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栗气
飓风！猛烈的飓风昨夜狂扫着刃戎城的每个角落！有些不甚稳固的房屋及弱小的树木已经倒塌或连根拔起了。而这场飓风正是如那些学者所言的吹往刃戎峰这个方向，把刃戎山脚下围绕的一层毒雾吹得飞散，然后变得薄弱了些。天才刚亮，那些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便带着他们的门生迫不及待地赶往刃戎峰山脚！至于将军、勇士、剑士，也都整装待行。而迭泪、镜鸾和魅魃一行！王子辄、袤阳、顼皇、还有经过乔装打扮的魔厨混在王子辄的侍卫当中！然后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快步向刃戎峰奔去。
大概走了一段路，王子辄便发觉贼头贼脑的魔厨了！他从侍卫中把她拽了出来！训斥她道，“你怎么也来了？你应该好好呆在家里的。”
“应该应该！”魔厨嘟着嘴瞪了瞪王子辄，有些恼火了！“我不用你告诉我应该和不应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拿主意。就算你拿我当负累，不愿意保护我，我都认了。因为，——”她停住了，望了他一会儿，“谁叫我喜欢你呢。”她的眼中开始填满泪水，又望着他，接着一下子抱紧他！“王子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呆在你身边！别赶我走！求你了！”她抽泣着，把头深深地埋入他怀里！这时，前面与她师父并肩面走的镜鸾突然回了回头，正好与王子辄的视线相融！但她的视线一瞥之后就调开了，只是那个凄迷和伤感的眼神深深地印在王子辄心上，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王子哥哥！求你！别赶我走！求你，——”魔厨一直这样说着。后来顼皇又帮她说了几句好话，没辙之下，王子辄终于答应魔厨与他同行了。只是刚才魔厨的那句“谁叫我喜欢你呢。”令他倍感压迫！经过刚才镜鸾的回头一瞥之后，王子辄心里便陷入了一片絮乱之中，他很想她再回头看他一眼，那么他会给她一个微笑，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木纳和混乱！只是她再也没有回头了。
快要走到山脚的时候人们看到许多白骨，有些已经呈现出死亡已久的痕迹，而有些肌肉还没有完全腐烂！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发出阵阵恶臭。魔厨已经尖叫和呕吐起来了！她觉得很恶心和难受！而迭泪公主呢，她看了看魔厨这副模样，鄙视地笑了笑，好象在说，你这个样子还想上山呀？省省吧，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吧。
但即使迭泪这个笑容气得魔厨半死，可是她说不出任何还击之类的话！因为她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就忍不住要迸吐而出了。而镜鸾呢，她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涟漪，仿如娴气文雅的仙子，不会因为邪恶而惧，更不会因为其他的任何东西而产生感情的波动。王子辄很想去窥探这张平静的脸孔和永远是迷迷朦朦如同被雾色笼罩的眼眸的背景！当他第一次看到她出现时听到她弹奏的富有韵味的音乐时，他就确定她绝对是一个拥有丰富感情的人！否则是绝对无法弹奏出感动天地赋予花木死而复生的音乐。只是当他眼神瞥及她的时候，她眼神闪躲，故意躲避开他的注视。
当他们靠近那一层黑黑的缭气的时候，顼皇阻止他们仓促进入！说：“其实这层毒气是尸体腐烂、发臭、散发尸气形成的一层极厚的透着尸毒的缭气。”听见顼皇这么说，他们便站住了脚步！王子辄问，“那么顼皇，你有什么办法吗？抵御尸毒的办法！”
然后众人均睨向顼皇，包括听见他们说话的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都竖耳聆听他接下来的话。只是迭泪已经非常轻屑地迈开脚步前进了。见迭泪，顼皇顿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飞身到她身前，说：“迭泪公主——”然后便什么都没说了，只是用熠熠生辉的眼光望着她！因为他非常肯定，迭泪一定已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
