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天煞孤星:六爪女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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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廖婆婆给豆子带来的是一个胖姑娘,皮肤有点儿黑,人长得还算周正。廖婆婆说这个女孩子宜男,六爪女也不懂得宜男是什么意思。龙管家出来换茶叶,六爪女连忙揪住他问,龙管家呵呵笑着说:“就是能生男娃娃,跟粉粉一样。”

屋里,豆子似乎真的变成了豆子,呆傻傻地站在那儿瞅着姑娘发呆,啥话也不说,嘴半张着,就像要咬人家一口。六爪女一个劲儿着急,就怕他的哈喇子流出来。廖婆婆让姑娘有什么话可以问,姑娘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声:“他多大了?”却是问廖婆婆,而没有直接问豆子。廖婆婆便替豆子回答:“今年二十九,比你大九岁,刚好,男大九,过得久。”

廖婆婆又问豆子:“你有啥要问姑娘的没有?”

豆子光摇头不说话,“嘿嘿”傻笑,一笑哈喇子终于流了下来,好在他及时发觉,用手背抹了一把,随手把哈喇子抹到了裤子上。六爪女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一沉,觉得他这桩婚事肯定成不了,谁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流着哈喇子的木头、一颗圆滚滚张嘴傻笑的豆子呢?相互间看过以后,廖婆婆嘻嘻哈哈地带着姑娘回去,六爪女偷偷问她:“成吗?”

廖婆婆连连点头:“成了,成了。”

六爪女愕然,果不其然,第二天廖婆婆就来领了豆子去让女方家里过目,这就说明起码那个姑娘对豆子是满意的。六爪女仍然担心,姑娘傻,他们家里人不会傻,就豆子那个傻乎乎见了姑娘就像狼见了肉的样儿,再一说话,磕磕巴巴,唾沫能把嘴给糊起来,人家父母能把女儿嫁给他吗?她把担心说给了廖婆婆,意思是让廖婆婆想办法遮挡过去,廖婆婆却笑呵呵地说声:“当家的放心,保险能成。”

豆子从女家回来,六爪女专门过去问他情形怎么样,豆子茫然:“不、不、不知、知、知啊道……”六爪女问他对方父母说了些啥,豆子也茫然:“不、不、不知啊道……”六爪女估计他到了人家,肯定整个人都晕了,人家啥样子,父母说了些啥,他都不知道了,就这情况这门婚事肯定成不了。然而,第二天廖婆婆就兴致勃勃地过来要聘礼,说是女方家里对豆子极为满意。

六爪女问廖婆婆:“对方见着豆子那个样儿,说话还结巴,难道一点儿都没有犹豫?”

廖婆婆呵呵笑着说:“豆子不说话就完了,该说的我替他说,他们问我豆子咋不说话,我就说豆子老实厚道,见了老丈人、老丈母娘害羞。一说是六顺商行的伙头,他们能不屁颠屁颠地答应吗?当家的,你就放心,有了六顺商行这块牌子,一个月之内,我把你的伙计全都给安排妥当。”

六爪女原来还有隐忧,狼女的传说在连城县闹得沸沸扬扬,担心有些人家会排斥、厌恶六顺商行,给六顺商行的伙计招亲造成障碍。这个忧虑她埋在心里没有说,却也像心里埋了块石头。现在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六爪女心里顿时舒畅起来,招呼龙管家请廖婆婆喝酒。

后来六爪女发现,廖婆婆说亲还真是有手段的,有的把女孩子先领过来跟伙计会面,有的会先把伙计领到女方家里去。跟廖婆婆喝酒的时候,六爪女问她这里面的奥妙,廖婆婆喝了几口连城米酒,那张老脸红成了猴屁股,而且是挨过巴掌的猴屁股。她涨红着脸说:“当家的,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窍儿,到底是先把女方领过来,还是先把男方领过去,那是要看双方的具体情况的。就拿女家来说吧,先要看女家的女娃在家里是不是有分量,有分量了就先领过来,没分量就把男方领到女方家里去。”

六爪女好奇地问:“这是为啥?”

廖婆婆诡秘一笑:“上门的买卖好做,有你们六顺商行的气派镇着,姑娘家来了自然就要高看男方一眼。女娃在家里有分量,愿意了,父母自然就容易顺从。女娃在家里分量不足的,就没必要这个样子,还是直接到家里和父母说。此外,也要看你们伙计的实际情况,比方像豆子、秃子那种人,有缺陷,就不能直接领去女方家里相亲,最好还是先收复了女娃子再去女方家里。像那个胡子啊、条子啊,就可以直接领到女方家里相亲。”

六爪女没想到就是做媒拉纤这么个事儿,竟然还会有这么多说道,不由得对这位廖婆婆刮目相看了。廖婆婆没有辜负六爪女对她的刮目相看,果真不到一个月,六顺商行的四个大伙计,胡子、条子、秃子、豆子,都下聘定了婚事。婚事一定,伙计们都开始急不可耐。龙管家跟六爪女商量该怎么办,六爪女让他总体掌握,赶早不赶晚,能办的就抓紧办。

龙管家“呵呵”笑着说:“伙计们都老大不小了,当然是办得越快越好,越早越好啊!”

