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毒
“黑女巫！你，你，你——可恶——”魔厨睨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是客栈里的一位伙计，刚才他送饭来给迭泪，可是她竟然无缘无故就把他杀了。她不明白她的心为什么这么黑。
“你什么你？滚出去！”迭泪目空一切地挑了挑眉，然后把魔厨推出她的房间，就要闩上门。可是魔厨死抵着门，硬是不让她把门闩上。她们俩的嘈杂引来了袤阳、顼皇还有王子辄和镜鸾，以及住在邻近的其他客人。众人的视线全都投在这个身穿黑色诡秘衣服的女巫身上，惊叹于她的绝世容貌，恐惧于她的阴毒手段。因为躺在地上的那位伙计死得非常惨，肌肉全部变得成黑色，并且慢慢开始蚀烂了，相信不用一个时辰便会化成一摊黑色血水。
“魔厨！什么事？”袤阳赶到，铁着声音问，同时他注意到迭泪和那具黑尸体，迭泪脸上阴霾的如同永远也不会散去的杀气触动了他，为了防备她，他已经飞快地召唤出他的红色法杖和法袍了，眼神死死地、轰劲地瞪着她，如同紧接下来便要展开一场旷世大战似的。而顼皇，则是认真细致地检查地上那具全身瘀黑的尸体。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刺杀我失败，然后他自己体内早已潜伏的毒突然发作身亡的，你相信吗？”迭泪冷着声音说，望着全身蓄势待发的袤阳她感到有些好笑，看他的样子，好像她是个吃人的女巫似的。没错，她是挺阴险的，关于这点她从来不会否认或企图为自己开脱什么，解释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在交战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定理，只有强者才能继续生存。
“哼！如果我相信你，我就是傻瓜。”袤阳轻蔑地说，他完全不相信迭泪的话。
“对！”魔厨加入了袤阳的阵列，瞪着迭泪，“黑女巫，你说他是因为刺杀你失败，然后毒发身亡而死的，那他为什么要刺杀你呢？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伙计——”她顿了顿，接着又说：“而我，是他的老板，你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他受我的指使去刺杀你？”
“我没有这么说——”迭泪沉着一张脸，“不过你硬是这么认为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既然你自己承认是他的老板，是你派他来暗杀我的，那就是吧。”她面向围观的所有客人，“各位听到了没有？这是间黑店。劝各位还是赶快搬走吧，免得被魔老板在饭菜里下毒。”
“你，可恶——”袤阳扬起发仗，看似就要劈过去了，但是顼皇及时制止了他。顼皇说：“别冲动！听我说！这位伙计他的确是因为体内潜伏的毒突然发作身亡的。而且，他不是个普通的伙计那么简单——”顼皇把尸体的背部翻上来，见背部上刻了个月牙模样的符号，“看！这是与巫族对立的一个族人的标志，这个族与巫族之间相互暗杀是很常见的。所以说这根本与迭泪公主无关。”
听顼皇这么说，袤阳怔了怔，法杖定住在半空，当他难为情地望向迭泪时，迭泪已经重重地合上门了。他木纳地和魔厨对看了眼，两人顿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因为无论如何他们毕竟冤枉了别人嘛。
顼皇说：“其实迭泪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冷酷的。”
“哼！顼皇。”袤阳搭上顼皇的肩，“你别因为这件事就对她撤掉戒心，要防着她！知道吗？人心险恶，特别是这个黑女巫更是不得不防。”
“对！顼哥哥，阳哥哥说得对。”魔厨说。
顼皇微笑着甩了甩头，当他不经意瞥及镜鸾时，他看见了她额上的伤口。其实他对血腥味相当敏感，刚才他就闻到这股血腥味了，但他以为是地上那具尸体散发的，现在看见镜鸾的额上还在流血，他露出了身为医者的担心，“小姐，你的伤口上有很细小的碎片，必须清理一下，否则伤口会发炎然后留下难看的伤口。”
“对！是该清理一下。”王子辄说着把镜鸾推向顼皇，对他说：“顼皇，拜托你了。”只是他不明白镜鸾说她的伤口是因为不小心撞上墙造成的，可是为什么会有碎片？他看着她眼中深沉的悲怆，看得心里一阵紧揪、心痛。她的伤口，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而魔厨，她注意到王子辄看镜鸾的眼神，那是一种深切的关怀与动情的迷恋。多年的客栈生活使她养成善于察言观色和揣摸别人内心的习惯，她很肯定王子辄对镜鸾的特别。这些坚定了她跟随王子辄前去刃戎峰的决心。她喜欢他！她不希望他喜欢上除了她之外的别人。她的父亲已经办完货回来了，当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亲时，老人家大发雷霆，说什么也不答应她毁灭式的自杀行为。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去定了。”魔厨犟强地与她的父亲对视着。她的父亲呢，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扬起来又舍不得打下去。魔厨环视着她的闺房，温床软褥，绫罗珠饰，但是这些看在她眼中都算不上什么了，现在她的全副心心都放到王子辄身上，他去哪里她都想跟在他身边！哪怕是黑暗的地狱她也毫不犹豫，“爹。”她软了软声音对老父说：“我是必定要去刃戎峰的。必定要去。你绑也绑不住我。爹，我一定会尽力保护好自己回来与你团聚的。爹，让我任性一次！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魔厨！”老人家老泪纵横，“你也听爹一次。自小到大爹都由你任性而为，你说去东我从来不阻止你要你去西，可是这次就当爹求求你了。留在家中！爹也会感激你一辈。因为爹只有你一个女儿。”
