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姓汉子道:“上次终南山来的那名全真,才做了一天一夜法事,就要了大家所凑二十两银子,却无丁点屁用。如今这割头恶鬼益发猖獗。依我看,只有上华山去请剑侠来此除妖,方能管用。”
那矮胖汉子道:“但华山的剑侠们,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才能请得下山?这事……恐怕……有些为难。”
那祝姓汉子道:“唉!除此之外,你可想得更好的法子?”那矮胖汉子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王捡听到此处,心下大是惊异,暗忖道:“难道这附近当真闹出了甚割头恶鬼不成?前后竟死了有十七人之多。”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几口将面吃了,抹抹嘴,起身走到那祝姓汉子面前道:“这位大叔请了,不知这附近发生何事,能请见告么?”
那祝姓汉子微微一怔,上下打量王捡几眼,见他衣衫敝旧,瘦削文弱,背上却又负着柄短剑。听他说话口音,绝非本地之人,犹疑片刻,说道:“小兄弟从何而来?你打听此事,有何用意?”
王捡道:“我是来店中吃面的,听诸位言及什么割头恶鬼之事,一时好奇而已。”
那祝姓汉子道:“你一个外乡人,还是少打听此事为妙,否则恐怕于你诸事不利。”说完自行出门而去。
王捡见他不说,只得罢了。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便要付帐。但见那掌柜夫妇仍旧坐于地上哀哀痛哭,知这苦命二人,正经历老来丧子之痛,心中不由一阵难受。想到怀中仍有不少上次为群雄购食所剩的散碎银两,当即将其中绝大部分都取将出来,递在那掌柜手中道:“老丈请节哀,这些都算面钱,快请收着吧。”
那掌柜见王捡拿出付帐的散碎银两,竟不下二十两之多,已足够自己二人生活两三年的了。不由大吃一惊,颤声道:“这位少爷,这……银两太多了,老汉不敢收。”边说边抖着手便欲将银两交还王捡。
一旁劝慰的几人,见王捡拿出大量银钱送人,也都睁大了眼,惊诧的望着王捡。王捡伸手一拦,说道:“老丈无须客气,快些都拿着吧,算区区的一点心意。”
二老见王捡坚持要给,更是感激涕零,那掌柜道:“少爷真是菩萨心肠,我孙方广得遇贵人,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说着用手轻拽老伴,二人双双向王捡跪将下去。
王捡见状,忙上前将二老扶起,道:“快快请起。这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二老万不可如此多礼,区区生受不起。”
他待二老起身之后,又道:“不知二老的独子是如何遭遇不幸的?能否将内中详情告知区区?”
二老见王捡问及此事,只得暂收悲声。掌柜孙方广道:“请小恩公稍待片刻,待老夫先将这店门关了,再慢慢向恩公道来。”那几名亲朋右舍闻言,忙帮着掌柜夫妇,七手八脚的将小店门板合拢关上。那老妪端上茶水,众人围坐一桌。
孙方广喝口茶,清了清嗓子,长叹一口气道:“恩公有所不知,自从两个月前,这小巷前卖米卖面的掌柜胡德才之长子胡传瑞,于晚间入厕之时,无缘无故失踪数日。后来有农人发现,那胡传瑞已暴尸于十里外的乱葬岗上,而其项上头颅,却被割了去。此后每隔数日,就有一名青壮男子忽然失踪,待发现之时,也都暴尸荒野。唉!此事令这附近居民无不惊骇惶恐。这之后不久,便来了一位全真道人,他得知此事,称此乃割头厉鬼作崇,需做法驱邪,要银二十两。众街坊不得已,只得东拼西借,凑足银两,交给那道人。那道人便设下法坛,做了一天一夜法事,说割头妖邪已被他驱往投胎,叫我等放心。随后他便离此自去。没想到八日之后,竟又有一名男子丧命失头……如今,连我那独子,也……也遭此厄命了啊……”说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又哭出声来。
王捡黯然半晌,见众人已将掌柜夫妇二人慰劝得止住悲声,又问道:“你那独子又是如何遭难的?”
孙方广道:“就因这左近连连发生割头祸事。老夫便严令不许我那苦命的孩儿外出,只整日待在家中。唉!不料三日前的夜里,仍旧出了祸事。老夫那独子原本好好睡于床上,竟也突然失踪。老夫与拙荆慌了手脚,只能请附近熟识之人帮着四处寻找,今日……今日……唉!就不用老夫再说了。”
王捡想了想道:“那尸身现在何处?”一名村婆忙道:“老身已雇人去抬了,可能就快回来了吧。”众人等了一会,听见门外脚步之声响起,那村婆道:“抬回来了。”说着已开门出去。
众人一拥而出,见四名农人已将一面门板抬至店外地上,门板上盖着一床烂草席,将那尸身掩住。孙方广夫妇急步上前,将那草席揭将开来,只看得一眼,便即嚎啕大哭起来。那老妪更是悲伤过度,闭过气去。
王捡乘众人忙乱之际,走到那无头尸身近前,仔细观察一阵。见那尸身除失去头颅之外,全身其余所在,仍旧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伤痕。而颈项伤处又异常齐整,头颅当是为利刃所断。心中一动,忙伸手在那尸身各处摸捏检查,又剥开其上衣,果见胸前“膻中”要穴处,有一道淡淡的紫色指痕。暗想:“这人定是先被人点了”膻中“要穴,然后再行割去头颅。哼,什么割头恶鬼,原来是武林高手所为。”
转念又想:“听众人所言,这些失头之人,均是这左近的贫民,不可能与武林中人有所来往,当可排除仇杀劫杀。但这一十七人听说无一寻着所失头颅,难道这些头颅还有利用价值不成?”
想到此处,不由向众人问道:“请问近段时间这商州城内,可有什么神秘人士或武林中人出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