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白杨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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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秦先锋(14)

为了老区人心底的呼唤

“纵观陕西版图,像一个贫穷的巨人在跪地祈问苍天。然而,巨人的动脉仅有横腰穿过的陇海铁路,它的上身却是僵死的。要使血液在全身涌动,就需一条南北贯通的大动脉——铁路。陕北陕南富裕了,陕西的经济才能腾飞。”这是铁一局富有开拓魄力的领导集体规划的宏伟蓝图。

早在1958年就勘测设计、1973年动工修建的西延铁路,几度修建,几度搁浅。筑路职工们心里急呀!他们忘不了动工当年——周总理回延安时,看到建国20多年后,这个曾为中国革命做过巨大贡献的老区还这么穷时,竟痛心落泪。如今,在这里发现了资源丰富的矿藏——谋炭、石油、天然气,但却苦于交通不便,难以开发。延安的煤便宜得一吨只值8元钱,而缺煤的南方每吨已售到150元,这是多大的反差!然而,这里的采煤业只能以运定产,难以维持;连首都人民援建的煤矿也只好把产量压为设计能力的一半,就这样,仍使大堆大堆的煤堆积自燃……一切的一切,都归集于没有铁路!陕北人民脱贫致富需要铁路,为老区人民造福该修铁路!

省政府、延安地区硬是从各项费用中挤出钱来支援铁路建设。洛川县一位老农,狠心伐掉自家4棵百年枣树,给铁路让道;许多村民也主动让地让房,给施工队居住。延安的经济现状和党的光辉历史与人民群众一颗颗热切、质朴的心,深深打动了铁一局每个干部和工人。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荣誉感,激发着铁一局的领导断然作出决策:社会主义企业应该把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我们要用延安精神修建西延铁路!

于是,在省政府召开的议标会上,铁一局以低于标的1096的报价,一举承揽了继续修建西延线的工程。压低标的10%对企业意味着要经受亏损的严峻考验!他们向参加施工的全体职工发出“目的不是赚钱,是为老区做贡献”的战前动员。顿时,建设大军在数百里铁路线上摆开战场。

五处14队是第一个搬迁转移到新工点的。几十人的队伍风尘仆仆奔波了一天,可眼前的驻扎地却是一片荆棘杂草。在这深山荒野,他们用3块石头支起锅,盐巴咸菜就干粮,风餐露宿着“安营扎寨”。不料,半夜突降大雨,职工们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只能互相依偎着任凭风吹雨打。那冰冷的秋雨将职工全身淋得没有一点干处,个个冻得直哆嗦,可谁也没有怨言。天一亮,他们又投入建点的紧张施工之中……

迎战一个又一个困难

秦家川到延安这段路,穿行在梁峁相接、沟壑纵横的古河床与峡谷地带。初来乍到,水、电不通,干部工人硬是用肩膀把一桶桶水从七八里远的山沟里挑上来,解决搅拌灰浆的用水。没有电,职工们打着火把,燃着蜡烛进洞施工;没有电,风钻使不成,工人们用大锤钢钎掘进:运碴缺少斗车,工人用筐抬。冬天,气温零下25度,掘进道坑的职工衣服被隧道的渗漏水打湿后结成冰块,大家冻得一边淌泪一边施工。在没有钱购买草袋包水管的情况下,为保证冬季施工用水,职工们硬是从各自的床上抽出几十床网套,包住了100多米长的水管……

在督河村洛河大桥施工中,没有高压电抽水机,基坑浸水严重,职工们脱掉鞋袜,跳进刺骨的冰水中,用水桶、脸盆排水,用双手扒碴,手和脚冻得失去了知觉,大家咬紧牙关坚持干。他们就是这样在修筑铁路的冰水中,度过了除夕和大年初一。

更为困难的要算隧道施工,不仅艰苦而且危险。云南河隧道,自开工后共出现过40余次坍塌,为了彻底战胜坍塌,他们组成的攻关小组摸索出一套。弱爆破、短开挖、强支撑、快衬砌”的施工办法,确保了工程如期推进。

