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惊一场
其实她可以告诉他,所谓的“以死明志”不过是假装意外死去,或假装与人私奔下落不明,糊弄过去就好,反正日后她也是暗地里保护他,又不是像个丫鬟一样随侍在侧。
之所以不说就是想逼他认真面对。
至于效果,那凤朝露就不大敢恭维,楚冬卿大概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给他从早到晚特训十多日,除了握弓搭箭相当娴熟,只要让他对准靶子,那就一准打飞,好几次还差点误伤前来送茶给他们的白丁。
“王爷——”她抬了抬他因酸痛而越来越低的手臂,“高点,不然你连靶心都瞄不到。”
“你觉得我很糟糕是不是?”他的角度清楚地看到她落寞的眉眼。
“不是……”她知道他没有偷懒,这几天都很配合。
“可是你的脸这么写的。”楚冬卿放下弓,“或许我们该去练马。”他也好久没骑马。
“王爷,贪多无益的。”她托着他不知不觉又落下的手臂,“你连射术都没有练好,怎么去骑射?”
“只剩下几天。”他仰起头,望着天上流动的缕缕云朵,“不要再守着这个死靶子。”
凤朝露的青筋跳了一跳,本来不打算说的话都吐了出来:“王爷以为我愿意拖拖拉拉吗?连这个静静杵在这里的死靶子都打不中,那骑马动起来,你不是更没有可能打到?”
“其实我——”
楚冬卿刚想把一件事实告诉她,天际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鸟,翅膀上也挂着小巧的铃铛,清脆悦耳,与凤朝露当初挂在脚踝上的铃铛一模一样,扑腾数下后,准确无误地落在圆耙上方。
“翔鸟!”凤朝露吹了声口哨,两只鸟乖乖地飞到她的双肩上。
“这是你养的鸟?”楚冬卿瞅着那两只鸟。
“不是。”她摇摇头,“是大哥和二哥的鸟。”
“是他们来消息了——”楚冬卿发现两只鸟都携带了小竹筒,里面塞着纸卷。
凤朝露取出两张,展开后交给他。
楚冬卿快速地把两张纸都看了遍,嘴角扬起笑,“好,我就知道这两人不会让我失望。”
许多天没有收到兄长的消息,她也有几分惦念,“他们是不是办成了王爷交待的任务?”
“嗯,可谓一本万利,我不得不说,日月双城选出的人——”他特意把话说到一半停住。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很会勾搭人。”
“什么?”凤朝露先是诧异继而不悦地瞪圆眼,“王爷,你又拿我们兄妹来消遣!”
“我说的是实话。”他笑道,“你两个哥哥已摆平了我的顾虑,接下来可以放手去做。”
“什么意思?”她听得一知半解。
“之前你不是问我那群文臣被陷害入狱,武将要怎么打发?”
“是呀。”她点点头。
“要对付武将,就只有用兵。”他扳了扳两掌,十指互拉,“比如这样,每根指头都被困住,无法去顾及其他。”
“但从哪里弄来一堆兵马困住他们?”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
“朝里没有人,自是就要在朝外找人,板荡国最大的贼窝是烈焰寨,在黑白两道都具有相当的号召力,我派你大哥前去走了一趟,拐到那个一把手的贼婆,这样召集来的人马足以在地方称霸。”他不痛不痒地吐露一个酝酿多时的惊天内幕,“届时兵分两路来捣乱,我会建议父皇派出骠骑将军和定远侯亲征,那么京畿就不再被二哥、三哥控制。”
“你会不会太冒险了?”她听得瞠目结舌,“跟贼窝打交道根本是与虎谋皮,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而且你调开朝中那两个武将,就不怕他们联手杀回来?”