刚才，他倏地想起几天前，迭泪与袤阳大战时，她用一团酝酿出来的黑黑的气击散那个叶球！那团黑气，应该就是巫族人祟尚修炼的黑栗气。用它，便可以压解尸毒凝成的气流。因为尸气的毒性与迭泪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栗气的毒性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果先是中了迭泪公主的黑栗气，那么尸气根本无孔入侵体内！而顼皇对黑缭气颇有研究，穿过尸气凝成的毒雾之后他可以用银针替众人解毒，“我为什么要帮你？”迭泪挑了挑眉头，诡笑着说：“顼皇，那家伙说得对——”她用眼晴瞥了瞥袤阳，“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善良。况且，对于你上山的目的我一无所知，我为什么要帮助你？难道我会蠢得替自己制造一个敌手吗？”
“你真的不肯帮这个忙？”顼皇盯着她！问她！
“顼皇！你说什么呢？”袤阳走了过来，如同迭泪环视众人的轻蔑神态一样，盯了盯迭泪！“哼！我才不认为这个黑女巫可以帮我们什么呢。”
迭泪笑了，望了眼袤阳，接着转向顼皇，“如果你可以让那家伙向我磕一个响头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然后她阴森森地笑着，转向袤阳，说：“如何？向我磕一个头！我保证你通过毒气。”
“磕头？哈哈！你想都别想了！看招——”袤阳说着已飞快地召唤出他的红色法杖，一仗向迭泪袭去了！而迭泪，她惯性地伸出她的十指缭绕出黑栗气去挡。但袤阳，他没有躲开这团气，反而伸手去吸收！然后后面的王子辄速讯前进，一手去握袤阳的手，一手握着旁边顼皇的；魔厨也快步上来了，握着顼皇的手，另一手握着王子辄那些侍卫，接着侍卫一个接一个地握手，连成一列直线！因为刚才袤阳走向迭泪之前轻声对王子辄说：“待会儿我装出袭击她的样子！然后她肯定惯性地缭出黑栗气接挡，这样我就趁机吸收黑栗气。此气可压尸毒，并且看顼皇那副样子，他一定有办法解黑栗气。顼皇想要向黑女巫求助……但是我估计那黑女巫无论如何不会帮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来阴的。”
看见这个样子，迭泪知道自己被骗了！于是她赶快收回黑栗气，可是已经太迟了，王子辄的最后一个侍卫已经全身变成了黑色，证明黑栗气已经在他体内潜伏。顼皇看看自己黑色的手掌，有些埋怨地看向袤阳，他非常不赞成袤阳用算计的方法骗取迭泪的黑栗色。袤阳说：“顼皇，你别这样看我，我也是为了我们大家。”
迭泪气极了，阴笑着说：“你们已经中了我的黑栗气，只要我一施功！你们便会毒发身亡！哼！袤术士，你以为你的计谋很高明吗？”
“那你就施功看看。”袤阳说：“别怪我不提醒你，刚才我在接收你的黑栗气时，触及你的手掌，就是那一刹我已经暗暗将我的法杖的分身体值入你的体内了！习黑巫术的你不会不知道当你的黑巫术与我的法杖相斥、然后反弹！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吧？迭泪公主！你很清楚！是吗？当然，如果你不信，可以运功试试看。”
迭泪半信半疑地瞪着袤阳，回想着——的确，刚才她旋手要将黑栗气收回时，确实感到指尖一阵剧烈的痉挛，然后是轻微的疼痛。要运功试试看吗？可是如果，这个家伙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她的身体便会因为承受不住两种力量的冲击，继而昏倒或者直接死亡。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她又有些怀疑的！她怀疑，以他的力量，应该不足以将分身的法杖值入她的体内，因为动用这种“移物镶嵌”的术士必须拥有很顶峰的功力！但是前几天的一战，她亲眼看见他的法杖由蓝色猛地转化为红色，这说明他有很旺的临场爆发力，所以说他极有可能成功使用移物镶嵌。
“迭泪！我们出发！”那边的魅魃唤了迭泪一声，然后迭泪狠狠地瞪了眼袤阳，便走向魅魃了。接着他们开始出发。在进入毒气之时，魅魃握上镜鸾的手，说：“里面很黑！不牵着为师的手，你会走失的。”镜鸾看了看魅魃，突然激动得一串眼泪涌现而出。尽管魅魃的神色仍然相当冷，可是她似乎感觉到他手里传来那道属于关怀的力量，“师父！”她动情地喊，接着晕染地笑开了！王子辄看着镜鸾那个笑容，这个笑容对他而言相当刺目，使他的情绪陷入了一阵低沉。他在想，魅魃仅仅是镜鸾的师父吗？
