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海的第三天,童满琰就又带着我回到了北京。我们住在他十渡的别墅里,也就是当初我们结婚时办家宴的地方。
这里的风景很好,我和童满琰都喜欢,而且交通也比较便利。
早上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于正的电话。
“席欢,你知道张曦吗?”
脑子转了两圈,就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著名的摄影师,自称是个调.戏艺术的疯子。
“嗯,怎么了?”
于正问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十渡。”
“你来趟后海酒吧街吧,来了就明白了。”
于正挂了电话,我独自出名。今天早上童满琰忽然要去瑞士开会,还是我晕晕乎乎爬起来给他烫的衬衫,配的领带。
我刚进车里还没发动引擎就又接了个电话。
“席欢,你还和你们家童满琰离婚不?不离婚就过来把放在我这儿的离婚协议书给拿走,我保管的烫手。”是唐肯,估计这孩子从加州也来北京了。
这几天他也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就是问问我的身体,当然,这一句也是必说的。我想了想,还是拿回来吧,不离了。
这几天我总是梦见霜琰,都是些好的事儿,他只对我一个人笑着,每次消失的时候都说:“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
不离了,为了每次这个时候睁开眼我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他,童满琰。
车开到了和唐肯约定的地方,他还没来,我倚着车门在等他。
“嘘——”个滑板男孩儿在我身边转了个圈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童树呢?”唐肯从他的宝马车里跳出来,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童树事儿多着呢!每次还都能让他老陪着我。”看都不看,我也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袋子都是我的,我还真是怀疑童满琰看过这份儿离婚协议书没有。
“你就是这么一路开着车来的?”唐肯神经兮兮的看着我。
我睨了他一眼:“怎么了?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唐肯牵着唇无奈的笑了:“是是是,会开会开。”
拿着这文件,本来我想撕了的,可一想,还是给原封不动的放进了包里。
唐肯端详着我的脸,又说:“席欢,让我把你脸上的伤疤给祛了吧,留着能吓死人。”他还挺夸张。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知道你有本事,不吓人!你没见刚才还有男孩对着我吹口哨。”
要不怎么说现在北京的孩子越来越有欣赏能力,DSquared2直筒式上衣在腋下开了个很大的口子,配上超级迷你热裤,利落的马尾辫和墨镜,背挎一个黑色的休闲大皮包,搭配出很酷的感觉。
唐肯无奈的摇摇头,说:“那东西以后别拿出来了,童满琰看到的时候,像世界末日。”
“我跟他离了,他能找个更好的。”那杨蜜不是在等着吗!
尽管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可我始终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其实心里是有些别扭吧,我病了快半年,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想起于正的约,我对唐肯摆摆手,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我和童满琰现在住在十渡。”
“嗯,我知道。”唐肯见我钻进车里,忽然追上来趴在窗口上:“诶————”
“怎么?”我偏头看他。
他的嘴张了半天,也就说了一句:“你开车慢点,慢点。”
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忽然叫住唐肯:“唐肯!”
他连忙转身。
我看着他:“我好像丢了件东西,你给的。”
他愣了一秒,说:“没事儿,等你想起丢了什么,我再送给你一件。”
我笑了,发动引擎离开。
一进后海酒吧街我就看到了那个巨幅的广告牌。
照片上全是一个女人的脸,妖艳的,调皮的,纯真的,迷失的,快乐的,大笑的————熟悉,又陌生,但我却很贪恋。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正站在了我身后,我问他:“‘欢’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没有你,什么都好。”于正说:“童满琰很珍惜那个工作室,现在在北京也算知名了,现在开始跑秀场了,莫万丹对‘欢’都有很高的评价。”
我苦笑:“你也说了,这里面没有我。”
于正语塞。
我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勾住于正的肩膀,问他:“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怎么还说到张曦了?”
“因为我想找你拍组照片。”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我回头,张曦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
张曦算是拍时尚的一个人才,我很欣赏他的自我介绍:
不是党员,不是愤青
也不是八零后
没法去围攻carrefour
也没去鸟巢看奥运
用进口货,但一直觉得
台湾、钓鱼岛
都是咱的地盘
听外国歌
但总忘不了
夜里两点听古筝的事儿
不算社会的中流砥柱
也没站在风口浪尖
没想拯救民族文化
也没想弘扬民族精神
不摇旗呐喊
也不歌谁颂谁
就是我这样一个常被称
疯子
“找我拍照片?”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张曦指了指那广告牌:“你很有镜头感,这样的照片就你拍出来能行。”
我取下了墨镜,脸上的疤大刺刺的就露了出来:“你现在还觉得我行?”
张曦点头:“我说的是镜头感,这和疤痕没关系。要美女,比你美的我能找来一车。”
“给哪儿拍的?”
“妇女健康协会防癌工作室拍的一组宣传照。”
“行。”我答应了。
张曦说:“那去我工作室谈下详情吧。”
张曦的工作室在万红路,进去的时候,我在长廊那儿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也有这幅画。
这条长廊上的画很多,我只认识这幅,印象先锋‘瞳’。
画下方有一段英文叙述,一年半以前,我的英文还很不好,看不懂这段叙述。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时候,是在以色列童满琰的一个朋友家。
我看着这幅画有些入迷,童满琰在我耳边小声的读着这段叙述:“曾经有一个男人,他的右眼里有一个女孩儿的头像。因为他们生活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里,不能在一起。分开的那晚,男人深情地看着她,把她活生生地印在了自己的瞳孔里。”
靠向墙边,头仰顶在墙面上,垂眼看着这幅画:“呵,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瞳吗?”
或许,有吧。
张曦蛮坦白,他说:“这组照片尺度有些大,说实话的,我这是请你帮忙,而且这种算是公益兴致的,酬劳方面————”
我打断他:“尺度多大?****?”
张曦点头:“****,不过有被单做遮掩。”
我笑了笑,摇头:“抱歉,这我还真自己做不了主,我回头和我老公商量一下,成不成,让于正回你吧。”
于正愣了一下,我捣他:“你俩认识吧。”
于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曦也干脆:“行。”
走的时候我的视线落在吧台上一个八卦杂志上,摊开的彩色图片赫然是————童满琰。
他在和一个女孩————亲吻。
“女囚爱上了衙役,死犯爱上了刽子手,我爱上了你。”
每一次,我双手捧着童满琰的脸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是露出这样的笑容。
童满琰其实很适合黑色,他契合黑色的高傲,黑色的挑剔,黑色的尖锐。
这个女孩是————杨蜜。
于正的目光也落在这个八卦杂志上,他宽慰我:“八卦杂志而已。”
张曦说:“我前天才和给她拍过一组广告,美国回来的妞,后台硬的很,喏,这位就是他的绯闻男友,可是不是绯闻谁知道?让她走红的电影我也看了,演的是不错,关键是整体的制作班底太强,而且投资方真舍得花钱呐————”
于正瞪了张曦一眼:“你少说两句!”
我合上了杂志,对张曦说:“这个绯闻男友是我老公,你等我电话吧。”
后面这句是对于正说的,没有让他跟,我自个儿下去了。
坐在车里,我扶着方向盘的手很紧,而且发抖!
感觉全身都开始不对劲儿,脑袋有些疼,嗡嗡嗡的一直响。
我很想开车,很想感受一种带着疯狂的极速,手,颤抖的拧着车钥匙————我的眼睛忽然看什么都是一片红色,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扬窒息,我抱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是血!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