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苌弘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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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脱身苌弘陷困惑,施妙计满城设婚庆

不说矜贵在龙水坳静心等待,且说苌弘回到高岩山,一方面仍然加紧训练监事兵士,一方面苦苦思考怎样脱身的问题。三千监事兵士,真正能够训练得出的,顶多也就一千人左右。这一千人,能够死心塌地跟着苌弘走的,恐怕也就三五百人。其实,人多了并不一定好,人多,吃喝拉撒是个大问题,必须储备足够的粮食,这就像带兵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人多并不是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兵多也有兵多的好处,万一打起来,这几千训练有素的兵士,再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子。现在姑且不急于考虑能有多少兵士跟着走,首要应该考虑的是苌氏宗族怎么办的问题。

连日来,苌弘一直在思考怎么样向爹娘开口。时间越来越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爹爹已是七十出头的老人,娘也三十多岁,常言说,故土难离,苌氏宗族在蜀国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这一走,可能永远也不能够再回来了。那么,行将入土的老爹,他愿意走吗?如果爹爹不愿走,娘就肯定不会走。苌弘了解爹娘,他们肯定不愿分开。

要说通爹娘确实很不容易,但是不容易也得说,总不能老拖着。苌弘鼓起勇气,硬起头皮,决定尽早向爹娘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这是个宁静的夜晚,几个月来忙得不亦乐乎的苌弘难得清静下来和爹娘说说话。刚刚坐下来,苌弘自然问了爹娘一些身体怎么样的客套话,接着就讲到蜀国是多么多么的美好,山清水秀,土地肥沃,再下来苌弘话锋一转,叹息说,唉,可惜这样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长远。老爷说,这话怎么说?苌弘说,多年以来,孩儿就在关注周天子的江山。想必爹爹也听说了往来兴义码头的商贾客官经常带来的不好消息。而今中原大地,已是一遍血腥,诸侯各国,为争霸而互相残杀。蜀国乃上天恩赐,很少有天灾人祸,土地肥沃,人丁兴旺,谁都向往。而如今的蜀王,一心只想着迎娶秦国美女,奢望秦国“会屙金子的石牛”,因而大修蜀道,要把蜀道连通秦国。蜀道连通秦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秦国利用蜀道,轻轻松松就可夺取蜀国,蜀国即将面临亡国灾难。孩儿当初不愿为蜀王修蜀道而效力,差点就被蜀王砍头治罪。后来为了脱身,才想出了培训监事的脱身之计,如今半年的训练期即将完结,孩儿确实不愿充当亡国帮凶,爹爹觉得如何是好?

老爷听了苌弘一番话,半日说不出话来。苌氏宗族生活在蜀国已是上千年,这片土地确实美若天堂,一旦亡国,该是怎样的灾难。蜀王看不到这样的灾难,一心只想美女,想“会屙金子的石牛”,却不想想亡国的悲哀。很多年以前,蜀王为武都妃子的死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就已怨声载道,而今又为修蜀道而劳民伤财,实在令人痛心。苌弘不愿为蜀王效力,老爷自然也赞同,可是君臣岂能儿戏。苌弘既然已是监事大将军,自然就要听蜀王调遣,既然受命训练三千监事兵士,就要按时交差。不交差就是欺君死罪,且要牵连宗族,严重了就是灭族之灾。如今半年的期限就要到来,苌弘这个时候和爹娘说话,必是有他的想法,不如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想法。于是老爷说:“苌弘,想必你是决定了不为蜀王效力的了。可是你应该明白,不效力会是什么后果,是灭族死罪。要想逃脱死罪,你有什么好法子,说出来,老爹琢磨琢磨,兴许能为你出点力?”

苌弘说,几个月来,他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脱身。不是自己一个人脱身,而是整个宗族集体脱身。因此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征集了二十艘大船。这些大船,足够运载三千兵士和宗族家人。然后,顺水南下,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离开蜀国,重新去开垦一片天地,无论如何不做蜀王亡国的帮凶!

