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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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额穆县城的辖区,有三个镇,五个乡。三个镇是官邸镇、黑石镇、青沟子镇。五个乡是苏子河乡,大荒地乡,柳树河乡,红石乡,南台子乡。

志民和孙二宝,还有封宝库疯子。还有新学员两个一共五个人,都被分到了黑石镇,下属辖区是大荒地、南台子、两个个乡,村屯共计十八个。

黑石镇,也是封宝库的家乡。志民他们的所长是一个本地的老警察,每日贪恋的只是杯中之物,无酒不欢。

迎宴的酒席是封镇长,在镇子里最有名气的鸿运酒楼备下的。封镇长是一个讲究脸面的人,场面是必不可少的;酒是道光陈酿,菜肴也是集东北天地之精华,飞龙,熊掌,鳌黄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一应俱全。

大头者,聪明者也。这是志民对封大头的定义。

封大头的脑袋,的确要比普通人的要大一些。大一些的脑袋,考虑问题的方式和方法,也许真的会有所不同。他说:“为官者之道,在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顺应趋势,谄上媚下,方为秘法。为人之道,在于儒家的:忠孝仁义礼智信廉。”

志民和孙二宝听得云里雾里,他的这的种自相矛盾的说法,让他们大跌眼镜。

封宝库疯子,今天表现得特别殷勤,频频给志民和孙二宝满酒,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让志民和孙二宝两个人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也让志民对这个纨绔子弟有了新一层的看法,此人虽然行事龌蹉,但屈伸的功夫当属一流。

有一点让志民和孙二宝对封镇长非常佩服,在整个酒宴过程当中他没有提一句何子杰县长,还有孙二宝的大哥孙大宝。

对于说话不卑不亢的人,往往会让心理存在着某种优势的人不敢小觑。尽管志民和孙二宝并不是这样的人。

封大头是个人物。这是孙二宝很志民的共识。

东北的春天,容纳在视觉里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风依旧很冷,雪依然还在下。唯一知道春天来临的迹象是,这个时候的雪,落到地上的时候就化了。土路于是很泥泞。

志民和孙二宝来此已经十几天了。其间,他们倒班都各自回家看了看。志民也回去了一趟,在家住了一天。父母的身体状况都还好,叮嘱他不要挂念。志民和二叔说起日本教官长尾五郎的一些招式和刀术,还有他被击倒的经过。二叔听得很认真,每个动作和细节都要志民重新演练一遍。这样反复了几次,二叔才沉稳的说:“我当年进京考武举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一个对手。那个家伙去东瀛学习了几年柔道和什么流刀法,回来后也要考取功名,因为咱国人对这种外来的功夫不是很了解,所以败在他手下的也有几个名门弟子。我经过细细的揣摩,发现柔道这种功夫,是贴身近距离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只要不和他纠缠,进行肉搏战,这种功夫也就不足为惧了。至于他们的刀术,倒很适合于实战,不像咱们的一些兵器武招式,好看是好看,但花架子多了一些。如果刨出去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胜过东瀛的刀术也是可行的。”

二叔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志民的心里透出了光亮,一直耿耿于怀被长尾打败的经历,此时倒不是那么介怀了。

“二叔,有没有一种招式,简单,却最有杀伤力的?”志民问。

“你知道《隋唐演义》里瓦岗寨的陈咬金吧,就会三板斧,不也做了瓦岗寨的一寨之主了吗?”二叔很平静的说。

“我明白了。对了,二叔,一直都说咱的老祖宗,就用一把杀猪刀跟随着太祖爷打天下。他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啊?”

“熟能生巧吧,杀猪杀得多了,一刀毙命,就是他的法宝。”二叔笑着说。

志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破解长尾五郎招式的雏形。

他吃过午饭后,还去了一趟万山的家里,万山的父母说万山来信说,随军队去了华北。至于华北的什么地方,他的父母亲却一无所知。志民听后虽然感觉怅怅的,但毕竟听到了好兄弟还活着的消息,心情也安稳了不少。

佟六爷听说志民回来了,特意带来一坛陈年红高粱;跑来一趟,爷俩儿唠了好一会,佟六爷才意犹未尽的走了。

佟妮儿现在在陕北延安。一切都好,书信不便,也让佟六爷带话来了,让志民好好生活,不要挂念她。还说,推翻这个旧世道的日子为期不远了,等到那一天到来,也是他们相聚的时候。志民听了以后,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下心情。

