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司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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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双簧戏计谋卓王孙子虚赋醉迷俏佳人(2)

豪华气派的县令府,王吉与相如促膝而谈。他们都为阔别八年后的相逢而分外激动,满肚子的话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没有王兄的照顾,父母和家庭将更加凄凉悲惨。”相如向王吉道谢后又叹道,“唉,八年了,我却一无所成,未能全忠尽孝,也未有一官半职。我,我是深感惭愧呀。好在老兄才华得以展现,遂了夙愿。如今若不是老兄这份情谊,只怕我早已走投无路了。”

“贤弟,话可不能这样说。”王吉道,“你只是暂时云游,并非落魄而归。刚才县衙里的人还说,看你这一副高雅的长相,潇洒的举止,都认为你是一个卓尔不群的有为之士也。”

“老兄可别开玩笑了。我这还不是做做样子?到你这儿来,不装饰一下怎么行呢?”“人的气质怎么能是装得出来的?哈哈哈……”听王吉这样一笑,相如的心情也好多了。“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位大富翁叫卓王孙?”相如想问卓文君,却始终开不了口,便故意提到其父。“嗯。是这样的。”王吉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这卓王孙啊,世代均不简单!其祖籍为战国关东赵国人,乃冶铁世家也。秦灭六国后,其祖父辈主动远迁至蜀郡临邛,同时带来了先进的冶铁技术。由于朝廷对经济活动采取宽柔政策,卓家聚民采矿,冶铁铸造工具,供应当地和附近地区民众生产生活之用,还远销巴蜀以外。卓家经营有方,到卓王孙父辈时已致巨富,拥有家僮八百人。住的大院比官府豪华气派多了,笙歌楼台,钟鸣鼎食,金银满屋,生活奢华,穷尽人间享乐之能事。临邛向来被称为风景优美,舟船争路,车马塞道,商旅敛财的‘小成都’。这里除卓家而外,还有程郑家也有僮仆五六百人,其余能称上巨绅大户的不下十余家……”

“他有个女儿叫卓文君,相如遇见了。”相如见王吉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终忍不住打断了话头。

王吉望着相如急切的眼光,抚掌笑了起来:“唔,好啊,好啊。这卓文君乃卓王孙次女,其姐嫁与临邛一富户,其弟也老大不小了。这卓王孙三个儿女中,只有文君最成才,当是我临邛的第一才女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其又生得花容月貌,堪称我临邛的第一美女。相如莫不是有意于她了?”

相如嗫嚅道:“是,也不是。”

“何也?”

“唉,若换作别人,我还真道不出口,好在你我不外。所谓是,因相如的确对文君是一见倾心。所谓不是,乃因卓文君似与我无意,是以相如苦闷至极。”相如举杯道,“但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再见文君一面,吐露我之心迹。”“才女当嫁知音,放心。”王吉喜道,“长卿贤弟既倾心于文君,我定效犬马之劳,全力成全你们的秦晋之好!”“莫非老兄有什么良策,能让我见着文君了?”“岂止是见着?而且是要让文君了解你,从而倾慕你!”王吉在相如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这……不太好吧?”“有什么好不好的?为的是让文君了解你的才华和情意,如果她对你无意,那我们也不赔什么的。”王吉又道,“连同卓王孙请客,亦为心甘情愿也。”

文君来到了久违的卓府书房。卓王孙不喜诗书,但却也附庸风雅,专门设置了精致豪华的书房。卓王孙家富百万,高价购来的各种书籍琳琅满目。这一年半来,文君最苦闷的是没有诗书看,与外界诗词歌赋相隔离。当她读到新添的檀木书架上一篇《子虚赋》时,不禁大为惊异:

“好!好!好一篇《子虚赋》!”“不过是一篇赋嘛,就那么值得大惊小怪吗?”琴心道。“此赋可称清逸绝唱,冠卓古今!太好了!太好了!”“如此说来,比司马相如还好了?”“你这丫头,”文君羞红了脸,嗔怪道,“一个是赋一个是人,无可比性嘛。”“小姐,倒不知此赋为何人所作?要不要奴家去打听下?”印月道。

“不用,只要赋好,哪管它是谁写的呢?不过,写这赋的人必为高洁之士,才华横溢也。”“小姐怕我去打听?是不是怕把司马相如给比下去了哦?”“你们二人是合了心想来气死我啊?”文君假装生气道,“把这《子虚赋》给我拿到绣楼去!”“诺!小姐。”卓府深院花厅内,挨墙壁四周一溜儿摆开二十多只形似酒坛的大肚巨坛,样式古朴,容量惊人,其颈甚细,刚够投一枚五株钱进去。卓王孙一边清点收入,一边挑选成色好的钱币投进大坛中。“满了几坛了?”卓王孙明明知道投满了几坛,偏偏来这儿就要习惯性地问一句。“恭喜老爷,已经满了十四坛了。”卓林忙笑答道。“每坛可以装多少钱?”卓王孙又故意问道。“十万!老爷!”卓王孙就半眯缝着眼,又选出钱币来投,聆听着钱币撞击时发出的叮当声,就像是在欣赏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似的,怡然自得,神情陶醉。“老爷,”管家卓林听过门外禀报后道,“程郑老爷来访。”卓王孙抬起头:“客厅见。”门外立即传呼出去:“有请程老爷于客厅。”程郑腆着肚子施礼相见,揖让入座。这程郑比卓王孙略矮略胖,冬裘夏葛,衣着豪华,在临邛的财富和商界的地位仅次于卓王孙。

卓王孙欠身道:“程兄来访,有何见教?”程郑兴奋地道:“卓翁啊,你可知道,都亭住上了一位稀客!贵客!王县令亲自郊迎三十里也!”“啊?县令郊迎三十里?”卓王孙惊讶道,“闻所未闻!什么贵客,如此隆重?”

