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揭秘三色大亨:张啸林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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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八方财源广(5)

……这些历史事件都是王亚樵一手策划和实施的。

王亚樵为什么有如此可怕的能量呢?是因其为人慷慨好义、大胆任侠,又刚直倔犟、嫉恶如仇,又深谙驭人之术。他的部下死后,家属所有的用度开销,他都安排得无微不至。所以,他的部下都没有后顾之忧。不仅如此,他还有种特殊的气场和手段,能让部下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20世纪最初的30年,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动荡、最错综复杂,也是最危机四伏的年代,从辛亥革命到袁世凯称帝,从军阀割据到北伐大革命,从四一二政变到“攘外必先安内”,从九一八到一·二八,各种力量都在互相倾轧和斗争中拉开了历史的沉重帷幕,这30年的中国社会斗争之复杂,参与力量之多,局面之混乱,都是空前的。

在这30年里,有一个名字留在了很多当年走过来的人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就叫做王亚樵。他专门策划暗杀上层社会的达官要人,但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当年被王亚樵集团所刺的要人,或是千夫所指、鱼肉百姓的独夫民贼;或是包藏祸心、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国贼;或是以权谋私、吮吸百姓血汗的吸血鬼;或是闯入华夏国土、烧杀抢掠的强盗,他们的死伤,是国家、人民、民族的大幸,人们拍手称快。

张学良引咎辞职来到上海戒烟,“迎接”他的是一枚取去引信的炸弹。这是警告使东北3000万同胞沦为奴隶的民族罪人张学良,希望他能重整军队,与日寇决一死战。

送给张学良炸弹的人正是民国头号杀手王亚樵!

怎么回事呢?王亚樵秉性刚烈,仇恨日寇,最看不上的就是内战逞凶、外战畏敌的中国将领。他把东北、热河丢失的罪责归到张学良身上,怒其“不抵抗”,怒其不战而退,就派人送了一枚取去引信不会爆炸的炸弹,附有警告书信一封,大意说:请张某即日离开上海,否则,第二颗炸弹上来,保证开花。

杜月笙和张啸林查出来是王亚樵干的事情后,一时也不敢得罪王亚樵,可是又不能不管,因为杜月笙此前受蒋介石之命,对张学良此次上海之行要给予保护的。怎么办呢?

(第七节)和平解决

在“三大亨”的眼里,王亚樵不是一只软翅的鸟,也不能不在暗中惊叹王亚樵的胆量和能量。对付王亚樵,他们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则,不与之交往,也不惹他。

黄金荣曾经对其门徒说:“王老九这个人很讨厌,素来吃软不吃硬,碰上了给个方便大家相安无事,切莫在他面前惹是生非。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君子咱不怕,毛贼咱不惹。”

杜月笙也说:“王亚樵是穷光蛋,惹了事一拍屁股拔腿就走,咱们可是有家有当,惹了他,今日放你一把火,明天杀你一个人,是很划不来的。”

尽管就势力而言,王亚樵无法与这几位流氓泰斗抗衡,但用王亚樵的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娇黛玉就怕粗焦大。”

曾经有一次,杜月笙和张啸林与王亚樵发生了冲突:一个叫李国杰的人用一艘公船“江安”号作为雇凶杀人的筹劳,请王亚樵杀掉赵铁桥。王亚樵刺杀掉赵铁桥后,派人去码头接管“江安”号时,可这艘船李国杰早在托王亚樵杀赵铁桥之前就许诺给了张啸林,从船长到水手都换成了杜月笙和张啸林的人,担任经理的是杜月笙的徒弟、张啸林的侄儿张延龄。结果,王亚樵的人都被扔进了水里,并杀了一人。

王亚樵知道自己目前在上海的势力,无法和“三大亨”相比。就势力和人马而论,王亚樵情知他的斧头帮远远不是“三大亨”的对手。特别是这几年他因辅佐柏文蔚,将大批斧头帮门徒从上海撤回安徽以后,在上海的门徒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人,与当年在上海起家时的斧头帮人多势众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王亚樵毕竟难咽这口恶气。如果他放弃了“江安”号,那么,他的斧头帮从此在上海就会威风扫地,再也不会有风光之日了。