“派出去就不会让他们回来。”楚冬卿冷冷地笑道,“别忘记,他们的亲眷,包括手下人马的亲眷都在京畿。”
“你——拿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不准回京?”她看他就像看陌生人。
“你觉得我卑鄙?”他一眼就觑出她的念头,“要知道,只有绊住骠骑将军和定远侯,才有京畿的安定。”将来大局一稳,要这些人的全家团圆也不是不可能。
凤朝露不舒服地撇过脸,“反正不是光明正大。”
“世上有多少光明正大的事?”他轻笑,“如果人人都光明正大,我就不会被人要挟,也不会被二哥胁迫去约定什么二十天后看谁狩猎的动物多,你也不至于来‘以死明志’。”
“可是……”凤朝露觉得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私心宁可他依旧是那个醉醺醺沉迷酒色的公子哥,也不想看到他机关算尽的神情。
“呵呵,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走,咱们到城郊去骑马。”她从日月双城赶到京畿时,随行的马匹不错,目前养在马厩里,是该让它去外面啃啃草,不要总花费府里的粮啊。
“先练箭法吧。”她一点也不看好眼前的形势。
“不要顾此失彼比较好。”他在她的鼻尖点了一下,“到时我连马都上不去,别说狩猎,连二哥三哥的影子都跟不上,拿什么比?”
好像也是喔……
被他拉着向外走时,凤朝露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王爷,你让我大哥去勾、勾搭那贼婆,二哥呢?不是也被你派出去?他又做了什么?”
“当然也是勾搭。”他回眸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以为要贼窝去对抗朝廷的军队,凭他们的现状做得到吗?能做到早就造反了,还会等到今天?”
“那是说……”她眨了眨眼,“二哥在筹钱?”
“聪明,我的钱都拿去保监狱里的臣子,只能让你二哥去大捞一票。”楚冬卿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他不会吃亏的,那个能生财的人,只会与你二哥相互得益。”
“是真?”听到大哥去勾了个贼婆,她很怀疑二哥去勾了什么人。
“不要怀疑我的话。”
等她回过神时,两人已置身府外,他的手里还拎着个空的篮子。
“这是做什么的?”
楚冬卿笑道:“路上再买些包子馒头当干粮,晌午前怕是赶不回来,万一有个人饿得撑不住……”
他们不是去踏青好不好?
凤朝露倔强地抿抿唇,“我没有那么不济,撑得住。”
“可我舍不得。”
话在耳边悠悠回荡,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又泛起涟漪。前前后后她耍了几次脾气,他都不会火的吗?让那个风情万种的茕娘红袖添香才是人间美事,何苦看她的脸色?
奇怪的男人。
马也是势利的。
凤朝露所骑的这匹马不让楚冬卿上来,只要一靠近,就会把蹄子对准他狠狠地踹下去。
楚冬卿坐在草坪上,望着安抚马鬃毛的她,要笑不笑地说:“你不觉得此时此刻需要安慰的人是我?”
“王爷又不需要。”她逐渐探清他的秉性,不能把他看得太温吞,这人骨子里狠得很,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他咬一口,就像朝廷那些大臣,恐怕还不知日后会有什么乾坤倒转的变化,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二皇子和三皇子献媚。
“唉,你就会对我狠心。”他撑着下巴沉吟,“怎么办,这匹马不赏面子,要我牵着它在城郊走上一天?”
她拍了一下马头,“看我的。”
楚冬卿说道:“拭目以待。”
凤朝露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伸手递向他。
楚冬卿拉住她白皙的手腕,顺势一跃,也跨坐上马背,马驮着两人,又有一个是它不喜欢的,跑起来不太情愿,蹄子也在有意无意地后翘,摆明了是在耍赖。
“你也对它没辙?”他在她身后轻笑。
凤朝露哼了哼,主动拉住他的双臂环在自己的腰上,“你抱好。”
难得佳人相邀月,他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不等软玉温香抱满怀,凤朝露扬起马鞭子,狠狠地抽向马臀,在疼痛的刺激之下,它拼了命地跑,震得楚冬卿差点被甩出去,幸好,凤朝露的手臂往后托了把,总算没让他成为蹄下亡魂。
她也太野蛮了些……他把头贴在她的后颈上,“你这样不会让这匹马更憎恨你吗?”
“要驯服不听话的马就得狠。”她扯着缰绳,在控制马奔跑的方向,“王爷在这方面,不需要我教才是。”
她讽刺他喔。
楚冬卿笑着搂紧她,“是呀,有你在真是好。”
“王爷,要练马术的是你不是我。”她稍稍侧过身,“一会儿我就下去,你试着驾驭这匹马,如果成了,相信宫里的马也都不成问题。”
“再等会儿啊。”他抱得正舒服,“马还在兴头上,万一你下去了,它又撒野我怎么办?”
