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圣茶祖师王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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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歌盛世三曲匠心独运,组乐伎何武逗趣翻新

上回书中讲到,王褒与范平本是一同去武阳参加茶市布展,后来却对范平无有交代,这是为何?原来,范平到得武阳不几日,因其秉性喜游,便乘船沿岷江一路南下,带了两个仆人往峨眉山而去。王褒连日忙于献策布展,一直未曾空闲。范平原说十余日便可返回,参加茶展,但不知何故,直到茶展完结,尚无消息。王褒心内甚是不安,又无处打听。心中只是暗暗猜想,这范平一生最喜出游,此番登临峨眉,恐是流连忘返,误了回程,抑或是一时兴趣所致,又去了别处,一月半月回返不了也未可知。因是消息不通,王褒也别无他法,只好回到州府,再作他算。

且说官船在路行了两日,便到州府。刺史王襄很是器重王褒,就在州衙寓所,为王褒安排了一处上好住房,叫王褒暂且住下。王褒不便推辞,只好住了下来。此番武阳一行,得了许多上好茶叶,还有若干珍贵茶器、茶具,刺史留了几套,余皆给了王褒。王褒心下暗道,有这许多茶器茶具,又有茶叶,改日搬回范府之“锦绣茶苑”,必定倍增风彩。只是近日受刺史之命,要修订《中和》《乐职》《宣布》,一时尚忙不过来,姑且忍耐些时日,择机再去范府。

王褒住在刺史衙寓,除却公干,刺史闲来便往王褒住处,二人促膝交谈,都觉相见恨晚。王褒更有一番心计,凡是刺史来访,他必要亲自烹茶。选用上等好茶,自然不必细说。而取水也是十分考究,王褒必要命人从远离市井之郊外,取深井之水。奈何益州平地无泉,只有深井之水最为适宜。

因有武阳县令所送若干器具,每每烹茶,器具尽皆各不相同。每每晨练之后,赏月之时,或者雨微花润,或者雾里梅红,各样器具皆随时光环境不同而变换。饮茶中花瓶、香炉、古琴乃必不可少,花瓶中素净之花赏心悦目,香炉中淡雅之气异香扑鼻。而王褒琴、箫皆是炉火纯青,扣人心弦。往往夜深人静,品饮还要伴以各样可口之小吃。如此两人世界,刺史常常赞叹不已,称王褒如此烹茶饮茗,真乃神仙不及如此。由此刺史几乎日日俱来,二人品茗长谈,天文地理,朝野庶民,无所不及。王褒本就口才极佳,自然更令刺史爱慕不已。

且说王褒历十数日,精心打磨,又加反复练唱,《中和》《乐职》《宣布》三曲,已是炉火纯青,听来格外动人。刺史道:“此三曲不亚于中原之《鹿鸣》,何日能得敬献当今圣上,必是一大快事。只是得择适宜之机,还得有甚良好方式,方可一博圣上之悦。子渊即可谋划,看看有何良策。”王褒道:“子渊虽是不才,然定当尽心而为。”

到底以何种方式才能博圣上一悦,王褒心里暂且无底。皇宫是怎样的情景,当今圣上喜好如何,王褒一概不知,也无从知晓。因而要用何种方式博皇上一悦,确乎未有良策。苦于暂且无计,王褒想起久不去范府,亦不知范平远游归来否,借此闲暇之际,前去看看。

于是,王褒向刺史秉明,辞了州衙,叫了一乘快车,当日便向范府而来。不消半日,车到范府,家人通报进去,不一刻家人复出,称主人有请。王褒正在暗想“主人”有请到底是范平还是杨惠,不觉已到客厅。家人请王褒先坐,童子端上茶来,王褒接过,忍不住问道:“你家主人,何不出见王褒。”家童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已是卧床不起,久不见客了。”王褒大惊,急问:“这是为何!?快快传进你家主人,就说王褒来见。”话刚落口,只见杨惠已从内室出来,施礼道:“王兄别来无恙!”王褒慌忙还礼,道:“弟媳向来可好?”杨惠道:“贱妾一向还好。只是夫君此番恐难长命,让人十分焦虑。”王褒问道:“范平贤弟到底如何了,子渊急想看看。”杨惠道:“王兄且请内室一见。”于是,杨惠在前,将王褒让进内室。只见范平卧于床上,似醒非醒。王褒问道:“范平贤弟,这是为何?这到底是为何!”

