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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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站姿,步伐,队列,射击课程;都平淡无奇的渡过了,其间隔三差五的会搞一次紧急集合。经过多日的紧张的训练,志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还有莫长林、孙二宝还有一个不熟悉的人,被日本教官指定为各班的班长,负责班级的琐事。志民对此很不以为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在培训的最后五天里,在志民才真正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含义。

最后几天的训练科目是搏击,志民跟随二叔习武多年,自认为身手还可以,却不料栽在了日本副教官长尾五郎手里。

志民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副教官长尾五郎的长相,直到那天的搏击课,才真正记住了这张面孔。这是一张太容易让人忽略的脸孔了,小眼睛,小鼻子,小嘴长在一张长长的脸上。也许是基于五官都太过于小巧,无形之间延长了面颊的长度。用孙二宝话来说,这个家伙是在娘胎里长得着急了。

长尾五郎的身高,却不像其他日本人那样矮小,个头和志民差不多。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四肢很发达,这一点从他走路的力度以及手腕的粗细来衡量的。果不其然,他的第一节课程,就给全体的学员来了个下马威。

搏击课主要有两个部分组成:近身格斗,武器搏击。分为五个课时的动作讲解和实际对练。

长尾五郎先找了两个比较壮实的学员,让他们近距离的攻击他。还没等那两个学员的拳脚挨近长尾五郎,一缠,一绕,一绊,两个人就被摔了出去,跌了个七荤八素的。

志民也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武术,看似飘忽,虚浮,却有举重若轻的感觉,好像与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招式又隐含杀机。

长尾五郎示意再上来两个人,志民和豹子跳了出来。豹子性子急,两只拳头虎虎生风,真的像一只豹子一样,冲向了长尾五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脚。长尾五郎似乎也有点顾忌豹子的蛮力,躲闪几下之后,等豹子的拳势力竭,闪身钻入豹子前胸的空档,揪住豹子的前襟衣服,一弯腰借力把豹子跌了出去。

志民一见,顾不得再揣摩长尾五郎招式的破绽,使了一招“鸳鸯脚”,直击长尾五郎的面门,长尾五郎堪堪躲过,志民的拳头就击打在他的腹部上,长尾五郎闷哼一声,硬生生的受了志民的一拳。他的一只脚已经勾住志民的一条腿,双手如蛇一般的架空了志民的胳膊,右肩胛一用力,志民就被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长尾的膝盖已经顶在了他的咽喉,志民几欲窒息,浑身动弹不得。

长尾适时起身,拍了拍手掌,掸了掸衣襟上沾的泥土,似笑非笑的说:“大日本帝国的柔道,是天下最能制敌于死地的功夫,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们最简单适用的入门功夫。”

志民习武以来,第一次输得如此之惨,如此一败涂地。他虽觉得很羞愧,但在心里却暗暗下了一个决心:终有一天我要打败长尾五郎。

孙二宝过后对志民说:“也别上火,我看长尾那个家伙挨了你一拳,也好受不到那里。还有,我怎么感觉你出拳脚很快,就是好像留有余地似的呢?是不是平时和人练习的时候,形成了一种习惯了?”

志民听孙二宝一说,也想明白了几分,平时和二叔对练拳脚,基本点到为止的时候居多。今天一战,多少有一些早已形成的习惯在里面,这也许是一个方面的弱点。但总而言之,长尾五郎的功夫无论是在速度和招式上,还是胜出他一筹。志民想:等回家找二叔一起琢磨一下,就不相信长尾五郎说的那番鬼话,什么大日本帝国的置人于死地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的。

之后的几天,长尾五郎教了学员们一些柔道和日本刀术的皮毛。

志民学习得很认真,窥皮毛而知其一二,剩下的就靠自己去揣摩了。

想打败一个人,就要去了解这个人。

长尾五郎日本国柔道六段,一刀流门下弟子,现年二十八岁,少尉军衔,入关东军以来,一直从事满洲国士兵和警察培训工作,据说,攻打县城的时候,生生扭断过一个民国办事处的士兵脖子,还刀劈过民国办事处的士兵,数目不详。

“早晚有一天,俺要扭断他的脖子。”这是豹子被长尾五郎;摔得浑身上下都疼痛时说的话。

豹子十六岁那年,曾经扭断过一只小黑熊的脖子,他不相信长尾五郎的脖子比那只小熊的脖子还要结实。

难熬的一个月终于过去了,发制服和授衔的时候,所有的学员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土黄色是制服,是由黑色改制过来的。满洲国的军警制服,一律按照大日本帝国的军服的颜色和尺寸规格定制的。不同的地方是警衔和帽徽的样式,尤其是帽徽是五角的,象征着:日、满、蒙、朝、汉。五个民族组成的满洲国。五角也分五色:红、蓝、白、黑、黄。也是满洲国国旗的颜色。

