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可曾听见爱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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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荷色女孩

我不能控制对你的爱的深浅

就上天像不能控制这场雨的时间

如果这令你有任何的不悦

我只有把身心伏向整个湿冷的大地

用心碎和沉默盼请你能够

垂怜

整个F大笼罩在一层蒙蒙的如烟水雾里,花草上有珍珠似水露滚动,地面一片湿漉,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这场雨来得突然,把刚在食堂吃完午饭的学生堵在门口。

学生们忍不住诅咒:“真是鬼天气,说下就下,刚才还有太阳呢。”

季若也被堵在一角,一阵风过,雨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她藕荷色的针织衫,想起晒在外面的衣服,她看看这场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干脆冲出去。

用手捂着头跑出不远,就不幸地撞上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来势更凶猛,季若几乎立刻倒在地上。

“哎,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人和我一样在雨中狂奔。”那是个男孩子,淋得像只落汤鸡,抹了一把脸,过来扶季若。

季若在他的协助下站起来,“没事,是我没看到人。”她可没有在一边淋雨一边闲聊的习惯,继续向宿舍冲去。

一开门,只见衣服好好地堆在床铺上。

季若会心地笑笑,一定是芳宣帮她收的。

她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舒适的睡衣,擦干头发,躺在床上翻小说,李碧华的《樱桃青衣》,虚虚幻幻,忽人忽鬼。

一阵杯盘的响动把她拉回现实,瞄了一眼,是芳宣回来了。

芳宣刚洗完被淋湿的衣服,一头短发还没有全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往季若这边看了看,嘴里咕哝:“又是李碧华的,上次那个什么妈妈把爸爸剁了做卤水鹅给女儿吃的,吓得两天没睡好,今天又来了。我警告你啊,晚上睡不着不许爬到我床上来骚扰我。”

季若“哼”了一声,“我听到了,只是某些人不要再抢着看了,不然我就保证不了啦。”季若说着,瞄了一眼窗外,“雨停了?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说不定都跑去剧院了。”

“这帮人连彩排都不放过啊,你怎么不去?”

“谁说我不去?我一会就去。”芳宣站起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快来帮我挑挑,我穿哪件好?”

“天,”季若翻白眼,“我还以为你长进了呢,谁知越陷越深。那个商子乔真有那么大魅力吗?”

芳宣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晚上演出的是你的方中则,你会怎么样呢?”

“啊,叫你不要说的!”季若拿枕头打她,她敏捷地跳开。

“急什么?又没有别人。”

“没人也不能说,天哪,我真后悔告诉了你。”

“嘿嘿,后悔也晚了。”芳宣阴阴地奸笑,“你赶快帮我配套衣服,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卑鄙!”季若无奈,把她的衣柜打开,“你应该了解自己偶像口味,还用问我?”

芳宣挑了半天,目光却停在季若换下的针织衫上,“唉,他最喜欢藕荷色,偏偏又淋湿了。”唉声叹气半天,又钻进衣橱,终于下了决定,回身捡起那些湿衣服,放进脸盆,“我去洗干净,等下烫干,还可以赶到晚上穿。”

“哎,好痴心啊。”季若在她身后夸张地长叹。

“季若,我警告你,给我小心一点,再不老实,小心我把方某人给抖出来。”芳宣恶狠狠地威胁她。

又是方中则,早知道就不该告诉芳宣,这女人一不如意就把他搬出来。

应该一直把他深埋在心底的。

季若叹了口气,书再也看不下去了。

打开日记翻出那张纸条。

公交站台。方。

季若轻轻地把纸条合在掌心。

三年了。

一翻开纸条,当天的阳光、空气、温度,都在一瞬间复活,好像就在眼前。

然而她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

同当年的梁如一样,F大中文系。

为什么读中文?不知道,高考那段日子至今还是一个紧凑急促的梦,所有的人都匆匆来匆匆去,反正选择什么都差不多,她是全优生。

也许是受了表姐的影响,羡慕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度气韵,一个女人,一旦拥有了那种味道,就永远不用担心岁月的老去。

进了这所学校,才知道表姐的风头有多大,学生会主席,文学社社长,党员,特等奖学金得主,所有的光环加在一起,在梁如的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走到哪里,光亮就在哪里。

季若曾因是“梁如的表妹”而颇受注目。

所幸成绩一直顶尖,没令表姐失色,但她从不参加任何活动,上课时上课,不上课时看书,真真正正的书呆子。

梁如在季若入学的第二个学期就进入实习阶段了,在一家杂志社供职,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就经常在那本杂志上发表作品,一毕了业,正式成为一个职业编辑。

