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长争得薄情知
等了许久。就同年幼之时等那送她青莲之人一样——许久。盼了许久,就同打心底祈盼着像娘一样,遇上一个爹。许久,许久,最终面临一句:“澹姬,不碰你不代表我舍得放了你,你生得这般美丽如莲,就算只是放在宫里衬衬花也是好的。”
一阵乱飞的东西将这个至尊天子打了出去。关上了门。泪奔腾流下。什么叫衬衬花也好?想她一个丞相千金,芳华正茂,对他这个帝王唯一的作用就是锁在冷宫里衬花养莲。气的半夜将一池莲花拔了个精光。她不想这般,不想落得个长伴君王侧,喜怒皆是空的下场。她要的,若不是夫君的宠爱便是心心向往的自由。
宫女太监都打着灯笼看着她在莲花池里撒泼,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劝说。谁都知道澹妃娘娘今夜狂性大发,将皇帝打了出去。若奴才上前,一个不好,会被杀的。
而皇朝的大街小巷,更多了一种传言:莲霄宫的澹妃是个疯子,每逢月圆便狂性大发,被锁宫中,终生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洛城王府。
美人如玉,彩衣如霞。
三王爷极为随性地半躺着休憩,顺道欣赏美人歌舞。眼眸半睁半闭间看向次席的赤袖——洛城第一军师。
“事情如何?”
赤袖已是半醉,眉眼间竟如女子一般风情万种,举杯稍稍,“她果真是天子最爱的女人?”不信。
“你是不了解我那皇兄的性子,她若不是,现在就该是一具尸首,而不是好好地待在莲霄宫里。”淮川,看来气度宏大,海纳百川,但若狠起心来,手段非凡,不是一般后妃能受得了的。
“阮、澹、若。”赤袖第一回细细咀嚼她的名字,那时,她是皇妃。
“赤袖,好生安排。五年之内,我要皇兄失尽所有。”
现在看来,他是将天下摆首位。就算那女子是他挚爱,他亦不心慈手软,只稍稍包庇,护她一条性命。既是如此,我就将你至爱的天下夺去,将你手中的权势毁得粉碎。
那种快意,若同淮川在他手中被捏得粉碎是一样的。
平平两年。时光如梭。
这是她在宫里最难熬的两年。自那日之后,翡鸢再没来过,没再捧着自己清纯的一张笑脸,“姐姐”、“姐姐”地喊个不停。自那日之后,淮川再没来过,没默然着熟悉的温柔线条,说些伤心气人的言语。自那日之后,她就戒掉了晚膳过后梳妆打扮日日等他的习惯,早早睡下,早早起来,诵经念佛,超度安儿的亡魂。日子平静下来,来来回回只听得见安人心魂的诵经声,手指一颗一颗拨弄佛珠的声音,寂寥却宁心。窗外的青莲,被她拔起过,又被种下。田田的莲叶就同最初,却变不回最初那般干净纯粹的青莲。她已不再畏寒,因为再没有人替她忧心寒暖。人真是这般,什么娇贵毛病皆是自己惯纵出来的,真要狠下心了,便什么都不怕。一阵寒风凌掠,打了个哆嗦,却没躲回内屋,平静如常,“平儿,几月了?”
“回娘娘,二月了。”
二月。“快三年了。”转眼即逝,她进宫都快三年了。
宫里规矩,若是清白女子三年未受皇帝宠幸,三年一到就可请行出宫。等这窗外青莲打出花骨朵时,她就能出宫了。习惯性拨过手中佛珠,圆润青珠,一颗一颗,“青莲好在夏秋,一入冬,这池莲花若同飞雪,遇水化空。消莫,才是青莲正理。”
平儿不明其意,瞧着澹若神色,便胡乱猜测:“娘娘在想皇上吗?”
“他该是我想的人吗?”那般绝情绝意的人,想又有何用?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
平儿不解,“娘娘喜欢皇上吗?”这澹妃娘娘,神奇万分,说是自小与太子定亲,两人感情甚好,可一娶了回来,一切就都变了。娘娘却不怨,亦不多说,也不知娘娘心底究竟是何想法?
