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伤情
陆迟从G市开了会回来，重新回公司上班。
本来是打算去接映岚的，不过被她在电话里拒绝了。
其实正常的情侣关系当然不是像他们这样，也只有她觉得两个人各过各的生活很正常。
之前他打算一切顺其自然，不过看眼前的情势，也许他应该主动去改变一下彼此的相处模式了。
停好车，他从停车场搭了电梯上楼。
电梯门拉开，就刚好看到映岚也正低着头往公司里走。
他一时起了玩心，不声不响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然后一个转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映岚一个没留神，一头撞到了他身上。
“看来走路不看前面是你的习惯啊。”他笑。
映岚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虽然天天都有电话联络，但乍一见到他笑容温和地出现在眼前，还是莫名地觉得心里酸了一下。
随即就暗骂自己矫情。他是公事出差，又不是玩去了，她没事委屈个什么劲？
揉了揉额头，看他笑得白牙闪闪，忍不住瞪去一眼，“大清早的你又干吗故意挡在前面？”
“一个星期没见面，就这态度？”他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横眉怒目模样，忍不住低笑一声。
映岚左右瞄了一眼，此时正值上班时间，他们就这样公然站在公司门口供人“瞻仰”，未免也难看了点。
不过让她感到困惑的是，之前他都不会故意逗她，也不会说这种调侃的话，最近脾气倒是越变越奇怪了。干脆不理他，绕过他要走。
被他伸手一拦，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扣住了，拉着往他办公室方向走，“有公事吩咐你，跟我进来谈谈。”
根本就是个假公济私的家伙！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其实挺无赖的呢？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跟在他后面往办公室方向走，一路上遇到同事，大家都露出打趣的表情。
也算是公开了吧，没必要再回避什么。
映岚看着身边的挺拔身影，无声一笑。
到了办公室门口，陆迟松开了她的手，拿钥匙开门。
许芳华从旁边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看了映岚一眼，目光转向陆迟，“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陆迟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公事的话，回头晨会上再说。私事的话，上班时间谈不太合适。”
许芳华冷嗤了一下，目光又转到了映岚的身上，“那不然，夏小姐我们谈谈？”
陆迟防备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对映岚道：“你先去忙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映岚知道许芳华看自己的眼神非常不友善，也感觉她要谈的事情可能是和自己有关。不过她一直都比较信赖陆迟，所以也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离开了。
陆迟将目光收了回来，并不看旁边的许芳华，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淡然说了句：“有话进来说吧。”
许芳华懒懒一笑，“等一下，我要回办公室拿样东西。”
她转身回了办公室，几分钟之后手里提着一个档案袋，走进了陆迟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了。
陆迟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看她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许芳华知道他不太乐意应付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让她心里愤懑难平。她很想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沉静、稳健从容的男人，惊慌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到他的手边，“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陆迟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袋子，抽出里面的文件扫了一眼，却是蓦地神色一变，迅速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许芳华冷冷一笑，“有心去找，自然就弄得到了。”
陆迟迅速掩去了眼中的惊诧之色，冷然勾了下唇角，道：“说吧，你的目的。”
许芳华直直地与他对视，懒然一笑，轻声道：“我的目的，你心里明明很清楚。”
他简洁且冷淡地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她收起笑脸，转了冷嘲之色，“陆迟，别跟我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论阴险，你分明是个中翘楚的角色。当年我在你身上失去的东西，如今我依然放下身段想从你这里寻回来。可是你还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所以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跟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涉到不相干的人。”
