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冷笑:“对不起?你竟然连撒谎都不屑吗?我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男人,一直陪在你身边,替你生下儿子……你竟然跟我说对不起?”
西格的瞳孔紧缩,一股杀气幽然而生。他不耐烦再和白莲罗嗦了,伸手掏手机要打电话。白莲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手机,颤抖着声音说:“我签,我签。”
几笔下去,斩断了她和西格这么多年的联系。
白莲的泪落下来,放了笔,低头道:“西格,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西格收起文件道:“因为你有了我的孩子。”
这不是理由。白莲苦笑,道:“为什么选择我做你女朋友?”
“因为……”西格忽然陷入遥远的回忆。为什么?为什么?他记忆如此深刻,如今想来却不过是一句戏言。
白莲回到西格的房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她又来到了琉璃的房间门口。琉璃并不看她,只是遮挡在了爱格的身前。白莲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我说几句话就走。琉璃,我如你愿,离婚了,自此,这就是你的天下,那个没用的男人也是你的了。”
琉璃不为所动,无喜亦无忧。在白莲看来,西格是值得拼死使出下三滥手段来争取的蜜糖,可是在现在的琉璃看来,未必。
只怪她自己傻,怪她自己蠢,好好的人生不要,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把所有的都抛弃了。
琉璃淡淡的笑笑,说:“你有事?”
白莲气的一滞,道:“没有,我要走了,祝你们幸福、如意。”
琉璃呵一声冷笑,道:“你的祝福,我可不敢接受,还不如诅咒来的更正常些。”
白莲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她当然是要诅咒的,她自己不幸福,西格和琉璃也休想幸福。只是她现在不能说,不然……
房间里一下子就恢复了宁静。
琉璃转身看着爱格,神情忧伤,半晌才紧抱着爱格,一滴泪落下来,滴在爱格的衣服上。
西格晚上有应酬,不耐烦的喝了许多酒,说死说活辞了别的活动,这才匆匆回到家。
从前他厌烦家,却不得不回。如今家无端端的平添了几分诱惑,让他归心似箭,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家里。
他不愿意掏钥匙开门了,还在楼下就打电话叫琉璃开门。
琉璃怕扰了爱格,只好下楼替他开门。
一进门,夹杂着冷气和酒气,西格就把琉璃紧紧的抱在怀里:“琉璃,我自由了。”他自由了,他终于有资格可以抱着琉璃了。
琉璃伸手要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像是钳子,用这么大力气还嫌不够,恨不得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去。
不等琉璃再反抗,他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熟悉的玫瑰花瓣一样柔软和馨香的唇,让西格热血沸腾,双手紧扣着琉璃的后脑,长驱直入,攻克难关,在琉璃的唇舌之间搅起狂风巨浪。
琉璃被吻的窒息,想推又推不开,脸上的泪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脸,也落在两个人的唇间。
西格吮吸着她眼睛的酸涩,终于放开她,仍然恋恋不舍的用手指抚着她的眉眼,再亲亲她的眉心,亲亲她闭上的眼睛,涩涩的道:“琉璃……琉璃……”
说什么都是多余,如果可能,他愿意把心剖开她看。
琉璃闭上眼,僵在他的怀里不动。他叫着她的名字,叫的她心痛。可是她不想让他再以为她可以让他这么随便。
琉璃猛的推开了西格,不可避免的对上他伤痛的眼,毫不回避的直视道:“你喝醉了,可是我没醉。回去吧。”
他想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是他想对她怎么样,她不同意。
西格伸手,却拉不住琉璃心意已决的身形,只得怅怅的看着她离开。刚才还盈满充实的怀抱蓦然变的虚空、清冷,难以言说的滋味让西格难受。
不过他不放弃。
琉璃人还在,他就有的是机会。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怕琉璃不会回心转意。
琉璃才进门,西格就挤了进来,脱了外衣,就挨着爱格躺下,对琉璃说:“你每天都那么辛苦,今天晚上叫我来陪爱格吧。”
琉璃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理他,道:“行,我睡……”她不想睡白莲的房间,也不想睡西格的书房。她便改口:“我睡地上。”
她把爱格平时玩的垫子钱好,把被褥铺在上面。这会是冬天,已经有了地暖,地上并不是很冷。
西格闭着眼装睡,却一直侧耳听着琉璃的动静。
琉璃睡不着,西格也没睡着。看一眼睡的香甜的爱格,忽然起身从床上滑下来,挨着琉璃躺下来,大手一伸就搂住了琉璃的腰,轻声说:“琉璃,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琉璃不理他,翻了个身道:“我累了。”
“好,你睡你的,我抱抱你。”
琉璃从不知道西格也有这么赖皮的时候,可是再纠缠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不理他,自顾自的闭着眼装睡。
西格抱着琉璃,只觉得她身上的馨香阵阵的往他的鼻息下涌,心里一阵阵的心跳加速,不受控制的想要更多。
大手顺着琉璃的腰缓缓的移动。
琉璃闭着眼,抬起手来啪一下拍在西格的手背上。
西格瑟缩了下,老实了一会,听着琉璃气息平稳,便又抬起了手。
琉璃气起来,坐起身道:“米西格,你到底睡不睡?”
