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豪门新娘(契约娇妻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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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乐春风翌日一早就把姥姥送进了医院,只等医生排期做手术。湛阳果然守信用,款于当日下午便转到了她的账户。

他致电给她:“我想起来,我以前从国外订购过一台脑部按摩仪,我奶奶用过几次,效果挺不错的。我原来应该给你姥姥买新的,可是订购需时,你要不嫌弃,可以先用起来。这台按摩仪在我东区的套房里,我今天要会见客户,我让利杰带你过去拿。”

她是握着姥姥的手接听他电话的,面上不自觉地泛起一缕恬静的笑意,“阳,谢谢你。”那温心的感激渗进了心怀,仿佛是她此时最有力的支持。

姥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突然道:“囡囡,是伟信找你吧?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了,最要紧的是你们俩过得快乐。”

乐春风微笑,“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休息。”

利杰开车送她往东区住宅而去,那是湛阳搬离湛家后的居所。对于他的一切,她知道的仅限于他愿意公开的,因而利杰的一句话不是不让她有点意想不到的——“我以为湛先生是不会允许你踏足他的私人空间的。”

也许是察觉到她神色的尴尬,利杰又补充一句:“我这样说的意思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

乐春风觉得他话中有话,遂道:“是因为觉得我并不算太被动,还知道向湛先生要东西,对吗?”

利杰干笑一声,眼神中带上一点鄙薄,“湛先生的眼光比我毒,他势必会知道谁人是真心为他,谁人是浑水摸鱼。”

乐春风想一想,道:“我想湛家这浑水里能摸到鱼的可能性很小,利先生,你比我清楚得多。”

利杰笑一笑,没有再说话。

乐春风心情开始有点郁闷,愈近湛阳的私宅,她便越发觉着心绪不宁。

车子在四面绿树环抱的豪华小区内停下,环境极为清幽安静。沿着两旁栽种时令花卉的大路往前走,迎面芬芳扑鼻,虽是人工培植的绿化天地,却也无处不透露着天然的宁和风情。

乐春风不由想,这样的环境才可称得上舒心,比湛家奢华富丽的大花园要清新自然得多。

来到套房的门前,利杰并不把钥匙交给她,自行打开了房门。

乐春风正想随他一同走进屋内,没想他却顿了一下脚步,停了大约两秒钟,便又退出了房门,对她道:“按摩仪在靠右边的那间书房里,应该是放在书架下面的储物柜里,你进去找一下。我到楼下等你。”

乐春风暗自奇怪,正在这时,忽而听自屋内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利杰,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循声看进一室装饰简约的客厅内,光洁的枫木复合地板淡淡地倒映着一抹娉婷袅娜的影子,那身穿米白色长裙的女子自卡其色沙发上站起来,一头细细波浪卷曲的秀发挽着粉紫色方格纹头巾,跟前的玻璃茶几上几株浅粉色玫瑰花在她的清艳玉面前,竟有几分黯淡失色。

她柔若春波的眼光掠过门前,落定在乐春风身上,妩媚的丹凤眼内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诮。

乐春风微有怔忡,旋即,又定下了神来,听到利杰客气地回应对方:“蒙小姐,湛先生让我带乐……湛太太来拿东西,一会儿就走。

蒙芷卉面上含着温浅的微笑,对乐春风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道:“你们先进来吧。”俨然是女主人的口吻。

利杰看一看腕表,“我没把车子停进车库,我下去看看。”他早知情势有异,如此是非地,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乐春风迟疑地走进房门,蒙芷卉红唇边蕴着一缕浅笑,重新坐在沙发上为玫瑰花加水,并不看她,只柔声道:“阳喜欢屋里有植物的气息,以前我为他种过一些盆栽,可是我并不是太会打理,后来阳看我护理得费心,就说以后在屋内摆放些鲜花,也是不错的。我于是每天为他换一种花,今天是玫瑰,因为今天是我和他相识五周年的纪念日。”

乐春风倒抽了口冷气,一时觉得自己如误闯了不属于她的空间,尴尬而突兀。

她想不到任何合适的话语接蒙芷卉的话茬,也不知此刻自己在这个地方该处于怎样的位置。

显然,她不会是主人。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本来就不该拿。她调头就想走,蒙芷卉却开口叫住她:“你要拿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出来,这里的东西我都重新收拾过了,湛阳也不一定知道放哪里呢。”

乐春风回头看到她放下了手中精致的小喷壶,施施然地站起了身,心下越发觉着难堪,连话语也有点涩意:“不必找了,我并不是那么需要。”

蒙芷卉却是诚心要帮忙的意思,“你既然来了,想必是要紧的东西,怎能不找呢?没关系,你告诉我。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湛阳?”

