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溶情惜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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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金陵与姑苏,这条路黛玉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第一次,自己神游太虚,尚在昏迷之中;第二次,心碎,悄然离去;第三次,也就是这次。

金陵充满太多不堪的回忆,每每想起,心还是会痛。黛玉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金陵,回到这个堪比魔窟的世界,却在她为一个屡次抛弃自己,陷自己与危难之中的人,再次走进金陵。

恨吗?怎能不恨。但愿天上高悬的浮云,遮盖住自己的双眼,呼啸而过的飓风,堵塞自己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在放肆自己做最后一件事,从此恩断义绝。

马车急速飞驰,一路上颠的天翻地覆,黛玉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到金陵是第三天午后了,水溶攻打内城整整一天一夜。

淳于玉天身中剧毒,生死未卜。水溶感念淳于救命之恩,攻城关键时刻,竟然命自己的左膀右臂藏桀带淳于火速找毒后——九天玄女,为淳于解读。

淳于猝然离去,皇城内守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

水溶扔下银色长枪,拔出腰间铁青的宝剑,他就像是掌管万物的神祗,散发出万世光芒。振臂一挥,强劲的弓弩被拉到极限,投石机装弹上镗,一飞而出。

放眼望去,内城城楼上,断裂的肢体恍如秋风中破败的落叶,一坠千里。浸了牛油的火箭,一拨连着一拨,展翅而飞。皇城内浓烟恍如大雾,黑乎乎的,视线封锁。

水溶暗中部署多年,枕戈待旦,等此一搏。溶家军训练有素,个个以一当十。士兵们嘴中咬着尖刀,手中握着匕首,在城墙上插一刀,身形轻如壁虎,借力飞身而上。城墙上散落的弓箭,被抓起,像是长了翅膀,自下而上,刺穿守城士兵的胸膛,血水顺着城墙蜿蜒而下,妖娆、惊心、美艳,这是用生命浇灌而出的绝世花朵。

战马嘶鸣,悲戚的叫声响彻天际,无不在昭示战争的残酷。来自地狱鬼魅的叫声,勾魂摄魄,带走万千亡灵。

射伤淳于的乃御林军统领萧风。面对混乱的战况,皇城陷落在即,看着虎狼一样,扑向内城的敌人,他毫不畏惧,迅捷组织防御。

礌石一块一块砸下,燃烧的滚木,火舌缭乱,带着愤怒,凌空抛下。来不及爬上城墙的士兵,健硕的身体,毅然坠落在火海中。火油一桶又一桶浇下,铁质的兵器,化作烫手山芋,毫无防御的步兵,陷入危机之中。前有火油,后是高高窜起的火苗,身陷死境,找不到出路。

战火中摇摇欲坠的皇城,瞬间像是有神兵天将守护,坚若铁通,士兵死伤无数,久攻不下。

滚滚狼烟中,年轻的将军,墨袍翻飞,银白的铠甲不沾一丝血腥,在杀戮纵身中如天际嘹亮的星子。水溶骑在战马上,看着接连不断倒下的将领,心死灰寂然,激不起一丝涟漪。

置之死地而后生,无尽的流血与牺牲不会付诸流水。

静观皇城军队士气高涨,溶家军低靡不振,是时候出手了!

黑马英气逼人,快如闪电,在挤挤的人群中穿梭。年轻的王者双眼锐利如梭,寒芒迸射。手起刀落,身形如疾风,呼啸而过,银白的利刃下,跌落头颅无数。一脚踹飞一名小卒,长枪在手,一股银白风卷残云,长枪宛如蛟龙,点刺挑杀,状如魔鬼。没有华丽的招式,一抢毙命,连位置都如出一辙。腥臭直达鼻息,鲜血上涌。

弹指间,一朝出手,就是上百亡灵。白甲将军旋风手势,面色阴冷的注视前方,眉心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地,高居战马之上,岿然不动。

时间方佛在这一刻停止!黑色骏马身下,横七竖八躺满尸体,水溶身边恍如嗜命的地狱,在无一人。

天上的神灵苏醒吧!万恶的世界即将毁灭,新的世界在鲜血中问鼎诞生。

主帅出马,力挽狂澜,神话就是这样创造的。他就像是一个神,不管有多少人在拼命,最后还是他一个人,一个举动就决定了战局,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溶家军士气大振,一个个恍如不要命的狂徒,在主帅的带领下,就算前方是幽冥鬼府,仍旧断然前行。

——

一路上尘土飞扬,马车并未走金陵城正门。百转千回,沿着城墙兜转,终于,在一个类似狗洞的大窟窿前停了下来。显然,这个洞是刚挖的,青色的碎转跌了一地。狗洞前早早的就有人在此等候,东张西望,一脸焦急,这瞅瞅,那望望,瞬间笑逐颜开。