劳动力不足是困扰施工的一个突出难题。干部们自觉组织起来,承担一些急难险重任务。3年来,在农忙时90%家居农村的职工都坚守岗位。许多来工地探亲的家属也自觉投入紧张的施工中。工地上出现了许多父子、父女、夫妻同奉献的动人情景。

1988年春节,40岁的工人彭永金的妻子来工地探亲,不料施工紧张,于是夫妻俩主动承担了老河湾特大桥1号桥台基础挖孔桩的重任。彭永金在井下开挖,妻子唐志清在上面担任安全防护和石碴弃土的提吊任务。孔桩越挖越深,彭永金干脆让妻子把干粮吊下井来吃。一天下来,丈夫成了泥人,妻子手心磨出了血泡。夫妻俩就是这样心心相印,在人们合家欢乐的喜庆之中终于提前一月完成了孔桩开挖工作。

1986年3月,五处14队机械工李贵学臀部生疮,患处已溃烂化脓。由于机械工人少,又远离医院,不能丢下工作去治疗。李师傅为此很苦恼。性急的班长曹献金给他用土法治疗。曹献金用盐水轻轻擦洗了患处,对李师傅说:“忍着点痛。”然后用双手使劲向疮位一挤。“嗤——”脓血喷了他一脸,难闻的恶臭使他发呕。曹献金用毛巾擦掉脸上的脓血,发现疮内还有不少残脓死血,于是,他强忍着将嘴唇贴在患疮上猛吸。每吸一口残余脓血就向他口腔流一点。待他吸完最后一口,恶心已使他胃液上涌,头晕目眩。就这样,李师傅的患疮,经曹献金手挤口吸土法治疗,很快痊愈了。

一个钱能办的事决不多花半个。用较少的钱办较多的事,这对西延铁路建设者来说尤为重要。为了节约用好每1元钱的投资,从干部到工人绞尽脑汁。

向改革要节约。担负施工任务的一处、五处等单位,对工班实行单项工序承包,工班又落实到人头。有效地控制了人财物的浪费。担负程家隧道出口施工的五处、4队一班,精打细算,主动将60名开挖工减到21名,人员减了近2/3,但每天的开挖进度却由1米增加到1.7米。

向技术革新要节约。桥梁处1队在寨子劳山川大桥施工中,针对租用起吊设备需要大量租金的问题,职工们提出自制台令扒杆,仅此一举节约资金4万元。一处15队把深井立模的木模改为土模,既保证了质量又节约了木材,仅在老河湾特大桥施工中,就节约木材170立方米。工程技术人员严把设计文件关。二处5队9名工程技术人员,4年来反复选定利于节约和提高工效的施工方案,变更6项设计,节约投资110多万元。五处4段材料库的职工领料或到县城购料,数量较少时就步行把材料背回。这样的事情在全线材料员队伍中成了“家常便饭”。

勤俭节约影响到每一个与西延线有关的人们的思想感情。五处4队党支部书记李全家的父亲李安国来工地看望儿子,当75岁的老人听说工地上用的沙石料要从150公里外运来,1斤沙子相当于1斤面粉的价格时,他坐不住了,独自沿着洛河奔跑了两天,这里看看,那里刨刨,终于在离队五六里的地方找到了拌和混凝土急需的沙石料源。

西延线上的干部、工人及其家属,就是这样克服重重困难,确保工程如期推进。

最真诚的奉献

在绵延数百里的西延铁路施工线上,筑路大军用延安精神谱写出人生最珍贵的奉献之歌。

1988年以来,西延铁路的投资短缺,有几个月不能按时发工资,但工人们却说:“我们很理解,一时拿不到工资没什么,施工该用100斤的力,我们决不使99斤。”

1988年和1989年,五处4段两次无钱购置施工材料。那时,社会上正刮抢购风,人们不惜排长队在银行提款,可4段从工人到干部,却两次集资20多万元。有的职工把给儿女办喜事的钱或准备盖房、买彩电、看病的钱都拿了出来。