澹若轻吐兰气,再叹一回,愁上眉头,“我喜爱他送我的一幅画。”
一幅画?平儿更加疑惑。再想问,澹若的神态将话逼了回去。
斜阳夕照,冷冷淡淡,一行清泪滑过绝美的颜颊,这是第一回,她瞧见澹妃娘娘落泪。就算那日安儿死讯传来,就算皇上不踏进莲霄宫一步,澹妃娘娘都是镇定自若,淡然处之。
“女人,最伤不得的就是心,心若死了,便什么都了了。”
月色明媚,小窗低户深深映,莲径清幽。
“瞧我这皇嫂似乎心情欠佳,落寞甚重。”
澹若抬头,是他,两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王爷。两年未见,他若同当初一般,戏谑的眉眼,闪过的尽是心机。澹若轻笑一声,自嘲,你都这般了,他还能在你身上图什么?出了翡鸢一事后,你当天下尽是坏人,恍若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看来是皇兄太冷落皇嫂,竟让皇嫂一人独坐窗台,叹流年轻度。”
轻嘲淡讽,充耳不闻,“流年轻度,确实是流年轻度。想自我进这皇宫就没有一日不盼着出去,过那种天高海阔的日子。”没有一日不念着家里的爹娘哥哥。宫里规矩森严,她已近三年未曾见过他们一面。
他忽地凑近,气流浮动,“我带你逃走可好?”
逃走?好美的字眼,美得让人心动。
她站起身,紧紧盯着他,坚定答道:“好。”却没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她认真的眉眼,他莞尔一笑,“真是好骗!天真得很。”
原来……是骗她的。也对,怎有人敢冒犯天威,带着皇帝的妃子出逃?就算这人是王爷,在权势上,他还是少了一节的。衬衬跌坐,椅子稳稳接住,恰恰合适,这里才是她该在的地方。空空落落的宫殿,大小合正的椅子。两年时光磨出的温柔性子,生不起气来,这事,怪不得他。
“是吗?也对,你何必为了我这么个失宠的嫔妃得罪自己的哥哥?再说,我只要再等几个月,只要再几个月就期满三年了。何必求人?”求人,欠情,不如靠自己。
“想得真开。”伸手越过窗棂,握住澹若的柔荑,“澹若,告诉我,你还惦念着皇兄吗?只要你说没有,我就带你走,改写你这一生。”
澹若本要相信,可再思一回,叹气,这人又耍弄她呢,她虽不聪明,但也不至笨成这般,“澹若命该如何自有定数,不敢劳烦王爷。”记得以前,爹爹的敦敦教诲,说是宫里是谎言最多之地,若想活下去,必定要先学会事事怀疑。
“吃一堑,长一智,你果然是本王最喜爱的类型。”他又大笑起来。
果真是再骗她一回的话语,还好,她没真信。
还好,还好……暗暗庆幸,暗暗失落……
“大半夜的,是谁教你的规矩,在内宫走动?”
熟悉得刻入生命的声音,陌生得宛若隔世的沧桑,到底自己有多久未曾见过这人?是两年?三年?还是日日思念,时时谨记?
淮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火气更甚几分,“你的王府不在莲霄宫。”
淮月秀美的嘴角随性一扬,“皇兄何必生气,谁都知晓我这皇嫂只是徒有虚名,再几个月就要期满出宫了。既然皇兄不喜欢她,对臣弟所作所为睁一眼闭一眼就好。”说罢,手指将澹若扣得更紧。
这一举动无疑惹恼了淮川,顾不得帝王威严气度,一把将淮月拉开,不慎,澹若的手指亦被扯动,轻轻痛呼。
没想淮月居然死不认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句:“皇兄,别像个吃醋的夫君似的,瞧瞧我这可怜的小嫂子,手指都要被扯断了。”
火上浇油的结果就是惹祸上身,本不想惊动侍卫的淮川黑了脸,“来人,将三王爷拉出去关进密牢。”
出动了大内侍卫,淮月也只好乖乖束手就擒,省得届时落个刺客名号,给宫里侍卫练练射箭的准头。
人潮散去,许久没这么热闹的莲霄宫冷寂下来。
澹若渐渐收拢指尖,热热的,仿佛留有那人的余温。
想起那人说的逃走一说,就算只是耍骗她,也给过她一点希望,用那般坏笑的容颜。
鸿雁无心,观者有意。澹若唇边一丝淡笑看在淮川眼里就是刺目,握住她方才被淮月握过的手指,“澹姬,不许想他。”细细吻过指尖,仿若手中握着世间至宝,深情至极。年幼时,每每她采青莲伤了手,他亦爱这般,好好抚慰。
“我心里念谁想谁,你还在乎吗?抑或,只是在乎你的帝王面子?”不要总在她决意放手时添一抹希冀,就如新婚之夜那般,就如初初进宫那时。她知晓——柔情以待只是为了更深刻的伤害,“淮川,你瞧见窗外那满池的青莲没?”郁郁三年,终有尽头,“那是你送的。我该谢你,我真不知你对我的情意是何时被磨空的,可你依旧娶了我,初进宫时,你还是安慰了我许久,现在想来,一切早有先兆,可我偏是视而不见,你温柔、多情,自然是不会至我于不顾的,我谢你的一池青莲,若不是这池青莲,宫里这几年我定是熬不下去的。我日日盼,夜夜盼,盼得青莲花开花谢,盼得年复一年,终于,我要盼到了,不用在宫里看完这一季花开。只要这满池的青莲菡萏满池时,我就能期满出宫了。淮川,我自由了,我亦放你自由。”
她爱唤他的名,爱那份曾专属于她的深情,爱曾经温柔的淮川。可眼前的这个淮川呢?是爱,或不爱?