那一天,是哪一天?志民很渺茫的发现,一个没有日期的承诺,是遥遥无期的。

封宝库疯子,被绑票了。

这是志民回到黑石镇听到的最让人震惊的消息。

事情发生的时候,正是志民回家的当天中午。

土匪在一家青楼,光天化日之下就绑走了疯子。直到傍晚,和疯子在一起的几个人才敢去警察所报案。

封宝库疯子,最近也是有些得意忘形。自从穿了一身满洲国警察的制服,自认为也是官家的人了,行为举止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嚣张起来。每天和昔日的几个旧友,不是欺行霸市的去收取地头税;就是去赌坊子掷骰子耍钱,赢了钱便去青楼吃花酒。

那日,小赢了几十块大洋之后,就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了平日熟悉的青楼茶寮。

老鸨最喜欢的主顾,就是封少爷这样的人,这种人无论在外面如何的跋扈嚣张,只要是一进了她的这个温柔乡,戾气会消弭与无形当中,连骨头都会是酥的。

来的时候无论你腰板有多么的直挺,走的时候,脚步一定是软的,腰身一定是塌的。银两也是自然而然的流入了老鸨的腰包。古人千金买一笑的典故,就是为封少爷这种附庸作雅的人准备的。

封少爷在这里有一个相好的女子,叫猫咪,身材凹凸有致,一脸清纯的样子。

这个猫咪不仅仅吃鱼,还吃老鼠。封少爷的老鼠被她吃进去的时候,封少爷就飘飘欲仙了,好几次都认为自己到了仙界,快乐的感觉无以言表。封少爷听到了猫咪的一声惊呼之后,他被裹在了棉被里,真的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的飞升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马蹄在石板路发出的清脆的响声。封少爷这时才觉得不对,神仙飞升只能脚踩祥云,一览人间众生。满眼都会是鸟语花香。而他的眼前是黑洞洞的,还有一股股的汗臭味儿。他刚刚喊了一句;“来人哪。”身上就被狠狠的砸了一下。随后,一个粗的嗓门儿的声音说:“。老实一点,不然敲碎你的天灵盖。”疯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绑票了。

封镇长就坐在警察所的房间里的一把破木椅上,他的对面是警察所现有的五个人,其中一名一同分来的新警员也回家探亲去了。

老所长一脸的愁容,他的痛苦表情更甚于封镇长。

“这是胡子早上扔到我家里的。”封大头此时的头显得跟大了。

志民接过牛皮纸的信封,拆开后瞄了一眼,就递给了老所长。

明日上午九时,春满楼。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志民瞄过一眼就记住了。

“咳咳咳。”老所长干咳了几声说:“封镇长,您的意思是怎么样的,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老常啊,我要是自己有办法,还用得着颠颠的跑到警察所,找你们啊?”封镇长也快疯了。

志民和孙二宝对视了一眼,这才知道老所长姓常。来的那天,老所长就喝得有些高了,吐字也不清晰,说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他姓氏名谁。老所长每天三顿酒,不是在家里喝,就是在外面混酒局。这一大清早,估计也是喝过了二两烧酒才来的。这也是他一天当中最清醒的时候,所以,现在他说的话还没有走板儿:“封镇长,你也看到了,咱们镇子上,一没有日本人的驻军,二没有保安团。能拿动枪的就是这里的几个人。”他一摆手,示意仅有在座的人。“去县城里请救兵吧,凭您的面子,一定没有问题。来上一队人马,正好剿了这股土匪,也为咱们地方除去一害。”老所长的思路还很清晰。

“唉,就怕剿匪不成,还会搭上犬子的性命。”封镇长的眼睛盯着志民和孙二宝几个人说:“你们也是犬子的同事,也算是同学一场,看看谁有什么好一点的主意没有?”封镇长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志民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接到的案子会这么棘手。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土匪架秧子是要钱不要命。明天找人和他们谈一谈,看看他们开出来的价码是多少,再和他们讨价还价。”老所长说。

“架秧子?是什么意思?”志民偷偷的问身边的孙二宝。

“土匪把绑票叫架秧子。肉票,就是人质。他们都叫秧子。”孙二宝解释说。志民很诧异的看着孙二宝,半天没有说话。

“瞎琢磨啥呢,你忘了我不是还有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哥吗?”孙二宝用手肘捅了一下志民,志民这才明白,暗想:秧子这个词儿倒也形象,黄瓜秧,豆角秧都是有蔓儿的,可不是要用铁丝,细绳绑到架子上吗?

“老常,你有应付土匪的经验,明天还是你亲自出马吧。小弟先行谢过了。”封镇长站起身一躬到地。

“您先别谢,事情还没有办成呢。再说,我老眼昏花的,头脑也不灵光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派两个精明强干的人去办,才好。”老所长说完话,用眼睛瞥了一下志民他们。这一瞥,让这几个年轻人的心都剧烈的蹦了蹦。

是渴望,还是恐惧?也许,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