“我不是跟王爷说了?脚踩好,手抓牢,身子半趴在马身上,不管它怎么折腾你就是不松手……时间一久,没了力气,这匹马就是你的。”她在腰上某只手不规矩地往上攀到胸前时,用力打下去,“你握的地方不对!”
楚冬卿的怀抱一空,她灵巧地金蝉脱壳,将那双手转移到缰绳上,自己自马上回到草坪上。
楚冬卿按她的话做,但那匹马也不是省油灯,发现背上少了凤朝露,立时摇头摆尾耍起威风。那晃晃悠悠,犹如醉酒之后的楚冬卿,随时都有被马丢出的可能。
“朝露!你忍心让它蹂躏我——”
“不会有事。”
“朝露——”
“放心去吧。”
凤朝露没太在意,采取放羊吃草的态度,随那一人一马奔来跑去地套近乎,然后选了棵硕大的树纳凉,一过端午,近晌午就会烘得人全身热腾腾全身乏力,什么都不做也会沁出一层细汗,她不想累得太快,免得肚子跟着起哄,饿起来就没个完,没错,他是买了不少包子给她垫底,但她不是来吃东西赏风景的,主要还是让这位王爷尽快上道。
过去半个时辰,凤朝露开始察觉出有点不大对劲儿,起初还时不时在眼前溜达的人与马,不知何时从眼前凭空消失,等了又等,仍不见回来,她沿着这一片林子转了大圈,又喊又叫,都没人回应。一滴豆大的汗从额际落下,凤朝露懊恼不已地狠狠捶在树身之上,“可恶!”
这么个大活人,能被她看丢了?
“楚冬卿,少开玩笑,你给我出来!”她跃上树,俯身梭巡,林子里的确没有熟悉的影子,偶尔攒动的都是些野生小兔。
难道遇到什么意外?
几乎是同时,凤朝露否定了这个念头,“不,不可能,他骑着马就算遇到意外也能呼叫,也不至于无声无息没了……”
那是跑到哪里?
着急的她盯着中午的日头,又围绕附近转了一大圈,汗流浃背的凤朝露恨不得连石头缝也给翻开,意识到不能再在此地磨蹭,她靠着树寻思,“难道怪我把他丢在马上,就自己先回王府?”
想到这里,凤朝露觉得倒是蛮符合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施展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回到韶王府,她懒得再绕圈子,也不顾行人的目光直接跳过围墙进入院内,正在砍柴的白丁目瞪口呆。
“姑娘怎么一个人回来?王爷呢?”
完蛋,怕听到什么来什么,她扶着晒着野菜的架子,“王爷没回来?”
白丁呆住,“姑娘不是和王爷一起出去的……”
够了。
她不用再往下听,丢下一脸错愕的白丁,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离开韶王府穿梭往来与酒肆、客栈、古玩、书斋各种店铺,仍是一无所获,站在人潮来往的街道上,凤朝露的心纠结成一团乱麻。
怎么办?那个男人真的不见了!
她信誓旦旦跟兄长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他们回来时,交出完整如初的楚冬卿。
现在可好,她连剑都没有出鞘,血没洒半滴,有什么脸给城主复命?
重要的是那个懒散的男人到底怎么样了,她一点都不敢去想他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懂得如何在危难时自保吗?早知如此,就绝不让他一个人跟那匹马在林子里乱跑……正在失魂落魄,眼角余光瞄到有名女子从布庄走出,手里抱着几批颜色艳丽的缎子,越看越眼熟,仔细想了想是前几日在龙舟上见过的仙乐坊女婢。
对,楚冬卿跟仙乐坊的红牌姑娘关系甚好,会不会……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她跟着那名婢女来到京畿最大的仙乐坊。
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站在门口的嬷嬷见她貌美如花,笑得合不拢嘴就迎上来,“姑娘啊,是不是也来投奔咱们乐坊的,凭你这水灵灵的小样儿,经过我们茕娘的调教,保准大红特红。”
“我找人。”她压抑着不耐说。
嬷嬷愣着重复她的话:“找人?”