杨惠代为答道:“听仆人说,前日夫君与你前往武阳,因无所事事,便辞别你和武阳县令,出游峨眉山。夫君一生好游,此次却遭遇不幸。听仆人说,那日夫君与仆人一行三人,向峨眉山峰顶攀爬,途中遇一群野猴袭击,夫君受惊不慎失足山崖,幸仆人费尽万般辛苦,攀下悬崖,将夫君背下山来,然而夫君腰椎受损,神志模糊,过了五六日方才回到家中,虽是遍访名医,然而终是回天乏术,夫君伤情太重,神智总是模糊,就此成了活死人。贱妾没了主张,几欲想托人求王兄来此一见夫君,然听说王兄进了刺史府衙,每日甚是繁忙,思之再三,未敢打扰。今日幸得王兄到此,探视夫君,想必夫君欣慰莫如了。”

王褒听了杨惠这番叙述,内心很是伤悲。范平性情耿直,胸怀宽广,且有恩于王褒,如今遭此不幸,王褒很是感伤。细细看了范平伤情,千呼万唤,却不见范平有丝毫回应。王褒不觉滴下泪来,道:“贤弟何以如此不幸,愚兄肝肠寸断,无力相助,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王褒无计,想想范平喜听箫声,便于范平床头,吹了一曲《望归》,只见那范平,好似有所思维,王褒吹着吹着,范平眼角竟缓缓地渗出两滴泪来。王褒见了,不觉黯然神伤。

王褒因想着刺史嘱咐,不可久待,安慰杨惠一番,辞别范府,仍回到州衙,一连数日,既想着范平,又担心杨惠承受不住打击,谋划歌乐之策,反倒无甚眉目。

一日,王褒闲来无事,各处郊游,行到城南文翁学堂(即今石室中学),突然眼前一亮,立时计上心来。

却原来,王褒行至文翁学堂之外,忽见一帮书童你追我逐,似歌似舞。其中一男童,年约十三四岁,甚是活跃。王褒前去,问那男童,姓什名谁,何方人氏。男童答曰:“姓何名武,字君公,世居郫县,今在文翁学堂求学。”王褒道:“方才所见,你带头跳跃蹦跶,是为何意。”何武道:“随便为之,并无何意。”王褒记下何武姓名,略有所思,告辞而去。

回到州衙,王褒便将自己所见所思,告知刺史,王襄欣然道:“此策甚妙,此策甚妙。不可迟疑,快快付诸实施便可。”

王褒道:“此策虽好,恐仍有难处。依子渊本意,当选童男童女若干,终日演练,不愁不成。只是这若干童男童女,何处去寻?”刺史道:“这有何难,立马贴出告示,合城居民,凡家有十二岁至十五岁之童男童女,尽可候选,选中者,州府将每户赏银十两,演练毕,仍各自归家。重金之下,必是踊跃前来。”王褒道:“只好如此,姑且遍贴告示,且看效果如何。”

于是,州衙贴出告示,招募童男童女,习歌练舞,演练毕仍各自归家。凡报名选中者,每户赏银十两。告示一出,果然就有报名者络绎而来。不几日便选中童男童女各三十人。王褒细点报名者,内中却无何武。王褒想那何武,十分机灵,蹦跨跳跃,甚是灵活,习歌演舞,非何武不行。王褒即到文翁学堂,问校董,文翁学堂为何无人响应州衙告示,无一人报名。校董道:“学堂乃读书之地,岂可分心他用。那习歌演舞,并非正道,报名何用。学堂乃仰仗学子家人供养,非是校董有权安排学子分心他用。”

王褒道:“如今盛德之世,自当歌之颂之。学堂沐浴皇恩,自当图报。州衙出此告示,意在招募才人,歌颂盛世,学堂何以不遵?子渊之意,学堂之何武,颇有奇才,当以用之,校董可着人将其送到州衙,以备录用。”

校董道:“此事需向学子家人秉明,本校董不敢专断,请谅,请谅。”

王褒无奈,只得向刺史道明,意在强征何武。刺史问明这何武确实非同凡响,决意征召。商量多时,还是“善请”为好。探明何武乃郫县富户何良之子,刺史便修书一封,言明征召何武之用意,委托王褒携了书信,前往郫县何庄投递。

庄主何良热情款待王褒,读了刺史来书,委委婉婉道:“小儿不才,承蒙刺史厚爱,当是万幸。然小儿实乃求学之际,难得一心多用。这选秀之举,何良虽是庶民,然亦不可推却。只是小儿年幼,懵懂无知,岂堪重用,还请大人告知刺史,另选高明。”王褒虽是苦求,然何良终是铁口钢牙,拒不松口,王褒无奈,只好告辞。