“这几年,你后悔吗?”
顾不得他眼中的落寞,顾不得他忧伤的神色,这几年受的委屈,爆发开来,“我后悔,后悔至极,若是当初你早些告诉我你不爱我,你不愿娶我,我不会嫁,在宫里的这几年只让我更明确心意,当初,我宁愿不嫁,我宁愿与你未曾相识。”
淮川冷着眼眸,僵直的手臂将站在梳妆台前剧烈喘息的澹若拉过来,紧紧搂进怀里,“澹姬,我不许你后悔。澹姬,我今后会待你好的。”
我今后会待你好的。澹若苦笑,“你的誓言能信吗?”你对我许过的誓言少吗?可兑现的又有几句?“若能信,我现在怎会落得这般境地?”
他身上竟如以前,萦绕着一股淡若游丝的青莲香气。怕是旧习难改,抑或只是宫女惯了用青莲香为他熏衣,并无深意。
冬日里的青莲香气,分外难得,澹若未挣扎开那温暖的怀抱,亦未沉沦,“淮川,你曾说过,只要入冬,你就要将屋里屋外布满暖炉,不会让我冷着。”
“我马上要人送来。”松手就要招人办事。
澹若顿失温暖,急忙反手抱住他宽阔的肩背,泪水涟涟,“我早已不畏寒冬,一点都不畏惧了。”暖炉,你的怀抱,之于现在的我,又有何用?手却死紧抱着他宽厚的背,以前背过她千万回的背,“以前的我娇贵似青莲,需似水柔情,需时时照料,需阳光雨露,需细雨和风。可现在的我是一株寒草,寒冬炎夏,皆无差别。”
狂热炙烈的吻落在她带泪的容颜,眉、眼、鼻、唇……一处一处,轻柔热烈,“澹姬,我不能放你走。”只一句,仿佛含着莫大的苦痛,沉若海水的声音,重重敲拍心跳。
以前的他,素来温和,声音淡淡莫莫。近来的他,做了帝王,虽见得少了,可听的不少,都说,他是年少老成,聪慧明君。对朝臣,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对后宫,他从不贪恋,雨露均恩,只除了她。可无论何时的他,都不该是这般,他合该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之人,他该是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世间百态的人,可偏就此刻,偏就在她面前,示了弱。
“淮川,我真不懂你。你可以对我柔情似水,你可以对我淡漠如冰,你可以将我捧在手心,你也可以将我随手丢下。”千变万化,朝令夕改,女人是经不起这般折磨的,再坚定的情意也会被磨灭殆尽。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颤抖,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双抱着她的手亦在颤抖。
紫宸殿内。
一本折子丢至淮月脚下。
淮月弯腰捡起,翻开,历历皆是指证。招兵买马、拥兵自重。
嘴角习惯扯开笑容,“皇兄是打算治我罪吗?”
高坐龙椅的人冷眼稍扫,“淮月,只有孩子做事才露这般明显的痕迹。”
握紧了拳,将腹诽一并咽下。
“南城的将军我已换过,士兵也抽走一半,南城,这般守卫就已不差。”
短短几日,毁去他两年的部署,他还只得笑脸相迎,“皇兄既然这么说,自然是错不了的。臣弟已知晓此事,现在要回洛城告知下属,免得他们以为洛王爷同南城的将军一起被撤换了。”
淮川高高在上,淡淡扯一句:“我已派人去洛城知会,你安心在皇城留几日安歇。”淮月万般花招,不过尔尔,“下回,别像个孩子了。”
默数着手里的佛珠,翡鸢前几日来了一回,衣着华贵,黑色绸袍上绣满艳红的富贵牡丹,银色丝线隐隐埋在袖口衣领,原本青涩的脸庞经这两年,添了不少风韵,举手投足间别有风致。看来这两年她过得很好。
一进门就先屏退了宫女太监,关上屋门,转身便朝她跪下,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滚滚而下。翡鸢跪着、哭着、拜着:“姐姐,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还好姐姐未受陛下责难,若是真害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良心都难安。,”越是动情,泪水越多,几乎沾湿了她的衣摆,“姐姐,换药一事,我也是迫于无奈,是皇后殿下嫉妒你得陛下赏赐的裘皮大衣多了才威胁我这样做的。我并未怀孕,但迫于皇后威严,当年又少不更事,所以才……姐姐,我对不住你,我也自知没脸见你。姐姐,你打我吧,你打我一顿消气吧……”那样可怜的模样,泪水冲花了美丽的妆容,此刻的她,真不像起初踏进这里时的美丽高贵,而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宫妃,但是……
澹若啊澹若,你要如何信她?就算她说的句句属实,可她已经害死了安儿。澹若啊澹若,你要笨到几时?不管她是真心假意,她能害你一回,就能害你两回。
