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给爱格换着衣服,准备出门。
白莲仍在嘲弄的说着:“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一个小保姆,张狂个什么?”她特意强调小保姆三个字。好像她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主人。
琉璃忽然站起身,顺势抱着爱格,替他整理平顺衣服。白莲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停住,不逊的看着琉璃。
琉璃却只是笑笑,指指她的脸,道:“你这个样子,得弄弄,不然会感染的。”
一句话就戳中了白莲的肺管子,她的脸涨的又红又紫,恶狠狠的道:“要你多管闲事?”
琉璃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的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着爱格走吗?不是可怜西格,也不是没这个能力,只是我想陪你多玩几天游戏,看看你们,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白莲气道:“我真该把这些话都录下来,放给你那个愚蠢至极的西格哥哥听,让他知道知道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琉璃做了一个随便的动作,抱起爱格,又拿起一个盛放着爱格随身物品的大包,步伐轻的朝外走。
琉璃这么快就退出了战场,白莲心下不甘,便亦步亦趋的跟在琉璃身后。看她踏下了楼梯,忽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就此把她们母子推下去,这么高的楼梯,她又没有防备,说不定就一了百了了。
想到就做,白莲伸出了手,用尽全身力气推下去,恶毒的喊道:“贱人,你去死吧。”
琉璃抱着爱格,虽然往前,却早就留神了身后。她心里知道白莲丧心病狂,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因此听到她一喊,便单手牢牢的抓住了栏杆,身子往旁一侧。
她这一侧,躲开了白莲的大力,只受到了一点冲击,往下冲了一步,身子又稳住了。可是白莲用力过度,整个人却就势扑了下去,她惊叫着整个人都翻滚下去,最后重重的跌在楼底。
琉璃抱着爱格一步步拾阶而上,看着白莲狼狈的惨状,微笑道:“白莲,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莲摔断了腿,疼的唉哟唉哟的直叫,看到琉璃就在身前,立时强忍住疼,道:“你才不得好死呢。”
琉璃啧的一声,道:“白莲,我问你,你是愿意就这么躺着,还是愿意去疯人院?”
“滚,你才是疯子,你才从疯人院刚出来。”
琉璃点头:“很好,我本来也不愿意给你这样的人多施一点同情之心。”说完就扬长而去。
没了配戏的人,白莲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就没了多大的精神,再不顾形象的呲牙咧嘴,大呼小叫,想要站起来,可是脚踝疼的钻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身上也疼的厉害,按按肋骨,幸好没事。
她一边起一边恨恨的骂着琉璃。骂完琉璃骂西格……把凡是和琉璃、西格有关的人都骂了个遍,她才好不容易单脚跳到沙发上,拿起电话打给西格。
纵然恨他,骂他,可他还是她最后的支撑。
西格的电话打不通,正在通话中。白莲气的摔了话筒,挽起裤角看,脚踝又红又肿,像个馒头,稍稍一碰,就叫的鬼哭狼嚎的一样。
她再打,还是通话中。她再再打……
过了十多分钟,电话才打通,白莲劈头盖脸的问:“你个混蛋,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都打不能?”
半晌那边没动静,喂了几声,才发现里面是忙音。西格听她骂第一声的时候就把电话挂断了,索性坐实了“混蛋”的名声。
白莲气的要死,再打,那边却关机了。百般无耐,她又想到了林语莫。好歹是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
电话倒是接通了,白莲收敛了脸上的戾气,委委屈屈小声的说:“语莫,你怎么许久都不和我们联系啊,是不是你还在恨着西格?其实,我们一直都想着你呢……”
电话里哈一声笑,一个爽朗的女声道:“对不起,这里不是林总,如果你有千言成语要和他一诉衷肠,请稍后再拨。”
白莲恨的牙痒痒,竟然是杨悦兮。她陡然提高嗓门怒喝道:“杨悦兮,你个狐狸精,竟然爬到了林语莫的床上,你真不要脸。”
电话里却不吭声了,半晌,林语莫的声音问:“请你自重。”啪一声打电话挂断了。
白莲又气又羞又愧又恨,手里的话筒怎么也拿捏不住,哆嗦半天才挂上,死的心事都有了。抛媚眼抛错了人,骂又骂错了主,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老天也是个不长眼的,如今情态翻转,所有人都向着琉璃,所有的势态都对琉璃有利,她竟然成了过街蟑螂,人人鄙而弃之。
凭什么?为什么?
