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孤剑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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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蒙尘秽愁郁情苦(三)

王捡护送众难女出得城来,眼瞧着她们个个精困神乏,虚弱不堪,风吹欲倒,忖道:“这些女子受掳于此,惨遭众恶僧的采阴补阳之术,以致先天元气受损,否则,绝不会这等气虚困顿。”想到她们若一路无人照护,要想顺利返回中原,恐怕极难。心中不禁暗自焦急。

寻思片刻,开口道:“你等暂且在此稍候,区区去去就来。”不待众难女答言,立刻转身急奔入城。

到了城中,在各处寺庙附近搜寻,果然见到有现成的马车,当即套了三辆,牵着出了城来,叫众难女上车坐了,说道:“虽有马车,却无车夫,你等若想保全性命,逃离魔掌,便需依靠自己,这便自驾马车,速速东归吧。”说完,从怀里拿出大量金银,交给她们。

众难女感激涕零,纷纷下车向王捡跪拜相谢。王捡连声催促,叫众女赶紧上车离去。一女道:“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王捡略一沉吟,开口道:“区区姓石,叫若云。”说完一个起落,已没入黑暗之中。

众难女听他道出名字,心下均想:“这位大侠怎会取了个女子之名?”

王捡忙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诸事妥当,片刻不歇,立时又向着石若云停身之地急掠。到了两人分手之处,遥遥望去,但见石若云伫立于远方一座雪峰之巅,盈盈娇躯一动不动,有如雪雕冰塑,与那皑皑白雪已然融为一体。

王捡远远凝望着她纤弱而柔美的背影,似乎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孤寂与困惑。四顾望去,但觉蒙蒙残雪,萧萧寒夜,天地悠悠,几许凄凉!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怆然涕下。

石若云缓缓转过身来,瞧见王捡静静伫立于雪峰之下,正痴痴凝望着自己,又见他眼中热泪滚滚,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由得也痴了……

霁霞散晓,天色渐明,碧空蔚蓝如洗,好一个晴朗天气。

王捡来到石若云身畔,向她详细叙说了昨夜经过。石若云听闻众女遭遇,心中一动,开口道:“若是哪些恶僧发现她们逃走,定要顺路追踪,要是又被抓了回去,恐怕她等性命难保。”

王捡闻言之下,顿时心头发急,连忙道:“那可怎生是好?”

石若云微一沉吟,说道:“看来你我真与那玄龟无缘,不如就顺道护送难女们返回中原吧。”

王捡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的敬仰爱慕之意,垂手恭敬答道:“遵石姑娘之命。”

石若云轻声道:“什么遵命不遵命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王捡全身一震,一阵无比开心喜悦的情愫,瞬间涌上心头。

石若云瞧了王捡一眼,口唇微动,欲言又止,随即轻叹一声,道:“走吧。”二人当即向着众难女离去的方向急追。

两个时辰之后,已追上众难女所乘的三辆马车,二人见众难女均安然无恙,便远远缀护其后。这般行了两日,果然见身后有马队追来。两人各抓积雪,飞击洒出,劲道强劲异常,追来的一众番僧,纷纷穴道受制,坠下马来。

众番僧自知不敌,全都不敢再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折返而回。

众难女一路上虽人人提心吊胆,却是风平浪静,毫无阻滞,偶尔遥见前方路上似有贼人剪径,但行至近前,却又一无所见。眼看离川滇之境越来越近,人人欣喜万分,纷纷下车,跪地叩拜,感谢老天保佑。却不知王捡、石若云二人一路暗中相护,为她们肃清了不少强人与路障。

这日,王捡、石若云二人暗中护送众难女来到了距云南行省不远的稻城,二人知前方恐已再无危险,便任由众难女自去。

王捡想到玉机子仍在众山民手中,向石若云道:“此地距龙头山不远,不如顺便去将那玉机恶道取回,交还青城派处置。”

此际石若云虽已有回山之意,但瞧着王捡满脸期待之色,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当即转道向南,一路跋山涉水,进入滇境,待得来到龙头山下之时,却已到了深夜时分。二人对望一眼,心有灵犀,均不愿在如此夜晚打扰众山民,便信步向龙头山中行去,欲寻一处栖身之地。

石若云抬眼上望,但见天幕溶溶,月华宁静,圆光照影,皎皎清辉,心中一动,轻声说道:“今晚如此夜色,却不知那龙头山上的‘龙角’之巅,却又是何等景致?你……可愿随我上山赏月?”

