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宫的缺口
坐在医院里,溢满鼻腔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良良望了望对面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红灯,白皙冷秀的脸上没有表情。
莫雪自杀了,距五年前那一次之后,再度令她痛彻心扉。
为什么这么任性呢?包容一些不好吗?为什么这么极端呢?豁达一点不好吗?或许,就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和“情”字沾上了边儿,才会让所有的张狂怒骂都找不到足以流通的出口。
望了望头上白色的天花板,良良抿了抿唇,闭上眼睛。
白色,漫无止境的白色,因为无牵无挂才更加接近死亡……
“良良?!”
有人在远处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惊讶而含满担忧,在空空的走廊里荡出沉闷的回响。良良没有应答没有睁眸,直到一人跑上前来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良良睁开双眼,看到对面娃娃一样的男子震惊的容颜,看他沉默着为自己拭泪,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哭呢?明明对于莫雪,自己只有忍耐……
“你爱他,对吗?”闻讯赶来的苏同生一身白色西装,面容细致雅丽。他一手抚在良良脸上,一手按着她的肩膀,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沉痛也有怜惜,“良良,如果不爱他,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哭成这个样子?”
良良没有回答。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苏同生温柔一笑,浅浅一吻印在良良冰冷的额间,“因为,莫雪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儿在为他等待。放轻松,良良,不要哭。”
良良的嘴唇动了动,终是忍受不住地一把抱住苏同生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放声哭泣。
这就是“浮木”呵……
尽管知道自己太过多情又太过冷漠,尽管知道苏同生喜欢她,会因为她这样一个拥抱而重新燃起希望,可是——可是已经太迟了。她贪恋他的温柔,虽然——不是因为爱情。
静等了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昏迷的莫雪缓缓走出,被口罩蒙住口鼻的脸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推车上,莫雪身盖白色被单安静地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红,受伤的左手手腕缠了厚厚的绷带放在被外,右手血管上插着针管,正在输血。良良一见门开就冲了过去,看着莫雪烧红的脸脑袋有点发懵。
“医生,他、他没事吗?”
“嗯,抢救及时,伤口也做了处理,但失血过多,再加上有点发烧,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最后走出的医生一边儿关上手术室的门一边儿说,声音很平静,“或许是我问得多了,但是小姐,他的心理是不是有问题?”
不用问也知道医生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良良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是我唐突了,很抱歉。”医生理解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八个小时后他就会醒过来。”
“谢谢。”
低头道了声谢,见医生跟着前面的推车进了103号病房。良良呼出一口气来,想要抬手去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才发现苏同生不知在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觉有点尴尬,一时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谢谢你来陪我。”用自由的右手挠了挠头发,良良干笑。
“没什么,”苏同生勾唇,“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唉?”
“玫瑰还喜欢吗?”漫不经心地换了一个话题,苏同生装作不甚在意地问。
“……喜欢。”
“本来我想着,被你那样耍着玩还喜欢你真是自讨苦吃呢。”苏同生学良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笑容很腼腆,“但是,没办法放下你不管啊。我总觉得你心里有太多的事,你不快乐,所以……所以才想努力让你——快乐一点。”
良良闻言怔住,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良良,我喜欢你。”对面的苏同生如是说,弯眉笑眼,那么柔和,“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当你的知己,但是,也希望你可以把‘恋人’的位置,稍微分一点给我。”
他竟然不介意……莫雪吗?
