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恋，云端
无论郁小珏前一天晚上如何之信心满满，但是第二天一早，娘亲大人适时的一个电话，还是把郁小珏所有的时间观念击破，等到郁小珏半明不白地向娘亲大人解释完她要工作不要结婚的时候，还差几秒钟就到十点了。郁小珏打车到地铁站，赶上最近的一班地铁，但是，只来得及落落寞寞一个人坐到了头再坐回来而已。未曾错过的，终是有一天会错过的。
郁小珏坐了三遍地铁，意识到他真的没有等她后，失了逛街的兴致，老老实实去公司加班完成那些活计。
郁小珏出了王府井的地铁站，走了十几分钟进大楼电梯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走错地方了。然后看了看大厅四周，再看了看刚才明明没有站着保安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保安，还在那里不停地打量她，好像她是偷东西的贼一样。
郁小珏缩回按电梯的手指，悻悻然地走了出去，却在门口被那两个保安拦了下来，“小姐，麻烦你出示工作证。”
工作证？“我没有。”郁小珏换了一边想绕开保安出去，保安却紧追不舍地同样往那边移动了几步，死死地将郁小珏挡住。
“那小姐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郁小珏怒了，今天没有见到谢子言就够她郁闷的了，现在还要被人胡搅蛮缠，“我只是走错大楼了，现在想出去。”
“小姐，我们也是职责所在，麻烦你配合一下。”
郁小珏瞪了半天，那两个保安没退半步，于是只能胡乱地从包里翻自己的证件，结果更加郁闷地发现自己没有带身份证出来。
正在郁小珏烦恼自己应该怎么和这两位石头脑袋的保安解释的时候，两人忽然恭敬地让出一条道路，顺便大力地把她拉到一旁，害得她差点摔到地上。
“原总好。”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
郁小珏想的最好的办法是趁这个时候逃走，反正她真的只是走错地方了而已。无奈该死的保安抓她胳膊的力气用的是在太大，害得她逃跑没成，反而以一个极猛的势头撞上了那个保安口中的原总。
郁小珏顾不得自己龇牙咧嘴的喊疼，第一反应是——“死了伤了我概不负责，谁叫你们家保安拦我。”先撇清关系为上策。
被撞得不轻的原裴熙原想发怒的，被她这么一喊，怒火反变成了浅浅的笑意，“是吗？”
郁小珏没有抬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看见受害者的惨状而忽然心软，低着脑袋，继续执迷不悟，“是！就是！”然后，良心小声地问道：“你不会是重伤吧？那……我勉强负一点责任好了。”稍微抬了一点头，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受害人。在打量了至少三十秒后，终于发现受害人完好无损。于是，郁小珏理直气壮地抬起头，“你明明没事，居然骗我！”
原裴熙失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有事？”
回想再回想，好像是没有来着。
郁小珏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还是强撑着面子，“就算你有事也是你公司保安的错，谁叫他们抓着我不放。”
原裴熙疑惑地看了那两名保安一眼，紫色妖异的瞳孔散发出的那种狠厉让两名保安顿时软了双腿，慌忙地解释：“中午交接班的时候，我们过来就看见她站在电梯那边，没按电梯就直接准备出来，所以才拦住了问问。”
“我只是走错地方了，原本应该向右转的，结果向左转了，我的公司在那边。”郁小珏伸手指了对面的大楼。
两名保安再度抽了口气。
对面大楼？那不是死对头的公司吗？
原裴熙却没多大反应，“今年刚毕业？”
郁小珏郁闷地点头，心底默默念叨：难道我就那么像菜鸟？
“在做什么？”
户籍调查吗？郁小珏不是很想回答，但是莫名的，还是回答了：“行政。”
“这么忙？周休还要加班？”
郁小珏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讨论公事，于是没说半句话。
原裴熙难得地大笑起来，“防备心还挺重。”
郁小珏心底生出一种很奇怪的不妙感觉，看着大家的模样，似乎没有再拦她的意思，她匆匆地就拎着包走了。
半路插了这么一段不算愉快的插曲，加上今天没有见到谢子言，郁小珏郁闷地把自己埋了一堆零散的数据中，星期一要交出来的啊！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郁小珏还受得了，但是咕噜咕噜叫唤的肚子已经受不了了，郁小珏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吃午饭。
今天公司餐厅不开门，想吃饭还要走好远。磨蹭了三分钟后，受不住肚子的折腾，郁小珏投降了，收拾收拾东西去吃饭。
电梯一路从上往下降，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郁小珏傻住了，里面站着的人是——谢子言。
郁小珏愣了半秒钟，结果那个人居然过分地直接按关电梯的键想把她关在外面，郁小珏一时紧张，直接伸出了脚卡在电梯快阖上的门中间，电梯再度打开时，郁小珏慌忙跑了进去，这回没有半点犹疑。
但是，犹疑是在进了电梯之后。
密闭的狭窄空间，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见，郁小珏不断地考虑要怎么解释今天早上迟到的事情，一直低垂着脑袋，储蓄勇气。
电梯到达一楼，她就默默地跟在谢子言身后，依旧一言不发。
