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去!”一掌掀翻那愣头的大夫,萧墨焦虑的在客栈房中不停踱步!
他的冷静呢?他的冰冷呢?怎么一下子就全丢了!
好想逼着自己恢复往日的冷血与平静,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快速的想到办法。整个镇子里的大夫都已经来瞧过了,却是束手无策!
“客官,您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那位爷着魔了似的……客官、客官!”小二跟在楼梯口,却没胆子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少年身后带着两位文士冲上了楼梯。
一早上了,来来往往十多个大夫,包括了镇子上最有名的大夫,可十个大夫一个下场,全部是连滚带爬的狼狈被踢了下来。估摸着这新来的三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抱着妃竹,萧墨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却在此时,房门传来礼貌但急促的敲门声:“萧王爷,可容在下进来?我带了庄里最好的大夫!”
大夫?
“快进来!”萧墨将妃竹平躺着放好:“妃儿,再坚持一下,大夫来了!”
妃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掌,洛诃那一掌,好巧不巧正好打在了小腹之上,而那里,刚刚孕育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这一掌虽不重,可他的气劲却穿过了妃竹的腹部,造成了现在郁结于胎的情况。
镇子里的大夫并不是不会看孕妇,而是无法看这种被内力打伤的孕妇。他们不过是民间的大夫,不参与江湖之争,更不懂得武功路数,哪里能帮上妃竹的忙呢?难怪一个一个的被踢下楼去。
以萧墨的脾气,若不是妃竹拦着,只怕十个大夫早成了十具死尸!
钟停带着庄中专用的两位大夫进得这房中来时,见到的正是一脸阴霾的萧墨和一脸痛苦的妃竹!
初知有喜,做父母的本该是十分开心的事情,然而这在于此时的萧墨和妃竹,却是十分的担忧!
大夫忙上前去,握住妃竹的脉搏,顾不上男女之嫌,面容沉静的号起脉来,一个号完换另一个,许久,两人才相视点点头,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个才开口向萧墨及钟停道:“回禀王爷、庄主:王妃受了一掌之伤,全凭一股本能护住了胎儿,所以胎儿无羕。至于王妃……”
“王妃怎样?”萧墨黑着的一张脸,刚一开口,便吓得那大夫赶紧回答:“王妃凭借本能将那一掌之劲力积在腹下,所以才会气结于心,以致于痛苦难耐。在下当年练过几年内功心法,粗懂一些功夫,却不敢擅自为王妃医治,还请王爷亲自动手。”
萧墨应声走到妃竹床前。
“王爷先将王妃平躺好、再行侧转,运力于掌心---注意运力要轻柔,不可太大,微微贴于王妃后股之偏上地方,将会感应到一丝气息有别于王妃体内之气,将它慢慢的引导、化解掉便可以了。在下会再开一济安胎药,煎熬后给王妃服用,再调理些日子,就没事了。”
萧墨依着那大夫的法子,运气于手心,在妃竹后股之上位置果然遇到了一团气流,耐心而细致的与那气流相引相抗,终于将它化解开来,驱散体外,才见妃竹无力的垂下手,瘫软在他怀里,满头虚汗之下,小脸却渐渐的泛起了红光。
萧墨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一颗心吞回了肚子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生涩的开口道:“谢谢!”偏过头来看着英气却微显瘦弱的钟停,道:“钟庄主如何得知,我夫人生病之事?”
钟停一拱手,脸上扬起一抹腼腆的笑:“这城距离青城山庄已不太远,在下接到城中飞鸽传书,说是萧王爷传唤了城中所有的大夫,便忙带了家中的两位杏林高手,前来看看,是否帮得上忙。”
萧墨点了点头,想起城外还陷在洛诃包围下的青龙白虎等人,向钟停道:“钟庄主请派出人马,前往城外去接应一下那批米粮。”
“王爷,在下接到城门来报,贵手下两大护卫已带着粮草直上青城山了,庄里已安排了人在山下接应。只是贵手下,好像伤亡不少。”
萧墨不由得重新抬头打量着这个不足二十的少年,难得的赞道:“小小年纪,办事却不失稳妥、大气,乃父有子如此,泉下有知,也会骄傲!”
钟停眼中闪去奇异的温暖,淡淡的哀伤:“父亲一生逐梦武学,这生意上的事情他原本也只是出于责任。一身骄傲却输给了山外之山、人外之人,越是钟爱,越是容易跳不出那个圈子里来,才会想不通吧!”
