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乔府比往常热闹,因为是大夫人的生辰,请的朋友不多,然而,多数官员都差人送了礼来。
管家请示过乔定远后,将礼物抬进后院。
只听在大门迎客的家丁一声喊:“小姐姑爷到!”音拖得较长。
大堂内本和小冬郎玩闹的乔靖宇猛然直起腰来,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很不自然地再弯下腰,却没心思再调逗小冬郎。
小冬郎踢蹬着两条肥肥的腿,大大的眼睛直溜溜得看着自己的二叔,见二叔发愣,不由得,送了些礼给二叔。
只见一泡尿直接冲向乔靖宇胸前。
乔靖宇回了神,皱了眉。
二叔是不是不喜欢这礼物?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小冬郎不由害怕,一害怕,哇哇大哭起来。
小冬郎的娘亲柳纭急忙过来,抱起小冬郎,放在怀中摇了摇:“冬郎乖,冬郎不哭……”再一看乔靖宇,柳纭不由的稍感歉意,“二弟,你还是快回房换件衣服吧。”
乔靖宇一看胸前湿了一片,再看熟悉的身影已经快步入大堂,转过身去,走向自己的房间。
乔楚儿迈进步子来,一看乔靖宇离去,有些不解,往常自己回来,二哥都是第一个出来迎接自己的,怎么今日?
一见冬郎,也不去想乔靖宇了,要从柳纭怀中接过冬郎:“小冬郎,小冬郎,快让姑姑抱抱!”
柳纭避开她,笑道:“楚儿,一会再抱,这小家伙刚刚尿了二弟一身,身上有些味,我给他换洗一下,你还是先去见见娘吧。”
乔楚儿哦了一声,伸回手,难怪二哥离去的那么匆忙,定是怕自己笑话他了,她才不会放过他呢,一会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定好好的笑他一顿。
想着,朝乔靖宇的房间望去一眼。
然而,等宴会开始,乔靖宇还是没出现。
乔楚儿坐在刘启身边,心里头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不由四处探看。
乔府的人除了乔定远与大夫人未入座外,还有乔靖扬与乔靖宇。乔靖扬随着父亲乔定远招呼客人,乔靖宇却不见身影。
客人占了三桌,乔楚儿又扭过头在客人的影子中寻找乔靖宇的身影。
“楚儿,你找什么呢?”刘启忍不住了,问她。
她问边上的二夫人:“二娘,二哥呢?”
二夫人看了看左右,也犯迷糊了,说:“宇儿上哪去了?方才还见他抱着冬郎的。”
乔楚儿的心里一阵犯疑,二哥是不是在躲着她呀,为什么呢?从小到大,她和他最亲,就算她出嫁了,她也还是他最亲的妹妹呀,难道说,二哥有了心上人,同大哥一样,只疼娘子不疼妹子了?
哼,讨厌乔靖宇,亏他当年信誓旦旦地一辈子不会不理她呢!
乔楚儿嘟着嘴,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模样。
刘启在桌子底下握住乔楚儿的手,轻轻问道:“楚儿,怎么了?”
乔楚儿回过头看他,很不高兴地说:“你们男人呀,总是出尔反尔!”
刘启一愣,他今天似乎没惹她呀?
乔楚儿也不继续说,一扭头,看门口。
看见熟悉的身影了,她起身跟二夫人说:“二娘,我过去一下!”
乔楚儿走到熟悉身影一旁,轻轻一拍那人肩膀,笑道:“段大哥,好久不见!”原来是段墨轻。
段墨轻一见乔楚儿,也笑,说:“乔姑娘,不,应该是豫王妃,好久不见!”
乔楚儿假意不乐意,说:“段大哥,你何时变得这个客气。”
原本和段墨轻聊着天的乔靖扬此刻站在一旁,一听两人对话,不由有些纳闷,楚儿怎么会认识段墨轻?
段墨轻微微笑了笑,不说话。
段墨轻不说话,是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做着挣扎,一个月的时间打探,终于得知他要找的人的下落,而如今,人在眼前,却已是仇人的妻。
他的目光扫向刘启。
刘启此刻也充满戒备的目光看着段墨轻,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见乔楚儿同此人似乎很熟悉,刘启的内心,不由敲起警钟。
乔楚儿见段墨轻似乎不愿意与自己多说话,有些尴尬,转问乔靖扬:“大哥,看见二哥了没?”