人,终于来了。

不知道贾琏给黛玉吃了什么,一路上加上翻天覆地的颠簸,黛玉孤身一人坐在马车内,头昏脑胀,到金陵竟全然不知。说来也怪,自从黛玉、紫鹃主仆相认后,两人从未分别过,黛玉身体一直不好,紫鹃心知肚明,为何此次却并未跟黛玉来金陵,她真的放心黛玉孤身一人在外吗?那个情同姐妹的紫鹃哪去了。

贾琏打马上前,对着那人耳语几句,守门人自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连连点头。交代完一番,贾琏闪电般消失,再也看不到半点踪影。黛玉仍旧昏昏欲睡,危险的因子快速逼近,她却毫不知晓。

兜兜转转,绕过街道上残垣断壁,沿着废墟轻声前行,生怕一不小心,马车中的女子被惊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尊菩萨请到金陵,这会子,火烧眉毛,人要是给弄丢了,就是十个、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已经是一片焦土,四下皆兵的金陵,黛玉的马车竟然畅通无阻,不一会就进了内城宫门,前面就是莫涵的寝宫——忆箫宫。

一天一夜,好似几个世纪那样漫长。莫涵老眼浑浊,眼珠涣散,经过这一战,他一下子老了很多。英挺的脊背变的佝偻,嗓音不在响亮,这个在中原王朝叱咤风云三十年的男人,终于老了、累了。他就像是个狂徒,面对厮杀,早已经失去应战的勇气,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这是一场豪赌,赢的话,不费一兵一卒,输的话,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莫氏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化作沧海一粟。一天一夜,他不敢合眼,害怕一闭上双眼,醒来,宏伟的宫殿化作废墟,奢靡高耸的楼阁被夷为平地,害怕中原这片乐土将会书写上其他人的名字。他就这样,双眼睁的如铜铃一般,愣愣等了黛玉一天一夜。

“皇上,恩慈郡主来了。”

听到内侍的话,莫涵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变的清澈,两眼迸射出希望的火花。一代帝王,光着脚,一溜烟的跑出了宫殿。

莫氏有救了!莫氏有救了!

漆青的眼窝中,布满泪水。这个江山永远是莫氏的,即便是用这样让人蒙羞的方式也不能放手。面子、自尊、骄傲……算什么,这个江山是箫儿用生命换来的,即使被天下人耻笑,他也要将它完好无缺,不少寸土的交给他的逍遥,这样,就算是下地狱也心甘情愿。不用活在对箫儿的愧疚之中,就算不择手段又如何,成王败寇,赢家就是天理。身败名裂,亦无悔今生。

马车中的黛玉仍旧昏迷不醒,沉睡中的黛玉睡姿安然,让人不忍打扰。莫涵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神色竟是少有的痛楚。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嘴角狠抽了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打第一次见黛玉,莫逍遥就被黛玉吸引。那种淡然飘逸,不带一丝凡尘烟火,纯净的犹如山谷中绽放的百合花。在腐朽恶臭的泥淖中,令人眼前一亮,心就此沉沦。

莫涵深知他的宝贝儿子,虽然行事颠三倒四,吊儿郎当的,但是一旦爱上,就算是万里江山,也是不屑一顾。他这般威逼利用黛玉,这般神情的儿子,今后他该如何面对。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谁知道。倘若丢掉万里江山,莫逍遥就如市井小民一般,犹如扑通的沙子,这样一无所有,下贱不堪的皇儿,如何与水溶争抢,夺回自己所爱之人,他还有资格吗?

这一次莫涵错的很离谱,他的儿子,骨子中遗传了他的痴情种子,对待黛玉,比之他对箫贵妃有过之而不及。到底他犯下怎样滔天的罪行,让他的儿子对他恨之入骨,而他的万里江山对莫逍遥而言,竟比不上女子嫣然一笑。

只是一眼,莫涵就觉得这个黛玉看起来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怪在哪里。活生生的黛玉躺在马车中,不禁让他打消了自己可笑的想法。人是贾琏从姑苏带来的,应该不会错了。

水溶,你等着,等我送你一份大礼。

皇城战斗进行到白热化,仓颉铁卫赤膊上阵,手中挥舞的战刀,比地狱阎罗更家可怕。这是一群疯掉的狂徒,生命于他们而言,只剩下一句话:挡我者,死!

人头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杂地,没有华丽的招式,全都是一招毙命,敌人毫无反击之机。

水溶眼神深邃而幽远,眸子中有璀璨的星子,熠熠生辉。看着忆箫宫,长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半刻疏解,嘴角闪现一抹浅笑。

莫涵,今日我水溶就将二十年前,你送我的悉数奉还,将我幼年遭受的痛楚,将遗落在我破碎的国土上践踏的铁蹄,十倍、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听!阎罗在唱响勾魂的挽歌,你,死期到了。今日就用你的血,祭奠枉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