老爷说,整个宗族集体行动,目标未免太大。且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那要搞出多大的动静。苌弘说,动静大小还是小事,关键是,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如果不愿走的,他们留下来怎么办。当然最好是全都走,因为留下来的,绝对很危险,蜀王肯定是要灭族的。

苌弘思考片刻后继续说,其实我已想了很久,我们不如大张旗鼓,搞它个轰轰烈烈。老爷说,怎么个轰轰烈烈?苌弘说,我是这样想,我要去都城,那么我们整个宗族都去,一起走!老爷十分惊讶,不知道苌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只是想听听苌弘到底怎么个轰轰烈烈。苌弘说,我们整个宗族加上家奴,也就二百来人,告诉大家,蜀王有令,苌弘升任监事大将军,为了全身心为蜀王效力,苌氏宗族全部迁居都城,即日起,就把家业搬到船上。当然主要的是粮食和金银财宝,其余的家具之类的东西,通通不要,只说是今后去了都城重新置办。至于苌府宅子,通告出去,谁要买,就卖给他,价钱可以便宜。等到一应事务准备妥当,怎么样离开蜀国,我自有安排,爹爹尽管放心。

老爷沉思良久,想来也只有这样办。否者,越是偷偷摸摸,就越是提心吊胆,不如就来它个大张旗鼓,反倒不会惹人疑惑。

主意打定,老爷说,苌弘你还是按照你的计划,好好地训练你的兵士。老爹我,虽然七十出头了,这个身板还算硬朗,宗族的事,我来安排,计划十天,必须把一切办妥。苌弘说,时间尽量靠前,最好五六天,不能抵拢蜀王规定的时间。老爷说,那就六天办妥。

且说老爷在城里动员族人赶快行动,准备进都城。族人毫无思想准备,有一多半的人觉得雁城是个好地方,都不愿意走。老爷没法子给大家解释,也不便一一的做开导,只能硬性的强迫大家统一行动。于是老爷说,蜀王有令,苌弘升任监事大将军,就要为国效力了,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苌弘当了大将军,这是全宗族的荣耀,苌弘去了都城,我们整个宗族都将有更大的发展。大家想想,苌弘当了大将军,到了都城,蜀王自然要给苌弘修建府邸,一个大将军的府邸,必定要许多人来管理,你们说说,宗族的人不去,谁去?再说,蜀王有令,谁敢抗拒,抗拒就要砍头,宗族不遵王命,那就要灭族!谁想灭族,谁就不走!

老爷把事情说得十分严重,谁还敢说个“不”字,一个个吵吵嚷嚷,都说一切听老爷安排,坚决照办。于是老爷吩咐,各家各户,金银细软尽可以带上,其他家具器物,到了都城通通另行添置,一律不要带。为了大家旅途轻松,苌弘已经做了安排,征集了二十艘大船,宗族二百多人,可以乘八艘,其余的苌弘另有安排。注意了,时间只有五天,不可拖泥带水,贻误启程时间。

老爷为啥把预定的六天又减了一天,他怕的是族人罗里罗唆,到时候办不妥当,所以又压缩了一天,要大家抓紧时间。

老爷吩咐完毕,宗族的人即纷纷行动,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能打点的金银财宝,各样细软,自然都要带上。雁城上下,都知道苌弘升任监事大将军,正在加紧训练监事兵士,即日就要开赴都城,为蜀王效力,这个不仅是苌弘以及苌氏宗族的荣耀,也是整个雁城的荣耀。如今苌弘就要进都城了,宗族全部去都城,也是顺理成章的美事,所以雁城令伊,全城大小官员,都来庆贺,今天这个宴请老爷,明天那个送个帖子,都想巴结巴结,日后升迁呀什么的好有个由头。老爷说,这些日子十分忙碌,就不一一到各家赴宴了。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临行时一定大聚三天,合城欢乐。同僚们觉得老爷言之有理,也就表示认可,希望老爷收拾停当之后,大聚三天。

连日来,苌府十分忙碌,合城大小财主,都看好苌府的宅子,希望能够买下来。苌府在雁城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历代增修,宅子确实不小。而今合府升迁,一般的财主真还没那财力。老爷想想,整个雁城,能有财力买下苌府的,实在找不出来,因此就决定“拆零”,凡有意向要买的,老爷都召集起来,与他们商量,分别购买,结果,偌大的宅子,被八个财主分别购置,仅是卖宅子这一项,积聚的金银就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话说到了第六天,整个苌府基本收拾妥当,老爷正准备差人去高岩山告知苌弘,却不料沱水岸边突然传来欢天喜地的锣鼓声,接着就有人来向老爷报喜,说是天大的喜事,老爷问是什么喜事,早有苌弘来到府中,禀告老爷说:“爹爹,事情乃是是这样的,当年孩儿在外闯荡,在江阳认识了一名首领,首领有个女儿,十分钟情苌弘,如今首领派人前来提亲,孩儿也曾有意,就答应了首领的美意。今天来城里,就是要告诉爹爹这件美事,爹爹赶紧张罗张罗,择个吉日,为孩儿成亲。孩儿这里给爹爹请罪,此前没有预先给爹爹透个消息,爹爹不会感到太突然吧?”老爷说:“苌弘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只是诸多变故,拖到现在。那首领的女儿人品可好,你可曾见过?”苌弘说,当然见过,人品挺好的,否则苌弘哪能自作主张就答应了呢!