授衔仪式过后,一些人跑到训练场里,请来照相师傅给拍照留影。

志民和豹子,还有孙二宝聚到一起聊天。志民对照相一直不感兴趣,豹子在家就听说照相机这种东西,能摄人魂魄精血,害怕自己会变成傻瓜,唯恐避之不及。孙二宝书读得多,自然不相信这种谬论,但他也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三个人倚着围墙,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

“志民,我可是听说,咱今天穿的这一身皮可不招人待见,你知道街上的老百姓都怎么叫咱们吗?”孙二宝说。

“哈哈,知道,叫咱们二狗子,和保安团一样。”志民答道。

“要不是为了不当兵,俺才不会穿这身狗皮。”豹子忿忿不平的说。

“穿啥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志民说。

“难。”孙二宝只说了一个字。

志民明白这一个字背后的隐藏的意思,他大大咧咧的说:“有什么难的?大不了脱了这层皮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就是,大不了俺再回去上山打猎下河摸虾。”豹子说:“俺倒是真的想家了。”

一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在心里,对家和亲人的想念之情,都在与日俱增。

“过来啊,志民,一起照个像。”臭蛋远远的就在喊。

“志民,你的这个兄弟可不一般,以后交往最好多长一点心眼。”孙二宝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就拉着豹子一起走了。

在志民印象当中,只有自己百天时和爷爷,还有一家人在一起照过一张照片。多少年也没有照过相片了,看臭蛋如此的热情,就和他一起拍了照。

但让志民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照片成了日后缉拿他的唯一一张照片。

培训期满了,三十几个人被拆开,分别被安排到各乡镇的辖区,去执行公务。志民和孙二宝被编到了一个小队,这让志民和孙二宝两个人高兴了半天,晚上翻围墙出去,买了三瓶老白干和几种熟菜,找上豹子和臭蛋去开水房喝酒。管后勤和开水房的老警察,是孙二宝的邻居,所以在开水房后的小屋里开怀畅饮,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也不会捅到日本教官那里。因为,每个学员几乎都在这里喝过酒,吹过牛。

开水房,就是酒肆。

臭蛋和豹子很郁闷,郁闷的原因是;他们分开后,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所以他们喝了很多酒。

酒喝多了,话就多。

“我早晚有一天,要坐到你表叔的位置,呼风唤雨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疯子,还有他爹,都要看老子是眼色行事。”臭蛋眼睛都喝红了,愤愤不平的说。虽然疯子在志民的教训下,把下铺让给了他,但臭蛋的心里还是有心结,毕竟这个脸面是志民替他争过来的,多多少少在他的内心会有一点矮人一头的想法,所以至今耿耿于怀。

志民听了只是一笑,并不言语。

孙二宝平日滴酒不沾,今天破例,在没有人要求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用他平时的话说:色足以迷情,酒能足以乱性。所以他喝酒的时候,就是在摆一种姿态。

这种人,永远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清醒的人,说出来的话一般都会很委婉,也适合被儒教熏染下的中国人的习惯。但是今天没有,这让志民很诧异。

“于化龙,你的心胸如此狭隘,,芝麻大的一点事情,难为你也会记得如此清楚,是不是任何不小心得罪过你的人,在你将来得势的那一天下场会很惨啊?”孙二宝显然有些激愤。

“就是,心眼儿小得像针鼻儿。”豹子说。

臭蛋被他们二人一说,自己觉得也有些失言,连忙说:“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顺嘴一说。对了,疯子和志民你们分到一个队了吧?”

志民点点头,呵呵一笑说:“这个家伙,最近倒是老实多了。”

“那是被你打怕了。”豹子亲眼所见,那天志民教训疯子的全部过程。

“呵呵,他怕的是孙二宝。”志民说。

“你少胡说,他怕我什么?文不行,武不就的。”孙二宝说。

“他怕的是你大哥。”臭蛋说:“他那天听你说了大哥的名讳,四处打听了之后和人说:‘孙大宝是额穆县城乃至省城里混混儿的祖宗。’”

“你少提他,我不愿意听。”孙二宝说。

听与不听,提与不提,孙二宝的大哥孙大宝,毕竟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虽为百姓所不齿,但在某一些人的眼里,孙大宝就是神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