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家
车轮碾压着路面上凹凸不平的起伏,让车身上上下下地颠簸摇晃着。时过秋分,天气日渐转冷,路边的风景也随着进入江浙境内而转为江南风光。
苍梧抬头看看天,日头已经偏西,为路边的石碑镶镀上淡金的颜色。
长兴县界,已经是苍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果他没记错,长兴县的苍家商号并不参与苍家的主业造船,而是以制作经营小件木器为主,是间朝阳的四进院落。
按图索骥,两个人很快便来到长兴县城里的沧海号。
在乍看到一身布衣的苍梧时,商号的老管事老泪纵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少爷!您怎么这副打扮?徐贵该死!让少爷受苦了!”
“没事。”把车上的赵清秋抱下来,苍梧面容霁朗,淡漠的笑容一改往日的冷厉,显出天生的贵介公子气质。
而看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少爷今次却抱了一个女子前来,已是苍家三代管事的徐贵又惊又喜。
惊的是少爷的落魄,喜的是少爷带回来的人。
少爷年纪已经不小了,老爷当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可少爷一直孑然一身。这次带回来的姑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他看着风貌清标神情自若不是等闲人家的女子。虽说年龄是比少爷大了些,但只要少爷愿意就好。何况看少爷对她的态度,根本是有若珍宝。
只要少爷一成家,崟二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可怜大爷夫人他们去得早,撇下少爷一个人,现在少爷终于也要成家了……刚刚止住眼泪的徐管事一想到苍家未来很快就会有小孩子热闹起来,眼睛不禁又湿润了起来,连忙背过头去,“少爷,我这就叫人去打扫房间,让您跟这位姑娘好好休息一下。对了,还要准备几套衣服。钱三、郑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少爷姑娘准备一下!”
“是!”听到管事点名,铺子里的伙计立刻跑着去准备。而苍梧也不言语,任由手下人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
步入内堂放下怀里的人,苍梧稍坐了坐便出门,径直走向账房。
账房就坐落在东进的跨院里,几棵橘树挂着满树红彤彤的橘子映在雪白的窗纸上煞是好看。屋子里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低头誊录账目。看到苍梧进来,青年放下手中的笔笑着站起,“少爷,您回来啦。这是您临走时吩咐小的重新算过的账本,小的已经算好了,您请过目。”青年行动间举止大方进退有度,一望而知是个精明利落的人。
苍梧微一点头,接过他找出来的账册看着,字迹工整账目清楚。
“还有什么?”
“崟二爷这个月又谈成了两笔生意,一笔是造船另一笔是买料。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银,买料的钱也付了。账目银钱都没什么问题,可私底下却有伙计们说崟二爷买的木料面子看着好看里头却不中用。我又去问船厂的小冯,结果小冯却说根本就没什么木料运来。”
接了单子马上买料?而且还是根本没看到影子的木料。他的二叔想把他赶下台已经心急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了?翻了一页纸,苍梧漫声问着:“苍崟接了谁家的造船生意?”
“平江府兵马司,如今距交货的时间还有五天。”
是官家买卖?黑眉一挑苍梧目光如电。苍崟再蠢也不会拿整个“沧海号”开玩笑,如若到时候不能按时交船,吃罪的不止他苍梧一人。
“更奇怪的是小冯几天前就告假回了乡下老家,说是他爹病了。可这一走就没了踪影,我派人去他乡下的老家,老家的人都说他接了家人就匆匆走了。”看着他脸色停了一停,青年又道。
眉头一皱复又松开,苍梧慢慢合起手中的账册。
“知道了。”
见他如此,青年也不多言垂手恭立在一旁,“少爷慢走。”
走出跨院,苍梧脸色越来越阴沉,到了最后竟然反出一抹笑意。
苍崟,你要死我成全你。
“还有五天九月初九了。”仰头看天,赵清秋的声音里淡淡带着点笑意。
“我不会放你去。”停下脚步,苍梧看着晴空天幕下仰头眯眼笑着的赵清秋。九月初九,泰山大会。而她这个武林盟主却什么都不能做,连面对宿敌的也要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其实是很不甘心吧?