许芳华蔑然冷笑，“你越急着撇清，就说明那个夏映岚在你心目中果然是有些位置的。反正我自己也得不到，索性看一看你们的笑话，也不枉我大老远从G市跑来这里。”
陆迟眉目转冷，“别做你会后悔的事。”
许芳华嗤了一声，“有什么可后悔的，反正横竖我也是失去了我想得到的东西，不是吗？”她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对着它轻佻地吹了口气，冷冷笑了起来，“想必你很清楚，代客理财这种事追究起来可大可小。你说如果我把这张纸寄到证监会那里去，夏映岚会得到怎样的一个惩罚呢？罚款的话，有你这个很会赚钱的男朋友想必可以替她摆平。可是如果是再加上泄露股票信息这一条罪名呢？坐牢这种事，你好像就替代不了了吧？”
陆迟看着那张纸在他面前，被她一条一条撕成了碎片。
“这只是复印件，撕了也没关系吧？”她笑得阴沉。
女人的报复心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陆迟只怕小看了他在她心里引起的怒火。
“你想怎么样？”他神色不动，沉声问。
许芳华夸张地笑了一声，“难得啊，终于肯和我谈条件了。当年你不是宁肯丢掉公司副总的位置也不愿意向我屈服吗？看来爱情的力量就是强大，心肠冷硬的陆迟也终于有了动心的人了，现在为了那个人，还肯低声下气地和我谈条件。”
他冷然一笑，“别浪费大家时间，有什么要求，提提看吧，说不定我会接受呢？”
“要求可能很多，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太多，不如，就从你甩掉夏映岚开始如何？”
“许小姐，没想到你白白长了年纪，性格还是这么幼稚。”
许芳华被他嘲讽，也不生气，冷然道：“要求我已经说过了，是炒掉夏映岚再甩了她，还是送她去坐牢，你看着办吧。”
陆迟沉默了片刻。
他以为离开G市就可以摆脱掉这个女人，可是显然他低估了她的那份仇恨心理。也许从得知她要来到F市时起，他就应该早早对她提起防范的心思才对。
“你给我多久的考虑时间？”
许芳华冷冷笑了起来，“陆迟，你是不了解我，还是不了解你自己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拿手好戏就是转移对手注意力，然后一举反击对方？没有考虑时间，你必须现在给我答复，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迟目光冷凝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拿起了电话，拨号过去，“让夏映岚来一下。”
那头回答：“已经开完晨会，她去银行了。”
他按下通话键，再重新拨号出去，响了好久之后那头才接了起来。
映岚认得是陆迟办公室的电话，忍不住唠叨道：“我还在公交车上呢，挤得半死，你找我什么事……”
他在这头冷声吩咐：“给你十分钟，马上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说完也不等对面回应，直接挂断。
映岚在另一边，对着“嘟嘟”作响的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
二十分钟之后，映岚敲开了陆迟办公室的门。
推门就看到陆迟脸色铁青地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旁边站着神情温和的许芳华。
气氛不太对劲，她收起了满肚子的牢骚，小声道：“抱歉，上班高峰，车比较难打……”
陆迟还是神情冷肃地坐着，眉头紧锁，目光直直看着她。
映岚见他半天不说话，只好小心问道：“陆总监，你找我有事吗？”
陆迟紧抿的嘴唇终于动了动，清冷地吐出一句：“夏映岚，你被解雇了。”
映岚原本只当是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莫名其妙地半途把她叫回来，说的会是这句话。
她看着他，愣住了。
“没听清我说的话吗？你被解雇了，现在马上去收拾自己东西！”
他又拿起电话，按了个号码，接通之后冷然吩咐道：“财务部吗，马上结算夏映岚的工资，十分钟之后她过去办手续！”
放下电话，他看了一眼手表，再抬眼看她，“你还剩九分钟收拾东西。”
映岚莫名其妙之余，心里的怒气也不受控地冒了出来，气极反笑，站在原地并不动，反问他：“解雇我也可以，理由是什么？”
“公司解雇员工可以列出一千条理由，你想先听哪一条？”
她看了看旁边的许芳华，再问陆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和我有关的，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陆迟眉目一沉，“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些。你不是想等着我请保安来拉你出去吧？”
映岚当然知道他突然性情大变必然是事出有因，可是看着他摆出一脸陌生的表情，冷漠地说着赶她走的话，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胸口翻涌的那股酸涩之意。
努力睁大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出去。”他简单说出这句后就不再看她，低头翻开手边的文件夹假装办公。
映岚看向一旁的许芳华，她还是一脸的温然表情，仿佛整件事她根本没看见一样。
也许，这个女人就是整件事的根源吧。
她点点头，咬牙把眼泪逼了回去，嗤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陆迟扔掉手中的笔，目光冷厉得恨不能杀死眼前的女人。
“这个效果你满意了吗？”
许芳华拍了拍手，“很精彩。”
陆迟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因为我也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许芳华无所谓地冷笑道：“我说过，没什么好后悔的。”