那是本市最大的杂志社,在全国都有排名,梁如的顺利进入,令许多老师深感欣慰,动不动便说:“你们可知道中文系的梁如……”

而梁如的风度气度实在令人倾倒,即使心有不屑的人一见了她,也没话说。

她常来学校看季若。

标准的白领装扮,头发一丝不乱,画着精致的淡妆,穿得体的套裙,月白色的衬衫,青色的小西服,下面是同色的及膝窄裙,三寸高浅口皮鞋,人本来就高瘦,这样一穿,不亚于模特下了T台,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和梁如出去吃饭后,季若一回宿舍便被众人盘问。

“她就是梁如啊?”

“她多大了?”

“她有男朋友吗?”

“她……”

一个个对梁如感兴趣得不得了。

芳宣不满地说:“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制造基因的,怎么专出美女?梁如气质非凡,已经够让人眼红了,你还弄出这副林黛玉似的娇慵倦怠,真叫人受不了。”

季若嫣然一笑,“真不愧是学中文的,说出来的话,和写出来的句子一样动听。”

笑完却有点黯然,她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可是,那个开心就笑伤心就哭的女孩子哪里去了?心里总是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沉闷,午夜梦回,总是自己在公交站台上等方中则,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最后急醒了。

是的,是方中则。那个简单快乐的季若被方中则带走了。

一想到他,季若就忍不住叹气,她自嘲,像个小怨妇。

芳宣洗完衣服,哼着歌进来,“晚上他们演出你真的不去看啊?”

“我昨天没睡好,正要补充睡眠,大好周公不去会,听那帮人喊嗓子,没心情。”

芳宣不高兴了,“喂喂喂,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喊嗓子?”

季若把书盖在脸上装睡。

“哼,且看在衣服的面上,放你一马。”芳宣摆开家伙,准备烫衣服,“嘿,这件衣服还真不错呢。真是嫉妒你,有这么好的表姐,什么都给你买好,也许时候到了,她还会给你准备好男朋友。哎,她知道方中则吗?”

“不知道。我怎么跟她说?现在她工作,我读书,她好像一下子就成了我的长辈,和以前的那种感觉很不一样了。我都怕她知道了会像我妈一样来教育我,我就不用活了。”

下午醒醒,季若想去图书馆找书,发现借书证不见了,八成是在那件衣服的口袋里,芳宣手机一直没接,大约是环境太闹,没听到,季若只得起床去找芳宣。

一进剧院,里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多得把季若吓了一跳,还没开始正式演出,就已经这么多人,到了晚上七点,还不把走廊占满了。

要在昏暗中从这几百个人里找出芳宣,真是太困难了。季若绝望地摇摇头,打道回府。

经过食堂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住她。

是个英俊的男生,一米八零的个头,棕色的眼眸,非常漂亮,蓄着细碎的刘海,很长,偏梳在左脸上。

那一刻季若的灵魂嗡地一响,那样的刘海,那样的刘海……像极了方中则。

然而只是像而已。

男生背上还背了把吉他,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

她狐疑地接过,一看,原来是她的借书证。

“你……”

“你掉的。忘了吗?今天中午我们在这里撞了一架,你摔倒了,借书证掉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你,你就跑了。”

季若想起来了,“谢谢,真是巧,我刚刚还找它。”

他摇头,“一点都不巧,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什么?”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过来拿回你的借书证。”他满脸的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季若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那……那真是谢谢……真是辛苦你了……我……”

他轻笑,“不要紧张,我没有想过要敲诈你。”

季若松了口气,又觉得表示得过于明显了,脸上微微发热。

那男生看着她,表情迷醉,喃喃地说:“难怪则哥说,女孩子脸红时最漂亮。”

季若汗了一下,并不想和这个有点色迷迷的男生纠缠没完,长得帅点,就以为自己的魅力天下无敌,一见到女孩子就乱施电术。她对这一类人最没有好感。收起了借书证,忙说:“那么,多谢你,再见。”

“喂,我等了你三个小时,你就一句谢谢吗?”

看,麻烦来了,她勉强微笑,“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你耽误了我的彩排时间,就罚你看完我的表演,再糟糕都要乖乖地看到结束。”

“你有表演?”