长长的嘘一口气,钟停道:“当日,还要多谢小王爷在青城山庄坐镇,也多亏了小王妃的相助,否则,只怕已没有了今日之皇商。”
扬起一抹笑意,萧墨抽回搭在熟睡中妃竹脉上的手,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不安稳:“你钟氏一门三父子,个个都不错。能让你跟皇家合作,也是吾皇之幸。这三十万担新米,你即刻处理一下,我希望,尽快看到衣衫银俩发放到中原灾民手中。”
“在下立刻去办!”钟停拱手应道:“这里条件简陋,山上风景不错,又有良医良药,还是请王爷您带着王妃移驾山上去将养吧!”
萧墨点了点头,他心里知道,即使现在有天大的事情要办,也及不上妃竹在他心中的份量。妃竹新孕,好不容易才保下这个胎,绝不能颠簸市井,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青城山庄将养,这样即使他有事离开三五日,也可放心的将妃竹放在那里。
毕竟,那是皇商,皇帝也派了专门的部队护卫着皇商的安全。
青城山庄确实是个好地方,无论它的地理位置还是它的风景,都是个让人倍觉舒心的好地方。
当妃竹躺在月光下沐浴着无边月色、享受着丑丫头端上来的甜点的时候,萧墨却在青城山下,与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中到来的人碰到了一起!
相对未开口,萧墨已扬起了掌,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来人的胸口上:“好了,还了,不要再内疚了。”
好了,就还了吗?苦笑着撇撇嘴角,来人笑笑:“总算是没有大碍,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对了,怎么发往少林的那三十万担新米,全是砂石?”
萧墨转过头去,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爽,冷笑道:“怎么?他很失望?”
来人点点头:“这批粮食对他有多重要,可想而知的吧?你故意用上砂石,又兵分两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不就是打定主意,一粒大米也不给他的吗?”
“呵呵。你还是那样聪明,对我的心思总是一猜就中。”笑着点点头,萧墨道:“难得啊难得。”
“哪里有!我就不明白,你这样不是会激起少林等江湖势力的逆返之心吗?虽然打击到了永延,可也同时动摇了他们与你合作的信心啊!”如此得不偿失,不像是萧墨会做的事情。
“如果说,今夜,那批粮食便能到少室山上,你作何感想?”萧墨看看月色,算算时辰:“估摸着,这个时候,无尘已经开始着手布置明日开仓之事了。少林,明天可要忙翻了吧!”
“你……”抽抽嘴角,来人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你派人将那三十万担粮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运到了少林?”
萧墨回过头来,略带得意的看着他道:“看来今天不跟你说个清楚,晚上只怕你会睡不着觉的吧?得了,告诉你一声!”
说着,两人并肩坐下,仰躺着看天:“那日从易庄得到粮草,我便已暗中通知襄城守备,派兵悄悄的用砂石换走了其中一半,然后再以换防为由,派他带着部队和粮草,赶往中原。至于换回来的砂石,便委托易庄之人,将它们带往少林,走官道迷惑永延的视线。
而我,亲自压阵的这一批,我相信他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定然不会出面与我相争。”
“果然妙计!”冷哼一声,带着点佩服、带着点自嘲:“只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心情极度郁闷,至少比起言语间还有的轻快,他的心十分的压抑与难过。
萧墨轻揽着他的肩头:“再坚持一段时间吧,这样的日子三十年都过去了,再坚持一段时间,我相信,一切都快了。”
惺惺相惜,唯有兄弟!
叹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啊!有时候,真想……”
“现在不准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想!”霸道的打断他的话,萧墨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一开始想,便会无止境地的想下去,而一直想着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成为冲动的魔鬼。所以,要在它还是源头的时候,便掐止住这念想。
“唉!”不满的回望着萧墨眼底的认真,他放柔了声线:“好歹,我才是哥哥好不好,大你三岁都有多哇!下次,不准吼我啊,记住喽!”
心里的不痛快也压在心底,毕竟他还有萧墨不是吗?现在还有妃竹,还有妃竹肚子里的小生命。人生如此,也该满足了啊!
脚尖一点,人如风中之叶,飘逸而快速的离开了萧墨的视线,徒留下萧墨一人,嘴角含着一抹微笑,那微笑,在这张坚毅的脸上,柔软了他僵硬的线条。
当初,他们选择了彼此,便注定了要在这条艰难的路上走下去,不管前途多么困难,不管与他们对抗的会是何人,都会不改初衷的走下去。
无论将来如何,他们有彼此,有妃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