但站在天青色的高空下的人,周身镶镀着淡金色的阳光,天青色的衣衫被风吹得飞扬起伏。晴空一样颜色的身影,像是在下一阵风吹过时便能随风消失不见……赵清秋,这个人已经被他困住了?还是只是看起来好像已经被他困住……
“就算你放我去,这样的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收回目光,赵清秋看着他,“以我现在的状况,就算肖落羽不去泰山大会,我武功全失也敌不过那些期望一战成名的少侠们,何况还有其他对盟主之位虎视眈眈的各门各派的掌门。仁义礼智什么的,只是说来好听的名号。”
“你也一样对这个徒有其表的名号念念不忘。”
“是啊。”瞥到他脸上的神情,赵清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竟然是在可怜她,虽然连神色都没有改变,但他在可怜她却是事实。
他想要的不就是她的落魄吗?现在看到了竟然又觉得她可怜。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胸臆中汹涌地泛起一股激流,让她禁不住闷咳了两声。体内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毒素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如果被他知道他会怎么想?大概又会想要掐死她吧。
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苍梧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有看不开的事。”看似清雅脱俗的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要野心勃勃。赵清秋,你就是这么虚伪的人。
赵清秋微笑不语,两个人耳边同时传来飞禽扇动翅膀的“噗嗒”声。抬起头看着澄青的高空,一群渺小的白影在天幕上飞过盘旋着。两个人看了许久才看出那是鸽子,无论飞多远都会找到自己家的鸟,有雪白的羽毛、橙色的喙和爪以及乌黑的眼睛。
飞得这么远,不知道回家的时候会不会很辛苦?但无论多远多辛苦,都还是会回家。
极目眺望,天边的夕阳映照着远山,在初秋的傍晚照出一大片暖洋洋的橙红云霞涂抹在黛绿的山色上,掺染在一起的橙红黛绿酝酿成金红媚绿暗紫湛蓝的色彩晕开,衬着向夕阳深处飞去的倦鸟归林。
看过无数次的夕阳落日、看过无数次的朝阳初生、看过数不清多少的瑰丽山河,再看一次也依然如故——想要这一切,哪怕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并肩而立的影子在茫茫暮色中拉长融合成一个,隐藏在沉沉暮霭中。
马车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向苍家,两天一夜后顺利抵达平江府。跟赵清秋之前预料的一样,国内首屈一指的造船世家苍家跟一般的富豪之家并没有太多不同。
一样是锦绣厅堂、画栋凝熙、兰桂雕梁。
因着“身体不适”的关系,她这个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未婚妻”还没见到任何苍家的人就被直接送入东庭的凤栖梧桐楼。而她的“未婚夫”则吩咐完下人好好照顾她后踪影全无,把她丢在一众梳着双垂髻的丫鬟环绕中。
才留了头的小丫头们从门外抬了热水进来,名唤青桐的大丫鬟恭恭敬敬地亲自捧了盥洗器具跟衣裳进前来。原本这些琐事不该她做的,但因为少爷吩咐过这位姑娘身份特殊,她自然不敢轻慢加了一分小心,一一亲自动手。
还没等她沐浴完,青桐已经又捧着雪白的中衣、柔软轻薄的绣花襦裙等在一旁,胭脂水粉、宝镜玉梳、钗环簪带一样不少。
等到她装扮停当,珊瑚镜里清雅秀丽的人物哪里还有之前半点朴素模样?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
原本来带她去见苍家长辈的苍梧站在门外,嘴角流露出晴朗的笑意。这世上美丽的女人多不胜数,但他想知道的是像她这么又虚伪又美丽的女人有几个?
