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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从象牙海岸到加纳:货币乱象

加纳和象牙海岸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经济上差别那么大呢?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是,以前加纳是英国的殖民地,而象牙海岸则是法国的殖民地。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加纳、尼日利亚和冈比亚获得了独立,英国人彻底抛弃了他们,然后离开了。而以前法国的殖民地象牙海岸和多哥依然和法国有紧密的联系。

从象牙海岸穿过边境线进入加纳不久,我走进当地的一家银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加纳金融危机的严重性。因为当我打算向银行出纳兑换200美元的塞地(当地的货币)时,他通过窗槽递给我一个塑料袋。这是什么?我正要大叫一声,却同时注意到银行里我周围的每个人都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袋子里面都装满了现金。我曾经到过一些国家,在那里通货膨胀得很厉害,以至于货币的价值远远低于它们的面值。我们也看到过这样一幅画面:人们推着一辆车在走,车上载满了一桶桶的现金,然而这些现金却只能买到一条面包。这种情形总是令我触目惊心,直到我亲身经历过以后,我才相信它真的存在。

刚开始,我和妻子担心拿着这么多的现金大张旗鼓地在街上走,会引来强盗的袭击,甚至当我们走出银行的时候就会来抢劫我们。然而不久,我们就意识到,就是拿一袋子现金在加纳也不足挂齿,因为最大面值塞地的价值也抵不过50美分。小偷需要一辆小型卡车来装载足够的塞地,才能买到真正有点价值的东西。

在我们试图同当地商人们做生意的时候,货币问题才真正深刻的显现出来。到达加纳的时候,其中一件我们最开始想要寻找的东西就是坎特布(Kante),这是一种五颜六色的拼缀材料,是阿散蒂地区的当地手艺人缝制的。通过与当地人的谈话,我们发现镇上最好的手艺人名字叫做God Knows(“上帝知道”,这的确是他的真名)。加纳是一个非常信奉宗教的国家,人们几乎都采用宗教里的雅语来作为他们的名字。在商业上也是如此,我们看到一些商店的名称,如I love Jesus Dry Cleaner(我爱耶稣干洗店)。God Knows是一个很精明的生意人,他听说我们正在找他,就主动来到我们下榻的旅馆。他的坎特布的确非常漂亮,丰富的颜色如黄色、绿色、红色和蓝色被非常精妙地拼接在一起。但是当我们打算付钱时,他不想要我们那个塑料袋里的当地货币,他希望我们支付美元。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金融危机的征兆:当本地的商人都不想要本地货币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不久,我和佩蒂发现我们不能使用信用卡。当地商人不收信用卡,因为他们知道需要花费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信用卡公司才能寄支票给他们。而同时由于货币贬值得非常厉害,因此当他们收到支票的时候,他们已经赔钱了。

象牙海岸(即科特迪瓦共和国)是非洲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自1996年以来,其国内生产总值以每年6%的速度增长,它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咖啡和可可的生产和出口国家。首都阿比让(Abijan)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如果我是一个打算发大财的非洲的企业家的话,我会选择这个地方来投资。在阿比让,我们可以使用信用卡。

我们不禁要问:加纳和象牙海岸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经济上差别那么大呢?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是,以前加纳是英国的殖民地,而象牙海岸则是法国的殖民地。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加纳、尼日利亚和冈比亚获得了独立,英国人彻底抛弃了他们,然后离开了。因此,这些国家新的政府不得不自食其力。每个国家都建立了自己的中央银行,并且印制他们自己的货币。而以前法国的殖民地象牙海岸和多哥,他们依然和法国有紧密的联系。在我到过的上述国家的每一个城市,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来自法国的影响。我碰到过法国的商人,在街上看到过法国的民兵,在很棒的法国餐馆里吃过饭,并且买过非常好的优质法国酒和奶酪。法国也继续插手着当地的政治,塞内加尔的新总统公开立誓要引入退休的法国官员来帮助他管理国家。

在非洲,原来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14个国家现在仍然使用同一种货币——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franc de la Communaute financiere africaine),或称非洲法郎(CFA franc)。这种在货币通用性上的一致对这些国家的经济稳定有着深远的影响。当加纳总统想要推动货币的供应时,他仅仅只是到加纳中央银行去,告诉他的官员们印刷更多的钞票就行了。相对而言,象牙海岸的总统则没有权力像加纳总统那么干。如果他想在流通领域注入更多的法郎,他必须到所有14个非洲经济共同体(CFA)国家的中央银行去商量这件事情。正是如此严格的管理以及非洲法郎(CFA franc)现在已经同欧元联系在了一起的事实,使得非洲经济共同体(CFA)越来越强大,并且使得那些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非洲国家的经济也更加健全。现在,甚至有人建议,要在非洲经济共同体的国家之间开发出一个自由贸易区。

在加纳,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下降。加纳对进口石油的依赖性非常大,因此导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人们将不能开车、不能使用空调来降温,甚至不能再使用电。

尼日利亚——另一个英国的前殖民地,也处在困境中。它是非洲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之一。然而,有一次我在尼日利亚竟然找不到汽车的燃料。这种事情发生在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之一的尼日利亚,简直令我难以置信。

对像我这样的投资者来说,象牙海岸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咖啡和可可的股票一直在往下跌,等它们跌到最低点的时候,我想我投资的时机就到了。

法国的前殖民地当然也不是没有任何问题。既然他们的领导人不能经常印刷货币,他们就只好经常向其他国家借钱。我们在多哥碰到一些边境守卫,他们对我们给他们的小装饰品不感兴趣,却非常向往我们使用的任何货币,因为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薪水了。他们告诉我们,哪怕没有薪水,他们也宁愿为政府继续工作,因为如果被解雇,就失去获得薪水的希望。象牙海岸的领导者向外国领导者们借了大量的外债,并且从国际基金货币组织(IMF)和世界银行掠取了大量资金,这些资金据说是用来帮助他们的人民的。

这些资金浪费最终导致的是人们的漠然。当我告诉这里的人们,我希望他们的政客们不要再肆无忌惮地忙着充实自己腰包时,人们似乎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他们不想听到这些话。因为我说的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不过了,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被抢劫,像盲人一样,对这一切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