乐春风喉中如有无形的压力揪得紧紧,有些话是她不愿再多说的,如果在婚礼上她尚可以自如地应对任何嘲讽,而在这个湛阳的私人空间,她只不过是贸然闯入的多余人,她根本没有反客为主的资格。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她道,垂头避开对方柔媚动人的秋眸,转身就要离去。

蒙芷卉在她身后淡淡道:“那我顺便告诉你一声,湛阳今晚会过来这边,你不必等他了。”

乐春风怔了怔,轻轻咬了一下唇,冷声道:“我想湛阳会亲自告诉我,不必你来转告。”

正欲迈步之际,又听蒙芷卉悠悠然地道:“湛家的日子不好过吧,湛太太这个身份是负担,你总算明白了吧?”

乐春风心头如被芒刺不经意地锥下,一阵无可抑制的痹痛,她再找不到客气的理由,“湛阳一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你既然乐意一直成为湛阳见不得光的情人,那请你安分。”话至此,她也不愿再逗留,快步离去。

利杰的表情说不上幸灾乐祸,但总似带着几分嘲讽。

在湛阳的世界里,她一直是不速之客。

利杰没有问她为何两手空空,径自开出了车子。

乐春风在心情极端糟糕的时刻接到医院来电:“乐小姐,你姥姥病情突然恶化,请你立即到医院来。”

她的泪水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涌出了眼眶,哽声对利杰道:“麻烦你送我到医院,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利杰本想说什么,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眼角泪珠的时候止住了言语,依她所言加快了车速。

到达医院后,她刚推开车门,利杰小声说了句:“要帮忙吗?”

她泪痕在双颊上干透,整张脸有枯涩的感觉,“不用了……谢谢你。”不再多说,下车匆匆跑进医院。

医生正在姥姥病房内进行救护措施,看到她来,神色凝重道:“乐小姐,你姥姥刚才头部剧痛,呕吐不止,伴发癫痫,现在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我建议应该马上进行手术。”

她忧心如焚,看到床上姥姥面部仍在不由自主地抽搐,她心头一紧,连连点头道:“你们马上帮我姥姥做手术,马上做!”

医生顿一顿,道:“以病人的身体状况和前期的检查结果判断,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十,这一点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乐春风闻言,只感觉两侧太阳穴突突地剧跳不止,思绪有一刻的停顿,这时,突然听到姥姥气若游丝的声音:“囡囡,伟信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她身子陡然一抖,脚步虚浮地来到姥姥身畔,一把握紧了姥姥瘦弱的手,“姥姥,是我,是春风,你看看我,我是春风啊!”她把头窝在姥姥床沿,泪流不止,“春风是你帮我起的名字,爸爸妈妈不要我,只有你疼春风……为什么你不记得我……”

姥姥浑浊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前方,没有焦点,“囡囡,你不是说和伟信和好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啊?”她沧桑满布的老脸上泛起痛苦自责之色,“一定是伟信还在生气,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囡囡,妈妈害了你一辈子……”她脸部抽搐得更为厉害,“伟信不原谅你,是我害了你一辈子……”

乐春风心痛难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急声道:“不,不是,伟信很快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不要怪自己。”

姥姥神色悲怮,情绪极端不安。

乐春风想起了什么,快步冲出病房,竟然看到利杰正站在门外。她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利杰敛下目中的怜悯,道:“我刚才接到湛先生电话,跟他说把你送到了医院,他让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乐春风正心乱如麻,根本无心顾及他,只一点头,便来到医院的公用电话前,迅速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姥姥病情很严重,要马上动手术,医生要家属签字,一刻也不能耽误!你快来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急促再急促一点。

妈妈在那一端沉默片刻,方道:“春风,你签字吧,我在外地。”

她不可置信地呆住了,一会儿后,恳求道:“妈妈,手术费我都准备好了,不需要你出一分钱。你只过来,签一个字,与姥姥见一面……”

“我在外地,就算马上回来,也要后天才到。”

“妈,姥姥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是你选择的。”

乐春风握住话筒的手顿时有一刹的麻木,她无力地垂下了手,眼睁睁地看着话筒自掌中滑落,颓然地在空中来回摆荡。

利杰走过来,轻声道:“我刚才替你问过医生,情况还好,手术虽然有风险,可是必须做。”

乐春风转过身,道:“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湛阳,让他来医院一趟。”

利杰没有丝毫犹豫地照做,走到医院走廊外拨手机。

她满心无助,走到姥姥病床前,姥姥轻轻喘息着,双目半眯,知道她来,喃喃道:“囡囡,我知道你不好受,到妈妈这里来,伟信不要你,妈妈还要你……”

利杰正好走进来,道:“湛先生手机无人接听,我过一会儿再打……”

乐春风猛地拉过他的手,对姥姥道:“妈妈,你看看谁来了。”

姥姥睁开发抖的眼皮,目光在利杰身上盘旋了一圈,弱声道:“我不认识他……”