王亚樵思来想去,决定拼了,率500多人聚集起来,要武力接管“江安”号。消息很快传到杜月笙和张啸林的耳朵里,杜月笙说:“与他争斗,多个对手,而且是个凶狠的对手。不就是一条船吗?值多少钱?让他一步,他得了好处,必然对我们好感,如此,往后不知要少多少麻烦。”正好黄金荣也过来了,说道:“王亚樵这个人是个天生不信邪的人,据说他连蒋先生都不放在眼里,莫非还在意我们这些上海的土邪神?再说,你们办事确实没有道理,怎能为了一条船,就杀了人呢?如果我们采取硬拼的办法,万一失了手,惹出人命官司来,那么后果就更不堪设想。到时候烂摊子如何收拾?退一步说,即便咱们真能把王亚樵赶出上海,他心里不服,迟早也是个大祸害呀。因为此人手黑心狠,他迟早还要卷土重来的!”张啸林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双方经过商量,王亚樵带着几千手下在安徽会馆等候“三大亨”,而“三大亨”却连一个手下也没带,王亚樵深深被“三大亨”的勇气所折服,同时也感到惭愧,当晚,他们摆上宴席,和平解决了此事。

因此,黄金荣等人对王亚樵,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让,让不了就赔笑,就拿银子笼络。

现在,杜月笙和张啸林对这位安徽的亡命徒当然不敢大意,经过商议,出面和王亚樵谈事,想让王亚樵放张学良一马。张学良则提出,如果王亚樵的组织缺乏活动经费,他“愿意尽力帮忙,予以接济”,以为花点钱就可了事。但想不到王亚樵回答道:“我这么做,并不为钱,而是为国家民族大义。张学良是国家民族的罪人,我作为一个国民,要对他加以制裁。”一口封死了任何花钱化解的可能。然而,毕竟王亚樵在上海也不愿意跟杜月笙和张啸林过不去,因为王亚樵手下的人数还是干不过“三大亨”的,于是,王亚樵给张学良开出来三个条件,要杜月笙和张啸林转达张学良,这三个条件是:

一、马上回到北方,重整兵马,和日人决一死战。

二、如不能战,请返东北,自杀以谢国人。

三、既不能战,又不能死,唯有将全部财产交出,购买军火接济关外的义勇军。

三条路,请张氏择一而行,否则第二颗炸弹就不会没有引信了。

张学良傻眼了,真的怕了王亚樵,想来想去,三个条件都不能接受。这时候,蒋介石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给张学良一个主意:出国考察。

事已至此,张学良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而且原本就是蒋介石让他出国考察的。

但“三大亨”也不是好惹的,提出了另一个条件,就是让张学良离开上海即可,但限其一月。王亚樵自忖人手、势力远不如“三大亨”,只得同意。

于是,在宋子文、吴铁城、杜月笙等人的规劝下,张学良下定决心,趁此机会首先戒毒,然后立即出洋考察、休养。不久,张学良的澳大利亚籍顾问端纳为其请得上海疗养院院长、美籍名医米勒替张戒毒。内外压力,终于促使他一次戒毒成功。4月初,张学良病情已稳定下来,4月10日,张学良偕夫人于凤至、密友赵四小姐及卡尔佛医生,从上海登上了一艘意大利邮轮,远渡重洋,赴欧洲考察。

181号大赌场也就一时平静下来了。

(第八节)寿诞繁华

1936年6月14日,张啸林迎来了他的六十大寿。张啸林之所以要郑重其事,是因为当时的上海,“三大亨”在国民党和外国势力的有意培植下,独霸一方,红极一时,社会地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杜月笙的杜氏祠堂的典礼,和黄金荣的黄家花园的落成,标志着上海滩上的“三大亨”地位的极致。眼见其余两位“大亨”急剧暴涨的人气,张啸林坐不住了。