“晚点七点钟,校剧院里。”

“你和商子乔一起的?”季若猜测。

“商子乔?”他大笑,“是的,我们是一起,走吧,再晚了,我会被他敲栗子的。”他拉起季若的手臂,往剧院方面跑。

她跟着他从后台进去,他把她安置在前排的位置上,冲她神秘地一笑,转身进了后台。

季若摸不着头脑,一个劲地扭转脖子,企图在黑蒙蒙的一片里找出芳宣的脑袋。

演出很快地开始了,是个五人组乐队的专场表演,都是顶级的帅哥,所以引得这么多的观众和尖叫。

那个男生抱在吉他,坐在中心的位置,是主唱。

女生们看到他,尖叫声陡地高涨:“子乔!子乔!”还依稀可以听到“我爱你”,热闹程度可以追得上成名歌星的演唱会。

原来他就是商子乔,难怪听她提起这个名字里会大笑,还一脸神秘。

商子乔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朝她这边一笑。

然后开始唱歌。

他的声音很好听,光辉柔亮,清澈悦耳,歌声如流水,完全不同于许多人的激烈狂吼,就算是最劲爆的音乐,最快的曲调,也如水一样悠扬清流。季若的眼前,仿佛看见深林中的清澈溪流,枯黄的叶子飘在上面,顺流而下……

很美。

她甚至没有注意他所唱的内容,光是这样的声音,已足以令人倾倒。

音乐忽然停下来,商子乔在台上,抱着吉他,对着话筒,说:“我今天没有赶上彩排的时间,是因为要等一个女孩子。”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就在今天,我碰到了心目中的女孩子,下面一首《藕荷色的雨天》,专门为她而作,送给她,也送给所有的朋友。”

他轻轻弹起吉他唱起来——

细雨的春天,

青葱的校园,

我不经意,路过那边,

我不经意,看到那张脸,

藕荷色的衣衫上面,是她的脸,

在如丝的雨中,绽放如莲,

藕荷色的衣衫上面,是她的眼,

在湿润的空气里,我在瞬间滑进梦的边缘,

那藕荷色的衣衫,浸染了整个雨天,

那莲花般的眉眼,蔓延了我的流年,

细雨的春天,青葱的校园,

所有的浅红粉绿都变得遥远,

只有她在眼前,

……

季若整个人呆住了。

如果她的理解没有错,他说的是她,唱的是她。

她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告白,来得这么直接这么快。

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一种即兴表演。一曲终了,商子乔大声说:“我请她上来好不好?”

下面当然轰然叫好。

季若头皮发麻。

真的假的啊?

商子乔一步步向她走来,拉着她的手。她飞快地挣脱,商子乔不气馁,改牵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台上。

四下里一片叫声,口哨声。

季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四周一片昏暗,无数的人影在里面,她恨恨地瞪着商子乔。

商子乔弯腰在她耳边说:“既然上了台,就不要做太幼稚的事情,不要让人家笑话。”

观众看来,只见季若深情地看着商子乔,而商子乔正对她轻言软语。

把一干女生嫉妒得要死。

商子乔的队员一声唿哨,商子乔说:“这就是……”季若的脑筋飞快地运转,所有的小说情节,所有的文字结构在这个时候迸发了光芒,她马上抢过话筒,对着黑暗中微笑,大声说:“这就是我们商大帅哥的抛砖引玉,让我来为大家引见商子乔的‘藕荷色女孩’,芳宣,请到台上来!”

台下响声了更高涨的呼叫声,有一处特别混乱,芳宣被推推攘攘弄上台。

观众没有再留意她,芳宣身上藕荷色的上衣证明了一切。

心神不停地等到了十一点多钟,芳宣还没回来,就在季若正要考虑是不是出去找找的时候,芳宣带着一身酒气推开了门。

季若连忙扶住她,她喝得微醉,笑着推开季若,“今天谢谢你啊!喂,我问你啊,那首歌到底是送给我还是送给你?哎,不管了。亲爱的季若,我好喜欢你……也好喜欢他……”她的口齿渐渐不清,眼睛渐渐合上,身子一软,往后一倒,睡着了。

真的是喝醉了。

一直到中午芳宣才醒,咕咕哝哝去刷牙,“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搞的,被你莫名其妙拖上台,又莫名其妙跟他们出去喝酒,啊,头痛死了。”

两个人一起去上课,坐在同一排,像往常一样。

但季若感觉得出来,她俩之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芳宣再不会把芝麻绿豆都一一摊开来跟她讲,跟她抱怨,也不会再和她为了一件小事争论半天,每到有争议的时候,芳宣会先扬起眉,继而垂下眼角,最后说:“算了,不和你说了。”

季若很难过。也许她那天做得过火了?也许平常很爱热闹很爱开玩笑的芳宣并不喜欢这样公开地上台?也许芳宣站在台上的感受就和她站在台上的感受一样坐立难安?