乐春风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对利杰道:“你继续打给湛阳,我去签字。”

湛阳离开公司正要驾车返回湛家大宅,便接到蒙芷卉的电话,神秘兮兮地说在东区住宅准备了些东西,非得要他过目。

刚到达家门前,他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到是利杰,正想接听,房门冷不防地被打开了,蒙芷卉亭亭玉立在门前,笑盈盈道:“我听到电话声,就知道你回来了!”身姿纤柔地贴近他,举起雪白的藕臂将他的脖子圈紧,不待他说话,如花瓣般美妙的双唇便深深地吻住了他。

节奏轻快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是旖旎缱绻中的一点不和谐音符。

湛阳轻轻推开她,想要接听电话,对方却又挂断了。

“阳,你快进来看看!”蒙芷卉拉着他走进屋内,湛阳一时有点意外,只见偌大客厅内,几乎每处都摆放着在水晶花瓶中绽放绮丽的玫瑰花,红玫瑰、紫红玫瑰、粉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甚至连绿玫瑰也包罗其中,每朵玫瑰,都犹如情人的眼睛,无不萦绕着深切的浓情蜜意,一室芬芳,馨香四溢。

她带着明媚的微笑依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身柔声道:“你一定不会忘记,今天是我们相识五周年纪念日呢。”

乐春风站在姥姥床前,轻轻抚摸着姥姥松弛的前额。利杰接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她咽了咽,在姥姥身旁坐下,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欢快:“妈妈,你听囡囡说,我现在过得很快乐,没有受委屈,伟信对我很好,他没有再怪我,你就放心吧,不要替我担心。”

姥姥的嘴唇青白,话音不清,“囡囡,你虽然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可是我都知道,伟信从来没有原谅过你,你和他一起,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他怀疑你变心,怀疑你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这些事,我都知道。你每次回到家,不是强颜欢笑,就是哭泣不止,这一切,妈妈都看在眼里的。要不是我当初阻止你们,你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变故,你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乐春风心中凄苦,泪眼矇眬,一口酸楚的气堵在胸口,连哭也不能够。

她霍然站起身,走出病房外,掏出手机拨给湛阳。

对方竟已关机,传进耳际的是冰冷的女声:“请留下你的口讯……”

“湛阳,我姥姥准备要做手术了,风险很大,我很怕,很怕。我只是很想让她进入手术室前可以一遂心愿,我想帮她解开心里的结。湛阳,你听到留言求你马上到医院来好吗?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来……”她犹豫着断了通话,仍在想着是不是该多说几句。

又不禁要问自己,仅仅是希望他出现,为她向姥姥带去一点安心吗?

还是脆弱如她,是那样的盼望,他可以在这一刻,伴在自己身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信任,竟然变成了痴妄的奢望?!

利杰过来道:“我打回湛家,保姆说湛先生并没有回去。”

乐春风头痛欲裂,用手腕敲一敲额头,道:“那怎么办,我还可以怎么办……”倏地有一个记忆撞进了脑中,她想起不久前听到蒙芷卉说过,湛阳今晚会到东区住宅中!她连忙对利杰道:“快,快给我湛阳东区家里的电话!快给我!”

湛阳把手机插上充电器,一边用纸巾擦去衣服上的红酒,一边对蒙芷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瓶红酒是上月才从法国空运过来,现在可好,浪费了。”

蒙芷卉为他拿出换洗的衣服,笑着吐了吐丁香舌,道:“不算浪费,打翻了半瓶,不是还有半瓶么?你快去洗个澡出来,我们继续喝。”

他进入浴室后,客厅中的电话“滴滴”作响起来。

蒙芷卉并不急着接听,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只有利杰,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外乎还是公事,湛阳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可以放松一下,她不想他被打扰。

响过四声后,电话自动转到录音状态。蒙芷卉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巾的蝴蝶结,在听到那端的声音时,手中动作蓦然僵住了。

“湛阳,是我,是春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听电话,我只知道,我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只能求你,我姥姥她……只认你……我想你快点来医院,来医院见她一面,我可以做到的就只能是求你,从一开始,我就是在求你,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可以吗?”

并非不能听出来,对方在强自镇定,声音中全是仓惶。

蒙芷卉有点意想不到,她慢慢地走近红木小几,眼光冷冷地盯着电话机。

她凝神思量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纤指,就要按下电话上的功能键。

“你要干什么?”

湛阳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站在她身后,目光如炬。

她不免有点慌神,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讪笑着摇头。

“谁的电话?”他径直走到小几旁,按下收听录音键。细听之下,他脸色一沉,只一言不发,迅速换上衣服,拔了手机充电器,快步往屋外走去。蒙芷卉犹自不甘心,却并不挽留,静静地立于他身后,目送他匆匆离开的身影,面容上的黯淡恍若凋谢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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