凤朝露一点仙乐坊门柱上的牌子第一位,“她!”
“你认识我们茕娘啊。”嬷嬷笑了笑,“那是老妈子怠慢啦,稍等,这就让丫头进去报个话,怎么称呼姑娘?”
她犹豫了一下,说:“就说是四爷的人。”
“四爷——”嬷嬷八面玲珑,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来历,拉了个小丫头,然后笑嘻嘻打量着她,等候里面的回信。
不多时,有个丫鬟走出来,对凤朝露福了福身,“姑娘,我们家小姐请您进去稍等片刻,她正有客。”
红牌就是这样,要见她的人络绎不绝,只是她如此忙,会有楚冬卿的消息吗?可眼下,在京畿里与他相熟的人,除了在深宫大内的如妃娘娘,就是这位仙乐坊的茕娘,她再不喜欢也要见一见,了解情况再寻人也有个方向,总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说没就没了。
跟着丫鬟往里走,扑面而来的花香让她很不适应,皱着眉侧身躲过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堂里载歌载舞的姑娘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丫鬟奉茶请她坐下,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绕着京畿跑上大半天,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凤朝露端起茶抿了一口,沁脾的茶味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勾起辘辘饥肠,可她心急得慌,把满篮子包子都丢在郊外,手上也没有琐碎银子,只得暂时运功抵挡一阵。
一炷香左右,茕娘推开门走进来,她的手里还端着饭菜,“朝露妹子,来,大晌午的肯定没吃饭吧?先祭五脏庙。”
她没动地方。
“别太拘谨嘛,四爷吩咐过,如果你来此,一定不能让妹子饿着。”说着把饭菜放到她的面前。
“王爷果然来这里了?”她猛然起身四下打量。
“没啊。”茕娘也被她激动得吓了一跳,“是他之前来时说的。”
“之前?”凤朝露捂着开始有些不舒服的胃腹,“王爷今日都没有来吗?”
“没有,他这几天都没有来过。”茕娘眨一眨美眸,“是出了什么事?莫非你和王爷走散?”
凤朝露脸色惨白,张张唇不知如何开口。
茕娘狐疑地追问:“你们今个儿是去郊外吧,早起奴家从楼上看韶王府的方向,见你们一起从后门走的。”
“嗯。”她低低地应。
“然后呢?四爷去哪里了?”
“我——”凤朝露倒退一步,无话可说。
“你不是他的护卫吗?”预感不妙的茕娘也变了容,“为什么让他落单?你不晓得现在是非常时期?”
凤朝露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却无法辩驳她的话。
是她失职……
“四爷端午节那夜见妹妹昏厥,二话不说抱着你走,手里都不忘拎着给你的粽子,走到哪里都惦着你,生怕哪天你到了这里,少吃的,少喝的,就算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要再三交待——”茕娘并没有很大声,但每一个字都如针刺,“凤姑娘,你是如何仔细看他的?”
何止她说的那些?楚冬卿遇到二皇子在京畿大道上纵马,先把她护在怀里,结果自己受伤,又千方百计带她进宫里吃寿面,而王府因为支出问题,没什么好的膳食,他就特地请如妃娘娘安排人送吃的给她,怕她跟着他和白丁吃不好……他的确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虽爱欺负她,但对她真的很好,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沟坎,不能恣意发展啊。
“别不说话。”茕娘眯起眼死死盯着她,“四爷人在哪里?”
“我——”好不容易凤朝露吐出一句话,“只想问问,他在京畿还有什么对头?”
怎么她来打探消息,反而被人质问?
“四爷那个人,面子上从不和人过不去,你不了解他吗?”茕娘几乎是叹息了,“他要做的大事都在日后,哪有可能在势单力孤的时候跟人结怨,做什么事都低调随性,你什么都不清楚,如何帮他呢?”