她试图道歉,可是,只要话题一转到这上面来,芳宣马上就会找话题岔开。

一个人的时候渐渐多起来,无聊的时候,便跑去找邱驰。

邱驰在同一个城市的另一端,另一所大学,他填的是和季若一样的志愿,可惜差了几分,但第二志愿总算达成。

芳宣听说了他,曾经说:“季若,他很喜欢你呢,两项志愿都选在了同一个城市,他根本不是挑学校,而是挑地方,他是为了你哦。”

季若嗤之以鼻。

邱驰这个花心大萝卜,一年换三个女朋友,还叫她帮忙观察挑选,花痴到十足。

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不会重色轻友,有事找他,还是每叫必到的。

季若来找过他几次,一到他教室门口就有人吹口哨。

物理系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和尚,一见女色便激动不已。

邱驰便乐颠颠地跑出来,还一面向那班和尚挥挥手。

季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嬉皮笑脸地说:“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他们那些人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露啊,我挥手,是叫他们不用太感谢我,不要客气的意思。”

今天,邱驰如往常一样在众和尚的目送下乐呵呵地跑出来,把她带到校园的林****上,“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季大小姐找小的有何贵干?”

季若板着脸,“我郁闷,所以来找你。”

“哦,原来如此,在下明白,有什么苦水尽管往我身上泼吧。”他皱着眉闭着眼,一副准备身受千刀万剐的样子。

季若忍不住笑了,“没事啦,只是有点闷。唉,是不是友情一旦掺进了杂质,就会变质呢?”

邱驰想了想,“不只是友情,所有的事情都一样,如果爱情掺了杂质,就不是真的爱情了。”

季若诧异地看着他,“邱驰,你什么时候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邱驰长叹一声:“唉,我可是字字血泪啊,一切都从我的悲惨遭遇中得来,你看,我恋爱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超过半年,没几个月就分手拜拜,惨哪,我连什么是杂质什么是原质都不知道,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女朋友就没了。”

“没了不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季若笑他,“这不是你的邱氏恋爱座右铭吗?”

“什么呀!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喂,明明是你要诉苦的,主次弄反了吧?”

“听听也好啊,听到你的悲惨遭遇,我就觉得自己够幸福的了。”

“过分,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喂,你不会又想敲诈我吧?”

“嘿嘿嘿,”邱驰露出招牌奸笑,“聪明的女孩,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晚饭吧。”

季若痛快地说:“好,我请你去吃拉面。”

当下两个人坐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吃得热火朝天,邱驰怕辣,季若偏偏给他叫了红烧牛肉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在他碗里加了一大匙红油辣酱。

邱驰看着面又急又痛,季若得意地笑,“我难得请客,快趁热吃啊!”

“最毒妇人心,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跟你什么关系?要你管!”

“嗯,这个,我怕你三十岁还嫁不出去,会赖上我啊,到时我就惨啰。”

“去你的,吃你的面吧。”

吃着吃着,季若把这件烦心事说了,邱驰愣了一下,问:“有人追求你啊?”

“没有。我看他压根就是开个玩笑,偏偏芳宣就当真了。”季若抱怨。

邱驰若有所思。

季若拿筷子在他面前一晃,“出什么神?”

“哦,没事。”邱驰缓过来,“这么说,她把你当成情敌了?”

“唉,我怎么跟她说都说不清楚。”

邱驰摇头,“季若,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你想想看,为什么他不开别人的玩笑单单要开你的?为什么别的女孩都那么敏感,就你一个人这么迟钝?”

季若看他越说越起劲,连忙打住他,“喂,吃人的嘴软,你怎么可以吃着我的面说我的不是?”

“你就是迟钝嘛!哎,不说了不说了,跟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都说不通。”

季若颓丧地撑着下巴,“你也这样,芳宣也这样,‘不说了不说了’,好像很不耐烦我。”

邱驰连忙哄她:“我的嘴巴要忙着吃面嘛,等吃饱了再跟你说。今天你心情不好,就让你敲我竹杠好了,今天我请客。”

“真的?”