澹若伸手,扶起跪身地上的她。
翡鸢却一手按住澹若,破碎喊着:“姐姐要是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澹若听了这话,索性松了手,站直了身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黑底红花,多艳丽的颜色!想她自小就是被当作未来后妃之主养大的,想当初她的课业都是与太子一同学的,想爹爹虽疼她爱她,却也教了她不少东西,宫廷斗争,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宫里的女人存的都是什么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愿揭穿。可这翡鸢,甚不明智,骗了她一回还不满足,还想再来一回,当她是什么了?“你若是想长跪,最好不过,我现在就将门外那些宫女太监宣进来,让他们好好瞧瞧你这模样,最好将皇上也招来,让他听听你跪我的说法,两年前的事,正好我也想讨个公道。”
翡鸢一听,惊愕地抬头看着澹若,澹若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冷漠冽然,叫人背脊生出一股恶寒。那眼神,就同平日皇帝看她一般,仿佛她就是一只跳梁小丑,什么把戏都在那冷漠的眼底拆穿。震得翡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跪着,仿佛跪着帝王一般,跪着,匍匐脚下。
“翡鸢,上回因我受了封赏,你不甘就使招陷害我;现在,你又故伎重施,听说皇上这几日走我这走勤你就受不住了?”弯下腰身,细长的十指捏住她白净的脸庞,嘴角扯出最得意最残狞的笑容,“就算皇上从未宠幸过我,但凭着皇上对我的亏欠,就算我现在捏死你,他也不会怪罪一句。”
翡鸢虽是聪明,但在宫里经历的还少,贵气是养出了不少,但霸气不足,直接被澹若吓软了腿,跪不住地跌在地上。
确实,在皇帝心底,这不受宠的澹妃娘娘要比她重要得多,忽地想起皇帝当日的警告:“你若是再敢招惹澹姬,我要你生不如死。”原来皇帝知晓那是她的阴谋,只是无奈找不出证据才让那个叫安儿的丫头顶了罪。原来皇帝心底真正在意的,是那个进宫却从未受宠的女人。这两年,明里她与皇后平分秋色,谁也不占上风,可暗地里她与皇后都知晓,在皇帝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澹妃,他宁愿夜夜在莲霄宫外站到鸡鸣也不愿踏进她们的寝宫感受温香软玉,她与皇后,怎么都不如这个澹妃。可她还与皇后有所不同,皇后只要不犯大错,谨守后位,以后的日子还是能过的,可她呢?现在宫里只有她们三个,可三年一满,秀女入宫,届时,她只能被淹没在洪流之中,不剩丁点影子。后宫的女人,若最后就这下场,那才真叫生不如死。她要争,要与这女人一争高下,一争荣宠。好在皇帝从未宠幸她,若是真要让她诞下皇子,那……
“你真以为皇上多喜爱你吗?若是他真喜爱你,会降你为妃,会看着你被我诬陷不伸援手?”
看来是她这两年佛经念得多了些,性子变好了,才会连个小小嫔妃都糊弄不住。弯下腰身,素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哭花的脸,一抹淡笑高挂嘴角,“我可以和你赌一把,看是你赢还是我赢?”说罢,没给翡鸢反驳的机会,她火速站起身,正了神色,朝屋外喊:“来人,送鸢妃娘娘回宫。”
翡鸢没料到她会忽然唤人进来,急忙抹了抹脸,站起,拍净身上的尘土,摆好架子,等奴才们进门。
澹若在一旁冷眼相看,方才跪在地上哭得凄惨的人,在宫女太监入门时,已成高高在上的鸢妃娘娘。在众人簇拥中,华丽退场。
澹若不知该喜该怒,皇宫里的女人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每时每刻都精心打扮好自己该扮演的那个角色,哪怕是独角戏,哪怕是无人欣赏的戏。翡鸢走后,澹若重重坐回太师椅上,又将宫女太监全遣了出去,她只想一人静静坐会。原来,受冷落还是有些好处的,她受冷落时,翡鸢不会这般耍着心机同她计较。
来回巡视屋里的暖炉,看不见火红的焰苗,只偶尔冒出丝丝白烟。只一件皮袄覆在身上,却不觉寒冷,果真是暖了许多。再看窗头挂着的鸟笼,笼门大开雀儿依旧安静睡着,这屋里,连会飞的雀儿都挣脱不开,不会飞的她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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