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你和我是明白,那么你放下了吗?你又从何来要求让我明白,让我成佛!”
这样一番话说完,四周皆静。
而我的心里却忽的生出一种悲凉感,也许,我的心里面压着一只孽,在我即将再为佛之时气数已尽,佛法无边,进了佛身,入了佛神,这才是我最终该选择的路。
我现在几乎能看到成佛之后,我阿迦舍檗婆的永远————
我的容颜会一直定格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任凭岁月流年,都不会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那些历经过的伤痛,撕心裂肺的伤痛呢?
那些爱我的人,刻骨爱我的人,附在我身上的情,刻骨的情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
面如凝脂,眸如星子的耀眼。
只有那,
光耀如日初照屋梁,皎皎明月舒华其光的淡然。
只有那,
佛前最美的一朵清莲,沐浴着幽光的梵音,于袅袅青烟中永远不曾褪去的盈盈浅笑。
“阿迦舍檗婆,每个人都是一朵恶之花,缺陷始终伴随着整个人生,真正的邪恶绝非杀戮本身,而是诱.惑的力量。”
是啊,释迦摩尼说的才是真正的佛理。
可惜,我依然不能顿悟。
拉扯住我的不是那诱.惑的力量,而是我欠下这两个人永生永世都讨不完的债。
我无法做到用一双历练洗涤过的双眼,当做出尘如莲的清净去卑睨众生。我无法做到我的眼睛里只有佛,只有经书上的字字句句,却看不到为我疯魔一生付出两世的男子————童满琰。
他们都在说席欢是我的一个劫难,而我不这样认为,这就是我的一生,有血又泪,有甜有苦,有罪有恶,有善有慈,有情有爱,有恨有憎的一生。
尽管短暂,尽管不能永恒,可它却如此绚烂。
佛钟长鸣,梵音唱响。
“席欢,过往如云如烟,如火如荼,如梦如绚,你经历过,还能放下吗?”
释迦摩尼如是问我。
我慢慢垂下了眼睑,低吟道:“不能。”
“阿迦!”
乞叉底蘗沙不可置信的睁开了双眸看着我。
我沉思着,最后对上了佛祖的眼睛,平静道:“我是席欢,即便我看透了我的原来的真身,我依然是席欢。我不知道原来佛为我安排的一生究竟是如何,可它明显的已经脱轨了,不管是怎样的扭曲吧,反正,我的人生,我的性格本就如此了。”
“是个人,他的身上都有善有恶,这是人的本性。有恶不该隐瞒,这是我们的性格,该表现出来,你表现出来了,也就是正视了,或许就该知道怎么做了。成佛了又如何,我是个六根不净且还有七情六欲的人,我参悟不透那么多四大皆空的佛理,我也承受不了去给民众散播福祉的使命,其实我就是个小人物,甘愿做个小人物。我的身上有一切我知道且正视的缺点,还有一些我正视不了的,我会贪婪,会怕疼,会没硬气,也会虚荣。可我也学会了去爱和被爱,现在我更知道什么才是珍惜,是幸福。我感谢我所经历的一切,最少,它的存在证实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我,选择做一个凡人。我想,以后的席欢尽管依然会有那些要不得的毛病,但最少她学会了一件事,惜福,和怎样去爱她该珍惜的那个人。”
“虚空藏,你可知道放弃这次机会你就再也不能位列仙班,永生永世只会沉沦,毕竟你的每一世都不可能像席欢这样奢华,下辈子,或许你会是个乞丐,或许会是个乱世里的伶仃,或者连人都做不了。”
释迦摩尼这样告诉我。
我自嘲的笑了:“那又如何,最少我要对得起这一世,我要对得起为我付出所有的两个男人,他们不是我的两滴眼泪,席欢没这个本事。童满琰和席享对我来说,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我不能说我要为他们放弃什么,可,这是我的选择,我要过完过好席欢的一生,下辈子的事情,我已然不是我,谁还在乎。”
释迦摩尼沉默了,许久许久他动了动口,才说:“枉我为佛,只是一些道理依然没有参透。佛为何要修成正果,愿来只不过也是想免受轮回之苦,而我刚从也拿这点来警告你————”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叹了一口气,释迦牟尼微笑的看着我,叫了一声:“席欢————”
我笑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不再是阿迦舍檗婆,我只是我,席欢。
“席欢,你的一世到此也就意味着劫难终结,你现在必须要选择童满琰和席享其中一人,而他们都不会魂飞魄散,两个都要,不是专,也是贪了,你可了解?”
我点了点头。
释迦摩尼浅笑:“那我送你们回去,但是会剥夺你脑中属于阿迦舍檗婆的所有记忆,你还是席欢。”
“佛祖!”
乞叉底蘗沙跪了下来。
释迦摩尼看着他叹息道:“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何处吗?虚空藏本来为人一世只不过是要感受轮回与人世疾苦便能再次归属佛界,而因为你的干涉却让她认知了她最过不得的情感,而你,也在这次轮回中滥用佛力堕落无常。地藏王,面壁万年抱住真身还是像虚空藏一样经历一劫,你的归宿你自己选。”
“佛祖————”
“归根结底终究是一个贪字。”释迦摩尼摇头。
乞叉底蘗沙双手合十,最终道:“弟子愿意历经一劫。”
释迦牟尼摇头,广袖一挥:“你们四人之间的孽债,自己解决吧。席欢,你这一世没有白过。人世最珍贵的便是感情,而你,学会了珍惜这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