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圣茶祖师王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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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子讲德颂扬盛世,蒙顶备茶喜奉宠诏

话说王褒在范府住了多日,因杨惠新寡,终有诸多不便,又加等待圣上诏令,恐有失误,便欲告别杨惠,还回州衙居住。临别时,杨惠不免感伤,对王褒道:“贱妾一生命苦,跟了范平,名为夫妻,然范平一生好游,三年倒有两年在外,难尽夫妻情分。而今夫君即逝,杨惠孤身一人,何以依托。贱妾虽是愚钝,然也贤惠。王兄只身一人,也是寂寞,若不嫌弃,贱妾原为王兄端茶倒水,相伴左右,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褒心下暗想,自从家乡钟小姐一命呜呼,此身便心灰意冷,至今未曾婚娶。阳县来益州,见了杨惠,突然内心便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情愫,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臆想。彼时范平在世,未敢有非分之想,而今范平已逝,杨惠落寡,无所依靠,便有心要担待护卫杨惠之责。然范平尸骨未寒,岂敢就娶杨惠,岂不令人耻笑。即使杨惠有意,我王褒知书识礼,也得尊崇礼教,不可胡为。这般思考多时,王褒乃道:“贤妹之心境,王褒很是理喻。然礼教如是,范平贤弟尸骨未寒,按当今之礼教,贤妹亦当守节三年,非三年不敢就嫁,而王褒亦不敢就娶。依我之意,贤妹可静待家中,王褒正待圣上下诏,如能进京,俟三年后,王褒定将贤妹接去京都,再结连理。而今却是不敢越礼胡为,贤妹以为如何。”

杨惠听罢,不觉落下泪来,乃道:“非是贱妾不明礼仪,实乃内心苦楚,无以倾述。今王兄既以明其心迹,贱妾岂有不遵之理。王兄只管待诏进京,贱妾这里必要守身如玉,过了三年,还望王兄不失前言,与贱妾结为秦晋之好。贱妾专心等待,王兄切不可有负妾心。”王褒诺诺连声,两心相照,洒泪而别。王褒带了便了,往州衙而来。

王褒回到州衙,正好王襄带领歌童舞女团队载誉而归。此次进京,歌舞团队大展奇才,深得宣帝欢欣,大大褒奖王襄,赏银五千两。凡歌童舞女,均注册造名,各赏银百两。尤其领班何武,更给宣帝留下极深印象,嘱其回去好生读书,将来必有大用。果不其然,何武后来升任宰相,官至一品。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褒因《中和》《乐职》《宣布》并谱曲,博得宣帝厚赏,赏银两千两,并待诏。王襄离京时,又加举荐,称王褒可大用。宣帝即告王襄,转知王褒,可否另著一文,速送京都,宣帝当亲审,然后才下诏。于是,刺史回到益州,立马将此情告知王褒,着王褒另著一文,以便送京审核。王褒领命,深思熟虑,不几日,便写成《四子讲德论》一文,刺史读罢,极是赞赏,立马速递京都。

《四子讲德》洋洋两千五百多字,为王褒现存最长的文章。王褒假托微斯文学与虚仪夫子、浮游先生和陈丘子等四人相互答辩之方式,极颂盛世雄风。此文文采斐然,语言清新,千古不废。这里摘其要义,可窥王褒之心。文之要义如下:

“如今国家强盛清明,读书人专心治学,读了很多书,又正好遇到皇帝英明天下太平的时代,读书固然很好,但也要思报国。不思报国,只是死啃书本,就像伯牙离开钟子期,舜禹相背帝尧,长此以往,无有建树,岂不白白浪费了青春时光。夫子说,这说法很有道理。蚊虫虽然惨淡经营,但终是飞不出高墙。我想抓住马尾跑出千里之外,攀上大雁的翅膀高飞。可是我却不知道路在哪里,你说该怎么办?”文学说:“去朝廷诉衷情,向公卿吐露心声。”夫子说:“可是谁介绍呢?”文学说:“何须人介绍,如逢最好的世道,贤明之君自会器重有才之人,用不着人介绍的。”