一开始,张啸林就对江湖上“三大亨”按“黄、杜、张”的排名不满,后来黄金荣因为露兰春事件“跌霸”,杜月笙反而一飞冲天,自己仍旧忝列末座,真是平生奇耻大辱。有心要在自己六十大寿上大做文章,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早在大寿一个月前,“张寿筹备处”就成立了,由杜月笙负责统筹。委员主要有“小八股党”和“三大亨”的得力手下。接着,“张啸林先生六旬荣庆”的纪念章也设计出来了。之后就是无数的请柬发往全国各地,朝野轰动,一时无二。这些请柬发往的对象都是达官贵胄、名士政客,还有一些三山五岳叫得上名号的绿林好汉。

6月初,一篇《张公啸林六十大寿征文启》在《申报》上刊出,立时引来无数吹捧和赞叹。特别是蒋介石的文章尤为突出:

……赋性亢爽,嫉恶如仇,又能急人所急,如己之急,万事挟一理字而行,理之所在,一依己之智若力以赴之。外有孟子虽千万人吾往之勇,内有董子明其道不计其功之诚。勇诚并行彰瘴斯着。偶一奋奉击案,或抚喉论事,形声所至,凛若神明。直者凭其气而自伸,曲者每无形而渐阻。此中妙用,舍先生决无一人足以运之。

……其他上海工商新兴事业若铁路,有江南铁路公司;若矿务,有海州林海之毋矿务公司、浙江昌化菊林锑矿公司;若教育,有铁华中学、华北中学、正始中学等;若卫生,有上海、杭州两时疫医院;若交易,有华商证券交易所、金业交易所、中纪银行、通汇信托公司、江浙银行、国信银行等;若建筑,有霖记木行、长丰、长兴两地产公司;若纺织,有利泰纺织公司、林兰军服厂、霖记花厂等;若游艺,有中国赛马会、长城唱片公司。如此之类是惟无举,举则非先生之力莫办。

……先生之位于上海,殆于北地之有长城,中流得砥柱,声威远被,渐达寰区。政府旁求迭加倚界如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行政院北平分会、棉业统制委员会等威有先生之位在业,而先生一例辞荣而任劳,损私而益公。故称布衣游侠者流,仅于闾里纷争肆力排解,卒之以武犯禁为当路所忌疾者,以和先生方之度量相越,直何啻土壤泰山之异也。

其时,不仅蒋介石给足了张啸林面子,其他各界闻人都纷纷发文祝贺,从《申报》征文起,到正式寿诞之日,前后有100多位闻人在《申报》撰文发表致贺。随着寿诞的临近,贺礼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为了方便各方送礼,不得不临时开辟几处接收贺礼的场所。上海除外,其余的如杭州、南京、天津、北京等处都由交通银行代理。

其实,张啸林最在意的是蒋介石的礼物,因为儿子张法尧工作的事与蒋介石始终心存芥蒂,但又不得不寄希望于蒋介石的礼物能够与其他两位“大亨”做一番比较。张啸林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没等到蒋介石的礼物来到,他便打电话给蒋介石的秘书陈布雷,希望蒋委员长能够写几个字给他装装门面。

过了两天,陈布雷打来电话,说是蒋介石将派专机送来礼物,把个张啸林乐得不知所以。当天,张啸林早早地等在机场,终于迎来了蒋介石的四位专使。原来,蒋介石送来了一幅亲笔书写的四尺多长的“花甲重新”的匾额,还有两个花篮。

6月14日,华格臬路张公馆张灯结彩,一派繁华。各界名人川流不息,摩肩接踵。上海地方官都亲自登门,外地的军政要人不便出席,都派来代表,还有外国驻沪使节。其中包括时任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及市政府各局长和孔祥熙与宋子文夫妇等人都躬逢其盛。寿诞酒席开了上百桌,前后共计有2万多人次来给张啸林祝寿。当天,寿堂正中悬挂了一人多高的“寿”字,上海市参议会全体参议员都在上面签了名。蒋介石送的匾额“花甲重新”摆在左上角十分显眼的位置。张啸林自己则摆足了架子,并没有去寿堂,而是叫手下人招呼来往客人,并且每位来宾都发给一枚“张啸林先生六旬荣庆”纪念章。

当天晚上,他才算出席了寿宴。在寿宴上,他宣布了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他不愿别人说他借机敛财,现在全国灾荒,决定把此次收到的350万两寿银全部捐出,其中100万两赈济陕甘、两广、四川和苏皖的灾民,剩下的给寰球中国学生会作为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