王捡大喜道:“那龙角顶处,定有绝妙美景,石姑娘即有如此雅兴,我俩这就上山吧。”

石若云轻轻点头,二人随即展开身法,行云流水般飘然向上。

山势渐行渐高,益发陡峭,但以二人功力,跳山越涧,当真如履平地。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山顶,眼见那山巅龙角,其实是一座险峻小山,但突兀峭立,高耸如云,远远望去,便形似龙角。

二人轻功极高,对此丝毫不以为意,踏壁盘绕直上。不一会,已上了山巅。入目但见峰顶地势倾斜,面积甚小,怪石嶙峋,点缀其间,如此高绝险地,竟然还有一泊小小碧潭。

二人眼见景致寻常,大感失望,伫立观望一阵,便要下峰,就在此时,忽听得那小小碧潭之中,响起了微微异声。

二人心中一动,忙闪身隐于怪石之后,凝目望去,但见那水潭之中,冒起无数巨大的气泡。片刻之后,潭水渐渐向上喷涌翻滚,有如沸水开锅一般。二人心下大奇,目不稍瞬地遥注潭中。

不久,但听“哗啦啦”一阵水响,一个顶部生着白毛,双睁似火的怪物头颅,忽然间探出水面。那怪头四外张望一阵,未见异常,头颈下巨大的身躯渐渐浮起,竟是一只全身灰白、背驮金壳,颈项极长的巨大龟形怪物。

二人一见此物,心中均激动万分,不由自主双手相握。王捡早已猜得此物定是千年玄龟无疑,拿眼望着石若云,石若云微微点头,缓缓将手从王捡掌中收回,心下暗想:“没想到这千年玄龟竟然就在龙头山之巅,那位长须山民却为何又说在极西之地?”

她心怀疑问,忙用传音之术向王捡说了,王捡摇了摇头,示意不知。二人屏息凝神,靜观其变。

那玄龟出得水来,行至崖边,口一张,发出一阵低沉有如闷雷般的怪啸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久久回荡于夜空。又过一阵,隐隐见西面空中,似有一团黑影快速异常地向峰顶飞来。

王捡、石若云二人心下均是一惊,不知所来何物?那黑影越飞越近,这时已能看得真切,但见那飞来之物,竟然又是一只千年玄龟,不过这一只龟壳下,竟然生有双翅。

此时两人心中,大感惊奇难言,实在未想到苦寻多时不获的千年玄龟,竟会成双成对出现。

那凌空飞来的玄龟,逐渐减缓速度,慢慢降落峰顶,双翅一收,已隐入了龟壳之中。两只玄龟相向而立,口中各发低鸣,长颈相交,状极亲昵。

王捡与石若云状,不觉又对视了一眼,石若云玉容露出一丝羞意,轻轻别个头去。

王捡心想:“难怪那老山民曾说玄龟位于极西之地,想必飞来的这只,便是他当年所见吧。”随即又想:“看这两只玄龟,似是一雄一雌,却不知为何竟不同居一处,而要各分东西呢?”

两只玄龟亲热一阵,眼看月至中天,这才分将开来,向着明月大张其口,各从嘴出喷出一股氤氲雾气。那青色烟雾越喷越浓,渐而渐长,凝固空中,风吹不散。王捡、石若云二人圆睁双目,瞧得暗自咋舌。

这时,却见二龟口中,徐徐吐出两粒火红的内丹,在那氤氲雾气包裹缠绕下,起伏升降不定。

王捡见那只凌空飞来的玄龟所吐内丹,明显较另一只为大,其颜色也更为晶亮透明,显然两龟修为不同。

石若云用传音之术向王捡道:“时机已至,你去夺那颗较大内丹,由我断后相阻。”

王捡微一点头,心知两玄龟年久通灵,定然警觉异常,双脚一点,运出全力施展轻功,身形比利箭还要更疾更快,一闪之下,已夹手夺过玄龟内丹,翻身向崖下坠去。

那玄龟失了内丹,气得高声怒吼,双翅一展,飞追王捡。另一只玄龟急忙一吸,吞下内丹,伸出短翅扑腾几下,但因肋下翅膀尚未修成,无法飞行,只急得连声咆哮。

王捡取得内丹,向崖下急坠十余丈,伸掌在壁间一按,下坠之势立减。他吸附于绝壁之间,稳住身形,抬头一看,见石若云白衣飘飘,立于崖边,玉掌轻扬,将两只玄龟阻在峰顶。

王捡见她暂时无妨,当即飞掠下崖,到了龙角底部,这才用传音入密之术道:“石姑娘,我已下了龙角,你也快些下峰吧。”

一连说了三遍,才听石若云急声答:“你且稍等……”王捡听她语声急促,面色一变,将玄龟内丹贴身放妥,再次返身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