接下来,王褒又让文学、夫子、浮游、陈丘坐在一起,唱起《中和》《乐职》《宣布》之歌,唱了又讲歌的内涵。王褒说这三首歌是以刺史的名义,力述君主英名、群臣尽力、皇恩浩荡,百姓和睦,盛德世事,因写了这三首歌加以颂扬,故而深得圣上喜悦。四子都认为,“音乐具有感人至深的魅力,可以移风易俗。歌颂君王治国有术,臣下辅佐有方,乃是大好之事。君王就好比大脑,臣下就好比躯干,躯干要有所作为,必要大脑指挥。大脑的好恶,体现在躯体行动之中。因此,大脑指挥好了,躯体行动就不会错。”

文章又讲到仁德。盛世兴于君王的德政,还是依靠大臣的勤政呢?道理应该是明确的:必须国君神圣明智,才有贤良大臣,圣德之君子,跟随的人就多。国君是首脑,臣民是躯干,他们相依一体,相辅相成。这样才会人心向同,国富民强。

王褒的《四子讲德》还说,如今朝廷的政治,推重简易,崇尚宽柔,任用贤良,选举贤才,上下无怨,百姓和睦,国人安居乐业,朝廷美好清正,上天符命昭著,人间吉兆分明,万物亨通,山川福分,神光辉映,朗朗乾坤。家家自给,年成丰裕,真正是昌盛。太平盛世,哪个能不快乐?我们只把自己所知道的讲了出来,还有许多没有讲到的地方。如此盛德之世,真让世人称赞,愉悦欢欣,更让臣民心悦诚服。

可以说,这是一篇满纸歌功颂德的好文章。而且还说得在理,没有虚罔浮夸。难怪刺史看了满心欢喜,立即快马上报。刺史预感,有此文章,必能博得圣上欢心,下诏指日可待。于是便叫王褒早做准备,随时听诏进京。

却说王褒,自然内心激动,企盼进京。若果真进京,见了宣帝,又以何为进见之礼呢?思来想去,王褒想到了自己最喜茶事,何不以茶为进见之礼。

既要以茶进见当今皇上,绝不可草草而就,当应隆重敬献。于是乎,王褒想,第一茶要好,武阳茶市之茶,固然是好,然就目前武阳茶市而言,武阳亦是难选顶尖之茶。不过武阳之茶器茶具,倒还有些珍品,此去武阳乃百里之遥,不妨通告武阳县令,请其尽选顶级茶器、茶具,以作进献皇上之礼品。

茶器、茶具不必发愁。倒是茶叶,定要顶级方可。思来想去,王褒终是想到了身居蒙顶山之吴氏兄弟。吴理顺、吴理真兄弟进山数载,必能识得好茶,也必是采得好茶,制得好茶,何不往蒙顶山一求,必能获得好茶。就这两样,必要及时就办,若是皇上下诏,诏令一到,必要立时进京,拖延不得。

于是,王褒打定主意,即将自己的想法禀告刺史,刺史大喜,乃道:“本官亦正愁无有上好礼物敬献朝廷,子渊之意,恰与本官所想相同。你可即刻办理,一面着人前往武阳,选购茶具、茶器,一面前去蒙顶山,务必选出顶级好茶。至于所需费用,府库尽数拨给。”

王褒领命,预计先去武阳,购了茶器、茶具,着人送回,尔后转道再去蒙顶山。

一切准备妥当,临行之际,王褒又突发奇想,此去京都,向皇上敬茶,必有许多仪式讲究,仅有好茶,并茶器、茶具,还得使人敬献上饮。此前《中和》《乐职》《宣布》之歌童舞女,甚得皇上欢心,此番进京,何不带一支训练有素之茶童,进京后专事皇上献茶。有了这想法,王褒反倒感到为难。因为此去武阳,再去蒙顶山,往往返返,必要一些时日,这训练茶童之事,无人可以胜任,如之奈何。想那何武,颇有灵性,叫其设计一套献茶技艺,必不负我之期望,然具体操作,还得有人管理。想来想去,王褒便想到了杨惠。此前曾在范府设“锦绣茗苑”,也曾训练过茶童演绎茶艺,杨惠亦懂得茶艺之道,请她指导茶艺演练,想来不会有甚大问题。

于是乎,王褒便急去范府,阐明意图,杨惠乃满口应承,并道,范府园子甚大,茶童尽可住在园中,日夜加紧演练,必建奇功。

如此确定,王褒即又秉明刺史,刺史甚赞王褒想得极是周到,当下即快马前往何庄,向何庄主道明详情,得庄主允诺,即抽调何武领班,又从从前之歌童舞女中挑选数名舞技甚好之童男童女,就在范府,受杨惠管束,日夜演练。

