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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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论教学

阿奎那没有写下系统的教学论专着或论文,但在他一生的神学教学的工作中,却体现着中世纪独特的经院主义的教学程式--通过理性的辩论阐明神秘的教义,用哲学解释神学。这一教学程式的特点是,就教学目的与内容而言,理性与神性合而为一,理性服务于神性;就教学方法而言,严密性与繁琐性交织在一起,在严密中渗透着繁琐。他在巴黎大学主持的辩论曾记录下来,题名为《论真理》。这一辩论涉及了哲学和神学的许多问题,如上帝、天使和人的真理及对真理的认识,天命和预定,恩典和辩护、理性、良心和自由意志、情绪、狂喜、先知、教育等二十九个问题。每个问题只涉及一个主题;每个主题又分为许多辩论的“条目”。

例如以真理为主题的辩论包括十二个辩论条目,其中第一个条目是:“什么是真理?”,最后一条目是:“理解会有错误吗?”。在“什么是真理”这一条目下,其教学的形式和方法如下:首先提出七个论证,说明“真理即存在”。其次提出五个相反的论证,说明“存在与真理决不是同一个东西。”

然后,阿奎那对这个辩论作出裁决。他区分了“真”和“真理”的三种意义:真理是心灵与实在的一致,即思想和思想对象一致;思想为真的事实本身也可称作“真理”,即真理就是存在的东西;一种没有根据的思想也有可能与实在相符,但只有在判断一个思想与实在相符时,才为真理。

总之,真理是以不同的方式分别属于实在、思想和判断的。最后,阿奎那又回到一开始提出的七个正面论证和五个反面论证,指出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如果通读辩论这一条目的记录摘要,约需半小时。

如系全部的如实的记录,则通读一遍约需五小时。此外,阿奎那还不定期地举行即兴的辩论,如“修士是否有义务从事体力劳动”等。有时也解答个别听众出于好奇心而提出的问题。例如有人问:“在地狱里是否有实在的虫?”托马斯·阿奎那答:“没有!这里只有良心的持续的剧痛”。

阿奎那认为,教育和教学工作是一项繁难的费时耗力的事业。

他指出:“教育是与人类密切相关联的一项活动。人类的养育并不是唯一的要旨。教育包含了教学,而所有的教学都需要时间。教导人们所需要的时间,远较教导鸟飞翔所需的时间为多。”

阿奎那非常重视在教学过程中学生个人的潜在的学习能力。他认为,在教学过程中要把人的潜能性(Potentialites)变成现实性。教学活动并非教师的单纯传递知识,也不是学生被动的接受教材。学生学习中的成就绝大部分依靠学生个人心智活动的状况。

在教学过程中,必须运用“符号”(Sign)作为媒介,教学离不开语言、文字、图形和实物,知识即寓于这些符号之中。学生接受知识的程度决定于学生对符号的理解,学生的个人经验和接受知识的能力。没有这些条件,教学便无法进行。阿奎那指出,如果没有教学的媒介物,“没有一个人能够传授知识给另外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认为教学为传授知识者。”不过,他又强调,教学时要依靠学生本身的能力,“感觉性的符号,乃是人用来作为教学的工具,”符号可影响感官,但不能启迪理性。而教学的实质是用种种方法引发学生的知识,为学在己,而不由人。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人靠自己来接受教育,而不是由他人来教育。

阿奎那把学习分为两种:一是发现,即凭靠理性,去认识学生本人的未知的领域;二是在教学中进行学习(Learningbyinstruction),即学习者在他人的帮助下,诱发学习者本人的理性活动,从而得到知识。

在基督教神学禁锢人们头脑的时代,教学中盛行盲目信仰,机械背诵。阿奎那作为一个神学家,十分强调学习过程中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他不是虚无缥缈地单凭灌输、说教,而是注重外界客观事物及符号对于引发学生智力的重要作用,这些都是难能可贵之处。他的教学观点同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认识你自己”的启发教学十分相似;我国古代教育家孟子说:“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

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两相比较,也有相通之处。当然也应指出,阿奎那作为经院主义者,他的教学形式和方法充满繁琐性,他的教学目的和内容具有神学性;其教学理论的基础是唯心主义的。阿奎那以为学生的理性能力来自天启;其实,理性乃是人们从不断认识客观事物中获得的能力。阿奎那把人的学习划分为两种,是二元论的机械观;实则第一种学习(发现的学习)乃是通过第二种学习获得的能力的进一步运用,是运用已知探求未知的过程。

人类教育思想的发展史,古希腊应是第一个教育思想的辉煌的时代。其时,教育思想寓于哲学之中,带有浓重的思辨性。早期中世纪是教育思想发展的又一个时代,那时,教育思想寓于神学之中,具有深厚的神秘性。阿奎那私心感觉经验,理性引进教育思想,形成了独特的经院主义教育观。可以说,阿奎那的教育思想处于附属于神学的年代,其内核已蕴含着近代教育思想,强调理性,尊崇科学的重要成分,为教育思想发展到尊重人性的文艺复兴时代,起到了铺石垫路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