“你看你看,狐狸尾巴马上露出来了,占点便宜就开心成这样。”

忽然听得“咔嚓”一响,跟着有道白光一闪,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商子乔一身白,白色运动服,白色球鞋,手里拿了个银灰色的数码摄像机,笑吟吟地走过来。

季若皱了皱眉,小声对邱驰说:“他就是商子乔。”

“穿得像个白痴,难怪做那么白痴的事。”邱驰斜着眼,声音不小。

商子乔走到季若桌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季若,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邱驰马上说:“关你什么事?”

商子乔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淡淡地说:“如果是,那么我们聊聊,如果不是,那么请你坐到一边去。”

邱驰气得七窍生烟,季若按住他的手,看也不看商子乔,说:“邱驰,我们走。”

邱驰向商子乔瞪瞪眼,付账出门。

“季若,你笑起来非常漂亮。”商子乔跟着出来。

邱驰眼中迸出火光,季若拉着他的手一直走。

“我回去把照片打印出来送给你。”商子乔在后面说。

邱驰怒气腾腾,“为什么要走?他这是在骚扰你!”他挣脱季若的手,捋起袖子,“让我来教训教训这小子。”

“我的事,我自己来处理,明天我会找他说清楚,你这样上前跟他打架,能起什么作用?”季若扯住他,出奇的冷静。

季若回去首先把芳宣从教室里拉出来,芳宣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大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下巴形成她以前梦寐以求的尖形,但脸色苍白,显然这点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喜悦。

季若看着她的脸,心里有微微的酸涩,她想起以前那段以泪洗面的一个时期,所有的事情都如烟云过眼不能入目。芳宣显然比她坚强,她起码可以在别人面前有说有笑,即使现在,依然满不在乎地说:“干什么啊?我的小说还没看完。”

“宣宣,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我会找他说清楚。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整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你的感情和他的感情,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没有介入你们任何一方。”

芳宣把头抬起来,她当然听得明白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季若说的是事实,可是牛角尖一旦钻进来了,自己就钻不出来了,一见到季若,她就想到商子乔的那首《藕荷色的雨天》,就会想到“子乔喜欢的是她”,这些想法令她从心脏痛到脑部每一个细胞,她看不得季若。

季若静静地看着芳宣。

芳宣紧闭着双唇,往日的牙尖嘴利全然不见。

季若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她去找商子乔,没找到他的人,正打算离开,一个男生从后面追上来,“嗨,听说你找子乔?”

季若点点头,这人有点面熟,好像是乐队里的一个。

他笑,“他正好不在,这样吧,等他回来我叫他去找你。”

季若想了想,“好吧,我的教室在……”

“知道。”他的笑容里有戏谑。

季若不想和他多说,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回身便走。学校里有一条极长的林阴路,眼下浓阴蔽日,是不错的风景,可她实在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忽然有人一把拍在肩上,把她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竟是梁如。

“怎么了?一个人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打你电话也不接。”梁如穿得好亮丽,一条五色杂花大摆裙,头发蓬松地披散下来,脸色绯红,整个人像道彩虹,照亮了季若的心情。

“电话忘带了。”季若望向她,“刚才有点闷,看到你好多了。”

“我倒是心情很好,走,陪我去逛街吧。”她不由分说把季若拉了就走,“就要换季了,你该买夏天的衣服了。”

“不要了表姐,你已经给我买了很多了。”

梁如嫣然一笑,“这不像女孩子说的话,作为一个女孩子,你应该觉得自己永远少了一件衣服。”

春末的天气,空气里浮荡着懒洋洋的芳菲气息,初夏清爽的风微微地吹了过来,马上就要夏天了。

梁如把她拉进百货商城,在灯火通明的店面里挑了四五件新款夏衣给季若,自己试了几条裙子,都不满意,一边试,一面问店主:“有没有那种粉调的颜色,但款式又比较成熟的衣服?”

店主含笑拎出几件衬衫。

“我想要的是连衣裙。”

店主面有难色,“小姐,您应该是懂得衣服打扮的人,一件成熟款式的衣服是很少有那样粉嫩的颜色的,颜色与款式的搭配,可以决定衣服的档次,不够衬的颜色会破坏衣服的整体效果的。”

梁如脸上有掩不住的遗憾,“我想穿那样的颜色,但太少女化的款式不适合我。”

“或者你可以考虑买件粉红色的睡衣?”店主建议。

梁如笑着摇摇头。

但经过睡衣专卖店的时候,还是在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裙面前驻足良久,季若笑着说:“喜欢就买呗,看什么看啊?”

