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牙
那狗齿一样的银钩
到底勾住了些什么
野鹤,闲云,村庄,风雨,雷电
一两声蛐蛐的呜叫
还是大家穷尽一生的梦想
当我放空一切
再看到它,我才知道
那上弦的钩子所勾着的
只不过是另外的半个月亮
当雨松哥的故事讲到这里,我已疲惫不堪,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请原谅我的残忍,也原谅我用这么多的笔墨来讲述雨松哥,在雨松哥的心里,他所有的那些兄弟,皆可成书。然而,对于那些英雄好汉,我无缘全然得见,非常遗憾。我唯一见过的,只有雨松哥,但也可以说已经不遗憾了。当然,还有那些不让须眉的巾帼红颜们,我见过的也只有两位,前面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再重复。
但是,如果你认为雨松哥的故事就这样完结了的话,那就太错了,我还得继续残忍下去。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悲剧。紧接着雨松哥遇到人生的灾难;陈屈的监狱生活,或许更坏;阿修的逃离,与阿梓的彻底决裂,而后的失踪;华子的沦落与幸福;阿东的沉迷与想望;朱平的现世与消陨;雨松哥舅舅的疯狂;洗尽冤屈,雨松哥最后的人生光芒与痛苦追忆,以及对人生的思考……,你能说我不残忍吗?你能拒绝我的残忍吗?
这其实是世界的残忍。那么,我就要接着讲述了。我又回到雨松的身份——
我决定去一趟小敏家。阿修告诉我小敏的妈妈早去世了,家里没人了,我没理他,那天我说了伤害他的话。我知道小敏的事情不怪他,事后,他有自责,关于打捞的事情也都是他安排的,我还挺感动的,但我也不想这么快迈出这步与他讲和。我心情不好。这是最大的筹码。
临走时,阿冬忽然一个人走过来问我,如果她(指小敏)当初告诉你真相,要你帮忙筹十多万手术费,你有勇气向你爸妈开口要吗?你只有你爸妈做靠山!
我一下子被触动,这是个我一直不愿去想的话题,我胃里强烈翻滚,一阵恶心。我忽然反应过来,阿冬并不知道小敏的一些事,也不知道我与我爸妈的事情,那么……,“哦,是阿修叫你这么问的吗?”
阿冬不说话,我来了气,接着说:“你告诉他,我并没有责怪他,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呢?我只能怪我自己。我是个胆小鬼,我能比谁强?”我看到阿修在门口欲迈出的腿停在空中直颤抖。
我一个人走了,小敏家离这里不远,却有一段十分难走的山路,其实很美。真遗憾,现在才走上这条路。如阿修所说,小敏家没人了,我买了些水果到她族亲家里去,在那村子里的村民眼里,小敏在一年半前她妈死后就失踪了,她家的瓦房空着,她父母的遗像挂在那里没人打扫,是个不像样的女儿。我请求他们带我去她家,有一对中年夫妇很热情的招呼我,还有一个小脚老太太神情古怪跟在后面,看样子是中年男人的母亲。
小敏家确实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那老太太开始用一把扫帚打扫起来。中年女人说两年前,小敏她妈旧病突然转急,急需十多万手术费,街坊们东拼西凑的凑了一些,但毕竟都是外人,而且也都穷,能凑多少呢,小敏这孩子一天都不见个影,老跟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跑来跑去,她妈病情耽误了,也拿不出钱来,据说结果还被那个男人骗,她妈死了,匆匆下葬之后,她就不见了。
小脚老太太满脸皱纹的眼睛忽然向我放出凶光,我奇异的瞟了她一眼,她很快低下头,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我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有点热了起来,我急忙脱掉它,也拉开领带。
我急急的和这位中年女街坊解释,小敏是个好女孩,她一直都在外面为她母亲的病痛想办法,只是来不及……
这女人问小敏的近况,问我又是她什么人,我无奈的说还好,我说小敏到北京去了,她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们也是极好的朋友,你们不要为她担心,也不要误解她。这对好心的夫妻让我到他家吃晚饭,我谢绝了。我根本没胃口,想在这里一个人呆一呆不知可不可以。大叔大婶走了,那老太太慢吞吞的摇了几步路,我看她吃力去扶她,她反倒不走了。
此时只剩下我和老太太在,老太太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起来。小敏是个很孝顺的女儿,那些说风凉话的人良心被狗吃了。老太太和我唠叨了近两个小时,我从而了解,原来刚才的中年夫妇是小敏她亲叔亲婶,也就是小敏早逝父亲的亲弟弟和弟媳,老太太即是小敏亲奶奶。小敏她母亲病重,她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泪水流干,而她的亲叔亲婶却不肯拿出一分钱,这位老太太把自己的口袋抠穿,扣出八十多块钱要塞给她,她没收下因为不忍也无济于事。
老太太看出我和小敏关系不一般,她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小敏,不要让她再受苦,我忍不住泪水哽咽着叫了她一声奶奶,这位坚强的老人抹着泪离去。我看到她小巧的黑色布鞋上裸露的细小脚裸,以及细短的灰色裤管一步一步向前像一把抖动着的火钳,我追上去把身上带的三百块钱塞到她手中,我说是小敏让我孝敬她老人家的,纵然这样很俗,也根本不能补偿什么,但坦白说,我是也是为了扩散罪过,让自己好过点,就算你认为异想天开。