“爹！对不起！请恕女儿不孝。”
“为什么？”老人家不解地睨着女儿，“在刃戎峰山脚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体会吗？没有人可以活着回来的！去刃戎峰只有死路一条。魔厨！告诉爹！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你狠心地抛弃爹娘？”
“没有原因！爹！我只是很好奇——”她不敢告诉老父那是因为王子辄！否则，她没有把握老父会对王子辄采取什么极端的行动和手段！她深深地明白父亲在这一带的势力颇强，简直是一地头蛇！“好奇？”老人家气极地喃着这句话，使他几乎吐血了！接着他睨了睨女儿，眼神尖锐而犀利，“听着，有我在！你哪儿也别想去。”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让伙计们取来锁把魔厨牢固地锁在房间里，外面还让几十个家丁守着，以防她逃之夭夭。
而王子辄、顼皇和袤阳！每次他们从锦绣堂经过都会听到魔厨像疯子般尖叫，“爹！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从伙计们的口中他们得知，魔厨是因为要去刃戎峰，所以才被她父亲锁在房里的。有好几次，魔厨从门的间缝中看出去，见到王子辄他们，她呼叫得更厉害。而王子辄呢，他也很想上前跟魔厨说几句话！例如，让她听她父亲的话呆在家里什么的，但被伙计们拦住了。
而顼皇！每次看见魔厨可怜兮兮地站在窗棂旁望出来，望见王子辄的身影经过，她更加悲怆欲绝时，他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疼。他想到他自己！顼皇，他的真名不是这个名字，他叫皇杌，是矽召国的大皇子，也是就矽召国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可是他不喜欢当国王，不追求和享受万民臣伏于他脚下那种唯我独尊的不可一世！他唯一向往的，就是自由。他喜欢自由地飞翔，自由地唱歌，无拘无束地生活，有时行医救救人，有时纵情于山水间。这就是他的追求，为了这个追求他可以摒弃一切！他的父王、母后、国家，甚至到最后他离家出走了。
因此他看了看，趁家丁们不注意的时候，他施展轻功让自己轻盈的身体飞上屋顶。他在屋顶上方凿出一个洞，然后跳到下面房间里。看见有个人跳进自己的房间魔厨吓了一跳，因为没有看清楚来人，她想要尖叫！但是顼皇已快一步飞到她身前掩着她的嘴了。
“嘘！是我！顼皇！”他说，然后确定她看清自己之后才松开掩着她嘴的手。
“顼哥哥！怎么是你？”魔厨惊喜之中又有些失望，因为她希望是王子辄。
“想出去吗？”顼皇问她。
“想。当然想。”魔厨眼睛发亮，“你愿意帮我？”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站在这儿？”他望着她因为长时间哭泣和喊叫而憔悴的脸孔，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他记起几年前他因为厌烦了矽召国那个宽大堂皇但却使他深感窒息的王宫，于是他向他的父王提出要求，希望父王削除他的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因为他不喜欢当国王，他觉得平民百姓自由惬意的生活更适合他时，他的父王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把他整天整天地关在他的寝宫里面，而且派重兵把守，监视着他防止他逃脱。那时候！他就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就像魔厨现在这样！所以他对她尤其怜惜，他不想看见她在绝望中枯萎。
魔厨激动了一会儿！“谢谢你！顼哥哥！可是——”她更深地看了他一会儿，“顼哥哥！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留在家里而不应该到刃戎峰去玩命。就是王子哥哥，我肯定他也不愿意我跟在他身边。撇开他对我是否有特别的感觉，总之，他不愿意带我前去。可是顼哥哥，你为什么愿意救我！难道你也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
“决定，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顼皇顿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她，继续说：“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判定你的决定到底有没有错。至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魔厨——”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我知道此刻你的心意！所以我帮你！可是如果日后你后悔的话，不要怪责我！你决定要去！是吗？你一定要跟着王子辄？”
“是的。”魔厨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的！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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