1988年7月,洛川降了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洛河水急骤上涨,转眼间老河湾特大桥工地的部分材料和机具将被洪水卷走。在一处建筑段,工程项目负责人、共产党员向正文立即组织职工抗洪抢险,一天一夜,他没离开工地一步。待他第二天赶回家,听到有职工嚷着有一男孩触电死亡。很快,向正文证实这是暑假来工地的儿子。他心中该有多么悲痛啊,可抗洪抢险正急,他匆匆安排了儿子的后事,就又赶往抢险工地。

同样,五处6队木工班班长、共产党员王协安,在几封“妻病危速归”电报的催促下,决定立好最后一排拱架再走。当他立完拱架急忙赶回家时,妻子已先一天离开了人世。仅仅一天呀,10多年的恩爱夫妻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被分割在两个世界!

铁路建设虽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流血牺牲,同样有着殊死的拼杀和顽强的搏斗。

在西延铁路建设工地接过爸爸工作不久的姑娘毛秀英,被誉为工地的“百灵鸟”。1988年“七一”那天,她在清泉河隧道随装碴车装碴时,不料被坍塌的石块砸伤了第11、12节胸椎骨,造成终身瘫痪。连吃饭穿衣都不能自理。她为党的生日,也为西延铁路建设献出了豆蔻年华——那一年她才18岁!

1990年10月27日,干了一辈子隧道开挖工,参与修了4条铁路线的王国清,在洪市沟隧道俯身打风钻,毫无一丝坍塌迹象的山体突然一声轰鸣,垮了下来。当人们把他从碎石中扒出时,他已停止了呼吸……

然而,塌方和死亡并没有动摇职工和家属的心。王国清的妻子擦干眼泪,又将大女儿送上西延线当上女开挖工;五处4队机械工龚立明牺牲后,妻子谢菊芳像花木兰一样,替夫当上筑路工;在铁路上干了一辈子开挖工的陈法宪,退休时把儿子送上路,又手把手地教儿子学开挖打风钻。直到儿子完全掌握了一手好的技术后,他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干了一辈子的铁路。

就这样,父退儿上,夫倒妻顶,为了火车早日到延安,他们的无私奉献是鲜为人知的。

这是一群英雄的建设者,虽然干着惊天动地、造福人民、得益子孙的伟业,但他们却住着干打垒的牛毛毡房,冬冷夏热;为了御寒,许多人喝着1元多钱一瓶的四川沱牌酒,吸着两三角钱一盒的“雪茄”、“大雁塔”烟……但像流动着每一个建设者血脉的两延铁路一这绵长的无字碑,会铭记英雄们的丰功伟绩!

185煤田地质勘探队

一曲神府精神的颂歌

“煤的新时代”已经到来。

当美国总统卡特在1977年发表了他的以煤为主的国家能源规划后,这被誉为“伟大的黑色希望”,“明天的‘黑色黄金’”的煤,一时声誉鹊起,再度进入激烈竞争的能源市场。

然而,没过几年,在东方一大片黄色贫瘠的土地上,却石破天惊地爆出冷门——中国陕北侏罗纪神府煤田储量877亿吨,居全球八大煤田的波德河、顿巴斯等最大煤田的前茅。这一下将所有专注于西方能源的眼光,拉回到遥远的东方。像当年美国西部淘金热一样,在中国大地刮起一股“神府热”的旋风。

一时间,国家领导人接踵而至,李鹏总理赞扬185队:“你们干得好,为陕北人民造了福!”

这支英雄的勘探队,曾转战秦巴山区、微山湖畔和毛乌素沙漠。勘探面积14543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牙买加,两个锡金的国土面积,共完成钻探进尺57.6万米,相当穿透了66座珠穆朗玛峰,每个职工平均为国家提供储量1.3亿吨。

唤醒沉睡的神府煤田

1981年初夏。正在山东济宁会战的185队,奉命告别微山湖,向陕北毛乌素大沙漠挺进,开始了长达1700多公里,途经4省31个市县的第5次长途大搬迁。大家铁了心:上陕北,为老区人民造福!