我去小敏母亲坟上上了香,天色已晚了,我决定就在小敏家过一夜,老太太给我拿来一张干净的破棉被。夜里,我就抚摸着小敏以前抚摸过的一切东西祈求她来见我,我做了一个梦,向她忏悔了,她却也原谅了我,还让我忘记她。
是的,我肯定要忘记她,这是必须的,我也要忘记大家,我不能在这种沉沦中沉沦了,一个想法在我心里酝酿成型。
这是一个有着月牙儿的晚上,即将重阳了,心乱。重阳总是在中秋之后,为什么中间又还要间隔近一个月呢?然而两个节都是亲人团聚的日子,这应该是个历史错误。我觉得我不宜做那个推销的工作,尽管我干得不错,但我喜欢安静,安静地看波涛汹涌。我发现随着时光的流走与年华的过去,我们很容易变得冷静,不再随便地热血沸腾,也不再极端,但我们的爱心会增加,或许是我沉沦在世界的冰冷与一小部分人的热情之中的缘故吧。
我辞去了工作,我相信我能过得更好。我打算南下去开拓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我需要一片新空间,呼吸新的空气。
阿修他们对我挺不解,但考虑到我刚刚失去了小敏,他们说让我再疯一次。在饯别酒宴上,阿修和华子几乎热泪盈眶。我走了,他们又要孤单许多,他们说我一定要尽快回来,重庆才是我的家,我说我会回来的,不会太久。
出到外面,我们总是喜欢凭栏望江,看渔船灯火。今天的月牙儿特别亮,阿修总是想和我说话,而我总是莫名其妙避开他。最后他指着那浩瀚夜空中的牙儿深有感触的说,你们说这狗齿一样的银钩子到底勾住了些什么。
华子说野鹤,闲云,村庄,风雨,雷电……
阿修意犹未尽,说我们一辈子的信仰……?
阿冬说那是一整个时代的疼痛,身处时代之中,这种疼痛散不尽,讲不出。
我说穷尽一生,虽然最终拥有的只是一些梦想的遗骸,一堆土壤,但我们还是要去追索。
阿修最后总结,其实那上弦的钩子所勾住的,只是另外的大半个月亮,一切虚虚实实,其实一切早已注定,我们梦想改变什么,其实又什么也改变不了,所变换的,只是自己的身躯,我们都会老……
我终于问阿修,那么你还要改变么?这次他却回答不了我。
走之前,我要去与舅舅辞行,感谢他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关爱,舅舅脸色很沉重,他问我想到广东做什么,现在一个月不是有近两千块的工资吗。
我知道,在舅舅心里,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不该再有什么贪婪的想法。但我也知道,当初我辞掉我的副主任时,别人也认为我傻,但我最终没有让自己后悔失望。我心里还存着惊世骇俗的想法,我得不顾一切完成它。
舅舅当初是揣着文凭出来的,那还是在那个几乎只重视文凭的时代,他同时又拥有了才华,尚且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只不过是个泛滥成灾的技校生,且只读了半年,但没有人应该小看我。我想,舅舅当初闯天下的时候一定也有人嘲笑他,他一定是不屑一顾的。我不想得到舅舅的庇护,一个有志气的人都不会长久曳居王门,何况我是舅舅眼中他并不怎么看得起的湖北天门人。我对舅舅说我的事已经和我妈商量好,她同意了的,舅舅脸上才和煦起来。
母亲其实很担心我,不知道我为何总想离开,但她自知管不住我,也不敢再苛刻的要求我。对于我这个儿子,她现在很受惊,我从来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人。
总之,我还是毫不犹豫到了广州,然而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也许我确实太过自负,我掉入了我人生的谷底。因为在我应一家公司进行例行体检的时候,照出我肺部有阴影,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痛等着我,医生推断说可能是肺炎,但真实结果得进一步检查才行。我肯定是以前蓄电池厂的铅毒所引起的。
我对铅毒有些微的了解,因为我毕竟做那个行业那么久,倒不是公司的健康教育,公司不百般遮掩算不错了。是我们自发的对自己身体的热爱,铅影响智力,我不想变成弱智。很遗憾,现在我们国家对于铅毒还不是十分重视,像西部那种恶劣的工厂根本视人命如草芥。
医生问我家人在否,带了多少钱,我不很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这病需要马上治疗,要办理住院手续,至少先交五千块治疗费。我一下懵了。
我在广州流落了好几天,最后坐车到深圳,深圳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这里的高楼大厦如同我的虚荣心一样向天空冲着,我得先找个工作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奔波了好几天,没有人肯要我,因为我的身体原因,这时,我的手机又被飞车贼抢了我一下子失去了朋友的联系电话,我想,这是报应,对当初我在火车站时转身逃命的报应。
我有一个老表在这边工作,我费尽心机找到他。他说他在一个厂里做QC,混得还不错。我想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品管员,也不能帮到我什么,而我也不希望他来接济我,我甚至不知道我找他来干什么,或许是几年不见,怀念的缘由吧!