黑暗，浓重，混蚀，恶嗅，刺鼻，悚目……这就是置身于尸气毒气里面的感觉！这片黑暗无边无际！无论你如何极目远望，也看不见光明。而黑暗，恐惧，却始终包围着你。没有一丝光线射入，伸手不见五指，像瞎子摸象般在广阔宽敞的偌大空间里摸索着，脚下的地面凵凸不平……高鼓的地面、低洼的泥沼……突然，魔厨被突鼓的石头绊了一下！她原本是牵着王子辄的手的，可是绊了一下之后使她摔倒然后不小心脱开了王子辄温暖的大手！“王子哥哥！王子哥哥……”她惊恐地叫起来，黑暗中使她的声音尤其彷徨无助！“王子哥哥，你在哪里呢？王子哥哥……”
“我在这儿！这儿……”王子辄向她走来，可是这儿实在太黑暗了，他们除了漆黑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彼此唤叫的声音透过浓重的熏气也显得特别轻微。
“魔厨……魔厨……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这儿……”
“哪里……哪里呢？我看不见你呀……”
“这儿……”
“哪里……”突然！一道红色的炫目光亮释放出来，照亮了四周，原来是袤阳召唤出他的红色法杖所发出的光，这样王子辄和魔厨便找到了对方。
见这道光，魅魃的瞳仁突然放大好几倍！接着他飞快而急促地喊，“不要发光！灭掉它！赶紧……”可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四周便不断有暗器飞迸而出！形状古怪、尖锐、锋利、力道猛烈的暗器开始追击着众人。
“袤阳！快灭掉你的法杖！灭掉……”魅魃一边接挡着向他围攻的暗器，一边说：“这儿叫黑暗之渊，是不允许有光线照射的……否则……我们是自取灭亡……”
黑暗又重新罩笼了整个空间！暗器停止发射了！只是刚才遭暗器袭击一番下来王子辄的侍卫已死了二个。
“师父，你在哪儿……”镜鸾惊徨地说，寻找着魅魃的手，刚才魅魃分身接挡暗器的时候她便和他分散了，接着黑暗便笼罩了下来！“师父……师父……”寻找中，她摔了一跤，发出闷哼的声音！“师父……”
“镜鸾，为师在这儿……”
“王子哥哥！你在哪里……”刚才接暗器的混乱之中魔厨再一次和王子辄走散了。
“魔厨……魔厨……”王子辄一边唤着，一边向前摸索，突然脚下踩到一把琵琶的弦，接着琴弦发出单调的一个音符！
“师父，是你吗……”镜鸾听到被她摔到几丈远的琵琶发出的乐音，边说着边爬向她的琵琶，然后她碰到一个大腿，接着她感觉到那条腿的主人弯腰下来、用一只温厚的大手摸索着她的脸孔！
“镜鸾！是你吗……”王子辄用他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问。
“你是？你不是师父！”镜鸾有些慌乱地闪开他伸来的手！在黑暗中他们彼此的呼吸交融着，近距离使他们听清楚对方的心跳，扑嗵扑嗵……强而有力的心跳十分急促。
“是我！镜鸾！我是王子辄！”他说着把她扶了起来，顺带拿起她的琵琶。
“王子辄……”镜鸾唤了唤，从她絮乱的腔调中可以感觉到她的局促和不安。
“是我！王子辄！”他说着带她前进……
“师父！师父……”她只想找到她的师父。
“放心。”他轻轻地说：“我会帮你找到你师父的！只是如果找不到他，我也会带你走出这片黑暗的！镜鸾！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带你离开这片黑暗……真的！镜鸾！请你相信我……相信我……”
在黑暗中，王子辄的声音听在镜鸾耳里显得尤其温暖！她慢慢中惊徨中平静下来！“王子辄，我们真的可以走出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吗？怎么我觉得，觉得……好像这片黑暗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不会的。”他握紧她的手，“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
她也握紧他的手，“王子辄！我相信你……”
“魔厨！魔厨……”王子辄又开始唤起来，“你在哪里？魔厨……答应我……”她听着他的声音！在他唤那个女孩的名字时所显出来的关心和担忧使她很想问他，想弄清楚他是否是喜欢那个女孩？——就如那个女孩喜欢他一样！“就算明知是下地狱，我也要去……”她没有忘记魔厨对王子辄说的话，可是眼下的危险使她的一切疑问都显得无足轻重！在这片危难中找到魔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魔厨！魔厨……”这会儿她也开始唤起来。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