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河南江北行省,包括了现在的湖北、河南、安徽、江苏、江西等省的一部分地区。
二人一猿,仗着轻功高强,一路翻山越岭,在穿越大巴山脉之后,便进入了连峰千里、绵亘不断的神农架山脉。此地景物虽幽奇灵秀,但森林密莽,参天矗立,深沟绝壑,云封雾绕,遍生虫蟒猛兽,千百年来人迹难至。若非二人武艺高强,不畏寒暑,怎能至此。
这日傍晚时分,乌云四合,狂风大起,眼看山雨欲来。八极老人与王捡只得在半山寻到一处低矮岩洞,将就入内避雨。不一会,天际金蛇乱窜,雷震四野,大雨滂沱而下。
王捡从洞内向外望去,见苍翠如碧的万倾森林水烟溟濛,天地已浑茫一片。风雨敲打林叶,响成一片涛声,震耳欲聋。心想:“就算武功练得再高,在这大自然的神威之下,人却是多么渺小可怜,微不足道!”
八极老人背靠洞壁,舒展四肢,同王捡一道听了半晌雨声,开口道:“看来此雨定要落上一整夜,明日行路,甚有不便啊。”
他从怀中拿出前几日备留的肉脯,递与王捡一块,又道:“吃了东西,便正好乘这余下之暇,修习内功。盼你今夜能将冲、带二脉一举贯通。”
王捡拿着肉脯,放在口中啃嚼起来,心想:“前几夜行功之时,已觉出冲带二脉有松动之象。今夜时辰充备,一举贯通当不在话下。”当即答道:“前辈料事如神,弟子原本便算着,将可在今夜打通冲带二脉。”
八极老人道:“唔,冲带二脉一旦打通,除任督二脉之生死玄关尚须一段时日以外,打通其余经络,便甚也容易了。”
王捡一听大喜,几口便将那肉脯吞下肚去,矮着身进到最里处,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心守丹田,默默运起功来。
八极老人食毕,也即闭目入定,调息坐眠。髯公却独个守于洞外,任由那风吹雨淋,丝毫不以为意。
子夜时分,雨仍然未有停止之象。雨声漰湱之中,隐隐传来一阵凄厉怪嗥。起初声响尚小,盏茶时分之后,怪嗥声竟越吼越大,听得人心头发悚。
八极老人眉头一皱,收功而起,行到洞外。髯公见主人出来,伸出毛臂,遥遥指向西北方向,目中竟露出些许惧意。
八极老人心中一凛,暗想:“髯公本就天赋异禀,又跟随自己多年,早已有生裂虎豹之能。那怪嗥声到底是何物所发,竟能让髯公也生出惧意?”
想到这里,不由好奇之意激增。心知王捡此时正到了行功的紧要关头,便将髯公唤到洞内,指了指王捡,又指了指地上,道:“你在此地守着,不可离开,老夫去瞧瞧到底是何怪物?”
髯公将头连点,到洞口坐将下来。八极老人拍了拍髯公项背,微微一笑,身形陡然向后弹出,掠在半空,跟着巧妙的一扭一旋,已变为头下脚上之势,直向那怪嗥传来的方向电闪掠去。
八极老人轻功何等高妙,片刻之间,已掠出数里地。奔入一片原始森林之中。他见这片莽林深邃广袤,一望无际,全是合抱粗细的参天巨树,在林间穿行,诸多不便,只得将身跃起,落在树巅,踏枝飞行。飞跃一阵,仍不见树林边际,但那怪嗥之声却益发近了。
他寻声而至,已知那怪嗥的发处,便在正前方数里之外密林中。当即从树巅跃下,一边穿林绕树,一边运起神功细聆,但闻前方林中,发出阵阵树木断折之声,其间更杂着奔行踏地、如击巨鼓之声。
他心下暗怪:“到底是何猛兽,竟能将巨树折断,难道此地还有不为人知的洪荒猛兽不成?”
思忖间,眼前忽然显出令人惊怖之象,合抱粗细的大树东倒西歪,从右侧方连绵向前一直延伸。远远望去,有如才开垦而出的一条阔道。道上泥泞异常,折断的枝丫树叶散落一地,其间更显出长达几近三尺的巨大脚印。
八极老人趋进一处大脚印前,仔细一瞧,见那脚印与人之脚掌大同小异,然却仅有四指。巨大的怪脚印深陷于淤泥中,步步之间,远达近两丈。他不由心中惊异非常,知这怪物必是以前从未所见,忙施出踏雪无痕轻功,延那阔道如飞追去。
此际雨势又渐增大,前方一片昏蒙,但仍隐隐可见几个巨大的身影。八极老人耸身再次上到树巅,借着林叶掩护,展开身形,有如鬼魅般掠至那黑暗的侧前方,凝目细看,只见三个有如巨人般高大的怪兽,正直立向前快步奔行。
那怪兽身长近两丈,面如锅底,目若铜铃,浑身布满蓝毛,四肢足掌却是黑色,每跨出一步,便近两丈,这般急步前行之下,速度更是快极。三怪并立而行,左右二怪在前行中稍微靠前,似乎有意护着中间那怪。遇到树木拦路,二怪伸臂一击,一株合抱大树便告折断,生猛得令人咋舌。
八极老人见中间那怪较左右二怪矮出四尺有余,而右边那怪胸前更生有一对****,直垂至腰,一望而知必是母怪。心道:“想必这三只巨兽实乃一家,中间那矮些的便是幼兽了。”
他暗中又追蹑一阵,忽见左边那公兽猛地停住身形,瞪着一对火炬般的玄黄怪眼四处张望,巨大的鼻洞不住翕合,似乎嗅到了生人异味。半晌后,那公兽血盆大口一张,发出震开巨吼,庞大的身躯直向八极老人藏身大树附近处扑来。
但见它双肢并用,将附近一棵大树连根拨起,又猛然掷出,跟着连拨连掷,一时林中树飞枝折,泥水四溅,声势极为惊人。似乎想将隐匿树中的八极老人砸死。
而那母怪却用身护住小怪,巨头不住左右张望,裂口呲牙,面上神色紧张异常。
八极老人见这巨兽力大无穷,也不敢轻撄其锋,施出“幻眇微尘术”,身形早已转到了三巨兽身后较远处。他见这三只巨兽股后都生有一条长长的白尾,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便是传说的巨形狌猳不成?”
那公兽一阵狂暴扑击,不见动静,再次用鼻嗅了半晌,重又与另二兽会合,向前奔去。
八极老人心下暗暗称奇:“没想到在这神农架原始森林之中,竟见得传说中的巨兽狌猳,真可谓眼界大开了!”他待三只巨形狌猳远离后,重又跃在树巅,返回那栖身的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