且说王褒,顺岷江而下,到得武阳,武阳县令不敢慢待,急忙召集富户商贾,各个献上珍贵茶器茶具。王褒精心挑选,约有数十套。武阳乃茶市交易之所,茶叶包装亦很考究,王褒便就地立等,着工匠按其设计,制作了若干精制的茶叶包装器盒,每个器盒都题上茶名,有“皇茶”,有“贡茗”。王褒想到,如去京城,还当结交王公大臣,进见之礼必不可少。于是便在武阳茶市,选其顶级茶叶,买了若干,分成等级,装于礼品盒中,有“石花”、“甘露”等。“皇茶”、“贡茗”虽是定级,然王褒终是不甚满意。于是在武阳选购妥当茶器、茶具、部分茶叶和包装器合,着仆役送回益州,然后又带了便了等家奴仆役,改乘车马,星夜赶往蒙顶山。

在路非止一日,到得蒙顶山,正是阳春之月,新芽初采,到了吴氏兄弟所在茅棚之地,兄弟俩正在山麓中采摘新茶。得知王褒来访,甚是欢欣,兄弟二人急急回到茅棚,弄火做饭。吴理顺妻子已生小儿,家中添丁,自然十分高兴。菜肴自然还是飞禽走兽,山珍美味。酒是王褒从山下带上去的,上等好酒,宾主开怀,畅饮多时,吴氏兄弟乃问:“王兄此番上山为何不见范平大哥?”王褒不免叹息道:“范平不幸英年早逝。”并把范平峨眉山受重伤等等情节详述了一遍,吴氏兄弟听了亦是欷歔不已。兄弟二人亦说了些王褒别后之事,特别说到杨舟曾两番来蒙山,看好一处茶山,此处茶山,高约千仞,所产茶叶,可谓极品之极品。杨庄主看后,赞不绝口。

随即,吴氏兄弟拿出极品茶叶,王褒见了,果然好茶,真乃极品之极品。可惜数量不多,尽数拿出来,也不过三二斤。吴氏兄弟道,若还要,可现采现制作,恐要半月光景。吃罢午饭,王褒便急与吴氏兄弟来到那片茶山,果然好一片茶地。此地雨雾流韵,仙茶芳香,山上树林阴翳,凉风习习,古木苍翠,飞壑流泉,此乃神仙宝地,令王褒赞叹不已。

站在山巅之上,王褒突发奇想:何不将此地作为每年向皇上敬献贡茶的采茶园地,且就命名此地为“皇茶园”。王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吴氏兄弟,兄弟二人十分高兴,乃道:“从今往后,此地就称皇茶园,每年采摘新茶,便着人送到京都,敬献皇上,岂不美哉!”

由此至今,蒙顶山之“皇茶园”乃成胜境。只是当年王褒在此蒙顶山匆匆而过,随口命其为“皇茶园”,王褒即逝,吴氏兄弟没了送茶对象,若干年后“皇茶园”也即渐次淡出。直到唐时,蒙顶山茶大量进贡朝廷,“皇茶园”又才真正叫响,并延续至今,此皆后话,搁下不提。

却说王褒住在蒙顶山,日夜督促,历经月余,终于采摘制成数十斤顶级好茶。因担心皇上下诏,不敢久留,只得告别吴氏兄弟,匆匆下山。临别王褒约定,每年春夏,吴氏兄弟当采摘“皇茶园”之好茶,送到益州,若王褒应诏进京,则会有益州官方送京进贡。尚王褒无缘进京,此茶也须年年送到益州,相机而处,或上贡京都或益州官方使用。至于费用必不可少,定使吴氏兄弟满意。吴氏兄弟自然十分高兴,立誓绝不负王褒厚望。

却说王褒车马疾行,不日便回到益州,恰好诏令到来,着王褒进京待诏。王褒自是欢喜不尽,特意去范府告别杨惠,言明三年后杨惠为夫守节期满,王褒便着人接她进京。杨惠千叮万嘱,说是盼着王褒佳音,双双依依而别,洒泪分离。王褒在益州府又停留了两日,大小官员都来为他饯行。过了三日,刺史王襄亲自陪同王褒,一行人满载茶叶、茶器和茶具,带领一支二十八名童男童女组成的茶艺队伍,携了家奴便了等,进京而去。

要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