映岚抱着装着杂物的纸箱子，走出公司，掏出手机给陶子珊打电话。
那头的人刚“喂”了一声，她就在这边号啕大哭起来。
陶子珊吓坏了，都不敢多问，就一直追问：“你现在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映岚放下纸箱，在路边的花坛边坐了下来，一直哭一直哭。
一直哭到没眼泪了，她才对陶子珊说：“去你那里寄宿一晚行不行？”
陶子珊连声答应，说：“你不准坐公交车了，赶紧打车过来知道吗？”
挂断电话，映岚抱起箱子走到路边拦出租车，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很顺利就拦到了一辆。
向司机报了地址，车子启动，沿着车流穿梭的长江路往前开。
陶子珊所在的私立学校靠近大蜀山那边，坐出租车过去也要近一个小时。
不过这样挺好的，至少让映岚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铮出去见客户了，一整天都不在公司。陆迟一下班就给他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道：“我可能请两天假，公司你照看着。”
余铮听他语气焦急，也不过多追问，只是道：“要帮忙吗？”
陆迟已经坐进了车里，一边倒车一边回话：“暂时不用，我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挂断电话，他将车子飞速地开车了停车场，朝着映岚住的地方开去。
他一路飞车赶到映岚住的小区，却发现她家里的灯是灭的。
他起先以为是她躲在家里故意关着灯不答应，打手机又一直是关机，急得不行，他就站在楼下冲着她家的窗户大喊。
喊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却把她隔壁邻居家的窗户给喊开了。
那个温和的老太太爬在窗户上道：“你找对门的夏姑娘吧，她今天没见回来呢，我一整天都在家，如果她回来了，我能听到开门声。”
陆迟沉着气向老太太道了谢，转过身之后，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闭眼按住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她平时傻乎乎的，可是今天这样突兀的一个状况，她都不会考虑一下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对劲吗？
就算当真被他气到了，以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她也应该开着电话等他来解释，或者干脆一个电话打给他，把他臭骂一顿。
他一整天坐在公司里面，勉强稳住自己安心工作，一边着手和G市那边的一个同事联系，一边不停地看时间，恨不能马上熬到下班时间。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缓兵之计，就暂时不想引起许芳华的怀疑。他担心她会一个恼火失去理智，当真把那份材料送到证监会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他匆匆赶到她住的地方来，却没想到她竟然不在。
都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对她之前的同事和朋友都不太了解，一时也想不起来她此刻躲在了什么地方。
万一，她哪里都没投奔，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怎么办？
万一，她又和最初见面那次一样，走路不看车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心里蓦地一紧，不敢再多想下去。
转身往小区外走，摸出手机给余铮打电话：“老余，你认识公安局的朋友吗？”
余铮在那头吓了一跳，“你干吗，出什么事了？”
他在这头力持冷静地解释：“不是，不是我，是夏映岚不见了，我要找到她，越快越好。”
余铮匆匆回道：“好，你等我电话，我帮你想办法。”
挂断电话，他坐进车里，打开车灯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冷静下来。
只是找不到人而已，她那么大的人了，基本的照顾自己应该还是能做到吧。
他现在要做的是，冷静地想一想，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余铮找了在公安局的朋友帮忙，不过人家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还够不上报案的条件。
陆迟就自己一个人开着车满大街乱转。
开到了她以前工作的东盛集团，没找到，于是又沿着长江路开回公司附近，还是没有。
眼见天色已经放白，他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沮丧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余铮也是跟着折腾了一夜没睡，又打了电话过来：“你别着急，如果白天再找不到，公安局那边就会派人去找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希望动用到公安局那边。
宁愿她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行，我再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公司那边，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余铮回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回头洗把脸就直接去公司。”
陆迟在这边顿了一下，说道：“谢了，兄弟。”
余铮笑嗤了一声，“得了，咱俩之间少来这一套。”
挂断电话，他立刻发动了车子，再次朝着映岚住的地方行去。
