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谷中,议事大厅。
铩羽而归的永延,恨恨的一掌拍在石桌之上,顿时那桌子灰飞烟灭。
“何必生那么大气?”洛诃还是那副表情:“瞧,跟着你吧,我也受了重伤,你算是罪有因得,而我呢,还被那样的小美人重重的打了一掌!”
想起妃竹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洛诃现在还心有余悸:那丫头,看来是爱萧墨爱惨了吧!好歹,他还以为这一月的相处,两人许多的相似之处,让他们彼此间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未可知,爱情还是胜过了友情。
永延心头怒火中烧:“不仅仅是因为今日之惨败收场!萧墨他的武功精进如此,日后再想灭他,机会就难得了!”虎目一热:“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可心她……”
洛诃何等人精,立刻联想到了四大金卫在武林大会上与萧墨的对话:“原来当日,联合攻击萧墨的,竟是你母后手下的四大金卫!”
这话击到了永延的痛处,恨不能、爱不能,母后,您仙逝已久,到底是将飞凤令托负给了个什么样的人!她竟敢、她竟敢对延儿最心爱的可心下了毒手!
恨到深处,方知心有多痛!”
洛诃能明白此时永延心中的想法,也不好出言安慰:“原来,身在皇家,真的就有这许多的无奈。”
门外,白煞一人回来,一向两人行的白影变成一人时,原来也挺不顺眼。
至少,在永延的眼中,是如此的不顺眼。
“主子、爷!”白煞跪地而拜:“我那兄弟为两位主子爷尽心办事,虽一无所成,可也是忠心不二,今日,却命丧断崖。还请两位主子爷,替属下作主!”
洛诃眼中精光一挑,嘻皮笑脸的样子一点也不悲伤:“白煞,江湖中人,生死有命,随时都应该做好丧命的打算。白杀命丧乔妃竹之手,也怪他自己习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爷……”白煞没想到鬼王会这样说,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一时间,话哽在喉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一张白脸憋得通红,似怒而不敢、似羞而不耻。
“先下去吧!这件事,全部都得算在萧墨头上,我会替你讨回个公道!”永延正是用人之际,这白煞还算是一员大将,忠心可表,当下安抚了两句,遣了他下去。
临至门口,白煞猛的一拍脑门。折了回来,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来,递到永延手中:“主子,这是从山下秘密送上来的密件,请您亲自查看。”一躬身,退了出去。
永延接过信,并未马上打开,而是沉寂了很久,捏着信的手太用力,以致于信角都折皱了起来:“哼!还敢叫人送信出来,想起可心,我恨不能、恨不能、恨不能……”一连三个恨不能,也没能把话给说出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就是当年母后死前唯一留给他的。现在可心已死了十余年,他忍了十余年,在这关键的时候,不能跟那个人闹翻!
深吸一口气,永延才慢慢的拆出信来,展开一看,却如石化般的呆在那里:“怎么可能?!”
洛诃见他神色有异,似大受打击,心上前去,借着光一看,只见那信上只简单的写着七个绢秀的字:莫归谷中有奸细!
永延手一扬,那信在他手中轮转一下,顿时碎片飞舞,再也找不到痕迹:“怎么可能?”这一次,四个字变成了问句,因为,人心那样的难测,即然那边传过来这个消息,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弄个清楚明白!
洛诃也是一脸怀疑,因为莫归谷中,除了永延的旧部,便只有魔域中他信得过的几个人而已,若要在这些人中间挑出奸细来,无疑不管是哪一个,都对永延的势力是个打击!
莫归谷,是永延能退的最后块地方,隐蔽,而且地势险要,不是易守难攻,根本就是攻无可攻!
莫归谷,莫归谷,来了根本就回不去的地方!断魂崖半峭之中,深入崖底附壁,若没有人带路,别说你进不来,即使进来了,也是有去无回!
到处都是地形险要、到处都是机关重重,敢叫你来得去不得!
如若有奸细,那么,假如他带着萧墨来此……
后果不堪设想!
永延想到了这一层,看着洛诃。洛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回望着永延。两人眼中皆是一片坚定的残酷:或许,是该重新梳理一遍,谷中的所有人选区!
十三里铺,京城近郊的一个很平常而又很不起眼的小茶铺。
一身降衣的萧墨就坐在那里喝茶,此时,已日落黄昏。
他在这里等一个人,等的这个人似乎很重要,因为他已经来了很久了,茶都续了三四遍,连一个护卫随从也没带,就是他一个人,极为耐心的在那里从中上三竿坐到了日落西山。
茶铺里终于连最后的一个客人也没有了,萧墨却也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茶铺的老板再给他续上一壶水,便走到里间打起了瞌睡。日头下山,行人都回家,再无生意可做了。
终于,当太阳在天空滑下最后一抹晕红之时,一道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茶铺里,坐在了萧墨的对面。
“他,已经知道谷中有奸细了。”来人简单的留下了这句话,便背过了身去。
萧墨点点头:“许是那日的鸽子。莫归谷中的鸽子,太特别,雪鸽,雪鸽,果然太出挑的东西不适合做间谍。”
“瞎说,瞧,人家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似撒娇、似嗔语,来人神色间竟还有三分妩媚:“我这样的出挑,不也在他身边潜伏了三个三年?”
萧墨但笑不语,但那眼神中的戏谑却十分明显:“人精哪能相提并论?你就是那个例外。”顿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你自己还是小心着点,如此关键的时刻,一点意外都不能有。”
“知道啦!”来人端起萧墨的杯子喝下一口茶,站起身来:“不能久留,否则定跟你讨教讨教!”
萧墨心知他是对自己那日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还耿耿于怀,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跟他认输,两人打打闹闹,虽同一立场,但也是明争暗斗数百回合,这次明显的武艺上超出于他,心里便不平衡了起来。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有时候,就有那么股子的可爱。
这一点,与妃儿很像。
萧墨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也站起身来,留下一锭银子在桌上,手指沾茶水在桌上留下一行字,便也离开了。
茶铺老板似这才醒来,过来收拾台面,准备打烊,见到桌上的水迹,看了一眼,便立刻擦掉:此地不再安全,下次会面地点再行通知!
原来,这看似老实八交,平凡朴实的茶铺老板,竟也是萧墨的人马乔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