白莲最后打了120,救护车呼啸而来,等了半天才见一个年轻女子打开门,医护人员问:“病人在哪?到底什么情况?”
白莲扶住墙道:“我,你们帮我看看脚,疼死了。”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直觉眼前这个衣衫不整,面目浮肿的女人是个神经病。他们心急火燎的赶来,就是为了替她看看扭折了的脚?她有腿能走,干吗不自己去医院,又不是病的快要死了。
其中一个护士模样的人看了一眼,道:“没什么大碍,搽点红花油,多揉揉就好了。”随即又冷着脸子训白莲:“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就打120,当我们跟你一样闲的没事干啊……能不能多替别人考虑考虑,我们跑这一趟耽误多少病人,就为了看你这一眼……”
一行人摔门而去。
白莲这个恨啊,气的饿了一天,楼也爬不上去,索性就睡在沙发上,直睡到天快黑了,这才起来。
厅里黑乎乎的,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可是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她气的跳脚,又触到了伤口,更是叫苦连天,想了半晌,毫无办法,只好继续给西格打电话。
西格手机开了,一接通,白莲便哭着说:“西格,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吧。”
西格淡淡的说:“快了,我马上就回去。”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白莲着急道:“西格,就算你不顾及我,可是米外呢,那可是你儿子,可是你看看琉璃,她一早就把米外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她一定是把米外拐走了……”
西格仍是不紧不慢,声调却多了几分凝重:“是爱格。”
白莲气的一滞,往日的脾气总算没上来,从善如流的苦笑道:“西格,好歹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西格冷笑。他恨的闭上眼。就算不是白莲的孩子,可也是她处心积虑抢过来的,但凡她肯有一点付出和看顾,他也会考虑考虑她的苦劳。
听那边西格声气不对,忙改了口道:“我是爱你的,不然也不这么挂念着爱格……”
西格不以为然的道:“不必挂念了,他好好的呢,就在我身边。”
白莲气的一佛出世,恨不能现在就升天了,也好眼睁睁的受这份窝囊气。琉璃和西格这是明目张胆的往她心上扎刀子啊。这两个人,竟然在外面公然的私会去了,眼里哪还有她?哪还有这个家……
白莲哭的泪流满面、声嘶力竭:“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西格,这不是你,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怎么会这么对我呢?西格...”
电话里是忙音,西格早就挂断了电话。白莲愣怔的看着没有生命迹象的电话,孤零零的拖着一根线,无比的凄怆。她不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玩物,西格丧失了对她最后一点情分,她就是活着,呼吸着,也占不尽他心里、眼里一分一毫。
西格抱着爱格,琉璃开的门,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进了家门。
白莲冷眼看着客厅里的灯光大亮,脸上的泪早就干涸了。
琉璃也不看她,伸手接了爱格,对西格说:“我抱他上去了。”转身就走。
白莲愤恨的盯着她上楼,这才看向西格,委委屈屈的说:“西格,你知不知道琉璃今天把我从楼上推下来,扭折了脚?到现在还肿的厉害,我两天两夜没进水米了……”
西格看一眼白莲的脚踝,说道:“白莲,你想让我说什么?再像从前一样,闭目塞听,当自己是你手心里任意搓弄的傻子?再把我的妻儿从这所房子里撵出去,而后再和你一起沉沦地狱?白莲,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选择?”