来到榆林的西沙、瑶镇,支起近百顶帐篷扎寨。站在荒无人迹的沙梁上,遥望茫茫北国,怎么干?是走前人的老路,在黄土沟壑区随便干干?还是深入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毛乌素沙漠,展开大面积勘探?为了给这块荒原寻求新生,给陕北人民寻找希望,185队的干部职工毅然选择了后者。

在神木的瑶镇。地质组负责人劳炎明带领一队人马,在榆、神、府近8000平方公里的面积内开始了踏勘,他们一步一步、一天一天从冬走到了春。

陕北的春天,飞沙走石,只见一阵紧一阵的沙浪呼啸卷来,顿时天地昏暗。随即便是无数条疯狂雨鞭抽打在滚动的沙漠上。劳炎明与他的伙伴,赶紧就地趴下。一阵暴风雨过后,只见瓦蓝瓦蓝的天空烘托着一轮夕阳,沙漠像大海波浪凝固了一般,闪着金光向天边波动。他们来不及欣赏这优美的画面,却发觉同来的李文义不见了!环顾茫茫四野,他们突然想到了当年走失的彭加木,心顿时揪在一起。他们分头赶到最近的几户人家,叫了20多个老乡,打着长节手电,连夜在沙漠上呼叫着,寻觅着。直到次日下午,才在一个沙包后面,找到了这位已筋疲力尽、无力行走的伙伴,大伙一齐扑了上去。

“远看像逃荒要饭的,近看像拉煤掏炭的,其实是搞地质勘探的。”近乎丑陋的外表,包裹着的却是一颗颗金子般的心。

每天,天不亮出发,饿了,就着咸菜啃干馍。鼻孔出血,嘴唇起泡,沙子烫脚,直干到天黑,才就近找住处。窑里住不下,抱一些干草在羊圈里,与羊伴宿。有时只有地当床,天当被,数着星星入梦境。

勘探工作的安装、钻探、测井、封井、直到编制报告,每一个环节都不啻是向大自然挑战,都要付出巨大的辛劳。

1982年5月1日,在51号孔上,外号“陈老铁”的机长陈铁夫带着钻工,咽着风,呛着沙在打钻。个个浑身沾满了稀糊,说不清是泥、是油、是水、还是汗。几天来,荒漠中天天狂风,在那呼呼被风掀起的帐篷内,根本无法点火做饭,加之菜已吃光,大伙们只有凉水泡馍调咸盐,捞着吃完泡不透的馍块,碗里剩下的却是小半碗沙子,就这也得吃,他们早已习惯了,什么样的水都能喝。什么样的饭都能吃。就像他们习惯那脚踩大地,头顶青天,伴着隆隆的马达声,下钻、起钻、取出岩芯,又下钻、起钻一样。夏天,沙漠中的地表温度高达67度,上白班,就整整顶着太阳干8小时;上夜班,温差大得又要穿棉袄;有时正干着,一场暴雨袭来,可谁也不能下钻机,硬淋得个个落汤鸡……

狂风,一阵比一阵猛烈。17米高的钻塔竟剧烈地晃动。只见几块塔衣成了鼓满风的帆,被狂风挟来挟去,钻塔随时可能被吹倒,下面是价值几十万元的设备和打了二三百米深的钻孔。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家傻眼了。这时,只见“陈老铁”急匆匆从帐篷里提着一把大斧,往腰里一别,一步一咬牙地登上了塔顶,他的身子随着钻塔更剧烈地晃动,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唯老机长手起斧落,一块块帆布塔衣滑落下来,又被大风抛得远远,晃动的钻塔稳住了,钻工们扑向钻塔去接他们的机长。就这样,他们拼搏了一天,度过了令人难忘的五一国际劳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