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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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个基督教王子的教育》选读(6)

最厉害的谄媚者是那些假装坦率同意却运用巧妙的诡计的人,他们一面鼓励一个人前进,一面又加以阻挠;一面责骂,一面又表扬。

普卢塔克在他的一篇短文“如何区别朋友和谄媚者”中,令人惊叹地描写了这一些人。

生活中有两个时期--青年期和老年期--对奉承很敏感。青年期,是因为没有经验;老年期,是因为有此癖好。在每个时期都可以找到愚蠢和自负。柏拉图的警告是对的,奉承最危险的方式是自己吹牛,结果捉弄别人,让人们按他做的去做。

有一种缄默类型的谄媚,表现在画像上,地位上和称呼上。阿彼来斯奉承亚历山大大帝的办法是画他猛掷一个霹雳;奥克塔维亚则把他画成象个最愉快的阿波罗。皇帝的雕像远比普通人要大得多。艺术家把一个王子的穿着和举止描绘得象个聪明而严肃的贵人。最好描绘一个王子在做一些与国家事务有关的事。例如,亚历山大的一个雕像是一只手扶着一个耳朵,好象在倾听别人的报告。

达留斯拿着一个石榴,西比阿将没有受到伤害的新娘归还给一个青年的新娘并拒绝接受谢金等等。王子居住的大厅要用上述这类有益的绘画来装饰,替代那些灌输淫乱,虚荣或严酷的画面。

现在再谈谈称呼。我不是说不要赞美王子的荣誉,但是我欣赏提示王子的职责之类的称呼,我欣赏称呼他为“尊敬的”、“廉洁的”、“聪明的”、“仁慈的”、“和蔼的”、“明断的”、“警惕的”、“节制的”、“热心的”等等,这要比称呼他“崇高的”、“无敌的”、“战无不胜的”、“永远威严的”等等要好。关于地位的则有“不可侵犯的君权”、神威等等。以及比上述这些更加谄媚的言词我赞成现在称罗马教皇为“神圣的”这个习惯。因为经常听到这样称呼,他就会被提示他必须具备什么样的品质,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没有很多财富,也没有统治广阔的领土,但重要的是他的纯洁的美德。假如王子不能一时避免听见这些通常的称呼,他不要听之任之,而要按自己的愿望去做。亚历山大塞弗鲁斯曾说过,要让所有的谄媚者都被讨厌到如此程度:当他以谦卑的态度鞠躬弯腰,深深敬礼时,立即就应受到申斥,假如在某种场合(如办公室等地)不便公开指责他,他就会私下遭到严厉的指责。

要教导王子听那些对他有益的称呼。他听到“国父”这个称呼时,他要想到只有一个好王子才配称呼为“国父”。因此他的行为必须配得上这种称呼。假如他能理解这点,那么,这个称呼就是对他的一个警告。否则,那就是讨好和谄媚。

假如称王子为“不可征服的”,那就让他想到,这个称呼是嘲笑那种被愤怒征服的人、做情欲奴隶的人,以及被野心俘虏的人。他应该是没有情欲和没有偏离荣誉的人。

当王子被称呼为“安详的”,那么他就要想到为国家保持和平和安宁。但是,如果通过他的野心和忿怒,用叛乱和发动一场战争打扰和混乱了国家的秩序,那么他就不能得到“安详的”这个光荣称号,而成为了嘲笑他的有害的缺点的称号。当他被称呼为“崇高的”,就是让他懂得,除了保持美德和好的事迹,他就不会有真正的光荣。假如他放纵了亵渎、感染了贪婪,被野心所玷污,犯了错误,是个厚颜无耻的人,或是个被公开指责的人,那么,他就不配享有“崇高的”这个称号,而说他是个罪人更合适些。当一个王子从各方面听到这些不同的称呼后,不要让他立即增长自负感,好象他已经成为众多事务的主人,而要让他想到他要有多少美德才能成为一个好王子。假如有人称呼他“崇高的”、“尊贵的”、“神圣的”时,要让王子记住,只有当他象上帝那样,有神圣的、宽宏大量的品质管理王国时,才配得上这个称号。当王子听到通常的颂词时,让他不要立即相信他们对自己的赞扬。如果他还不像他被赞扬的那样,让他把它看成是一种劝告,使他引起注意,使他的行为符合对他的赞扬。假如他做到了,那么他应该努力再做得更好一些。

