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寒笑着微微点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张真宏和胡淼三会在临死前很震惊呢?这点很重要,关系到他们真正的死因。”张笛道:“听说他们在临死前一直都待在电脑前面试图解开血之禁忌的谜底,会不会是他们最终解开了答案,却被这意想不到的答案吓坏了?”孤星寒摇头道:“解释太牵强了,如果要使人惊吓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震惊的强度要非常之大才行,事情要很出乎他们的意料才行。他们通宵作战就是为了解开血之禁忌,假如发现答案只有欣喜若狂,而且他们经过一连番变故必定心理有所准备,就算答案和他们的推断南辕北辙都很难引发这第三种状态。”张笛道:“那就没其他的了。”孤星寒道:“怎么会没有了呢?让他们震惊的事情不止答案这一个。”张笛紧接着问道:“那还有什么?”孤星寒道:“如果他们在临死前看见凶手了呢?”张笛道:“看见凶手自然会吓一跳,可是震惊的强度也不会那么大吧?照你这样说,那些被人故意杀害的人都该叫不出声来了。”孤星寒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如果凶手是他们非常熟悉的人呢?”张笛身子剧烈一颤:“你说……你是说……”孤星寒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怀疑了,张真宏和胡淼三不是笨蛋,做这种事情不可能不懂得秘密一点,能够在这么无声无息的环境下顺利杀死他们的,必定是很熟悉他们行踪甚至是习惯的人,而这样的人无疑也是张真宏和胡淼三非常熟悉的。所以,你应该明白了我今天非要住外面的真正含义,杀死张真宏和胡淼三的人就隐藏在这所学校里面,还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朋友!从今天开始,栋力所有的人都不可信!余传波、秦水兰、祁云飞、高逸鹏、林浩、吴若星、王雨曦都有可能是凶手,是血之禁忌的幕后操纵人!张笛,目前我可以信任的,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清白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跟着我从梁州飞过来的,我们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据,但是其他人……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凶手潜伏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则在他的眼皮底子下活动。最坏的一种情况,或许所有的人都是凶手……”孤星寒无限惆怅地停住了话。远处,月亮已经爬到最高的一根树枝上,在朦胧的灰白中,似乎有一张张狞笑着的脸一起注视着这间房间——这间最高级宾馆的最高级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饱受惊吓的张笛终于无法抵抗睡魔的入侵,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孤星寒刚刚进入朦胧状态不,又醒了过来。在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在经受了这么一系列的意外打击之后,所有的人都糊涂了、害怕了、退缩了,唯独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受到任何干扰,而正因为看的太过清楚,太过明白其中的厉害,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血之禁忌带来的恐惧。但是,最为难的是,他还不能把这种恐惧表现出来,因为如果连他也表现出来了,便没有人敢去对抗血之禁忌了。他是目前唯一的主心骨,就算所有人都倒了下去,他也不能倒下去,撑着就有希望。
睡不着的不止孤星寒一个人,余传波也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张真宏和胡淼三明显是给血之禁忌害死的,而且是血之禁忌主动找上门来的。其实他们的死完全可以避免,如果那个人肯开口说出血之禁忌的内容的话,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人也是害死张真宏和胡淼三的帮凶。可是,当年自己参加栋力站务组面试,第一次就给刷了下来,后来是高逸鹏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自己白天那样做算不算是忘恩负义呢?况且他忘不了,高逸鹏对着张真宏遗像的时候,眼里的有着一股要比在场的每一个人,比他、比秦水兰、甚至比张宏的父母还要深的悲哀。如果他真的对张真宏的死漠不关心的话,绝不会出现那种背痛之极却又无法哭出声音的境况。他更忘不了,林浩悄悄问高逸鹏:“羊死的时候你似乎还没有这么悲哀,为什么呢?”时高逸鹏含泪答的话:“因为羊死是命运开的玩笑,而张真宏是为我而死的。”为什么说张真宏是为他而死的呢?难道血之禁忌本想对付的人是高逸鹏?还有,羊是谁呢?经常在高逸鹏和林浩的口中听到这个神秘的名字,好像是一道符咒,每次讲起他,他们两个就会开始陷入悲伤。
是夜三点,孤星寒拍醒了张笛道:“起来,准备办事了。”张笛正恼火打扰了他的美梦:“办什么事?黑灯瞎火的,偷东西么?”孤星寒猛地踹了他一脚:“你起来不起来?去见张真宏去。”张笛一个激灵:“什么?去哪里见?”孤星寒道:“自然是去他的灵堂了。”“我不……”张笛来不及说出第三个字,已经被孤星寒拖出了房门。来到灵堂门口,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孤星寒先开棺仔细察看了张真宏的尸体,满意道:“嗯,他们还没有下到冥界。”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捆长长的红绳递给张笛道:“鬼魂通常不敢走正门,都是从后门进来,你把这些红线拴在后门的柱子上,记得拴低点,刚好到你膝盖的位置就可以了。”张笛道:“不用拴了吧,人家做鬼那么辛苦,跑过来你还拿红线绊他,这也太狠毒了。”孤星寒笑道:“你不懂,这些红线在香火前供奉了三年,鬼是看不见这些红线的,用这些红线可以控制冤魂行走的路线,避免它们无法从前门出去,而最终导致无法投胎。”
张笛无法,只好战战兢兢地跑到后面胡乱拴了几条红线,然后把剩下的都丢到阴沟里面去了,赶紧回到孤星寒身边道:“我拴完了。”孤星寒正在丈量八卦方位,见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站起身来不无讽刺地说道:“你效率蛮高的嘛。”张笛厚着脸皮道:“反正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慢着!”孤星寒拿出一个金色的小铃铛给他,“这个给你。”张笛推脱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道谢了。”孤星寒道:“你想得美,这是用四面凹凸不平的钢球为坠做成的金铃,是用来分散魂灵的。冤魂在经过自己遗像的时候,是他冤力最大的时候,也是意识最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来问他们最恰当不过。但是以我们人的身躯,无疑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接触的,强行对抗的话,恐怕会对张真宏造成损伤,所以必须要用这分魂铃减弱他们冤气的密度。张真宏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站在他身边拼命地摇这个铃,直到看见张真宏脸上有痛苦的反应为止。”“什么?我还要站他身边……”张笛还想多说什么,孤星寒已经把铃铛塞到他的手里。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了,孤星寒终于可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一下了。张笛却一直高度紧张地拿着那个铃铛问:“怎么还没来啊?他们今天到底能不能来?”孤星寒的右手缓缓滑过发亮的罗盘:“你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声吗?他们已经来了。”张笛竖耳倾听半晌,疑惑道:“哪有?”话音刚落,地上立时刮起一阵冷冷的旋风,带动满地的纸屑和灰尘漫天遍地地舞着,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声低沉而拖长的吼叫:“嗷——”绵远不绝,在这狭小的灵堂里久久地回荡,给这里笼罩上了巨大的恐怖。张笛脸色大变,他刚想尖叫,却看见孤星寒正坐在对面死死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听说,冤魂最爱杀心志动摇的人了,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张笛一个寒噤,闭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