回到寓所,王褒立即将何良拒不同意让何武习歌舞演的意思禀报刺史,王襄听了颇为生气,欲下一道指令,命衙役将何良拿来是问。但王褒则劝说道:“此事不可强求。试想,如果强求,即便把何武招来,其心头不愿,且对官府对其父不恭表示不满,习歌演舞不尽用心,反为不美。依我之见,刺史可否亲往何庄,面求何良,想那何良见了刺史亲临相求,恐怕不至不给面子。再说,给何良晓之以理,万一某日圣上亲招何武,当是何家莫大荣耀,想何良不会是不明事理之人。不知大人可否亲去何庄否?”刺史沉吟片刻,乃道:“依你之言,本官就亲往相求,看这何良还有何话说。”

于是,刺史微服出行,携了王褒,带了几名随从,驱车直往何庄而来。何良得知刺史亲自来访,已是诚惶诚恐,赶紧出庄迎接。到得会客厅,彼此施礼,分宾主落座。使女沏上茶来,未等刺史开口,那何良乃明白之人,见有王褒一道而来,早已猜出刺史此来之意,于是抢先开口道:“僻庄简陋,实为愧疚。然刺史大人亲临寒舍,已是蓬荜生辉,无限荣耀。属下猜想,刺史大人此来,必是为着小儿何武之事。前日王褒大人来此,庶民何良多有不敬,兹后思之再三,甚感不安。不知大人此来,当有何见教,还请大人说来,庶民必当遵命便是。”

刺史听那何良口气,似有相允之意,乃道:“如今盛德之世,国泰民安,庶民百姓,安居乐业。此乃当今圣上之大德,汉邦各地,尽有歌舞相颂,吾之益州蜀地,亦不甘落后。今有王褒俊才,做得三首诗歌,谱成歌曲,反复修订,极是扣人心弦,本官拟组成习歌演舞之团体以悦当今圣上。吾闻贵公子何武颇有特长,故而前来招募。它日皇宫演出,若博圣上欢欣,必有重赏。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遇,何庄主不可错过。”

何良道:“非是何良不明事理,实乃小儿无知,恐难当担大任。然既是刺史大人如此厚爱,庶民岂敢不从。庶民这就依了大人意思,允了何武,任由大人调用。”

于是,当下说定,何良随了刺史,连日赶至文翁学堂,调出何武,又经何武调出其同生杨覆众等人,一支近80人的歌童舞女队伍就此组建起来。

之后数月,王褒日夜演练,甚是辛苦。更有何武,十分了得。居然依了王褒《中和》《乐职》《宣布》之歌词意境,逐字逐句编排舞姿,领了众歌童玉女,每日苦苦演练。中途有因确实笨拙者,或因演练略有伤痛者,先先后后淘汰了十余人,半载之后,尚余六十余人,其歌舞已是炉火纯青。刺史王襄多次亲临演练场所观摩,甚是满意。及至将要去京之前,刺史召集州衙大小官员齐来观看,尽皆赞不绝口。随即,歌童舞女又在城中各处演出,皆博得观者一片叫好。

就在此时,京都公差传令,速调益州歌舞团上京演出。刺史王襄急急准备,择日进京。遗憾在此关键时刻,王褒却因数月劳顿,身体不支,且偶感风寒,一病不起,无法进京。好在歌舞团队有刺史亲自督导,队容整肃,无可担忧。等不得王褒病愈,刺史便率了歌童舞女,火速进京而去。

且说益州歌童玉女,到得京师,稍加休整,即行演出。汉宣帝一场看罢,大为欢欣,自谦道:“此盛德之事,吾何足以当之。”随即,宣帝又召集文武百官,齐来观看,百官仍是惊叹不已,盛赞歌童玉女技绝艺精。宣帝更是对《中和》《乐职》《宣布》三曲之歌词意境夸不绝口,乃问刺史王襄,此是何人之作。王襄实情相告,称此为益州辩士王褒所作。王襄还极力推举王褒,称王褒颇有奇才,可堪大用。宣帝即下诏:“王褒俊才堪用,随时待诏。”王襄代为谢了皇上,当即修书一封,速速传回益州,告知王褒,随时奉诏。

且说这王褒,收到刺史来书,十分激动,病体亦好了八九分。因其精神爽快,加之用药得当,居然不几日就已痊愈。

欲知王褒后来何时受诏,且看下回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