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在黑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总之在我被黑暗的压抑快逼得崩溃的时候,光线出现了。
在出口的地方,早已经有人布置好一席方桌,几个素色宫装的宫女拉着明黄色的绸缎围成一个行猿,竟然燃起了鹤形香炉,远远就闻见了一阵扑鼻之气。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位豪门子女外出郊游呢。
可是这偏偏是在密道之内,在遍体的阴气之中,皇后仍然可以那么闲适,一身玄色的衫裙,外面罩着件宽袖袍子,只是不经意的坐在案前,就已经雍华的让人不忍直视。
对于皇后其人,我始终不能将她与她所有的名声联系在一起。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若若”看见我来,她凤眼一瞟,媚眼轻盈。
我立刻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如果当白雪公主遭遇恶毒皇后,然后又发现那皇后竟然比公主还美,还有魅力,你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反而异常的亲切和蔼。
若不是方才押送我的药人已经木然的走到她身后,我几乎都有一种她是我姐姐的错觉。
为了不在气势上输给她,我刻意的挺了挺胸,昂起头,雄赳赳的走到她的对面,然后端坐下来。
虽然坐着姿势真的谈不上好看,至少没有她那样高雅。
她只是含笑的看着我,丝毫不为我的傲气所动,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太过于幼稚。
“好了,谈判开始吧”我很豪气的宣布。
“什么谈判?”她朱唇轻启,且笑且说。
“你有什么筹码可以用来谈判?”皇后还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恨不得凭空遁逃。
郁闷了半死,还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筹码”。
“所以,你不过是来求我的,又何来谈判之说”皇后轻轻的举起案上的香茗,品上一口,说不出的闲暇。
我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
“好吧,就当我求你,反正我至始至终都不是你的对手,不仅不是,甚至及不上的1/2,这场游戏你玩的估计也没意思,那就早结束早超生吧”想了想,我老老实实的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置我于死地,想来也不过是因爱生恨吧,你要杀我,我无力反驳,但是在你动手之前,我想问你:你真的以为,只要你杀了我,青宫释就能爱你吧”
“当然不会,他会恨我一辈子”唐珊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说。
我倒是大吃了一惊,奇问:“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因为我宁愿他恨我,也不会让他死”唐珊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突然恍然大悟,她说的一定是生死蛊了。
“你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又何苦下生死蛊那么阴毒的东西,你尽可以使计让他对我失望,以你的蛊术,这样似乎并不难吧”我煞有介事的说。
她难道不知道吗,爱情是一种越挫越勇的东西,你越是阻拦,它便越炙热。
唐珊还是慢慢的茗茶,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的说道:“生死蛊不是我下的”。
这次真的是大吃一惊,难道还有比唐珊更厉害的幕后人物?
编剧大人,这个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别再加了。
为了不牵扯出更厉害的角色,我决定不继续追问下去,大义凛然的说:“无论是什么前因后果,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寻一种解决之法吧,那就是我死”
似我这种上天入地最无辜又最大的祸害,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她浅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清淡的说:“你想什么死法?”
不知情的听她的语气还以为她在问:“这位客人你想喝什么茶呢”。
毛骨悚然。
“没有知觉的最好,你知道,我实在很怕疼,最好是猝不及防,譬如我现在说话吧,说着说着就死了”我也将自己的意愿娓娓道来。
唐珊皱了皱眉,看着我一脸赖皮的样子,突然问:“我很想知道,青宫释到底喜欢你哪点”。
“恕我无可奉告”我翻翻白眼,摆出一副大明星对付狗仔队的姿态。
唐珊并不恼怒,也不再问,而是将面前一杯沏好的热茶推给我:“妹妹请用”。
我往茶瞟了一眼,隐有白气体,水面荡漾不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酒?
不,是毒茶。
已知一死,我也不客气,端起来就一饮而尽,不过并没有像我臆想的那样口吐白沫,绞痛而死,反而如一道暖阳一样熨帖着我的五脏六腑,竟然很舒服。
唐珊初时还是含笑的看着我,可是见我一脸坦然,那笑容渐渐有点勉强了。
终于,她的眉毛皱了起来,仔细的端详着我,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难道她把补药当毒药放在茶水里面了。
正在我们各怀心思的时候,我听见了遗忘的声音。
很低却很有力度的喊道:“把她放走”。
我诧异的回过头,只见遗忘用一把黄金匕首抵着青宫释的脖子,双眼牢牢的看着唐珊,从密道的方向走了出来。
满头问号,她怎么在这里?
我试着往后望了望,果然,晨风也在后面,轻摇羽扇,淡淡的着看我们。
不过落尘他们倒没见到。
唐珊的脸色变了变,看来对于这个变故,她也是意想不到的。
青宫释倒是一脸的平静,那张鬼斧神工雕琢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迹象。
他又成了冰人了。
“不知天翼国的国君值多少土地呢?”晨风从黑暗中笑着走出来,轻描淡写的说。
唐珊的眸子敛起,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若若小姐,快点过来”遗忘看我仍然目瞪口呆的傻站在那里,连忙催促了一声。
我如梦大醒,连忙无视唐珊会杀人的目光,颠颠的跑向他们。
等到了旁边,晨风下意识的将我拉到他的身边,一边掩着青宫释,一边往地道里退去。
唐珊虽然不甘,却只能看着。
说到底,青宫释始终是她的死穴啊。
等终于再也看不到他们的时候,遗忘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打亮了,小心的照着前方的路。
青宫释也不用挟持,安静的走在旁边。
“其实”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这样也蛮卑劣的”
用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去营救另一个女人。
“我知道”青宫释淡淡的回答。
神色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愧意。
当皇帝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唯我独尊的气势。
我不再说话,不过对唐珊,似乎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释”晨风突然回头,轻声问:“你真的打算随我去天龙国?”
“别无选择”青宫释的回答仍然简短,我听得满头雾水。
然后我问了一个最心心念念的问题:“御珏他们呢?”
“被落尘带出去了”晨风温和的解释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拉住晨风的袖子,饶有兴致的问。
“我好歹是一个王爷诶,找人挖地道还是挖得起的”晨风突然活泼起来。
“那么深那么长的地道啊,挖了多久?”
“怎么挖的?”
“工钱是怎么算的?”
我扯着晨风在后面问东问西,青宫释已经往前走了一步,和遗忘并肩走在前面。
遗忘似想起什么,将那把黄金匕首递还给青宫释。
青宫释看了一眼,然后清淡的说:“你留着吧”。
遗忘也不客气,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句。
两个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