梁如付款。

店主微笑地看着季若,“小姐,你穿粉色的也很漂亮,要不要也来一件,两件一起买,可以打八折。”

梁如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季若。

“别这样看我,我才不要穿吊带的,晚上肩膀着凉了要酸的。”季若吐吐舌头。

但梁如仍然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良久说:“你穿粉色的确是很漂亮。”说完,拎着那包装得极为精致的粉色睡裙快步走开。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粉色了?我记得你最喜欢那种很深的深红色啊。你身上这件也很漂亮,我想你还是比较适合成熟一点的衣服。”

“我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梁如一脸的疲倦。

季若便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她后面。

梁如帮她要了一杯鲜榨草莓汁,自己却要了酒。

“你怎么了?有事吗?”季若奇怪,表姐刚才还兴致勃勃,怎么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似的?

梁如勉强笑了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哎——”季若想拦都拦不住,“到底什么事嘛,刚才还好好的啊!”

“没什么。”梁如低下头,蓬松的头发遮住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肩头轻轻颤动。

“姐……”季若把手轻轻合上她的手上,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沉甸甸的,真想为她分担所有的痛苦。

梁如反握住她的手,抬起头,目光直抵她的灵魂深处,问:“小若,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当然会。”季若毫不犹豫,“我知道表姐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好,人都是自私的。”梁如一笑,眼泪随之掉下来,“还记得那年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高中同学吗?”

“记得啊,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那一年就找到了。”

“哈,我就知道,你匆匆忙忙回上海一定有问题,大姨都让你骗到了。”

梁如看着她雀跃的表情,苦笑,“你在为我高兴吗?你可知道他是谁?”

“是谁?”

“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叫她怎么说呢?

那个人,是方中则。

那天,她在院子外面守候,等着他出门,在后面偷偷跟着他,看他进了一家酒吧,她也随后进去,没有在大厅看到他,看来是进了包厢。

她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

忽然十几个衣着夸张的年轻人进来,直奔包厢区。

她的心跳了一下,想到他以前和人打架的情形,捏了一把汗,跟在后面。

门都关着,不知道到底是哪间。

忽然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从其中一间传出来,她听得脸都白了,连忙退到一边,打电话报警。

是群殴。

她看到他被架着上了警车,脸上有淤青,鼻孔流出鲜血。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跑上前,对警察说明他是她的朋友,一起来玩,后面一伙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过来,把他带进包厢,她没有办法,才来报警。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苍白,但吐字清晰,所有人都相信她,只有一个警察似笑非笑,“不管怎么样,都得回去问个清楚,方中则,这是你第几回到我手上了?这次你算走运,有人这么维护你。”

方中则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问完话出来,他问她:“我们认识吗?”

她几乎立刻流下了眼泪,他不认识她,不认识她,但她马上把泪擦干,笑着说:“你忘了吗?我是你高中的同学,我叫梁如。”

他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接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洗清一个人的过去?”

她答:“离开他的过去,从头开始,当有了光环的时候,人们就注意不到他的过去了。”

他沉默了。

“如果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她恳切地,几乎是恳求,“跟我一起走吧,我现在在读书,但已经开始做兼职,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可以帮上你。假如你真的想重新开始,那么,离开这里吧。”

方中则深深地看着她,她看得懂他的目光,心里面一阵喜悦,只听他说:“我要向一个朋友告别。”

她诧异,“你准备这个样子向朋友告别吗?”

方中则悚然一惊。

梁如没有回去拿衣服,方中则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各自口袋里揣着几百块钱,上了火车。

是硬座,各式的人群都有,空气中混杂着奇怪的味道,但梁如心中有汩汩的喜悦冒出来,像清泉,连绵不断,滋润,清香,清澈的汁液溢出心房,她坐在硬座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到了站,她把他安置在一位师兄的公司里,他送她出门时,对她说:“谢谢。”

梁如忍不住流下泪来。

后来的日子里,方中则出去找工作,一家珠宝公司看中他的身手,请他到保安部供职。

半年后,他坐上了课长的位置,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梁如课余便去给他做饭,然后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吃,他也会做,手艺不比她差,她半开玩笑地试探他:“唉,这么好的厨艺,不知道将来是哪位美女的福气。”

他微笑起来,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没有说话。

但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送她回学校,然后返回,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一寸寸往下扯。

他有时会陪她逛街,她渐渐发现,他喜欢盯着粉色系的衣服看。

“你喜欢吗?”