“这位贵客复姓司马,名相如,字长卿。听说在景帝身边任过武骑常侍,同景帝同乘一个车打猎出游,后来被梁王硬要了去,待为座上贵宾。此人仪表堂堂,气宇非凡,琴剑赋三绝!哦,那篇名动天下的《子虚赋》就是他写的。”

“《子虚赋》?怎么这么熟?”“怎么会不熟?”程郑提醒道,“我们几个月前不是在风雅书屋一起买过那篇赋吗?竹简的。”“哦,记起了。”“现在啊,听说绢帛的又出来了,每轴卖到2000都还抢手得很!”“好!别人出2000钱我就出4000,一定要买一轴回来,”卓王孙道,“刚好可以给我小女解解闷。唉,文君回来后心情一直不好,为了陪她我门都没出过,没想到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新闻都不知道。惭愧惭愧。”

程郑忙趋前小心翼翼地道:“前次提的关于犬子与令小姐之事,不知卓翁考虑得如何了?”“至于这个嘛,程兄说得没错,妇人再醮,古已有之。但守节三年还是要遵从的,我意已决,可先择日定下这门亲事,但必须三年后才能娶!程兄以为如何?”不待回话,卓王孙又转回话头道,“这司马先生又怎么到临邛来了?还望程兄告之。”

“好!应了就好!那就三年后娶!”程郑兴奋得抚掌道,“是这样的,梁孝王病故了,所以他衣锦归来特访故友王县令。听说啊,我们临邛的十几二十家富户都争着在请司马先生做客哩。”

“争着请?啊,应该的,应该结识!”

“是啊,不瞒卓翁,鄙人也曾去请过一次,也被他的书童一句‘多谢程翁美意啦。先生鞍马劳顿需要休息,过几天再说吧’给挡了回来。”程郑又趋前一步道,“这临邛啊你最有地位,司马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果先应了我们这些宴请,恐扫你的颜面。所以,鄙人建议我们一道去请,在你的华堂设宴。不知卓翁以为如何?”

“好啊!”卓王孙暗暗心惊,幸好司马先生没答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好事者,否则我这老脸还往哪儿搁?“我们岂能落于他人之后!那就由你我二人出面,于此备盛筵宴请司马先生!”

“好!一言为定!”

有书可读,有琴可弹,有花可赏,还有人可思,心情好些了,颜色也更加靓丽了,文君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两个丫环也成天在荷花池畔及假山石缝中追赶嬉戏,释放封锁了一年半的快乐。印月有一股假小子味儿,聪慧机敏,温柔老实的琴心哪跑得过她,被印月追上搔着胳肢窝儿。琴心吃了亏就搬救兵,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大喊:

“小姐,小姐,印月她,咯咯咯,她欺负我。”

“好啦好啦,印月,你俩又咋啦?”文君从绣楼上的珍珠软帘里探出粉颈花容道:“你两个闹得好烦啊,昨晚看过的《子虚赋》哪去了?快上来帮我找一下。”

“《子虚赋》?小姐,今天一早少公子文平来取走了。”印月大声嚷道。“他取走了?也不给我说下,我还要看的啊。快,去帮我索回来。”“哈哈哈哈,不用去索了!”门外响起了卓王孙爽朗的笑声,“为父给你买来了一轴精美的帛书也。”印月琴心忙躬身施礼道:“奴婢参见老爷。”文君也迎了下去:“爹爹,孩儿不要帛书,就要《子虚赋》!”“哈哈哈,这帛书乃《子虚赋》也。”卓王孙自豪地说,“为父还约请了作《子虚赋》的司马相如来府上做客,这是好多人都请不来的,为父又办到了。哈哈哈!”“《子虚赋》是司马相如所作?”文君惊异出声。“文君,你,你认识司马相如?”卓王孙讶异道。听得爹爹如此一说,文君脸上突地腾起一股热浪,灼得她面红耳赤:“看爹爹说的啥话,我只是听说过司马相如嘛。”“哦,好,好,好。为父去安排筹备盛宴。”卓王孙叫过印月琴心,“你二人好生侍候小姐!”“诺!奴婢明白。老爷。”文君展开帛书,左看右看,刻印的墨迹尚新。篇首还特别大字注明:“此赋乃大汉第一才子司马相如所作”。

“第一才子?”印月笑道,“司马先生也太不谦虚了,怎么能自我标榜为第一才子?”“非也,非也,”文君笑道,“此为别人的推崇,好事者所刻也。”“小姐爱才,但不知这司马先生是否也爱才?”“贫嘴,不准信口雌黄!”琴心也笑道:“小姐,琴心有个想法,说错了请小姐恕罪。”“看你忸忸怩怩的,说错了非降罪不可。”“不怕!因为我不会说错。小姐,既然有第一才子,就应该有第一才女,琴心推崇小姐为第一才女!”“我也推崇小姐为第一才女!”印月也嚷了起来。“胡说!都到一边去。”文君强敛住笑,绷起脸骂道。“诺!”印月琴心忙退出房间,却从门缝中偷窥小姐行动。只听卓文君反复吟咏《子虚赋》,忘形地在绣楼踱步。一会儿扮公子走路,一会儿又裣衽施礼,乐得二人在外面偷偷地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