茕娘很了解楚冬卿,比她了解他,也是该的,他和她才认识多久,茕娘却在京畿帮着楚冬卿做事多年,是他的红颜知己嘛,可是凤朝露的眼因她的一番话泛起红丝。
“茕娘——你到哪里去了?”外面传来男子不耐的喊叫,这个声音让凤朝露怔了怔,觉得耳熟。
下一刻,“咚”的一下,门被撞开,走进来的男人衣冠华丽,正是那位逼得楚冬卿不得不答应与他比试狩猎的二皇子。
见到他,凤朝露内心的火一下子被点燃,手悄悄地按着腰间的软剑。
茕娘看出苗头,先一步挡住二皇子,嗲声嗲气道:“二爷啊,怎么不在堂里坐着,亲自到楼上来啦?”
“茕娘排了新舞段子,昨日就被老三请到他府上献艺。”楚夏渊不悦地瞪着她,“怎么没人知会本王呐?本王昨日过寿!”
两位皇子从朝上争到朝下,什么事都争,什么事都比,就算是请个舞姬上府也不能落于人后。
“哎呀,茕娘实在不知道啊,罪过——”茕娘娇滴滴地哄着他,不着痕迹地拉着二皇子向外走,“这就给您舞一段,今儿的水酒钱,奴家请!”
“哼,你在——”话说到一半,透过屋子里铜镜的映像,他赫然见到紫色幔帐后站着一道属于佳人的纤影,当即推开茕娘,往里走了两步,掀开帐子露出凤朝露的容颜,惊喜万分道:“是你!”
凤朝露跨步闪开,紧紧地抿着唇,极力忍着怒火和身子的不适。
“怎么不说话?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四弟呢?”楚夏渊轻佻地伸手去勾她的下巴,“留你一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四爷让凤姑娘把新谱的曲子交给奴家。”茕娘飘飘然拦在二皇子前,“二爷也晓得,四爷风雅,咱们乐坊的曲啊,都是他先度好,奴家才好配舞,您要看舞,咱们下楼去?”
“他还有心情度曲?”楚夏渊好笑地撇唇,“美人,看看四弟的心都在什么上头,你跟了他着实委屈,还是直接跟本王走吧,也免得几天后在狩猎场让他丢了面子,是不是?”
“除非我家王爷不要我。”凤朝露倔强地说,“否则,小女子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你现在不就离开啦?”楚夏渊心浮气躁地去抓她白皙的手腕,“跟本王走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比在韶王府好得多!”
“二爷看奴家献艺啦——”茕娘佯装撒娇去拉楚夏渊,但被他一下子推倒在地,没法子,当着其他下人的面,若施展出功夫必然惹人疑窦,茕娘不住给凤朝露使眼色,让她不可冲动。
凤朝露趁机向门口退,在剑出鞘之前,忽然有人从后搂住她的腰,温柔地笑道:“好热闹呀,是二哥也来仙乐坊了吗?”
是他!没有回头她也听出来人的身份——
楚冬卿。
一时之间,是欣慰,是不解,是怨怒,种种情怀交织在一起,哽在嗓子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进退维谷的茕娘也松口气,扶着磕碰到的膝盖站起,甩甩水袖,递给楚冬卿一个娇怨的眼神。
楚冬卿挑起眉,嘴角微勾,“真巧,刚在楼下遇到三哥,想不到咱们兄弟今日齐聚一堂。”
茕娘听罢嫣然笑道:“哟,仙乐坊今日蓬荜增辉呀,三爷也来啦?”
楚夏渊见程咬金自半路杀出,又没能一亲芳泽,气恼地扯掉幔帐甩到地上踩了踩,“冬卿,本王的好四弟,还以为你会利用这段空头好好练骑射,没想到真有闲情逸致,不但度曲还差侍妾送到仙乐坊,本王倒要看看,狩猎那****拿什么跟本王比高低!”与在楚冬卿怀里的凤朝露擦肩时瞳孔缩了缩,咽下一口口水,从她水嫩的肌肤上留恋数度才肯抽离。
“茕娘这就去款待二爷和三爷!”
茕娘别有深意地睨了凤朝露一眼,随之下楼,前去安抚那个大发雷霆但碍于楼下来了个三皇子,没法一意孤行的二皇子,把楼上的摊子交给楚冬卿。
啧,真是乱,乱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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