强大的,但是大多数地方仍然很贫穷。官方统计的失业率达到12%——这个数字跟美国大萧条时失业率达到的20%很接近。由于贫穷遍及全国,社会健康保障系统也都无法正常工作。纽约《时代周刊》曾估计俄罗斯大概有三四千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他们的月收入只有30美元。对生活的绝望导致大多数人染上了酗酒的恶习,而对生活的绝望和严重的酗酒习惯都直接导致了死亡率的上升。

由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在军事和核武器方面的重要性,9年前它还是一个保密的城市,从不对外国人开放,那时候甚至地图上都没有它的名字。然而今天它开放了,变成了一个喧闹的城市,许多中国商人穿过西伯利亚平原,越过国界来到这里,为俄罗斯人提供服务。

跟俄罗斯其他城市一样,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同样也有便宜的饭馆和豪华的酒店,后者通常拥满了“新俄罗斯人”——就是从苏联解体中中饱私囊、靠压榨别人起家的俄罗斯资本家,我们通常也叫他们“暴发户”。实际上,这里最大的豪宅就是由一个当地的政客建造的。所有的俄罗斯新贵们都在修建私人豪宅,这是十月革命结束以来不曾有过的现象。

这些俄罗斯新贵为什么这么富裕?很简单,他们绝大部分是过去企业的经理,苏联解体时,他们夺取了以前管理的工厂、存货以及原材料,将它们据为己有。在苏联解体后的第一年,他们把上千亿美元的商品大打折扣卖给西方,所得的大部分收益都存入他们在瑞士银行的账户。他们雇佣了私人保镖和军队,随着武装力量的加强,这些前任经理在以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经营旧企业的同时,又将它们宣布为私人财产,谁又敢站出来对抗他们呢?这些俄罗斯新贵正在大发横财。我和佩蒂都发现,比起以前,这里有更多的小汽车,更多的新衣服,更多的当地报纸和电视节目。俄罗斯人现在可以言论自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莫斯科政府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人们都在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我们参观过几家这样抢夺来的工厂。其实除了抢夺来的工厂,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类型的工厂了。其中有一家是炼铝厂,还有一家是伏特加酒厂,尽管他们都处于垄断地位,而且市场对于产品需求量非常大,但是他们都实行单班工作制,没有加班。这个地区其他的工厂也是一样的情况。伏特加酒厂内部布置凌乱不堪,工作效率也非常低。当然,对于伏特加酒的需求完全可以想象:我们在这里经常可以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无论晚上、中午还是早晨。

我们还参观过一家皮衣加工厂,这里主要进行裁剪和缝制,与其他企业没有什么两样。工厂的建筑使我想起四五十年前,甚至是八十年前纽约的那些阁楼式的工厂建筑。今天,你已经找不到一个美国人愿意利用这些效率极差的电梯或是狭窄的楼梯将原材料和半成品运进运出工厂了。这些衣服的质量非常糟糕,但是价格低得惊人。回溯到苏维埃时代,那时商品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制造出合格的产品。当然,要是靴子针脚拙劣或是水桶有漏洞,俄罗斯人和波兰人往往也就凑合着用了。现在仍然存在这样的心态,而这种心态必定会阻碍俄罗斯在新世纪中占据更多世界市场的份额。

实际上,我们到处都可以发现商机。伏特加酒厂和皮衣加工厂的西方竞争者都可以做得很成功,除非当地政府要对他们的工厂课以重税或是简单地没收,甚或是将他们干掉。在这里,你不会像在古老的西方一样为抢夺牛群或是马匹而战斗,而是为争夺产品经销特许权和商业地盘战斗。但相同的是,这都需要你时刻保持警惕,并且唯一能够解决的“法律”只有一条:AK—47。你当然可以在这里投资,但是你如何才能不让自己深陷其中而且再把钱拿回来呢?这当然是资本主义,不过更确切地说,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资本主义。

再比如,我们乘坐油轮从日本到达符拉迪沃斯托克,这艘油轮是“常春藤”公司的。“常春藤”公司是隶属远东海运公司的一家俄罗斯运输公司。它以前也是国家所有的,苏联解体后,公司经理夺取了它的所有权。尽管西方竞争者已经团团围住了它,但是它的经营还是相当成功的。然而现在,它的部分行为也受到东西伯利亚政府的管制,只能拥有后者规定的1/5的股份。否则,如果它不够谨慎的话,政府——也就是远东地区的地方官就会想方设法将公司收归他们所有。