西格一伸手就将琉璃揽在怀里,整个人都伏上去,道:“琉璃,我想和你睡...”
眼神火热,身上的温度也奇高,配着他那一脸暖昧的表情,琉璃想无视都不能。脸不可遏制的变红,她别了头道:“你,你别不要脸。”
西格低沉的一笑,胸腕震动,道:“我要脸做什么?老婆都丢了。”
“你后悔丢了老婆就去找回来就是了,缠着我做什么?”
“我错了,琉璃,我只有你一个老婆……”
琉璃忽然怒起来道:“你躲开,你当我是什么?谁是你老婆?米西格,你别欺人太甚。既然你离婚了,你自由了,想必还会再找一个更年轻的老婆,爱格迟早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想你也不会在乎这样一个儿子。反正你年轻,儿子可以生了再生,我这就把爱格带走。”
西格的脸色也沉下来,松开琉璃道:“好,我知道了,如你所愿,你现在就走,走...”
琉璃二话不说,起来就去取自己的衣服。
西格忽然扑过来,将琉璃手里的衣服都扔的远远的,道:“琉璃,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做。”
“不必了。”琉璃心冷如灰。她不需要原谅谁,她也不需要改变谁,更不想因为这份愧疚就让他来弥补什么。
她要的爱,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前是她傻,以为她爱了那个人就会爱她。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还敢再奢求什么爱吗?
西格暴跳如雷,道:“真轻松,你说不必了,你还真是……”他毫无办法。没有了琉璃心里对他的爱意,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动不了琉璃的心思。
真可笑,真讽刺,真悲哀。
就算他现在跪下来求着琉璃,她都未必跟施以同情。
西格点头,苦笑着说:“好,好,很好,那就分开吧。你带走你的儿子,带走所有属于你的东西……”
话说出口,却不肯松开琉璃,恶狠狠的眼神像是一头凶恶的野兽,恨不得把琉璃拆穿入腹。
西格忽然道:“我知道,你嫌我无用,我现在连个男人的义务都尽不到,你干吗要留在我身边?”
“你浑蛋。”琉璃捶打着西格。他能不能人道,关她什么事,他干吗要把这些罪名都推到她身上,好像她有多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一样?
西格脸色灰败,道:“是,我是浑蛋,我怎么能霸着你一生一世,让你守活寡呢?你才是要再嫁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你才是要再生一个又一个孩子的人。”
琉璃不想再和西格辩,道:“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软硬都没用,西格颓然的坐下,道:“琉璃...我……”
琉璃理了理长发,露出一张清净的小脸,尽量平息心中的怒气,沉静的道:“你醉了,去睡吧。”
西格只好站起来,眼巴巴的再看一眼琉璃。她真忍心,她真狠心。
如果他不承认自己醉了,琉璃真有可能现在就抱着爱格走。
他垂头丧气的睡在爱格的身边,睁着眼睛看着琉璃重新睡在地上。怎么办?琉璃软硬不吃,他对她竟然毫无办法的吗?