“嗯。”他点点头,“有个人,穿粉色衣服特别漂亮。”

她受不了这句话里的恋恋柔情,冷冷地问:“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笑而不答,径去买下一件粉色对襟七分袖的衬衫。

“衣服是漂亮,可惜她人不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尖刻小气,她恨那个将会穿上那件衣服的女孩子,她嫉妒。

她嫉妒得要命。

一个人跑出那家店,拦上了一辆车子回学校。

方中则并没有追来。

也没有电话,她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她梁如,才貌双全,F大里有多少男生为她倾倒?

可惜人性本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得到。

她忍到了第五天上,再也控制不住,给他打电话。

一听到那边熟悉的声音,眼泪便掉下来。

她注定栽在他手上。

两人一起到外面吃晚饭。

悠扬的音乐,柔和的灯光,令她渐渐忘却那个女孩的存在,她几乎以为面前坐的是她的男朋友。

他剪掉了长长的刘海,换成干练的寸头,脸上的线条更加的坚毅明朗,五官完美得无以复加,他是她心中的阿波罗。

她也刻意打扮过,紫郁郁的缎面长裙,斜斜披肩的柔顺长发,高贵脱俗,像一朵郁金香。

在这乐声浅送暗香盈盈的大厅里,有多少人在注意他们这对金童玉女?

“梁如,你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出来见我啊?”

“你呢?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出来?”

“她在家里,现在,正准备考大学。”

“呵。”梁如酒醒了,心里有浓浓的涩味,“原来你喜欢小妹妹。”

他笑笑,“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梁如一阵冲动,她想说“就像你这样的”,但能说出口吗?,她只能微笑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呢,等找到了再说吧。”

他向她举杯,“梁如,你是我所见的最聪明的女孩,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干杯。”

她仰头一饮而尽。

他是聪明的,把她控制在朋友的位置,期待她男朋友的出现,他摆明态度自己不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那夜,他也喝多了,絮絮地和她说起那个女孩子,她越听越觉得熟,终于问:“她叫什么名字?”

“季若,四季的季,若即若离的若。”

季若!

小若!

梁如有一刻不能呼吸。

方中则的女朋友,竟然是小若!

不,是她先认识的,而且,小若从未说过她喜欢方中则。

她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季若跟她提起方中则时的样子,也很一般很平常,就好像介绍一个普通的邻居。

她用手指紧压太阳穴。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心里乱极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了。”

“那好,我送你。”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走。”她拎起包,仓惶地逃离。

……

倒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床顶。

眼前有两条路,一是告诉他们对方的消息,君子成人之美。

二是……两边都瞒住,时间久了,两个人不知音信,再深的感情都会淡去吧,小若还小,正准备高考,不可以分心……

还没分析完就被自己推翻了,什么叫“两个人不知音信,再深的感情都会淡去”?当初的自己还不是几年不知道方中则的消息,可是到了今天,却陷得更深。

她翻了一个身,烦躁不安。

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能有几个?情场如战场,什么亲朋好友都放两边。”师兄如是说。

“既然他们彼此喜欢,你又何必做第三者硬生生插进去?况且,还未必插得进去。”室友说。

“无所谓,这年头,自己喜欢就好。感情这东西也是有限额的,等哪天你把对他的感情用完了,自然就了无牵挂,到时,你那个表妹也毕业了,他们俩要还有前缘不妨再续,你大大方方地和他做亲戚便可。”网友说。

梁如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照旧去方中则那儿吃饭,做他的好朋友,或者偶尔的红颜知己。只要能这样守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

不要破坏这样的二人世界。

一直都这样相安无事,方中则把关系控制在“朋友”两个字上,开开玩笑,逛逛街,鼓励她找男朋友。梁如含笑忍受下来,她不发脾气,一直对他笑脸相迎,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爱情面前,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后来,方中则开始学珠宝设计。

他对珠宝的种种,在平日里就十分感兴趣。有一项新款项链上市的时候,他指出了其中的缺憾,令设计出身的董事长刮目,送他到香港接受专门的培训,一年以后,回到设计部门任职。

一年的时间里,梁如强迫自己和别的追求者交往,和他们一起吃饭、逛街,谈天说地,但,没有人可以给她那种幸福似清泉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替代方中则。

她开始拼命地写稿,当真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她的稿子篇篇录用,好几家杂志向她约稿。

可是那些春花秋月爱恨情愁写来写去都只是方中则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一年过去了,她再次见到方中则。

