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溶与母亲表明心意后,就迫不及待地回房查看贾府回赠的一些礼物。别人送的礼物,他自是不会看的,只命自己的丫头金缕和银线收拾就罢了。独独黛玉的一个一尺半见方的绣缎描金浮花盒子,他爱不释手地抱在了怀里。
因水溶素来对下人温和善意,金缕忍不住打趣道:“王爷,我们俩个在这里收拾,看到不乏贵重之礼呢,怎么王爷看也不看,只抱着那个盒子不撒手呢?”
银线也附和说道:“你呀素日的聪明都到哪去了,这还看不出来,必是咱们王爷中意女子所送的定情之物呗!”
水溶听罢正色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胡说,仔细我生气告诉母妃,让她老人家罚你!”
二人从未见水溶如此严厉的说话,遂马上住了口,不敢再妄自推测。
珍灵儿此刻正捧着一碗驱寒参姜汤走了进来,方才二人高声的玩笑话,她也听见了。面上微微一变,然也不过片刻而已。依然脚步轻轻地走到近前,柔声说:“王爷,你从外面回来,体寒得很,快把这碗驱寒汤喝了吧!”
水溶抬去头望向珍灵儿,还是那样楚楚期盼的表情。让人不忍拒绝,然水溶现在的心思全在黛玉回送的礼物上,怎愿意分心丝毫,遂温和说道:“我知道了灵儿,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金缕银线你们二人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只好退出来房来,金缕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能让咱们王爷心仪的女子又是哪个呢?”
银线嘘了一声道:“你还胡说,才刚忘了王爷的训斥了!还只是不长记性!”
珍灵儿没有参与二人的议论,而是落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金缕望着她的背影狐疑道:“灵儿这是怎么了?王爷又没有训诫她,她怎么不高兴了呢?”
且说屋内,水溶兀自打开了那个盒子,立时被里面各色精巧的小玩意吸引住了。原来里面竟是些手工编制的荷包,香囊,如意结,以及精美的苏绣丝帕和折扇面。这盒里每件东西都设计雅致,做工精巧,在水溶看来竟比王府御用的那些东西还强过百倍。真可叹黛玉的这份心思,足比别人的金银细软之物好上数倍。
里面特有一方角底绣着清雅梅花的丝帕更为特别,水溶轻轻地拿起来,展开来看,却见是用娟秀蝇头小楷写得一首七律诗:“映雪红日照枝头,傲梅怒放觑春秋。何拘点点女儿态,所向前途任我行!”
水溶看罢,心潮澎湃,动情不已。黛玉之才华可谓是人中之凤,无人能及。而诗的后两句也恰恰说出了黛玉藏在心底的那份离经叛道高风亮节的志向。
水溶不由感慨道:“我欲衷做护花者,伴卿笑傲天涯路!”
“我儿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了,为什么如此感慨呀?”太妃慢步走了进来。
水溶忙上前扶住母亲道:“孩儿正看林姑娘送给我的东西呢,您看!”说着递过来几件针线物品。
太妃接过来,不由啧啧称赞道:“哎呀,到好精巧呢!可见必是个心灵手巧的,也难为她费心,这一针一线的要花上多少心思呀!”
水溶幸福地说道:“是呀,看来我没有看错,林姑娘不仅相貌美丽脱俗,而且品性也是人上之人。别的姑娘都只送些金银玉器,俗之又俗的东西,独独她送的却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可见她的良苦用心,想来对孩儿我也是……”说到这里,水溶心内激动不已,竟有些羞于启齿了。
太妃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知子莫若母,遂将水溶的心思尽皆猜到,遂温和笑着说道:“我明白了,这女孩子的心思自是不便言明的,唯有以这牵系着女孩心思的针线对你聊表寸心,由此可见她对你也非一般呢。只是她到底年纪小,未曾把这些事看得太明白。“
水溶听罢,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因说道:“是呀,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呢。由此我就更不能辜负林姑娘了。”
太妃想了一想,问道:“溶儿,你想过没有你给林姑娘送了那么厚的礼,会不会给她惹来麻烦?”
“麻烦?”水溶疑惑道,“怎么会有麻烦呢?”
太妃道:“我儿还是太年轻了,对有些人情世故还不甚了解,你想他们贾府那么多位小姐,你独独送与林姑娘的那份最大,且她又是贾府的外姓小姐,你这样岂不让别人妄加猜疑林姑娘?到时难免对她生出嫉妒之心来!”
水溶又急又气地跺了一下脚道:“孩儿只想对林姑娘表达一番爱慕之情,把那琴棋书画四大雅物送与她。不成想到会惹出麻烦来!哼——要让我知道谁敢对妹妹不敬,我也定不会轻饶于她!”
王妃道:“我儿也不必这般气愤,想那黛玉到底是贾母的亲外孙女,谅他们也不敢太过为难于她。只是为娘现在想,贾府到底地大人杂,林姑娘也是投靠在他们府里的,到底有些不便。不如我们找个托辞,把她接进咱们府里来住!”
水溶听罢,高兴地搓着手道:“多谢母妃如此周全之计,这真是个好主意!”
太妃道:“此事也急不得,我们尚需从长计议。等过了除夕夜,你就往那边府里去拜年。请她们几位姑娘到咱们府里来玩玩,等过后的元宵节,我也自会去那府里拜访,到时再见机行事。”
水溶不胜感激道:“多谢母亲!”
太妃笑道:“不必多礼,咱们母子之间,何须这般客套!只要我儿幸福,就是为娘的最大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