车子开到小区的门口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大亮。
门口的小吃摊点也都已经摆了出来，雾气蒸腾。
陆迟把车子停在路边，往小区里走。
旁边馄饨摊的老板娘认识他，随口招呼一句：“这么早来接夏小姐上班啊，不过她刚刚才进去，我还以为……”是从你家里来呢。
老板娘笑了笑，后面那句话没好意思往下说。
而陆迟关心的当然也不是她后面的话，愣了一下，连忙追问：“你说她刚刚进去了吗？”
老板娘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是啊，刚刚才进去……”
陆迟拔腿就往小区里跑去。
跑得气喘吁吁，果然远远看到花坛的位置，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脚步缓慢地朝前走着。
他几个大步冲上去，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映岚没想到他会大清早的突然凭空冒出来，吓了好一跳，随即就冷下了脸，不想跟他说话，于是转身又要走。
这一次，他伸出了双手，牢牢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动弹不了。
“放手。”她低声警告。
他目光直勾勾瞪着她看，找了一个晚上，担心了一个晚上，终于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就站在自己眼前，提着的心落了回去，一口气却瞬间堵上了胸口。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他咬牙切齿。
“不知道，我关机了。”就是因为不想接他的电话才关的，又怎样？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个晚上到底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报了警，可是警察说不到二十四小时够不上出警的条件！于是我就开着车满大街乱找，差点把电话打道你父母那里去，询问你可能有什么朋友，什么同学可以去投奔！你手机一关万事大吉，难道就没想过别人会因为找不到你而担心着急吗？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一赌气就玩失踪？”
映岚心里头发堵，蹙眉忍住要流眼泪的冲动，僵硬回道：“我失踪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吧，是我乐意操心，又怎样？”
赌气的时候，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岁的人了，说的话分明比小孩子还幼稚。
映岚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陆迟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抹了把脸，一肚子火气消了大半。抓起她的一只手，拉着就往前走，“你给我过来。”
映岚挣脱不开，一路被他拉着走回了自家的楼道口前。
他恶声恶气地道：“开门。”
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他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点点头道：“好，我来开。”
作势就要翻她肩上的背包，被映岚一把挡住。
“你敢动手动脚！”她气势汹汹地警告他。
自己则不情不愿地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了楼道的铁门。
一路上到四楼，映岚租住的地方。
这一次也没有再让他出言警告，她爽快地开了门，走进去之后却转身拦在了门口，作势就要关门。
陆迟伸手一挡，门夹住了他的胳膊，疼得他哀叫一声。
映岚吓得手一缩，他就势推了门进来，反手落了锁。
“你到底想干吗？有话就快说！”
陆迟没理她，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进去洗了把冷水脸，然后走了出来。
“我一夜没阖眼，现在困得不行了。不管你昨晚睡没睡，现在都回床上躺着去。睡醒了之后，你要解释或是要打人骂人，我人都在这里，随你怎么出气都行。”
为什么要听他一个人像皇帝一样地发号施令？这里明明是她家！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什么，请你出去。”她想到在办公室里他冷漠对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于是口气也不善起来。
陆迟知道她肯定要发脾气，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理她，自己倒头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下来。
映岚实在没料到他竟然也会耍无赖。他不应该是一个非常自尊的人吗？被人当面轰赶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赖下去？
偏偏自己又拉不动他，怄得她站在沙发边，瞪着他生闷气。
沙发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说道：“你不进房间去，是等着我动手押你上床吗？我如果跟着躺下去了，可就绝对不会再起来，你要考虑清楚……”
映岚已经适应了他的无赖行径，再听到他说这番话也没有觉得太意外，他完全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反正陆先生人有千面，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个陆迟，多半是他众多面目当中最虚假的一个而已。
他见她还站着不动，作势要从沙发上起来。