他穿得体的西装,衬衫精致里长出袖口一厘米,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他微笑,清淡如水,没有旧友重逢的喜悦,也没有相隔一年的陌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微笑,好像见到昨天才见过面的朋友。

梁如见到这个笑容就已经明白,她恐怕再也维持不了她的“二人世界”了。

果然,方中则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常常几个星期都见不上一面,再也没有机会在他的小屋里帮他做菜,他换了住所,一起吃饭的地方改成餐厅。

那年九月份,她帮季若拎着行李送进宿舍,帮她铺床。

十一月份,她是第一批实习的学生,常用她稿子的那家杂志的编辑笑容满面地说:“欢迎你,亲爱的梁如。”

她开始穿西装套裙,了解各种彩妆的品牌,洒淡淡的CD香水。

学会那清淡如水的笑容,无论对谁,一律不远不近,不卑不亢,喜怒不形于色。

杂志社的薪资待遇很好,一发工资便给季若买衣服,买护肤品,买书,想在她身上花光所有。

可是仍填不满心里的空洞。

不是单纯的歉疚,不是单纯的妒意,也不是单纯的关爱,她分不清自己对季若的感情。

和方中则断断续续地见面,两个人越来越客气,一个天气要谈论半天。

她时常考虑要不要让方中则见到季若。

但每一次见到面前日渐优雅的男人,都说不出口。

这天刚和方中则吃过晚饭,每一次虽然有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心中的喜悦,她几乎养成了习惯,往方中则见过面之后,就坐地铁到学校口——像以前一样。

路上碰到了季若,便把她拉出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去试粉色的衣服,会聊到这个话题。

“到底是谁啊?”季若满脸的期待。

“是……”梁如口干舌燥,两片唇似有千斤重。

季若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脸上笑意更浓。

“梁如,怎么在这儿?”

季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从厅侧走过来,身上穿深灰色的休闲衫,说不上特别帅,但五官干净整洁,看上去非常舒服。

“祈生!”梁如抓到了救星,满面笑容,“来,一起坐。”

“恭敬不如从命。”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咦,这位是……”

“我表妹,季若。”

“啊,幸会幸会,对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啊。”祈生十分热情,季若倒有点不好意思。

梁如悄悄对季若说:“就是他。”

季若“啊”了一声,马上满面笑容,“幸会幸会,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啊。”

“是吗?”祈生极为诧异,“你表姐常在你面前提到我?”

“喂!”梁如娇嗔地喊,“说什么呢?谁提你?少自作多情。”

季若识趣地说:“表姐,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好好,我们送你回去。”说着就拉了祈生走。

祈生忙说:“这么急干什么?我那边还有人呢!我总得先说一声吧。”

那边桌上,一个黑裙长发的女子,眼睛望向这边,神情幽怨。

季若问:“姐,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追求者。”梁如随口说,看到季若惊讶的表情,怕她起疑,连忙补充:“我们都很相信对方,两个人在一起,最要紧的就是信任。”

季若很是羡慕。

祈生含笑走过来,牵着梁如的手,把季若送到校门口。

直到看不到季若了,才松开手。

祈生笑,“以后再有这种差事,记得找我,免费服务,随叫随到。”

“你还有心情说笑。”

“你这样一来,把我的女朋友都弄没了,我这是苦中作乐啊。”

“又是你在网上泡到的?”

“没有,是以前一个邻居,后面搬家了十几年没见了,现在又碰上了。”

梁如叹息:“如果有缘分,几十年不见,要在一起的还是要在一起。”

“唔,这句话听起来很像老巫婆的咒语。”

“怎么?你不喜欢她?”

“如果有心爱的女人当前,我怎么会跑过来给你当差?”

“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你喜欢的人,而你喜欢的人又恰好喜欢你,实在太难了。”梁如抬头望向夜晚的星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祈生看着她,脸上有浓浓的怜惜。

但梁如没有看见。

人只有一双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方向,所以身边有许多事情都很容易被忽略。

季若没有看到后面的场景,她全心全意地为恋爱中的表姐高兴。

那个祈生还是蛮有风度蛮有气质的,配得上表姐。

她回到宿舍刷牙洗脸,准备上床睡觉。

芳宣推门进来,冷着脸,把一个信封扔在季若床上。

季若拆开来,是五张打印的照片,正是下午商子乔拍的。

他竟然叫芳宣拿给她。

芳宣冷笑,“人还在宿舍楼下等你呢!”

季若恨死了商子乔,“噔噔噔”跑下楼。

商子乔笑吟吟地看着她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