良良看着微笑的苏同生,突然之间感觉到,之前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底的迷雾,竟然越聚越浓了……
晚上送苏同生走了之后,良良就回去103病房里陪莫雪。
躺在床上的莫雪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少了戾气的他单纯得像个孩子。
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莫雪沉睡的容颜,或许多年来自己一直不曾这样认真地看过他。良良呼出一口气来,伸手抚上他的脸。
莫雪的脸很烫,他还在发烧。
眼眯了眯,良良掀开被子的一角去看莫雪缠了绷带的左手,那绷带上还有点点殷红的血迹,很刺目。尤其——是在出现那样一只纤细漂亮的手腕上。
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凌晨了,良良把莫雪的手放平拿被子小心翼翼地盖上,怔怔地看了片刻又把被子掀开,凑近了用脸庞蹭了蹭他的手指。那手指凉凉的,苍白得几乎快要没有血色。
“莫雪,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喃喃自语道,良良闭上眼睛,“从高中时开始和你交往,你骄傲美丽才气流光,一直是别人羡慕的对象。而我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叹了一口气,良良睁开眼去看天花板,“我那么爱你,即使我们的生命里又出现了容华和高阳,我依然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喜欢你,可你竟如此多疑,甚至没有安全感到下意识地逼疯自己,亲手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声音渐渐低得快要听不到了,她苦笑,有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落在莫雪苍白的手指上,“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把你的自残当成自己的罪孽,忍耐你,忍耐逼你发疯的我自己,以为你会快乐一点。但我毕竟错了呢,莫雪,忍耐不是爱情。”
躺在床上的莫雪的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颤,良良独自想着什么,似乎没有察觉。
“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忍受你的敏感和任性,但一直找不到答案。只有今天,看到你第二次自杀,重新体味到相同的痛彻心扉,我才知道了原因——”她笑,眼睛却在哭,“我无法想象我和你的未来,甚至害怕你再次睁开眼睛。莫雪,告诉我,这就是‘爱情’吗?这么小心翼翼地相处,可还是彼此伤害了,我们谁也无法原谅时间。我承认我爱你,但是——我们的爱太累!”
抬起头,松开莫雪的时候,看向他的脸时良良突然怔住,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莫雪在哭,尽管他现在仍在昏迷。
“莫雪你醒了吗?”良良怔了半晌,这才伸手碰了碰莫雪的肩膀,他没有动。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过去,良良抬眸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分分秒秒地走,脸上没有表情。
床上的莫雪仍在昏睡着,即使他刚才流下了一滴泪水。
“莫雪,我真的不知道等到你醒过来以后该怎么和你相处呢。”良良叹出一口气来,调转目光又落回莫雪身上,“我们分手,好不好?”
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人回答。
良良扯唇一笑,站起身来。
“就知道你不会回答呢,毕竟你我都已经彼此认定,谁也不会离开。”
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温度计,按照医生的吩咐要每隔三小时量一次,良良熟练地拿着温度计甩了两下,掀开莫雪的被子把温度计夹在他腋下,托着腮帮开始发呆。
其实莫雪……长得真的是非常漂亮啊。
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阴柔美,而是清冽冷秀的干净,像莲花。目光顺着他的眼睛鼻子落在因为发烧而显得特别红润的嘴唇上,良良发了好一阵子呆,似是看着那样的绝色犯了傻。
真的……真的是——非常漂亮啊……
情不自禁地凑得近了一点,良良呆看了那净秀的容颜半晌,突然飞快地在莫雪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自己羞红了脸不好意思了好一阵——看了看表,才想到把温度计拿出来,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39度。
烧得有点严重了。
医生说再这么烧下去,情况很不妙……
“混蛋莫雪!”恨恨地咬了咬牙,哪有半分方才的娇羞?良良“刷”的一下又坐了下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郁,“你要真敢出事,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喂。”昏暗的背景中,隐隐现出少年纤细的身影,少女跟在他身后,因为听到他的声音而抬起了头。然后,那层昏暗慢慢地亮了起来,变成校园内的情景。
“怎么了?”
“你家在向阳路吧?要不要我载你?”
少女撇唇,看了看少年的捷安特——整辆车造型精致,只有座前有个可供载人的横杠,当下皱起了眉头。
如果坐上去的话,少年的手臂会圈过她握向车把,仿佛拥抱一样的动作,会不会很暧昧?
“你的反应真的很慢耶!”微微带有宠溺地抱怨,少年一边说一边拉过少女,把她拽到自己的车前,“坐吧,我可是很少载人的。”
少女木头似的站在少年的车前,过了很久才轻轻吁出一口气,侧身坐了上去。
少年骑上车,手臂从少女的身侧绕了过去,握住车把——车动,发随风起。被少年圈住的少女悄悄抬头,看着上方少年对于男生来说略显柔和的下巴,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喂——”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如果可以,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唉?”