法拉留斯明智地鼓励王子读书,因为一个王子常常能从书本学到一些他的朋友所不敢相劝的东西。但是王子必须用这样的方式预先警备好解毒药:你所读的书的作者是一个非基督教徒,而你这个读者乃是一个基督教徒;虽然他在许多问题上所讲的话具有威望,但是他并没有对一个好王子作出正确的描绘。应该注意,不要在他的着作中偶然发现一些东西就想直接模仿,应该用基督教的标准估量一切东西。

最重要的是对作者进行选择,因为孩子最初阅读的吸收哪一类书籍是十分重要的。不正经的谈话毁坏心灵,不正经的书籍毁坏心灵的程度并不比它稍差。没有声息的文字会转变成为态度和情绪,特别是当它们碰上一个有某些缺点的天然性格的时候更会如此。一个生性粗野和鲁莽的孩子,如果没有预先给他警告就让他去读关于阿基里斯、亚历山大王薛西斯或凯撒的故事,容易诱发他的残暴。

但是,现在我们看到很多孩子喜欢读关于亚塞,兰斯洛和其它类似的故事,这些故事不仅描写暴君,而且写得很差、很无聊,都是些无稽的传说,所以,最好还是读一些诗人写的喜剧和传说,而不读那些无聊的东西。如果谁想采用我的计划,那他在教了一些初步的语言知识以后,应该立刻提出所罗门的《箴言》、《传道书》和《智慧篇》做阅读材料,这不是要一位说大话的解释者用神学家的思想去折磨孩子,而是要用很少几句话,把一个好王子的职能适当地向他指出来。首先必须培养王子对作者和他的作品的爱:你是命里注定担任统治的,而他(作者)在解释统治的艺术;你是帝王的儿子,你自己是未来的帝王,你将听到最聪明的帝王是怎样教他自己的准备继承王位的儿子的。然后,可以读福音书。在这里用什么方法激发孩子的精神,他热爱作者和他的着作,非常重要,这将在相当程度上依靠解释者的聪明和善用时机,要解释得简短、明白、有道理而且生动,并不是什么都解释,而只解释和王子的职务最有关系的那些部分,以及会使年轻的王子清除他头脑里一般王子所共同的有害的思想的那些部分。第三,读普卢塔克的《格言》(Apophthegmata),然后读他的《道德论》,因为,找不到比这些着作还要纯洁的书。我还喜欢他的《传记》。读了普卢塔克以后,我毫不犹豫地指定西尼卡,他的着作很有刺激作用,它激发读者的热情,追求道德的完美,使读者从卑污的心地抬起头来,特别是他的作品谴责各处的暴虐。亚里士多德的《政治论》和西塞罗的《论义务》(DeOfficiis)有许多值得读的部分,可以很好地摘出来。但是,柏拉图的着作是有关这些问题的最可敬的来源--至少我的意见是如此,西塞罗采纳了他在《法律篇》中的一部分看法;而《共和国》一书是遗失了。

我将不会否认,读历史家的作品可以从中得到极丰富的智慧,但是,除非你预先得到警告,谨慎地阅读,你将从同样这一些来源吸取到毁灭的要素。你应该注意,不要被多少世纪以来大家所推崇的作家的名字所欺骗。希洛都脱斯和色诺芬都不是基督教徒,但他们都写历史,他们往往叙述最坏的王子,一个通过他们的描写使人觉得快乐,另一个描写非常的领袖的形象。萨勒斯特和列维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许多事情,他们的确什么事情都很精通,但是,他们并没有估量一下他们所讲的一切东西,他们所赞成的某些东西,对于一个基督教徒王子却不能同意。当你听到关于阿基里斯、薛西斯、赛勒斯达莱斯和凯撒的故事的时候,不要被这些伟大的名字迷住,受他们的欺骗。你所听到的不过是一些狂暴的大盗,西尼卡曾经多次这样地称呼他们。