铜镜里照出背后的光景,赵清秋抿起唇看着镜子里身玉立的华服少年向自己走过来。淡黄色的锦袍合体地熨帖在身上,腰缠金丝刺绣的黑色腰带垂下白玉雕佩,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簪以两支素洁的白玉簪。
这个样子,任谁看了也只觉得他是个风神飘逸的英俊少年。
走来她身边,苍梧开口道:“走吧。”
苍府坐北朝南,大致可分为东西中北四部分。中堂沧海听潮以作会客之用,其后是供奉着苍家历代先祖的祖宗堂,东院是她目前所居的凤栖梧桐楼,是苍家当家的所在。而后堂西院则是其他苍家人的居所,建筑各不相同,但是结构都不脱三进院落的原型。
目前住在西庭的分别是苍梧的二叔苍崟一家跟三叔苍旻的遗孀以及儿女,后堂则是苍梧的奶奶苍家老夫人跟苍梧同父异母的大哥苍桦母子。
苍老夫人已经六十多岁,但精神矍铄看不出外界所传“年老体衰”的样子。跟随在她身边长相柔和的中年妇人,赵清秋本以为是老夫人当日的陪嫁丫环,后来才知道是苍梧之父苍玦的小妾雯娘。自从苍梧接任当家之位后,雯娘就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
雯娘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听苍梧唤他“大哥”,神色间却并不亲厚,反倒是对三叔苍旻的儿女更为亲热一些。
苍旻的一双儿女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虽然幼年丧父却懂事听话十分乖巧可人。两个人的母亲柳氏刚刚三十出头,禀性温柔风韵犹存,跟雯娘同病相怜最是亲密。
至于苍梧的二叔苍崟,已过不惑之年,外表端正严谨,不徇私情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苍家三兄弟中他作为最多。
一一见过苍家人之后,赵清秋大致清楚了苍家的局势。
苍家上代当家是苍梧之父苍玦,九年前苍玦夫妻跟老三苍旻在一次事故中不幸去世。自此之后苍家一直由苍老夫人代为主事,直到两年前才将当家之位给了苍梧。这一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而惹得许多人心里暗自不快。
比如她的二儿子苍崟,再比如她的孙子苍桦。
苍桦比苍梧大两岁,人物俊秀风流、作派潇洒,单从外表来看倒是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然而眉目间却压不住隐隐的怨怼。因为是小妾所生的庶子,他虽然身为长房长子却却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连当家之位都传给了自己的弟弟,怎么说苍桦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至于苍崟,要听命于自己的侄子,心里的滋味怕是比苍桦还难受。不过他虽然私下里暗自培植亲信图谋当家之位,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如果不是苍梧才情过人又有一身好功夫,怕是早就被人暗算了。说起来苍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会武,苍梧的功夫却出奇的好,让人意外。
不知道苍梧对外是怎么说的,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并没有人发难,自得其乐地住进了凤栖梧桐楼。
大户人家免不了的蜚短流长,何况摆着她这个新鲜的话题。只是那些一概被挡在凤栖梧桐楼外入不了她的双耳,至于苍梧打从进了苍府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光是生意上那些事就忙得他足不沾地,何况还要提防着自己的亲哥哥亲叔叔。
璇闺玉墀上椒阁,文窗绣户垂绮幕。
就这么时辰虚度,日子一下虚幻起来。
下午时天空阴沉沉地低了下来,她才跟丫鬟青桐说着“天像要下雨”雨丝便细细地飘了下来,等到傍晚时,雨势已经转大敲在房檐屋角上沥沥作响。
“姑娘。”正自出神间,耳边传来亦远亦近的女子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微笑起来,赵清秋唤道:“一花。”
“是。一花护卫来迟,还请姑娘责罚。姑娘一切可好?”熟悉的柔美女声如往常一样不知从哪里传来,缥缥缈缈。
“还好。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从驭昊宫处得来的消息。驭昊宫玉皇殿的人飞鸽传书给驭昊九天主人在江南现身的消息被‘平安康宁’截获,因此一花赶来护卫。九月初九的泰山大会被驭昊宫搅得混乱不堪,与会的各帮各派掌门被驭昊九天跟肖落羽重伤过半,而且……”顿了一顿,一花像是觉得很难开口,迟疑了片刻才又开口:“留君山庄的少庄主君青莲也被肖落羽掳走了。”
“君青莲?”感觉名字很熟悉,但她却一时却想不起主人是谁,还是在一花的提醒下才想起是君家那个温文尔雅的柔弱小少爷。
听一花的语气,肖落羽显然不光是掳人这么简单。略一思忖,赵清秋已经得出答案:“她该不会是说要把君小少爷当做禁脔吧?”