白莲怔住。他根本不信她了,可以说他也从来没信过她。从前种种都是假象,也不过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琉璃而已。
琉璃,从来都是琉璃。他爱她,所以他恨她,他折磨她,他不信她,借着自己的名义,也不过是因为想要把琉璃从他心上清除出去而已。
那是从种子开始发芽到长大的树,他拔不掉的。就算是拔掉了,春风吹又生,仍然有枝枝杈杈。见风就长,瞬间就是一片青绿。
还有,就算是拔掉了,他的人也死了,他不是他。
而白莲,爱着的是不曾死掉的西格。所以如果她爱他,就必须接受和琉璃在一起的西格。
西格再笑了一声,道:“白莲,,狼来了的故事不好听,你讲了一次,再讲第二次,有意义吗?你不是个蠢人,别总做这些让人轻视的事。这场婚姻,我不能说都是你的错,可是,到了现在,你就一点都不反省你自己吗?”
“我反省?我反省什么?我为了自己的爱而捍卫自己的婚姻,我何错之有?”
“谁错与不错,都没了意义。白莲,我们离婚吧。”
“休想,你休想,我死都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休想和她堂堂正正的做夫妻过上好日子,做梦吧……”
西格转身上楼,把白莲恶毒的攻击诅咒和怒骂都抛在身后。
他进了爱格的房间。琉璃已经替爱格脱去了棉衣,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见西格进来,知道他要看爱格,便让在一旁。
西格看了好一会爱格,才看向琉璃说:“琉璃,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琉璃不为所动,也不理他。
西格懊恼的笑笑,伸手去拽琉璃的胳膊:“我都知道了……我叫人查过了。你放心,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我已经叫人去改户口了,把爱格的名字改过来。我会离婚……”
琉璃不想跟他谈,只是冷淡的反问:“米西格...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
西格不管不顾的将琉璃搂在自己怀里,捂住她的嘴,说:“琉璃,别说。”别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他一早就知道,在他放手的那刻,他就已经失去了挽回的主动权和及时权。
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如果琉璃说了那些绝情绝意的话,他们就真的再难挽回了。
琉璃轻轻拉下西格的手,说:“天晚了,睡吧。”
西格默然。他诚然知道,他是无法弥补琉璃所受的苦和痛的。如果,如果琉璃没好,他又决定老死不相往来,那么琉璃会怎么样?这个如果就像一把刀,锋利无比,穿透肌肤再入血肉,将他的痛觉神经纷纷搅起,让他死都不会安宁。
他没法说宽恕之类的话,只要一想到琉璃的痛楚,他便觉得自己万死都难辞其咎。他哪里敢说一个爱字?天底下有这样冷漠和冷酷的爱么?他凭什么要求琉璃再爱他这样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懦弱而又无能的男人?
他凭什么要求琉璃原谅他这个愚蠢之极的父亲?
西格站起来,说:“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可是我一定会做到的。琉璃,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是,我真的很爱爱格,希望你可以让他在一个不怎么合格的父亲陪伴下成年。到那时,如果你……还不能改变心意,我会离开。”
琉璃并无一丝一毫的感动,淡淡的道:“既然知道说也没用,何必再信誓旦旦?米西格,你一向是不爱发誓的那种男人,也不是那种轻易许诺,说了不做的男人。以后的路,慢慢走着瞧吧,我不能决定什么,你也不能。”
那么谁能呢?西格真的很想问。
白莲费力的爬回楼上,恨的她目眦欲裂。
她恨恨的去推琉璃的房门。
他们都睡下了,睡的这么香甜,凭什么让她一个人饱受折磨?她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就都休想。
琉璃的门是锁着的。这个认知更让白莲生气。她恨恨的敲着门,道:“孟琉璃,你个贱人,给我出来。现在我还没离婚呢,你敢睡我的男人?”
言辞无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门开了,琉璃身着宽松的睡衣,长发披垂,睡眼惺忪,神色懒散的看着白莲,问:“夜半三更的,你有什么事?”
“我找我男人,你让开。”白莲推着琉璃。
琉璃没动,眼神从上到下落到白莲蜷着的脚上,嗤笑一声:“瘸子...”