六顺商行接下来的日子忙乱而欢乐,找房子、收拾新房、迎娶新娘、摆喜酒,喜事一个接一个。龙管家还擅自作出了一个决定:凡是前来给六顺商行伙计贺喜的人,不但能免费参加婚宴,还能拿到红包,每个包里钱不多,六个铜板,每次只限前面的一百名。这样一来,轰动了整个连城县,每一个伙计的喜事都是宾客盈门,还得专门安排人站在门外数人头,没能挤进去的人,尤其是孩子们,舍不得离开,都盼望着能够分几块糖或是一把瓜子、花生。过去传说六顺商行的头家是狼女,会给人带来霉运、灾祸的传说在这空前的热闹面前,也不知不觉地没人提起了。

这次大规模的“配对行动”留下的最大遗憾是哑哥被落了下来。六爪女专门嘱托廖婆婆对哑哥多上心,一定要给他拉一门可心的亲事,对女方的要求是“好看、能干、宜男”,并且告诉廖婆婆哑哥是她的哥哥。廖婆婆对哑哥的事情自然格外上心,领过来两个姑娘和哑哥对眼,无奈哑哥一点儿都没有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廖婆婆又找了两个下家要带哑哥过去相亲,哑哥根本就不去。相亲这种事情,是两相情愿的事,哑哥没兴趣,廖婆婆干着急,最后只好放弃,为自己少赚了一份谢媒礼钱怏怏不已。

不管怎么说,廖婆婆这次大生意做得还是很畅快的,天天都有谢媒宴,把廖婆婆都吃胖了,肚子鼓鼓的活像怀了六个月身孕。

伙计们都有了家室,过上了安生日子,总算落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过后,龙管家有些忐忑,对六爪女说:“头家,我事先没有跟你商量,就让人到伙计们的喜宴上白吃,还发红包,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六爪女说:“不会,你做得对。”

龙管家这才解释:“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伙计们办人生大事,我们人气不足,需要多一些人来给伙计们的婚事添添人气。二来也能给我们六顺商行讨个好人缘,冲冲那些坏东西败坏我们的晦气。三来嘛……”

六爪女说:“也能宣扬我们六顺商行底子厚,谁跟我们做生意都放心。”

龙管家抚掌大笑:“头家虽然年轻,见识长远,我多虑了。”

六爪女说:“今后这种事情,龙管家尽管自行去做,没别的事情我去看看小黑。”

小黑是黑子的儿子,正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是孩子最好玩的年龄段,六爪女特别喜欢他,没事就爱带着他玩。现如今,伙计们一个个成家,在外面租了房子过上了自家小日子,不像过去有事没事都在商行里泡着,猛然间商行就空落落的了。六爪女白天晚上都把小黑带在身边,粉粉是个没心肺的母亲,有六爪女帮她带孩子,她落得清闲,吃住在商行里,每个月还有五六块大洋的工钱,没事就跑回娘家打麻将,每个月的工钱都输给了娘家人。

六顺商行变得空落,从另一方面说也清净了许多,有什么事情由龙管家照应、处置,六爪女抓住购销和资金,伙计的作用基本上就是上货、押货。反正现在都已经是成形的熟路子生意,也不用太费心,加上前段时间六顺商行伙计们的婚事转移了六爪女的注意力,喜气洋洋的氛围也冲淡了“狼女”传说造成的阴影,六爪女对于南洋商行这个老对手的警惕和仇恨也被冲淡了、模糊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过去,她对商场竞争的激烈和残酷程度估计得远远不足。头一天粉粉跑回娘家摸麻将赌钱,一夜没归,把小黑扔给六爪女。清早起来,六爪女给小黑洗脸弄吃的,小黑刚刚开吃,粉粉就脸色煞白地从前院跑了进来,告诉六爪女外面来了大兵。六爪女以为又是警察来找麻烦,粉粉却说:“不是警察,也不是保安团,是那种上战场打仗的兵。”

六爪女连忙把小黑塞给粉粉,自己跑到前面查看。透过窗户,六爪女看到龙管家正在跟一个挎着短枪的小军官说话,挎短枪的小军官凶得很,口口声声说要征用六顺商行的房子。龙管家跟他讲理:“我们做生意好好的,你们征用了我们的房子,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小军官却不跟他讲理:“你做不做生意关老子屁事,老子是执行命令,赶紧收拾你们的东西走人。”

龙管家执拗地阻拦:“这不行,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军官也不跟他多说,推开龙管家指挥部下:“你们进去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的,把房子号了。”三四个士兵便朝院子里冲,龙管家张开臂膀阻挡,被士兵推挤到一旁,险些跌倒在地。

六爪女连忙冲了进去:“你们要干什么?”