“一直这样……”少年红了脸,别别扭扭地道,“一直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嗨!”少女愣了一下,有些羞涩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了……
夜很深,意识有些漂浮——
前前后后都是墙壁,却又摸不着走不出去。
黑暗,为什么到处都是黑暗?记得自己的生命里曾经是有阳光的,只是那阳光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踪迹……
太累了……
良良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墙壁近在眼前,却又似乎离自己很远,那上面有曾经的莫雪和自己,很快乐,很——幸福……
“莫……”
嘴张了一张,心底一直在意着的那个人的名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由医院窗外掠进的冷风就先一步吹醒了她的神志,良良睁开眼——白色,白色的墙壁呵……
“竟然睡着了吗?”良良揉了揉眼,抬起手腕去看表,凌晨四点。
竟然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呢……
调转目光,看到周围一成不变的白色墙壁,良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又似突然清醒了一样想到医生的嘱咐,急忙去找温度计,却在低头时眼神不经意地一扫,看到床上莫雪微微睁开的眼睛,手上的动作骤停——
夜灯惨白的灯光下,躺在床上的莫雪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随即像是感觉到良良的视线一般眨了眨眼也向她望去,那眼神——
那眼神很干净,干净得仿佛他——真的成了一尊精致的人偶。
良良瞪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是谁?”
冷冽的音色回荡在空气里,莫雪眼神冷冷,神情戒备得像一只多疑的刺猬。
“呃?”良良瞪大眼,已经触到温度计的手指迅速抽回,改为放在莫雪的额头上,“莫雪,你烧糊涂了吗?”
“不要碰我!”蓦得挥开良良的手,丝毫不介意因为自己动作太大而扯掉了输血的针管,莫雪一脸嫌恶地瞅着良良,真的是——赤裸裸的厌恶!
“莫雪?!”良良见他甩掉了输血管又皱着眉走上前去,莫雪一脸戒备地后退,很快就缩到了墙角,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和被陌生人碰触的不安,然后仿佛承受不了横在心头的那条弦紧绷的力度,终于忍不住张口——尖叫——
“啊——”
尖锐的叫声,仿佛要把声带磨坏一样的用力,声音大得几乎快要刺穿他人的耳膜。
那种叫声,简直不像人类!
良良怔住,甚至在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下,忘记了去掩住双耳。
她看着莫雪,听着耳边绝望到几近毁灭的尖叫声,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莫雪也看着她,嘴唇猛然闭上,似乎是被良良突来的眼泪吓傻了。
为什么……
明明害怕的人是他,明明……他还没有哭……
相同的疼痛浮上彼此的眼睛,一人迷惘,一人镇定。
“莫雪你——不记得我了吗?”良良扯开唇角,努力去微笑,“我是良良。”
“良……良?”刚刚嘶喊过的嗓子暂时还无法接受音质的转变,再次开口时声音小得几近嗡鸣。莫雪看着良良,又似乎在看着从她的眼中不断滴落下来的泪水,表情很奇怪,“你是我的……什么人?”
良良没有回答,只是抚了抚他的头发,按下呼叫铃通知护士进来。
“我,手腕很痛,”莫雪歪了歪头,伸出左手给良良看,“它流血了,很痛。”
良良垂眸,果不其然地看到他左手手腕上的白色绷带重新染上殷红的血色,眼里有冰寒,也有温暖。她握住莫雪的手,轻吻那些手指,抬起头来,眼睛很漂亮,闪闪的似乎在发光。
“莫雪乖,很快就会不痛了。”
“嗨。”被她的眼神所蛊惑,莫雪收了初时的戒备,软下目光微微笑了,“良良,伤口很痛,我不想这么痛。”
良良闻言怔住。
莫雪,这就是你——自杀时的心情吗?
你很痛,你不想这么痛,因为你也开始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累,对吗?你厌恶自己,厌恶让我不快乐的自己,所以才以疼痛来麻痹感官,最终却又因为疼痛,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吗?
你换成另一副模样,是因为害怕面对——不希望你醒过来的我吗?
泪流到嘴里变成了涩,良良眨了眨眼,迎上莫雪单纯的目光,心一寸一寸地疼了起来。
“不会再这么痛了。”她低声说:“我会疼你、宠你,不会再让你受伤。因为我是你的……爱人。”
“嗨!”