“你...”白莲恨到极点,抬手就打。
琉璃往旁边一躲,豁一下把门大开。白莲半个身子都倚在门上,猛的失了支撑,人就摔了下去。半边脸着地,鼻子又酸又涩,热乎乎的液体流出来,在琉璃看来她是如此的狰狞而又狼狈。
琉璃用拖鞋轻轻踢踢白莲的脸,道:“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都觉得这阵赢得太不光彩了。你怎么也该更聪明些,让我赢也赢的挑战点。”
摇头叹息,道:“我杀气腾腾的复仇而来,就是为了要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夺走你的男人,抢走你的儿子。可谁想你们的婚姻早就破败不堪。叫我说什么好?原来因果循环,自有报应,不需要我来复仇,你早就把你自己和他一起扯进了地狱。”
白莲唔唔的要骂,要哭,忽然觉得脖颈上一凉,睁眼看时,不知道琉璃从哪拿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白莲吓的两眼一番,直接就晕了过去。
“孬种。”琉璃踢了她一脚,收回匕首,转身就去拍西格的门。
西格走出来,问:“怎么了?”
琉璃朝着躺在地上的白莲努了努嘴:“我需要得到你的保证,无关人员不能扰了我和爱格的休息,否则我明天一早就带爱格走。”
西格什么话都没说,走过去将白莲拎起来扔进她自己的房间。
再回身时,琉璃已经回去了。房门紧闭,看不见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息。
西格回到自己的床上,了无睡意,许久许久,他都一直睁着眼睛。
白莲天亮时醒了,一连饿了两天,她实在是熬不住。
可她自骂她的,没人理她。
西格早就走了,琉璃自然不会给她做饭。若她吵的实在是凶,琉璃往门口一站,手里寒光闪闪,白莲就立时识趣的闭了嘴。
琉璃笑道:“我真不怕你骂,你再骂的难听点才好呢。你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真不介意在你脸上或是身上划几道。反正西格是不会让我死的,如果你死了,他更不会让我替你偿命。所以,你最好识趣点。”
白莲只好忍气吞声,一旦脚踝不那么疼了,就收拾一番出了门。
所谓眼不见心净。那个家空空荡荡的,本就没什么可留恋的。她不敢再大手大脚的花钱,因为她不确定西格还会不会给她钱。
果然,银行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信用卡该还了。
以前都是西格还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月自己能刷了十几万。
她没钱,只好去找西格。
西格在开会,白莲不敢乍刺,只得乖乖的在会议室等。西格连他的办公室都不让她进了,白莲恨恨的用手揪着沙发罩上的流苏,仿佛扯着的是西格的脸。
西格才进门,就问:“到底什么事?”
白莲站起来,要往西格怀里扑。西格不耐烦的往旁边一躲,道:“有事说事。”
白莲娇声道:“西格,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西格淡淡的嘲弄道:“我可是很久都没尽丈夫的义务了。”
白莲泄气的坐下道:“你知道就好,我手里没钱了。”
西格也坐下来,离她远远的,说:“给你钱可以,离婚。”他有备而来,将手里打印好的文件递过去:“签字吧。”
“我不签。”白莲跳脚要骂。
西格一个冷厉的眼神递过来,道:“随你。我已经搜集了你换孩子的所有证据,如果你不签,我会起诉,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白莲倒吸了口冷气,道:“米西格,你混蛋,你无耻。”
西格淡淡的又道:“离婚,我送你五十万。”
“就这么点?你太小气了吧,就你现在这公司得有一个亿也不少。”
西格不理她:“把你手里的信用卡都退掉,这是前提条件,你以后有什么债务,我一律不还,就五十万。”
白莲犹豫了良久,终于拿起了笔。
她最后再看一眼西格。他的唇紧抿,眼中是一团寒气。这个男人,这个可怕的男人,把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都动用在她的身上。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了按他说的去做。
他从来没对她这样过。毕竟,她是这许多年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白莲喃喃的道:“西格,告诉我,为什么?”
西格不解的挑眉看她,似乎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白莲放下笔,道:“西格,你爱过我吗?”
西格很残忍的摇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