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老人侧头瞧了瞧王捡,随后道:“敢问灵阳老弟可有衣钵传人?”灵阳上人微讶道:“天叟兄此话何意?”八极老人道:“若总是你我两个老不死在此舞刀弄剑,却也没劲,还是让小辈们也显显身手,历练历练。老夫所带这少年,虽非老夫正式弟子,却也跟随老夫学艺近一年了,老夫有意让他一试身手。”
王捡听到此处,心下大是意外,不由面上变了颜色。
灵阳上人转头瞧了王捡一眼,哈哈笑道:“天叟兄此言极是,就让小辈们代你我比划比划剑法也可。”说着向四围观战的昆仑众弟子望去。他左右瞧了数眼,眉头一皱,大声道:“景儿未何不在,快去唤他前来。”
玄字辈众道一听均吃了一惊,心想:“师叔口中所说的景儿,莫非便是那才来不过两年的俗家弟子孙之景不成?这事……”玄寂上人心知那孙之景乃自己的二弟子雪风道长所收弟子,忙开口道:“雪风,还不快去唤孙之景前来。”雪风道长面色一变,吞吞吐吐地道:“弟子前日……唤孙之景下山购柴去了,至今……还未返山。”
灵阳上人大声问道:“那他何时能回?”雪风道长躬身道:“禀师叔祖,孙之景最快……恐怕也得明日才回。”雪风道长刚刚说到此处,却听天井外一个劲朗的声音答道:“弟子虽已提前赶回,但未得师父及各位师祖允许,不敢擅自入内,不知太师叔祖唤弟子何事?”
话声未落,一名年约十七八岁,身着粗布麻衣,健壮得如同小牛犊般的少年从门外飞奔入内,行到天井当中,先向雪风道长行了一礼,接着向掌教玄虚及灵阳上人磕下头去。
灵阳上人待孙之景起身之后,这才笑着对八极老人道:“贫道毕生研习本派武学,因此未能收有一名真正的衣钵传人。贫道虽不时指点玄字辈四道武艺,但他四人的武功已与贫道相去不远。孙之景这孩子,虽说是雪风所收弟子,但贫道见他根骨非凡,是难得的习武人才,因此才于年前破例传授他武艺。但他即拜了雪风为师,便也不算贫道弟子,正可与王少侠比试一番,就让这两位小辈,代你我二人试剑如何?”
昆仑派众道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灵阳上人唤孙之景来此的用意。但玄寂、雪风等人面上却流露出怪异之色。原来灵阳上人暗中传授孙之景武艺,此事昆仑派众道全不知情。虽说孙之景未能正式被灵阳上人收为弟子,但若按辈份来算,孙之景与玄字辈四道也可师兄弟相称,其师雪风道长便算孙之景的师侄辈。昆仑众道得悉孙之景竟能获灵阳上人暗中相授武学,无不感到极为意外。
八极老人上下打量孙之景,见他单衣薄裤,赤脚穿一双多耳芒鞋,年纪较王捡略大些,一身古铜色肌肤显得极是健壮,眼中神光炯炯,虽恭敬伫立一旁,仍见卓尔不群,顾盼间自有一股凌人之势。
当即大声向王捡道:“捡儿,快来见过孙师兄。”王捡从人丛中一跃而出,奔到孙之景身前,抱拳道:“在下王捡,见过孙师兄。”
孙之景裂嘴一笑,洪声道:“哈哈,你可就是要与我比剑之人?”王捡正待回话,却听灵阳上人道:“景儿不可无理,还不快与王少侠见礼。”
孙之景向王捡拱手一礼,说道:“我叫孙之景,我师父是雪风道长,灵阳太师叔祖虽也曾传我武艺,却叫我不许告知师父。今日太师叔祖公开此事,想必便是要我比剑胜过你。我年纪比你大,武艺定然比你要好,你可要尽全力才是。”
王捡听他这般一说,似乎已认定了他必胜无疑,但见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又毫无骄狂之意,反而显得异常诚恳而坦率,知此人个性耿直刚烈,胸无城府,不由对他大增好感,微微一笑,道:“若是在下败了,只怪学艺不精,还请孙师兄手下留情。”
孙之景道:“这是自然,你我点道为止,我绝不会失手伤你。”灵阳上人骂道:“你这愣小子,尽说大话,王少侠虽说年纪较你为小,武艺绝不在你之下,你可要当心留神。”说着将佩剑掷向孙之景。
孙之景伸手轻巧接过长剑,向灵阳上人道:“弟子知晓,绝不敢轻敌。”说完转头面向王捡道:“请赐招。”王捡道:“孙师兄请。”二人各将佩剑拨出,亮开架式。
王捡施出神雩剑法中的起手招“舞雩初试”,紫澹剑毫不发力,仅虚晃一招。
孙之景知晓王捡此招乃是虚式,只横剑凝立不动,却将头向王捡点了一点。
王捡见他眼神中略带笑意,似乎对自己这以礼之招甚表赞许,也即收剑不攻。
孙之景裂嘴一笑,道:“王师弟太过多礼,为兄先发招了,当心。”话音刚落,剑尖急颤如花,直罩王捡中盘,施展出“昆仑剑法”。王捡挥剑侧身上步,避开正面,紫澹剑反削孙之景肩头。孙之景脚下一滑,游鱼般绕过王捡来剑,手中长剑直指王捡右胯“居髎穴”。王捡见他步法极为灵妙,也即用出“幻眇微尘步”,配以“神雩剑法”,见招拆招,翻翻滚滚与孙之景斗在一起。
盏茶时分之后,二人已交手四十余招不分胜负。孙之景见王捡剑法施得游刃有余,剑上所蕴内力,更是异乎寻常的沉厚,似乎根本未尽全力。自己连连施展“昆仑剑法”中的精奥剑招,仍无法取胜,心下不由暗自焦急。眼见王捡用一式“火云烧空”,剑势从下往上撩起,直刺自己颈项,口中大喝一声,身形疾飞跃起,长剑在空中横划而下。二人双剑剑尖瞬间相触,发出“叮”一声大响。
王捡这招“火云烧空”的后着,本是随着剑势发动,身形向上疾掠而起。但被孙之景料得先机,从上至下压住了王捡上弹的剑势。王捡见此招后着无法施展,正待变招,孙之景倒竖的身子突然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手中长剑幻起无数剑影,满空旋散而下,却正是昆仑“羲真剑法”中的精妙招数“千雪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