这是一个秋花惨淡的黄昏,我坐在公园的石椅上,蚊子还未去,风雨却扑面来,温雨打在衣服上像极了蚊子在嗜咬我的皮肤,其痒无比。我此刻特别想念华子他们,他们在做什么呢?重庆的现在应该满街灯火,生机勃勃吧?华子、阿修他们坐在嘉陵桥头与我分享这微熏小雨吧!
那时的辞职,只为不再与他们纠缠,只为重新认知自己,只为寻找一个新的出口,却使我陷入了圄囵,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了,却不得不吃饭。
我来广州的那一天,我剪掉头发,刮净胡茬,我何等的激动。现在,我找到一个陋俗的天台,这里便成了我暂时的家。
嘉陵之窗,窗下之床,床上之人,手中之希望,希望之窗,澎湃嘉陵,嘉陵正年华,年华浮梦中。
每天早上,我都是咬着牙从梦中醒来的,我高举我的右手,做出一个宣誓的架势,我一定要在这边更好地生活。
而晚上,在满空星斗中,我常常被栏杆上的一根小草催眠,那小草在墙外的风中颤抖,呜呜的低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几天后,我混进一个建筑工地帮人递砖提桶什么的,拿些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生活,这期间,我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一起来找过我。她(他)们本在广州一个服装档口做一些小生意,因为听说我到了深圳而又没有与我联系上,就从广州过来找老表通过他寻到我。
那天是星期天,老表本来要加班的,他告诉我们他和主管的关系有多么的好,主管对他有多么的信任,曾是怎样的夸奖他,我都替他高兴。他说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不上班了,然后陪我们出去玩。老表变得比以前成熟得多,他请我和姐姐姐夫们到酒店大吃了一顿,席上与我姐夫侃侃而谈,我趁隙悄悄嘱咐老表不要将我生病之事告诉我姐姐姐夫,老表点头小声说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老表年纪比我小,读书也比我少读半年,我感到很惭愧。姐姐姐夫让我去广州帮他(她)们打理生意,我谢绝,我刚有了一点打算。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聊我们从前的事情。小时候,我和老表玩洋画片,常常吵架,甚至动手,却成为现在开怀的源头,而现在,身体很重要,老表说。不过工作也要安心,多挣些钱,毕竟出门都是为了挣钱来的,除了这两样,其它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笑。
老表把他的小灵通给我,借我钱,我一一回绝,老表还是那么爱帮助人,湖北天门人的血统!我潜意识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同时也想起了舅舅。我很感动,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从前那样不懂事,我也是湖北天门人,我想。
我想起了数年前发生在天门的一个片断,我必须得说一说。
阿牛嫂在菜市场莫名其妙地和她丈夫吵了一架,在一无人的胡同口(他们以为无人),阿牛上去抱了他老婆,道着歉。
“滚开,死东西!”阿牛嫂心情烦躁,一把推开丈夫。
她丈夫似乎没辙了,原地笑了起来,“你不理我,我偷人去了!”
阿牛嫂白了丈夫一眼,“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死样还有人要?”
“你当初瞎了眼?”
“我当初瞎了眼!”说完,阿牛嫂自顾转身走了。
阿牛隔了三秒钟,飞步向前从后面抱住他老婆的腰,“反正已经瞎了眼,眼睛不瞎还没人让你消遣呢!”
“别烦我。”阿牛嫂扭头轻推开她丈夫,“我还要割猪草呢!”