琉璃昏昏沉沉,明明极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想翻来覆去的让西格再有了打扰她的借口,便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听不见西格的声息,琉璃想,他一定是睡了吧。
男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吵的再厉害,他还是转身就睡的着,没准一会该打上呼噜了。不过,好像,西格是不打呼噜的吧?
他打不打呼噜,她怎么知道?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琉璃越想越烦,将被子裹紧,一翻身,竭力的想让乱糟糟的思绪平定下来。
琉璃再度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软软而又结实的爱格就枕在她的手臂之上,大脑袋散发着热呼呼的气,摸着有点潮。
出汗了。
琉璃掀开被子,替爱格稍稍松松气。
她忽然怔在那。明明自己是睡在地下的,怎么跑到床上来了?西格呢?琉璃起身要动,才发现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她才动,那手臂便勒紧,生怕她会逃脱了一样。
不用看,琉璃也知道那人是西格。
轻轻的搭上他的腕子,想要把他的胳膊挪开。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又闷又热,而且因为他圈的太紧,她一夜都是一个睡姿,腰都酸了。
西格一下子就醒了,反手攥住琉璃的手,道:“琉璃,你有事?”他睡的迷糊,还以为是从前。
琉璃有些心酸,眨了眨眼睛,咽回心软和泪意,将他的手臂抬起来重重的摔到身后,自己坐起身,也不看他,径自下了床。
西格也跟着起床,看一眼窗外,伸展了一下胳膊道:“呀,睡的这个沉,天大亮了都不知道。坏了,我今天要迟到了。”
明知道他的神情中有作戏的成份,琉璃还是替他着急,硬撑着不去看他,只顾着忙碌爱格的事。
西格急匆匆的要出门,临到门口又道:“琉璃,帮我拿衬衫,我要洗澡出门。”不等琉璃拒绝,他便摔门而出。
能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琉璃只得去给他找衬衫。他就是故意的,可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看了看时钟,才七点,其实也没多晚。
衣柜里,摆满了他的衣服。琉璃也不多看,随手拿了一件衬衫就出来,顺手替他挑了一条浅蓝色的领带。
平展着铺到床上,琉璃一个一个的解开扣子。解着解着,琉璃解不下去了。这衬衫看着干净,其实已经旧了。不过保养的很好,虽然价格不贵,不过是中等质量的普通牌子,却依然有型。
第三个扣子,是空的。
琉璃纤长的手指在扣子空着的位置停留着,琉璃不可遏制的泪意汹涌。想忍没忍住,想擦来不及了,一颗大大的泪珠滴在那颗扣子空出来的位置上,沉重的响声,脆弱的粉碎,再没了踪迹。
这衬衫,他还留着么?都说衣不如新,他干吗不换?白莲就一直没替他添置过衣服吗?好歹他现在也是总一级的,出门会客就穿这样没什么品味的衣服?
他倒也不怕人嘲笑。
西格从琉璃的身后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轻声道:“琉璃,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忘记过你。如你所愿,你带走了属于我的东西。那是我的心,你带了走,不论你在哪,我都在,可是它不在我自己的胸腔里,所以不论我做什么,都如同行尸走肉。”
琉璃吸了下鼻子,想要挣脱开他。
不管这个时候西格说的有多动听,琉璃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断然没有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却正大光明的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做着春宵帐暖的事,却说心早就给了她。
西格不许琉璃逃开,他的胸膛贴着琉璃的后背,暖热一阵阵的涌过来,琉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非常急。
她气愤而又难过的斥责他:“你放开,谁有心思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西格苦涩的一笑。虽然琉璃看不见,心却异常的痛楚。她太了解他了,甚至于能从他某一个叹息之中,从每一下皱眉之处,从每个意义不太明了的句子间能窥见他的心思、心事、心情。
西格果然松开了手,说:“琉璃,我知道你不信,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矫情,很没有意义。不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没法弥补你受的苦和伤。可是琉璃,我希望可以重新开始。”
琉璃吸了下鼻子,道:“你拿什么开始?”