“是。”隐身在房檐上的一花脸色微黑,但还是如实答道。
大笑出来,赵清秋不禁扼腕,自己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名门大侠们当时的神情,想必是有趣到了极点啊。
“姑娘,前方军情有变,几位大人请姑娘速速回京。二茶已经动身前来接迎姑娘不日即到,姑娘身份非凡,还是及早回京的好。”
“是啊,我还是回去的好。”笑容不变,赵清秋低垂下眼睑让长长的睫毛盖去大家闺秀的温婉娴淑,四周悠闲的空气顿时因为无形的压力而凝滞起来。
是时候该结束了,肖落羽在泰山大会上这么一闹新仇旧恨叠加,各门各派都对驭昊宫恨到极点。而她也该回去面对接下来的时局。身分非凡,赵清秋终究还是赵清秋,怎么会是平凡无奇的普通女子?
身负家国天下,保社稷平安。
窗外的一花静静注视着房间里的人,那长长的眉如远山含黛,映照着深藏大志的黑眸。恍惚中有三月的梨花似雪纷沓而来,落进那双黑眸中那一圈细小的金色光芒里,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主人依然是惊才绝艳的主人。
“二茶走到哪里了?”
“以他的脚程后天就该能到平江府了。”
“很好。”赵清秋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抛远,聚气凝成一线荡气回肠的歌声逸出唇边回荡在画楼间,却不是平常人听得到的音色。
“洞庭水上一株桐,经霜触浪困严风。昔时抽心耀白日,今旦卧死黄沙中……”
房间外的一花怔了一怔,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唱起歌来。
目光落定在一点,赵清秋突然停口走了出去,回廊尽头正在密谈的两个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苍崟跟青桐。
“这个……把它放……要小心……明白了?”
“只要……少夫人……好。”
虽然看不清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看来是要青桐把这匣子里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
脚步无声地转过户回廊,赵清秋抬起眉轻柔地对上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好巧。”
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走出来,两个人心下一惊齐齐看向说话的人。等到看清是她,苍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青桐却仿佛放下心来堆起笑容,“姑娘来得正好,崟二爷正吩咐我把这给您送过去呢。”
“是吗?”脸上笑容不变,赵清秋接过青桐手里的木匣。
木匣以上好的紫檀香木雕成,上刻着云中飞凤。样式古朴大方、做工也很精巧细致,细密的金莲花纹铭刻在木匣四周。眼角瞥到苍崟强自镇定的脸色,赵清秋慢慢打开匣子。
若是硝石毒药毒虫之类,那就听天由命好了。而且也不见得死的那个,就一定是她。
不料木匣打开里面什么机关都没有,只有一阵异乡扑鼻而来。定睛看时,匣子里只是放了一只黄玉一样的果子,玲珑可爱香气袭人。看样子不像是拿来吃,倒像是专门闻香的。
醒悟到什么地抬起头,赵清秋笑得轻柔,“好香的果子。多谢费心。”
“举手之劳。”神色恢复如常,苍崟咳一声端起长辈的面孔,“姑娘是姓……赵吧?”
