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孤剑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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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感天缘孤剑出岫(六)

此时夜色已深,无星无月,店外街巷静悄悄的。王捡知众人对自己的能耐半信半疑,有意显些功夫,当即将身一纵,起到有两丈来高,在空中一个折身,施一式“乳燕投林”,急向远处屋宇掠去,瞬眼间工夫,便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不见。只瞧得众人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均想:“这少年看上去一副风吹即倒的模样,原来竟有这般了得能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且说王捡展开身法,有如飞鸟般在夜色中疾掠,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见前方不远处,山势起伏向上延伸,出现了老大一处山坡。坡上遍生翠竹,望之不尽。若在白日,定是一处景色绝佳之地。

王捡奔入竹林之中,凝目细看,果见前方不远,有一条曲折小道,长蛇般蜿蜒伸展向上。当即顺着那入山小道,向竹林深处奔去。行不一会,但见那小道渐行渐宽,前方已隐隐显出些灯火来。

王捡心中一凛,暗想:“若此处是江湖人士的盘踞之所,必设有暗卡,不如避开正面,绕行至侧后方向,再行入内。”当即从竹林中横向穿去,绕了一大圈,来到那庄院侧后方处。见这庄院占地甚广,殿堂楼阁,非一般江湖盗匪盘踞之所,心中暗暗称奇不已:“难道这庄院,竟是某个神秘的江湖帮派之所在不成?”

想到这里,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施出“幻眇微尘轻身法”,有如鬼魅般一闪而至,已到了院墙外围。运功细听一阵,不闻动静,用个“龙跃云飞”式,身形乍起而落,已从墙外到了墙内。

四顾之下,见这后院之中,花圃凉亭,奇石浅塘,暗香阵阵,竹声飒飒,景致清雅,难得一见。更觉此地非同一般,好奇之心大甚,忙向前方不远处的几栋房舍掠去。

刚窜出数丈远近,已听闻细微的脚步起响起,急将身形隐于花树之下,抬眼望去,但见左右两侧厢房前,各行出二人,携刀带剑,沿后院墙根绕行而来。那四人分成两人一组,各自绕行一边,行至迎面相遇之时,仅将头一点,却不言语,随后又从另一侧厢房往前院而去。

王捡见这后院之中,防卫也如此严密,屏息凝气,待那四名护院的背影望不见后,又才提气轻身,直扑当中一间燃着烛火的屋外。踧行到窗边,见雕花窗格内窗纸糊得甚厚,丝毫没有空隙窥探。想了一想,弄些唾沫在手指尖上,缓缓按在窗格角落处一方窗纸之上。不一会,窗纸润湿,王捡用指甲轻轻一划,已破出一道细隙,却未有丝毫声音发出。

王捡将身闪至暗处,细听一阵,不见动静,这才宽心,蹑步行至那窗格前,凑眼向内张去。一幅骇人听闻的画面陡然显现!

但见屋当中放置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木桌,桌上鲜血淋漓,狼籍一片,数颗人头置于其上,许多形状怪异的细刀薄斧散放桌旁。对面墙上,另吊挂着几颗人头,并有大量挂钩长索、刀剑叉匕等兵刃散置四处,无一不是血污沥沥,一派阴惨可怖的人屠之场。

王捡强忍着内心的惊恐,略略瞧了数眼,再也不忍卒睹,闪身到了一篁修竹之后,只觉胸腹间气闷难耐,似欲作呕,忙深深吸换了几口空气,咬牙忖道:“原来商州城中那十七个无头尸身,失却的头颅竟然都在此地。这看似有着绝佳景致的庄院,竟是藏污纳垢之所,若非自己目睹,真也不敢相信。看来此地所居之人,定是妖邪之流。但这些妖人割来这许多人头,不知又有何用?”

他先前并未看得仔细,但为查明此事的真相,只得再次行到那屋外窗格下,向内瞧去。见那长案之上共放着四颗人头,其中两颗,整张面部一片血肉模糊,似乎脸皮都被人剥了去。另两头却完好无损,脸上甚至干净,但那苍白的面色,令人一见怵目。

王捡见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更是震骇万分,不知这干妖人为何如此残忍,竟要将人脸剥去?正当此时,忽闻外屋隐隐传来人声。王捡闪身隐藏,见窗格之上渐渐映出了人影,知有人进到屋中,忙又轻身窜至窗格下,凑眼向内张望。

但见二名衣着光鲜的男子,正立于屋中长桌之前谈话。那年长些的大约五旬年纪,团团的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脸福相。另一名高个汉子竟丝毫看不出年纪,一张脸阴阴惨惨,青白得吓人,面部毫无一丝生气表情,望之有如死人。

那一团和气的矮胖老者笑咪咪说道:“坛主今夜想必又要在那知州府中过夜不回了。呵呵,以前是七日一往,如今已是三日一往,不久之后,想必便要一日一往了吧,哈哈……”

那青惨面容的汉子也嘿嘿笑道:“师父,吉坛主与那知州打得火热,你我师徒二人正可放胆办事。想那知州大人,这当口差不多也成我太行帮的人了,这商州城,不也等于是我太行帮下辖之地了么。嘿嘿嘿嘿……”他口中虽嘿嘿直笑,但面上丝毫也看不出有任何笑意,仍是一幅死板板的样貌,瞧来极为诡异可怖。

王捡听得二人交谈,已知这庄院又是太行帮的一处分坛所在。他对太行帮可算仇大恨深,见这太行帮中,种种邪门外道之人层出不穷。商州城中那十七名无辜百姓,必是遭了这二人的毒手,自己定要将这师徒二人斩于剑下,为商州百姓除此巨獠。

正寻度该如何下手之际,又听那团脸老者道:“总坛下令制作这二十张人皮面具的任务,如今还差多少?”

那青惨汉子道:“算上弟子脸上这张,也只完成了十一张。还好今日所做这两张,也都顺利完好地剥落,如若不出意外,待上药阴干之后,便有十三张了。但前些日子,共报废有六颗人头。弟子算了算,可能尚需十颗人头,方能完成二十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