映岚狠狠瞪了他一眼，进房间去了，“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陆迟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闷声笑了起来。
看来她还不至于太笨，也是知道识时务的。
陆迟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
再环视一眼四周，很安静，旁边的那道房门还是紧紧闭着，里头的人似乎也没有动静。
嘴上吵得再凶，看到春寒料峭的三月天他和衣睡着，原来还是会觉得不忍心。
担心也担心过了，脾气也发过了，现在是应该抓紧时间解释清楚了。原本并不是一件足以影响感情的事情，他不愿意因为它而闹到彼此费心伤神的地步。
看了眼手表，已经到了下午。
他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映岚，我知道你醒了，出来谈谈吧。”
几分钟之后，房间门拉开了，映岚的脸上依旧顶着一双熊猫眼，可见中间根本就没休息过。
她走到客厅里坐下，看着陆迟在对面坐下来，问他：“你准备要向我解释吗？”
“是。”
她舒了口气，也是想了这么久，已经想通了，回道：“好，我听。”
陆迟忍不住摇头一笑。之前是小看她了，平时看起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发起脾气来原来这么厉害。
“我实在忍不住要问，我昨天突然那样对你，难道你就没想过是事出有因吗？”
映岚又不傻，当然知道。她气的，是他当时的那副冷漠态度。就算是情侣之间拌嘴，说两句重话回头都要伤心难过好半天，就算他的举动不是出自真心的，她还是有理由生气的吧？
“你要不要解释？”给他机会解释，不是给他机会来鞭挞她的聪明才智问题。
陆迟笑了笑，随即又蹙了眉，“你私底下是不是有做过代客理财的事？”
映岚想过许多种理由，独独没有想过把整件事联系到自己身上来。
“你……怎么知道的？”
陆迟按了按额头，不知道自己是该叹气还是该骂她。
“就算职业守则你记得不全，但这么严重的一条，你没道理不清楚的吧？”
映岚瑟缩了一下，之前的气势全不见了，“知道，不过我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到这个时候追究原因也无什么意义，不过他还是问：“是什么？”
“老家那边有个婶婶，生活很困难。我也是想帮她攒点钱，就拿她的身份证开了个户头，放我自己的钱进去操作，如果赚了，就算是她的……”
越说越小声，她觉得他一定会说她的做法太幼稚。
可是他听完之后竟然愣了很久，久到映岚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眨了一下眼睛，看了她一眼，叹气，摇头一笑，“想不到你这种类似拔刀相助的性格，十几年来坚持得还真够久的。”
映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他在嘲笑她。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要辞退我？”她忽然明白过来，随即点头道：“也是，总不能让你徇私包庇我……”
陆迟不由一笑，“如果能够徇私包庇，我一定会做。”
那他干吗还大义灭亲？
看到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道：“是许芳华发现了这件事，所以跑来威胁我。我当时为了稳住她，就想着先把你辞退掉……”
“等等！”映岚觉得这几句话有点绕。
“为什么会关许芳华事？”
他有些惭愧地回道：“抱歉，是因为我，才牵连到了你。”
映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真跟她有过什么吧？”
见他摇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
还是他在G市总部上班时候的事。
许芳华对他有意思，可是他却对她无意。许芳华就故意和他的朋友谈恋爱，想利用他朋友来接近他。后来他发现了她的心思，找到她摊牌，说如果她想利用朋友接近他，他也完全可以把她的嘴脸拆穿给朋友看。
许芳华是老总认的干女儿，工作能力出众难免也心高气傲，偏偏他不买她的账，当时宁愿辞职也不愿意接受她。再后来，他就向总公司请职调回了F市工作。
以为隔了一南一北的距离，对方也应该放弃了，没想到她竟然会跟着追到F市来。
说起来，到底是一口气难平吧，人向来都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珍贵。
映岚听他大概解释了一通之后，恍然道：“说了半天，就是你惹的桃花债，结果害得无辜的我白白受连累！”
可恶！
他点头承认，却又说道：“可是你私下做代客理财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即使不是许芳华发现，也有可能是别人发现，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映岚被他一说，也觉得头疼起来。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陆迟看着她一脸心虚的样子，只能摇头作罢。
“算了，你就暂时当休假，在家待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回去上班。”
“可是，许芳华那边既然有了证据，你要怎么办？去把证据偷来？还是毁掉？”
他冷淡一笑，“都不用，只要从对方身上找一个具有同等威胁价值的证据，然后互相交换就行了。”
这才是最现实可行的办法，因为人都有弱点和犯错误的时候。她威胁别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对手抓到更严重的一个漏洞或证据。
“这段时间，你停掉手边的一切股票交易，手上的客户资料整理好了交给我，我会找个人帮你暂时代理一下。”
映岚只有乖乖点头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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