“姓赵,双字清秋。祖籍涿郡,现居汴梁。”赵清秋说完又看着苍崟笑起,“还有什么是二爷不清楚要问的?”
“没有了。”苍崟脸色有些急匆匆,闲话了几句便转头离去。
赵清秋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开回廊,才又转回身向着青桐,“替我送送苍二爷。”却并没有把手里的匣子还给她。
“是。”青桐神色不变,福了一福也跟着离去。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后,赵清秋又打开手里的木匣,黑眉危险地扬起。
“一花,知道这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
轻抚着色如黄玉的果子,赵清秋笑道:“这是长在大漠深处的一种奇异香果,味若檀麝馥郁迷人。但这种香味却会引来一种毒蜂,只要是被这香气吸引来的毒蜂蜇到,人必死无疑。”没想到江南竟然也会有大漠桃花蜂的踪迹。
笑容敛去,赵清秋垂眸淡淡道:“一花,你去跟着苍崟,看他有什么举动立刻回报给我。”
“是。”树影摇动,身后似有若无的气息随之消失不见。
暮风中,有着黑色洒金眸子的女子露出冷然的笑容。虽然自己不是喜欢四处结怨的人,但惹到她头上来的她可不会装作视而不见。想要她的命,就先做好去死的准备吧。
不知道苍崟买好棺材了没有?如果没有,她倒是知道一家不错的棺材铺。
一个多时辰以后,一花的声音自夜色中传出。
“主子,苍崟去见过平江府兵马司都监王择文。十天前平江府兵马司订了战船两艘约定明日交货,苍崟花五千两银子买通了王择文,打算在明天交货时以次充好,借机问罪苍梧少爷。而兵马司交付的三万两造船银子,也被苍崟系数扣下孝敬给了他。”
三万五千两就卖了前程性命,倒不算贵。
手下的书翻了一页,赵清秋问道:“现今平江府的知州是谁?”
“邹浩。”
“原来是他。”从书卷上抬起头,赵清秋道:“你传书给二茶,让他明天午时之前赶到平江府,然后拿我的名帖去知州府,让邹浩立刻扣下王择文,兵马司一切事务无论大小都压后两天处理。”
“是。”应承一声,身边的气息却并没有立刻离去。
“还有什么事?”
“苍府的丫鬟青桐,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女子。主子要不要防范——”
“不必。”打断她的话,赵清秋不以为意地笑道:“她不是我们要防备的人。”
“属下多虑了。”点头称是,一花迅速离去,留下赵清秋一人坐在房中。
不多时,一花便转回来却是捂着手臂。赵清秋讶然询问下才知道一花办妥自己交待的事情后却在回程的路上遇到驭昊宫的人。虽然她很快甩掉追杀她的人,手臂却被人用暗器打伤。
牵扯上驭昊宫,事情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夜幕沉沉,有阴云不断聚拢徘徊在苍家之上。
天象异常,必生异变。
天象异常,必生异变,不知道是凶是吉。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苍梧从窗外收回目光。
“你去见过苍崟了?”
“崟二爷让我送了一枚果子给赵姑娘。”恭恭敬敬地站在灯下,青桐脸上的笑容却跟平日里截然不同。
“他送了什么果子?”
“桃子。”
桃子?苍梧奇怪地一眼瞥过去,却看到她脸上诡异的笑容,不禁醒悟。
“是大漠桃花蜂?”
“少爷好聪明。”
轻哼一声,苍梧转头看向窗外。青桐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对面楼上的灯光。
“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让她以为你是苍崟的人好不防备你,但她未必就真的会对你放松戒心。”
“少爷不必担心青桐,青桐这样的小角色赵姑娘还看不到眼里。”青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才又开口。
“姑娘要我问少爷,什么时候会动手?”
黑眉挑了一挑,苍梧危险地看向她,“这个不劳你操心。”他要杀赵清秋是他的事,不用别人指手划脚。
笑容顿止,青桐恭敬地低下头。
“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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