龙管家连忙堵她:“头家,没事,你回屋,我跟他们说。”

六爪女知道龙管家是担心她受欺辱,这个时候,商行里只有六爪女、龙管家和粉粉,别的人有的出去做事,没事的都在家里还没有来,哑哥耳朵又听不见,还不知道前面出了事。如果现在闹起来,六爪女他们是干吃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面对这些凶神恶煞一样的兵,六爪女内心也有些忐忑,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对付得了的。可是,她已经露面了,就不能轻易退缩,这也不是她的性格。“你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那么凶好不好?”六爪女压下心头的气恼,尽量放缓了语气说。

小军官听到龙管家把六爪女叫头家,有些惊讶,瞪着六爪女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是这家商行的头家?”

六爪女点头应承:“是啊,什么事情给我说,对我们这赤手空拳的老百姓,你们也没必要舞刀弄枪吧。”

“那好,你们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奉上司命令,你们的院子征用了。”

六爪女问他:“凭什么征用我们的房子?连城县房子那么多,怎么就单单挑上我们的房子了?房子你们征用了,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小军官开始耍横:“干你老母,你问我我问谁?我是执行命令,你去问我的上峰,你再啰唆别怪老子不客气。”

六爪女一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小军官挎个短枪就敢骂骂咧咧,强横无礼,顿时激怒了她,小军官根本连反应都没有,就挨了两个大耳光:“你妈把你生到粪坑里了?一张嘴就喷粪?”

六爪女一副柔弱的假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手稀里糊涂练成的灵爪功功效有多强,闪电般的两记耳光,把挎着短枪耀武扬威的小军官抽得两颊隆起了十一道指痕,嘴角洇出了鲜血。一直到六爪女那句“你妈把你生到粪坑里了”骂完全了,小军官才反应过来,伸手摘下腰里的佩枪,抬手就朝六爪女射击,可惜,他遇到的是六爪女和她练就的灵爪功,风驰电掣,电闪风过,小军官手上一轻,驳壳枪已经落到了六爪女的手里,而且,枪口已经顶到了小军官的额头上。

这个挎短枪小军官其实是个排长,六爪女和龙管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看不懂当兵的身上那七七八八领章、肩花,只知道他是挎短枪的小军官。其他兵却知道自己的头家被人制住了,本能反应般一起把枪口对准了六爪女,六爪女自己倒没来得及害怕,却把排长吓坏了:“******!都把枪放下,要老子的命呢!”

他很清楚,如果手下任何一个士兵开枪,他自己肯定是第一个死的。这个时候,哑哥不知道怎么就闯了进来,看到一帮士兵包围着六爪女,手里还都端着枪,猛虎一样发了威,拳脚齐上。士兵的枪到了这个时候连烧火棍都不如,三下五除二,枪都被哑哥下了。有的士兵想朝外面跑,龙管家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把大门给反锁了。

龙管家拾起一杆枪,对着士兵命令:“都老老实实的,谁乱动就打死谁。”

哑哥看到士兵们都乖了,这才过去把带头的也就是那个排长给拧倒在地上。

六爪女说:“龙管家,你找绳子,把这些狗东西都捆了。”

龙管家依言找了几根绳子,把当兵的一个个捆了。这个时候粉粉才露面,抱着孩子踅进来问:“光捆上咋办呢?”

她这一问,龙管家、六爪女面面相觑,暗暗叫苦,知道自己陷入了骑虎难下、捉虎容易放虎难的困局。

前不久,连城县的百姓纷纷扬扬地传说,连城附近驻了很多兵,城里却并没有进来多少。六爪女和龙管家都想不明白,军队怎么就偏偏盯上了自己的六顺商行,六爪女估计是南洋商行或者是四眼县长从中做鬼,便拉了龙管家和哑哥来找四眼县长。路上,龙管家忧心忡忡,根据六爪女的计划,想从县长的身上打开缺口,而她和四眼县长的交情仅限于见过一面,那一面的价值不过两百大洋,龙管家怀疑四眼县长不会帮忙。退一步说,即使四眼县长能帮忙,他们把人家的兵给绑了,军队的人碍于面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实在不行我们就避一避,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了,就把那幢空宅子留给他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的院子里住一辈子吧。”到了县政府门外,龙管家打了退堂鼓。

六爪女说:“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好好的宅院让当兵的祸害,我心不甘。再说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是一下就能全都搬走的,军队发现他们的人没有回去,跑过来找我们该怎么办?”

龙管家说:“那万一县长不帮忙怎么办?”

六爪女说:“实在不行再跑。”

来过一次县政府,六爪女有了经验,也不再和看门老头儿啰唆,直接往里边闯,看门老头儿追出来阻拦:“唉,唉,你们干吗?找谁呢?”

六爪女爱答不理地说:“找县长,你不认得我吗?”

老头儿说:“认得,你不就是那个六顺商行的狼女吗?县长有话,不准你进来。”

六爪女一听这话就恨不得抽他个大耳光,她朝哑哥摆摆脑袋,哑哥一巴掌就把老头儿推了个屁股墩儿。六爪女和龙管家则不管不顾地直接朝县长办公室冲了过去。后面,老头儿爬起来还要追过来阻拦,哑哥把他抱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