老爷深知这里边有缘故,因而屏退左右,很认真地对苌弘说:“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苌弘说:“不瞒爹爹说,那江阳首领的女儿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孩儿曾在江阳鼓楼山学艺,确实认识一个首领,与那首领很有交情,为此孩儿想出了这个成亲的法子。孩儿前日安排苌苟、苌逑去江阳,雇了一条快船,又雇了一些江阳土人,扮着江阳首领前来提亲,这就是实情。爹爹定个吉日,赶快给雁城令伊、全城官员以及故交好友发帖子,就说苌弘要成亲,大摆宴席,一来庆贺婚事,二来也是苌府合家要进都城,就算与合城故友道别。一定要大张旗鼓,就说苌弘自幼不能进驻雁城,因此宴席只能摆在高岩山,到时候就劳驾令伊故旧都去高岩山。时间紧迫,不能耽误,八艘家眷船明日就起航,对外只说是去高岩山准备宴席,另外还要放出风去,就说要去江阳迎娶新娘,大船去了高岩山,接着就去江阳。送帖子就把这些风吹出去,要满城都知道!”

老爷说,就这样办。于是,老爷立即着手,书写帖子,老爷一边点名叫姓,苌弘一边书写,很快就写好了几十副帖子,老爷叫安排车轿,令伊及合城官员,由老爷亲自送,其他一般故旧,就叫下人去送。一边送一边放出风去,说家眷等明日就去高岩山,同时明日又是出行吉日,家眷去了高岩山,顺便就去江阳迎娶新娘。此去江阳,顺水需两日,逆水则要四五日,定在十日后的五月十八日婚庆喜宴,还请各位赏光。当然啦,每送一个帖子,自然都要解释一番,说苌弘自幼有进城犯忌的毛病,因此宴席不得不摆到高岩山,还要劳驾各位高抬贵脚,前去高岩山。被请的人,都想巴结苌弘,自然全都满心欢喜,说正好难得去山乡野岭,借此机会满可以舒畅心情,所以请放心,一定要去朝贺!

几乎忙碌了一天,帖子终于发完了,苌弘又感到有些不适,想回高岩山。临别说好,明日八艘大船一同起航,苌府上下,务必全部动身。老爷说,船到高岩山,家眷一律不下,是不是只需在高岩山停留片刻,继续行进?苌弘说,那是当然,人在船上,而且都是自己宗族,即使有什么想不通,尽可以解释,走漏不了消息。只要船到江阳,然后顺长江而下,到了楚国地界,一切就都好办了。交代妥当,苌弘便告别爹爹,连夜回高岩山去了。

苌弘回到高岩山,已是半夜时分。时间不等人,苌弘叫来苌玖等弟兄,说明日将有重大事情发生,很早就想告诉大家,但一直没有开口,现在是不得不说了,大家一定不要惊慌。

苌弘说得很严肃,兄弟们已然感到事情可能确实很重大,因此都把精神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苌弘。苌弘问弟兄们,大家训练得怎么样,效果还好嘛。苌玖说,时间太短,不可能有很好的效果。不过,几个月的训练,倒也有一些兵士练得不错,一个人抵挡两三个人没有问题。更多的人没有两三年是训练不出什么名堂的。苌弘说,大家凑凑数,一人能够抵挡两三人的,到底有多少?于是弟兄们纷纷盘算,算来算去,大概有三百多人颇有长进,能够胜任监事的职责。苌弘说,有这三百多人足够了。现在大家连夜行动,把这三百多人全部集中起来,告诉他们,明天苌弘要去江阳迎娶新娘,路上害怕遇到山盗,所以要带他们去做保镖,每个人都要带上刀枪、石弹,违令者斩首!

除了苌玖、苌逑,弟兄们还不知道苌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然狐狐疑疑,却又不好多问。看样子事情重大,苌弘怎样吩咐,大家就怎样去做。看看天将放明,弟兄们赶紧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