然而,假如在一些事务中,你偶然发现一个坏王子做了一件值得称赞的事,你就要挽救他,好象从粪堆中找到一块宝石。一个暴君是可恶的,虽然他没做过好事,但也不能说他一无是处。从法拉里斯的书信中看出,他在很多事情上是值得称为一个好国王的,但在冒险上,他却充分表现了暴虐,是个残暴的煽动者。亚历山大象个疯子,但他却可敬地避开了被俘的达留斯的女人,同时,他还命令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送回去学习,这是很少有的事。异教徒或坏人的例子对王子是个很大的促进因素。请问一问自己,假如一个暴君或一个异教徒能表现出这样的自我约束,假如年青的征服者显示了对敌方妇女如此可敬的态度,那么一个基督教王子应该怎样做呢?假如对一个少女动情,他应该如何表现呢?假如异教徒指责异教王子干丢脸的事,那么,自称是个基督教徒的人不该用更大的热情去保持正直吗?

我相信,人们可从我的《再论演讲术》(DeCokiaRerum)中找出足够的例子。但是坏的例子也可以激励你向好转变。乔利斯·恺撒把专心和崇高的精神用于偏袒其野心,但你应把它用于使你的国家美好。他假装仁慈是为了准备支撑其残暴的动摇,你可以把它用来爱护你的臣民,使臣民拥护你。

腐败之极的生子的事例,有时能激励一个人去追求高标准,比那些平庸的王子所做的要好。当一个人在其贪婪的欲望没有被弗斯帕西阿奴斯的征收尿税的故事所制止,那么他的讲话“财富气味好闻,不管来自何方”,也同样是令人作呕的尿税。尼禄可恶之处在于他经常教育其官员:“你们知道我需要什么?那就是看到每个人都一无所有。”用这个方法作为例证,可以指导自己学好。你要为自己从众多的领袖中选择最好的榜样--如阿里斯忒特爱帕米农达斯、奥克塔维斯、德拉那思、庇获士、亚历山大·曼来阿斯。你不要把他们看成十全十美,你要从最好的领袖那里选择最好的行为,就是象大卫和所罗门⑨(这两个国王都是被上帝赞扬的)做的某些事,也要避免。

没有比一个人在基督教会接受圣礼后选择以亚历山大,乔利斯·恺撒和克塞斯10为范例更愚蠢的了。因为即使他们在某一点上有正确的判断,异教徒作家们也要攻击他们的生活。因为超过他们任何光荣的事迹都是丢脸的。因此,对于基指教王子来说最愚蠢的就是不变地模仿他们的行为。

要彻底警告王子,在他读的圣经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直接地去模仿。让他们学习打仗和了解希伯来人的屠宰场,以及让他们屠杀敌人等等。只应当作寓言。否则,读了这些就会成了有害的灾难。

只有一条路是允许的,那就是人民的标准,就是不放弃成为一个上帝保佑的基督教臣民。

当王子拿起一本书,他不要有读书是为了快乐的想法,读书是为了使他变得更好些。他要是真希望好一些,他就能容易地找到逐步好起来的方法。善的最主要之处是决心为善。比如,一个人知道并憎恨政治野心、易怒和情欲等等的弊害,那么,读书可以容易地找到治病的良药克服他的毛病,至少可以减轻病症。

没有什么比从书中能获得更正直和更有益的东西了。但是王子仍要习惯于朋友之间坦白相劝的好处。那些与王子很接近的人们,给他的劝告是多情的、恰如其分的、友好的。这对王子来说是很有益的。王子要原谅那些对他进行谏言的人们,这样就不会有不敢进言的好的劝告者了。

就是一个在大风浪里多艺的航海者,也要听取一般人的劝告。

国家这只船不会不遇到风浪,所以王子必须谨慎从事。马其顿王菲利浦夸奖那些能在公共事务上谨慎的人,原谅那些在行为上不文雅的人。一个王子要在琐碎的事情上少做些,要在国家的大事情上多做些,如去外国访问、修订法律、谈判和战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