谢子言拿出卡片在大门口刷卡，玻璃的感应大门打开了，郁小珏继续当乌龟地默默前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关上了，但是她人还没出去，缘由是——谢子言狠狠地把一脚踏出大门的她拉了回来，将她扣在大门与他的胸膛之间，这回，郁小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怦怦作响。
“说！你十点去哪了？”
郁小珏愧疚感涌出，老实作答：“我妈给我打电话，一下就把时间超过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原本隐隐散着怒气的脸平和许多，淡淡应和：“嗯。”是挺久，“我十点零一走的。”
要不是姿势太过暧昧以至于全身僵硬，郁小珏一定被他雷得倒地不起。然后，不由得就想起早上打车花的冤枉钱，还以为他至少会等她几分钟的。
再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向他抗议，肚子就身先士卒了，寂静的大厅，肠胃的惨叫显得格外凄烈。郁小珏脸红地看着他。
“没吃饭？”
郁小珏点头。
“我也没吃。”
郁小珏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谢子言已然放开她走到一边，拿卡刷了拉着她一起出门去了。
郁小珏看着面前精致的小羊排，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刚才餐厅门口的争执。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郁小珏看着传说中本市最贵之一餐厅的招牌，石化在门口任谁都推不动了，颤颤悠悠吐出一句：“公司周休加班午餐只给报销二十块。”这里一顿下来，大概要一百倍吧，据说。
但是她还是被谢子言拉进来了，因为谢子言说他有卡，吃饭不用付钱。郁小珏当时的感想就是：总裁办就是好啊！连加班吃饭都是她们一百顿的钱啊！
一走进来郁小珏就感觉到了不同，高档餐厅就是高档餐厅，现在大概是下午茶的时间，三三两两的贵妇金光闪闪，财气十足地坐着喝茶聊天。大厅中央的表演台上是一个身着希腊神话式白衣的少女，飘逸的黑发在五彩花环的映衬下，轻盈唯美，****的足踝上白玉铃铛微微作响，细白的十指划过竖琴洁白的琴弦，美妙的音乐流泻而出。
郁小珏当场就看呆了，留恋再三就是不愿意移动脚步。
无奈的谢子言见大厅人不算多，也就打消了去包间的念头，挑了一个靠近表演台的位置坐下。
餐点什么的都是谢子言点的，反正他们说的全部是不知哪国的文字，她也听不懂，郁小珏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两眼发光，像兔子看着萝卜一样盯着那位演奏竖琴的少女。
直到餐点上来，饱暖才能思****的本能让郁小珏转移了注意力，低头老实地拆分羊排。无奈她家一直比较传统，娘亲大人从来不崇洋媚外地带她去吃什么西餐，大学时代同学忙着恋爱，吃饭根本不会想着带上电灯泡一起，聚餐也都是桌饭大家一起抢，所以，可想而知郁小珏的羊排情况惨烈。
郁小珏知道自己犯大错误了，因为一旁的贵妇们时不时地飘来异样的眼光。连餐厅的侍者都主动出击了，弯腰轻声道：“抱歉，小姐，现在就为您切开羊排？”郁小珏感恩地拼命点头。侍者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想撤走餐盘回厨房处理，谢子言却压住了侍者的手肘，然后在郁小珏疑惑不解的眼神下，把自己已经切好的羊排放在郁小珏面前，又顺手把郁小珏那块惨烈的羊排端到自己面前。
侍者见状，微微俯身后退下。
郁小珏郁闷地看着餐盘里整齐切开的羊排，想她女红不精也就罢了，没想到刀工都已经沦落到连个男人都不如了。然后，化悲愤为食量，叉起羊排，狠狠咬下，一口接一口。
大厅里两个专心用餐的人，完全没注意二楼包间，一双妖异的紫色眸子眼中闪过的神采。
时光匆匆，流水淙淙，郁小珏在九月底终于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虽然她无才无势，人还只是一般的聪明，但凭着那积极加班的态度，顺利地以不算低的考核分数通过了试用。这个没叫郁小珏高兴，真正叫她高兴的是只要上班就可以在地铁上看见谢子言，加班亦是。
而到站时，拉着他在车厢门关闭之前突破重重人流冲出去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她想要的幸福，如此简单。
所以，当她办公桌上莫名地开始一天一束鲜花后，郁小珏是十分惊奇的。当然，她此生还没有被人如此追求过，还是先小小地飘了一下，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了。本身在办公室孤立无援的她，现在成了众未婚女性的箭靶子，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几分。
无奈只有鲜花，卡片署名空白，可怜郁小珏想找人退花都找不到，只能今天红玫瑰，明天蓝玫瑰的抱回家。她有深刻地思考过，近来和她走得最近的人就是谢子言，但是看谢子言每天坐地铁上班时的那样子，又不像是送花的主。未免误判丢人，郁小珏始终把话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事实证明，郁小珏确实误判了。
事情发生在十月最后一个周六的下午，忽然有一家自称什么什么知名婚介公司的给她打电话，说是晚上约了某位成功男士在某某餐厅相亲。
于是郁小珏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傻了。