西格大喜过望,一时反倒忐忑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患得患失啊,他怕万一答的不对,琉璃又会恢复成冷若冰霜般的模样,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慢慢的将琉璃揽着转过身来,面对面的两两相望,看着她那水润的眸子,心房一片柔软。他倾过身子,亲在了琉璃的眼睛之上。
琉璃怔了下,被动的闭上了眼睛。西格的唇温暖而湿润,在她的眼皮上轻轻的吮吸,痒痒的。
西格掌控的火候很到位。突袭成功,琢磨着琉璃要发火不耐之前就离开她的脸,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所有的,也不过是一个等待心归位的空壳子而已。”
琉璃的泪流下来,她低头,不想让西格看见她这般没用的样子。
他不说那些甜言蜜语,也不说海誓山盟,甚至不拿爱格做借口。可偏是这样,越是能打动琉璃的心。
琉璃说不出来的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爱格。她想做的就是狠狠的捶一顿西格。
可是她不能,也做不出来。这个男人,曾经对她那么狠,那么残忍,那么冷酷,可是每一下打在他的身上,她仍然会替他觉得疼。
西格俯在琉璃的耳边,热气呼出来,又软又热:“琉璃,总是你让我迟到。”
琉璃猛的推开西格,脸微微涨红,道:“你冤枉人,怎么会总是我?难道你这么长时间,就从来没有迟到过吗?”
她才不信。男人总是在不该撒谎的时候撒谎,简直可恶。
西格笑笑,道:“当然不是,可是只有你让我心甘情愿的迟到。琉璃,我想...”
琉璃眼神躲闪,下意识的不想听西格要说的话。正这时,听见隔壁爱格的房间里传来了“啊...”一声叫,琉璃立即道:“是爱格醒了。”转身就急步出了房门。
果然是爱格醒了。一睁开眼,见昨天左围右绕的两个大人不知所踪,满心空荡荡的,觉得好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叫了一声。意思是有没有人?没人他可以考虑怎么对待这样的处境了。
琉璃第一个进来,爱格便朝着琉琉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甜美、稚嫩、饱满,就像晴好阳光下开的最鲜研的那朵花,笑的琉璃满心都是幸福,也回他一个笑,上前抱住爱格,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爱格醒了?”
爱格用胖胖的小胳膊紧紧的搂着琉璃的脖子,整个小身子都贴着琉璃,抱的那么紧,还咯咯的笑着。
随后跟进来的西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母子温馨图。
他想,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现在这样就是。每个晚上,怀里搂着自己最爱的人,身边睡着最爱的孩子,每每睁开眼可以看见一家人就这样相亲相爱。
他大步走过来,从后面将琉璃和爱格一起拥在自己怀里。
小爱格却猛的竖起了头,颇有些惊讶的看看西格,再看看琉璃,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小手推着西格,还啊啊呃呃的说着什么。
西格有些怔,问琉璃:“这小子在说什么?”
琉璃看了看西格,再看看小爱格,忽然笑出来,说道:“他在推你呢,大概是不许你抱我。”
西格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吗?这小子也太聪明的过头了吧?这么小就敢跟我抢女人?”
话没说完就被琉璃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甘心却又只能委屈的道:“本来就是……”
琉璃气笑,说道:“你真有本事,跟你儿子抢……”说了半截又不再说下去。西格怕琉璃伤感,忙道:“唉,你看,这小子还真是,我一松开你他就不推我了。”
西格不信这个邪,又伸开手抱住了琉璃。小爱格看到了,又扑上来伸着小手拍打着西格的大手,他一松开,爱格就不管他了。
琉璃和西格两人笑不可抑,爱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笑,却也知道这样的气氛是极融洽的,便也跟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琉璃亲亲他的小脸,感叹着:“真可爱,这小子滑的很,这么小就有眼色了。”
西格亲亲爱格,又自然而然的亲亲琉璃,说道:“嗯,长的像我,是我儿子。”
琉璃啐他一口,道:“你想的美,是你生的还是你怀的,白拣这么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