聪明的俄罗斯人和西方商人想出了一个独创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那就是将交易的场所换到国界以外的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这距离他们在俄罗斯的交易地点以南有几百公里。首先,在乌兰巴托你无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这里的人们需要你的饭馆、你的管道设备公司或是建筑公司。其次,它有一个完善的基础设施结构。最近整个城市安装了光缆,你可以通过旅馆房间的电话在网上冲浪。而在俄罗斯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要想通过旅馆电话上网实在太困难了,更别提什么E—mail了。事实上,出门在外,我们和家里人交流的唯一方式常常只能是通过E—mail。事实表明,如今在俄罗斯稍微像样点的城市里都有ISP(Internet Service Provider,因特网服务提供商),它们通常都是在一个破旧的办公室里,里面堆放着近乎一半都已过时的旧机器,和许多衣衫简陋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计算机屏幕的青少年(我一直想不通他们看什么能盯屏幕这么久)。对于我们的突然来访,他们表现得相当惊喜,大概是因为很少见到来自异邦的游客的缘故吧。我们挥动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问他们要用他们的网线上网怎么收费。他们回答说每小时1美元。看他们的表情,很明显,他们自以为狠狠地敲了我们一笔。但其实呢,我们简直是欣喜若狂——我们又可以自由下载资料、收发电子邮件了。能在这儿上网,对我来说,是个特大的喜讯,要不然我们肯定要跟亲人、朋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一切联系了。

那么,如今俄罗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又是怎么成为这样的?俄罗斯真正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一个拥有无穷自然资源财富的国家,一个教育程度发达的国家,一个拥有多样但是又呈下降趋势的工业基础的国家。至于为什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想,一部分是因为它没有大量的创业者,一部分是因为它不想彻底改变现在的局面,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俄罗斯人天生不相信或是不懂得市场经济。在从传统的中央计划经济向现代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他们注定还会历经艰辛。

从1990年到1996年,俄罗斯经历了连续7年的经济收缩。其间GDP下降了33.3%,到1998年经济崩溃的前一年,俄罗斯GDP增长了不到1%。中央政府面临着严重的财政赤字,又无法说服国民缴纳税款。主要是因为国际商品价格走软,俄罗斯以前的贸易盈余也逐渐被抵消。而且,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国际商品价格之所以走软,又是由于俄罗斯自己在国际市场上倾销商品导致的。尽管叶利钦总统在1997年初组建了一个新的经济领导小组,而且期间频繁更换总理大臣,但是关键部分的改革仍然进展缓慢,发展小型企业,这个在自由市场经济下重要的兴奋剂式的计划还是滞后了。

亚洲金融危机波及了俄罗斯,尤其是1997年的后4个月,它沉重打击了俄罗斯经济,使其经济复苏并迅速成长的前景再次变得遥不可及。起初,莫斯科政府试图采取支持卢布并保持利率下降这个双管齐下的做法,但是事实证明这样做不能坚持多久,很快,央行的利率就又急剧上升了。1997年末,俄罗斯政府本来预期财政情况会有一个大的改观,但结果是他们又不得不将自己乐观的预测大打折扣。由于俄罗斯严峻的经济形势,从1991年12月苏联解体以来军队的财政拨款和资源分配大幅下降。结果,俄罗斯再也不能通过军事努力继续保持其最具影响力的优势了。

在陆地上的旅行只会让我们看到很小一部分现实。但事实是电话业务和公路设施都不如意,邮政服务没有开通,电灯也常断电,城里最好的旅店也不可能有热水供应。在农村和乡镇,我们很少能找到几家有室内自来水管的家庭,更恐怖的是,有很多的室外厕所和水井居然离得很近。即使在最考究的旅店,都很少供应香皂、毛巾和手纸——跟9年前一模一样,也没有马桶坐圈。我们用的坐圈都是我们随身放在汽车后备箱中自备的坐圈。我不明白,为什么俄罗斯人要把坐圈从公共厕所的马桶上拿走,有时我猜想可能这些被偷走的坐圈都被卖给了UFO,并且被安装在火星的厕所里了(的确,地球上没有一个国家需要这么多用旧的、破烂不堪的马桶坐圈,难道不是吗?)。

很奇怪的是,在这里要想兑换外币不是一件难事。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到过22个城市,但是令我惊奇的是,我上一次(指作者1990年第一次环球投资旅行——译者注)遇到的兑换外币方面的麻烦事,这次几乎一点都没有碰到。上次在穿越国界前,我小心翼翼地藏好现金,因为边防兵常会让我报告具体数额,而且离开时还会让我们报告花费的数额和项目。当然,许多边防兵是想要贿赂。那次我把现金分别藏到了所有我猜想他们不一定会检查的地方,比如说脚踏车车架里、鞋子里或是头盔里。这次,上述的种种对策一点都没有必要。上次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得不老往银行跑,因为我得取现金用来吃饭、住宿还有缴纳汽油费。现在呢,到处都可以使用Visa卡、万事达卡(Mastercard)。即使在俄罗斯,我们也可以直接通过ATM机支取想要的金额,有时甚至还可以是美元。当然,这里也有提供给那些不希望官方知道自己所从事交易的人的货币黑市。

在俄罗斯,从日本低价买进旧车再高价卖给国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新的行业。

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那里的俄罗斯人抱怨说中国人偷走了他们的一切。他们的意思是,中国人窥探到赚钱的机遇,跨越国界,把国内的廉价商品带到这里再高价卖出,从而打开商机,赚走了他们的财富。我却认为这其实是自然协调的结果,因为中国人需要的是自然资源和一个市场,而俄罗斯人需要的是能有人帮助他们开发先天拥有的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市场资源。事实上,我们在许多城市都会发现一个“中国”市场,一个主要由中国商人和中国商品组成的市场,他们将中国商品出售给俄罗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