乔靖扬看了看左右,道:“方才还见到他来着,刚顾着招待段兄,一时也没看见。”
“哦!”乔楚儿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启已经忍了怒火,同乔楚儿来赴宴,却被人撂在一旁冷落着,况且,他还是堂堂的豫王爷呢,这乔楚儿,真会拿宝当土。
乔楚儿坐下后,看了刘启一眼,刘启隐了怒火,对乔楚儿温柔一笑。
乔楚儿这才觉察到自己有些过分,握了刘启的手,也笑,不说话。
有时候,一个微笑,一个牵手,都比过将心掏出来。
从这开始,刘启的心情是愉快的,他和颜悦色地来的客人饮酒,并毕恭毕敬地给大夫人敬酒。
大夫人有些受宠若惊,看到他待乔楚儿好,也就放下心来,宴会即将结束时,大夫人拉了乔楚儿在一旁,轻声问:“楚儿,你们那个了没?”
“哪个?”乔楚儿迷糊。
大夫人捂了她的嘴,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和王爷圆房了没?”
乔楚儿一听,一眼偷偷瞥向刘启,脸红到脖子根,对大夫人一撅嘴,说:“娘,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呀!”多让人害臊。
大夫人一看乔楚儿那发烫的脸颊,明白过来了,说:“这事有什么好害臊的,既然你们圆房了,那你这肚子可要争口气,给王爷生个大胖儿子。”
乔楚儿一跺脚,说了声:“娘,不跟你说了。”说着,跑回到刘启身边。
刘启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稍低头问乔楚儿:“你娘同你说什么?”
乔楚儿扭过头去,有些口吃地说:“没、没说什么。”
事实上,刘启早已知晓,看着大夫人拍拍乔楚儿的肚子,乔楚儿一副羞死人的样,就知道她们再说什么。
他喜欢看乔楚儿害羞的模样,很温柔,也很可爱。
寿宴散后,虽然还是没看见乔靖宇的身影,可乔楚儿的心,已经被刘启的温柔填的充实极了。
段墨轻在不远处看着乔楚儿,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雨儿,他的小雨儿,原来是这样的漂亮,这样的温柔。
“段兄!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乔靖扬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段墨轻回了神,收起那抹苦涩的笑意,换上微笑,说:“正打算走呢,想找你告辞一声。”
乔靖扬抱歉地笑道:“招待不周,还请段兄不必客气。”
因为乔定远的决定,大夫人的宴会不能过于豪华铺张,本打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然而,因为乔定远与乔靖扬官场上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来了些客。所有,有些食物,也是临时准备的,这对于一顿饭吃的极为讲究的段墨轻来说,的确是有些寒酸。
段墨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样说,岂不是不把段某当朋友。”
乔靖扬一笑:“哪里,哪里,我还怕段兄不把我当朋友呢,今天很高兴你能来。”
段墨轻却不笑了,很是亲昵地给了乔靖扬当胸一拳,认真地说:“我走了,日后有事,就去墨园找我。”
乔靖扬一点头,也还他当胸一拳。
段墨轻刻意从一旁小门离去,为了避开乔楚儿。
可乔楚儿还是瞧见了他,不由皱眉一想:段大哥为何会从小门离去,今天二哥让人觉得奇怪,这个段大哥也让人觉得奇怪。
“楚儿,我们该回府了。”刘启温柔地一拉她的手。
“哦!”乔楚儿回神,对爹娘依依不舍地说,“爹,娘,楚儿下次再来看你们。”
乔定远纵有不舍之心,也不能强加挽留,嫁出去的女儿相当于泼出去的水,可是,乔楚儿不是泼出去的水,是乔定远的心,是乔家上下几口人的宝贝,乔楚儿一走,乔府冷清了不少,一到夜里,就听见乔靖宇那伤感的箫声。
乔定远知道自己的决定伤了乔靖宇的心,乔楚儿出嫁之后,乔靖扬成熟了许多,他一心扑在沙场上,多半时间也留在军营,可一回府,他总会呆在乔楚儿居住的房间里,吹他的箫。
今日宴会,不曾见到乔靖宇的身影,乔定远心里明白,他一定又是去那个地方了。
可乔定远不能告诉乔楚儿,乔靖宇对她的心思已经隐藏了那么些年,他不让自己说,也不允许乔府的人告诉乔楚儿,因为只有对乔靖宇残忍,才能换来乔楚儿的幸福。
这是他当年对董若仪的承诺!
看着乔楚儿上了马车,乔定远的眼泪含在眼中,他背转过身去,抹净眼泪,硬是挤出笑容,然后转回身来对乔楚儿笑着挥手。
车帘子放下后,大夫人终究是没忍住,已经抽泣起来,虽然说乔楚儿嫁的不远,可想看她,确是难上加难。
乔楚儿很是安分地坐在马车内,抹着眼泪,她似乎不想让刘启看到流泪的自己,很是用力地擦着泪水,然而,泪水太多,怎么也抹不干净。
刘启将她揽在怀中,她的眼泪似乎在警告着他,他不该让她哭,也不能让她哭。
当年止不住赵离的眼泪,如今更不能让乔楚儿落泪。
刘启的心中,忽然间,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而乔楚儿这下抽泣着鼻子,哭着哭着,想起什么来。
小果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