“哼,呵呵。”阿牛得意洋洋地笑笑,飞快地在他老婆脸上亲了一下。“好,我回家弄饭去,我烧几个拿手好菜等你回来痛快喝一杯!”
阿牛嫂张大嘴巴瞪大眼。
“我还没忘呢,今天是我们结婚二十六年的日子!”阿牛转了身,慢步走开,向回家的路。
“死东西,居然还记得!”阿牛嫂幸福又自嘲地一笑,也走了。
当初我和阿牛同路,不小心看到了这些,也不忍走出来打断他们,却使我见识到甜蜜的爱情。
在重庆,随处都可见年过半百的夫妻携手漫步;而湖北天门,我的那个乡下,这是一个奇迹,不然我也不会记住这么多年。这种羞涩与朴厚哺育着我们的善良和热情,因此,无论我在外地生活多少年,我都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湖北天门人。
天门的街道有诗画里的垂柳,像重庆的法国梧桐和上海的香樟一样。而我偏爱垂柳,二月的春风让她们永远那么整齐,那么纯美,那么秀丽,即使是现在的秋末,她们也端庄得有模有样。
天门的快餐店有好吃的包面,像重庆的抄手、福建的云吞和北京的混沌。而我偏爱包面,它并不诗情画意,但实在。都是一样的做工和材料,吃起来的心情却千差万别,如果我有一天回到天门,首先要做的就是吃着店里的包面,望着街道上的垂柳而激动万分。
但此刻,我并不一定想家,我只想好好地工作,好好地挖掘自己把自己做成功。我对工友们都很冷淡,据说肺炎很难治,据说法国伟大的画家塞尚就是死于肺炎,但凭今天的医学能力已不在话下。而这个时候,我也开始不断剧烈的咳嗽,我去医院拿过药,也没有什么效果,我哪有钱去长久住院?还是等着以后再说吧!我更不想让我家人知道,我不想得到他们的救助。我又想起小敏的事情,像阿冬所说,如果当初小敏她妈重病我会向我父母开口要钱吗?现在我几乎找到了答案,即使真爱也会是个人至上,有很多事人只有在亲身经历时才会知道答案。
我的工作效率比以前逐渐降低了,工头劝我回去修养,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实社会里我这样的遭遇不算最冷酷的。我辞工了。
我太担心我的身体,如果我跨掉了,那等于一切都失败了,什么“人可以被消灭,就是不能被打败”这全是骗人的鬼话,人如果连生命都被消灭,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每个还存在生命的人都是善待自己的人,如果他都不爱惜自己了,他就会不知不觉的死去,我深切地相信。我租了房,决定修养一阵。
每天,我在楼上观看车来车往的马路,聆听汽笛。我不喜欢吵闹,但我喜欢待在嘈杂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享受到安静的宝贵,而安静的地带是没有安静的,就像我不喜欢别人老说根本不重视、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讨厌重复,可当我无数次地听人指着一个婴孩说,看吧,我们就是从那样走过来的,我都会激动万分,哪怕是在世界上最冰冷的地方。
我常常会想起舅舅那天对我说的话,我中了舅舅的预言,但若不是我的病,我会过得这么辛苦么?我不相信一个人的身体有了一点问题就会让结局大大不同,有只是心理问题。世界上不尽人意之事多如牛毛,我得看开一点。
修养了近一个月,我的咳嗽几乎好了,但我没有去医院复查。我知道要彻底好没那么容易,反正,我不用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打电话给老表请他用我的身份证帮我去做一个体检证明,那天是星期天,他说很忙要加班,我说那么明天呢,他说也很忙,请不到假,我无语。挂掉电话,我想了好多事。我想到花钱到一个证件公司办一个假的。其实当如今的工厂要求员工要有健康的体魄时,假的健康证早已漫天飞舞了,多此一举完全是劳民伤财,要么就彻底清除作假。我依靠假的健康证,竟聘到一个地板砖公司上班。
年前,公司想把那批积压了很久的地板砖降价清理出去,从而迎来新产品的面市,销路一直不好,新产品投入也没有信心,虽降足了价,可顾客又担心质量问题。我知道质量是好的,既然廉价,顾客当不会将它贴在高雅的厅室,总不过是车房、出租屋、洗手间等地,所以还不如屈招了,这样落个诚实之名。我给出了个广告台词的主意——抛砖引玉,不过是砖头而已!当旧货推卖完,下一个广告台词即是——抛砖引玉,砖头已经售完……
经理安排我到市场部跟副总学习做市场,这是一个好机会,这也告诉我:乌云已经散了,马上将阳光普照。
在网上,我遇到了华子、阿修、阿冬,他们对我说你快回来吧,陈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