在几番电话查询后，郁小珏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娘亲大人千里遥控，在这家传说中全国连锁的婚介公司填报了她的资料，于是，凭着娘亲大人找专人修饰再三的一张照片，终于有位成功男士相中了她，时间约在今晚。
郁小珏很艰难地向谢子言解释完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吃“免费”的加班晚餐后，匆匆忙忙地打车到了约定的餐厅。
果然是成功人士啊！一看餐厅就知道。
还好郁小珏已经过多次磨练才没被推门进去一群女仆装的迎宾弯腰鞠躬那句“欢迎光临”吓唬住，还一路镇定地飘到了指定的包间。
郁小珏在推开那扇门之前的想法很简单，告诉那位成功男士，她是阴差阳错被娘亲大人逼迫来的，道歉，然后离开，明天去婚介公司把自己的资料消除，功德圆满。
但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
里面端正坐着的，居然是那天那位原总。
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他，紫色瞳孔含满了促狭的光芒。
郁小珏站在门口，僵硬地解释着：“我……不是我要相亲……真的不是我要相亲……是我妈……”郁小珏囧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原裴熙只是微笑，轻问：“花漂亮吗？”
郁小珏顿时清醒，“那些花是你送的？”
“喜欢吗？”
郁小珏马上坐到了原裴熙旁边，哭丧着脸，“你是想害死我吗？”原先她人缘就够不怎么样的了，现在，光景凄凉啊光景凄凉……每天每天在办公室里，郁小珏看着人来人往当她如流水，恨不得左手撒一把落叶来个无边落木萧萧下，右手撒一把雪花来个万里冰封办公室。
原裴熙从未见过这般单纯的女孩。从前见过的，现在也都变了。
“先吃点东西，我已经点餐了。”
郁小珏既然没打算过来相亲，当然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于是放下送花事件，努力摆出一副正经谈事情的样子，“原……原……”原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原总，真的不是我要相亲……”
“原裴熙。”
“呃？”被打断话的郁小珏疑惑。
“我叫原裴熙，不叫原总。”
郁小珏脸红地嘟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相亲的资料都是我妈给我填的，我真的没有要相亲。”
“你刚才在门口说过了，是你妈要相亲。”
郁小珏囧了。她觉得原裴熙这么说似乎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是这个笑话……实在是零下二十度的冷啊！
郁小珏一个哆嗦后，脑袋更加清醒，“也不是我妈要相亲，是我妈要我相亲。”这回终于说对了，郁小珏满足地深呼吸一口，“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相亲这回事情，我……”
“我长得不够帅？”
呃？郁小珏愣了五秒钟后，顺着原裴熙的思路走下去了，点头，“帅啊！”长得比女人还美，也算帅的一种吧！
“我不够有钱？”
郁小珏摇头。大公司的老总，应该是很有钱的吧！
“学历不好？”
这回郁小珏更加老实，“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学历。”
原裴熙愣了半天，然后笑逐颜开，缓缓一句：“小珏，你真是可爱。”
郁小珏原本打算的速战速决变成了一场持久战，每回她的正经话题没结束就会被原裴熙很自然而然地引入另一个话题，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谈。直到半个小时后，郁小珏和谢子言洽谈“正欢”，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黑脸大神谢子言就站在门口。那浑身笼罩的气息，和古代武侠小说中终极BOSS的气场那是一模一样啊！
当郁小珏还在研究是不是应该把BOSS这个现代网游名词改得富有古典美一些，譬如什么黑山老妖啊，钟山老怪啊的时候，已经被谢子言抓着冲出餐厅，郁小珏回神时两人已站在餐厅门口了，似乎还听见那群女仆喊“欢迎下次光临”来着。
郁小珏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身边的那个人似乎是在生气，没等她开口询问，已经被压在餐厅门口一处隐蔽的墙上，那个力道，让她很痛很痛。
“不是说五分钟就能解决的！你至少进去了半个钟头！”从看着她进去，他已经烦躁地丢了一地的烟头。
郁小珏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这句话好像是说他是跟着她一起来的，然后一直在等她，还带了那么一点吃醋的意味，于是手腕上的疼痛很小说地幻化为甜蜜，努力解释：“我……就是……原裴熙他……”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她和原裴熙聊了这么久呢？他们刚才都在说些什么？郁小珏可悲地发现自己已经自动把那段不怎么重要的记忆删除了，以至于现在拼凑不出半句解释。
“明天晚上八点，在这个餐厅等我。”
谢子言猛地松开了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郁小珏一个人在原地疑惑。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