眼睛变得迷茫了,良良摸了摸莫雪的头,微笑。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
之后,莫雪的情况被医生界定为是“暂时性失忆”。因为高烧不退,而影响到了脑内某部分的神经,失忆只是暂时的。
安静地坐在病房里陪莫雪,良良一边削苹果一边听MP3,期间苏同生来过几次,但因为最近他们公司有事所以一直没法陪她很久。莫雪依然是那副不清不楚的样子,经过上次的事后几乎快要把良良当娘一样供起来,对苏同生却是不理不睬,似乎很讨厌他。
“良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莫雪无聊地坐在床上翻漫画书,嘴里咬着良良削好的苹果口齿不清地问。
“再过一段时间。”良良头也不抬地答,把苹果给了莫雪后又去剥橘子。
“要多久?”
“等到你拆线。”
良良瞟了他一眼,看到莫雪正用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嘴角抽了一抽。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呢。
莫雪变得很单纯,很干净,喜欢撒娇,很粘人,但很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对这样的相处感到不满和厌烦。只是有时在午夜醒来,透过暗淡的月光看他乖巧的睡脸,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以前仿佛毒莲一样的青年。当戾气弥漫双眼,妖色瞳孔散发出致命的诱惑,仿佛那眼睛就是扼杀人的漩涡。
自己果然是……爱他的。
良良仰起脸来,扔掉剥了一半的橘子躺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
或许,她这一生都要因为多情而不得安宁,她放不下他,在明知他的恶劣之后,仍执迷不悟地爱得如此之深。
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听他说的任何话,以为那样就会快乐了。但毕竟爱情不是忍耐,他们早已在时间中把彼此伤得太深。
莫雪疯了,因为“爱情”。
眨了眨眼,感觉到旁边的病床上莫雪凝视的目光,良良侧头,对他微微一笑。
莫雪疯了,但是她还清醒。记忆消失,也总有想起的一天。
“莫雪。”良良撑起身子跳下床,坐在莫雪床边,“你知道‘忘之遗忘’是什么意思吗?”
“是忘掉再忘掉的意思吗?”莫雪迷茫地看着她,“可是,明明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遗忘呢?”
“因为,那是为了避免自己忘得不够彻底会再次想起——”摸了摸他的头,良良的目光望得很远,“可是,不管多么努力地去遗忘,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莫雪的目光倏然亮了一下,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很奇怪很奇怪。
“好了,你要乖乖地休息。”自然地在莫雪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良良宠溺地揉乱他的头发,“同生说中午要请我吃饭,你要乖乖的,我会带好吃的东西给你。”
才熟悉几天,就已经到了互称名字的地步了吗?莫雪皱眉,却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莫名的嫉妒情绪。明明良良是他的爱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却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
眼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莫雪突然伸出手拉住良良的衣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直到良良的眉头跳了跳,明显地开始在忍耐什么,也没有松手。
不能松手。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这样说。
一旦松手,就会彻底失去。
“良良是我的爱人不是吗?”小小声地开口,莫雪压着嗓子,拽着良良衣摆的手越收越紧,“可是为什么又要去见别的男人呢?”
“呃?”良良凑得近了才听到莫雪在咕哝什么,不禁哭笑不得,“同生只是朋友啊。”
“如果只是朋友,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期待的表情呢?”莫雪死死地瞪着她,突然咬牙切齿地反问。
“唉?”期待和苏同生见面?她有吗?良良瞠大双目,表情比莫雪还要不可思议。
难道,和苏同生这几天的相处,真的改变了一些什么吗?
她只是贪恋他的温柔,把他当作了“浮木”;只是,看到他就会开心,看不见他会微微想念。但是,自己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依赖一种占有,而非爱情。
对面的莫雪用一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瞪着自己,脸颊鼓鼓的,很可爱。良良忍不住转身走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若是以前被他这样质问,自己一定会厌烦的吧?可是为什么这时——看到他的嫉妒,听到他的质问,自己非但没有感觉到厌烦,反而有一些淡淡的喜悦呢?
或许,有一些东西,在莫雪再次举刀自刎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改变了……
自己的心痛、震惊和惧怕,那种面临“即将失去”的痛苦,真的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我的爱人只有你一个。”以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完这句话,良良低下头,在莫雪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我爱你”这三个字怎么说都觉得难以启齿,良良抬起头,“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只好干笑,转过身去不看莫雪期待的眼睛,“那个,我先出去了,你要乖乖的哦!”
“嗨。”莫雪乖巧地应道,看良良几近仓皇地开门出去,嘴唇轻轻一勾,眼神突然变得妖惑而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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