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惊涛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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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退下朝堂,林遥始终紧锁着眉头,今日方万明提出取消各地府衙调遣军队权力的政策被丞相云亦天否决了。上次乌拉作乱,肇事者乃乌拉巡抚,前车之鉴,不可不防。这丞相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各地府衙可随意调配军队,如若联合起来,这整个北凉将无时无刻不处于危机四伏中。

“皇上,臣有事禀奏。”御书房内,云亦天躬身有礼,言语落地有声。

林遥知他又要重提刚才之事,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抬了抬手,“说”

云大人一听,立即跪下身来,双手握拳高举于头顶,低头言道“微臣恳请皇上将公主下嫁于犬儿云帆。”

什么?未料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林遥握笔的手开始抖动了,在这个皇宫大院,他已是皇族唯一的血脉,大哥在两月前病逝,阿奴与林家成了与他唯一有些关联的亲人。

“犬儿云帆虽官品低微,可对阿奴公主早已生了爱慕之心,恳请皇上成全。”云亦天的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了林遥身上,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回喜悦的笑容与平和的声音“噢,这几日云帆连连进宫,寡人以为他勤于国事,原来是另有玄机。”起身走下御阶,扶起了云亦天,说“只要阿奴同意,寡人想反对也无用啊!”

云亦天终于退下了。

望着花瓶里新插的迎春花,他摘了一朵在手上捻了两下碎了。这云亦天今儿在朝堂上公然反对,原来是为此事留下伏笔,知道自己年岁已高,稳住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与皇家连亲的确是好法子。

“云帆离宫了吗?”林遥突地想起有好几日未在御书房见到他了。

“禀皇上,云大人今儿约了公主去藏金阁。”

他的心猛地紧了一下。

窗外的鸟儿不停在枝头鸣叫,那声音翠翠短短的,不带一丝杂音。

林萱斜依在窗前,拨弄着发丝翻阅医书典籍。一缕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了她的身上,一袭淡粉红的纱裙,如娇艳开放的牡丹又若清雅流芳的惠兰,让人不由心醉。云帆坐在书桌前,偶尔抬眼望去,又忍着心痛,把视线收了回来。林遥跺步走到藏金阁,示意宫女太监们散了去,独自上了楼,见到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美女图,还有让他不悦的眼神。

“阿奴”他轻轻唤了一声。

云帆身子猛地一震,立刻行了跪拜礼,低头言道“不知皇上驾到,臣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林萱见云帆行礼,想起了云素说的话,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忙躬了身屈膝,可那些“恕罪”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在闵王面前,在太子面前,她向来我行我素,想怎么着都行。今儿面对曾经的哥哥,她的盈盈一拜仿佛突然与他拉开了距离。

“起来吧!寡人也是来瞧瞧。”林遥走至她的面前,见她刚才看的痴迷,便说“若是想看,命小桂子拿到房里去。这里风大,万一凉着了怎么办?”

她笑了笑,说书里的那些毕竟只是笔记,有云帆在,可以教些她更实际的东西。

他好似恍然般点头笑了笑。

劳累了一天,林遥捏了捏鼻梁,忽闻身后鸢尾花香甚浓,一双温柔的玉手已放置在他的肩上,力道柔中带钢,增一分微痛减一分又无力。

“已经二更了,怎么还不睡?”他怜惜的说。

“景和宫的小太监患了怪病,御医查不出病因,刚忙完了回来,知道皇上累着了,命小桂子煮了参汤,一会儿送来,记住要喝完了才能休息。”云素回道,林遥心疼她宫里宫外两头跑,安排她出宫晚了可居住在仁和殿。

这宫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打理,让她忙了两个月,他不知如何去报答。特别是上次,北凉急缺一味药材,她又奋不顾身前去东昌,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时间说些感谢的话,他顿了顿说,“素素,谢谢你!”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云亦天在朝中的势力不小,是该助张他的气焰还是蔑了他的威风,没有万分的把握,他不敢迈出那一步。

“皇上”云素深情的一声让他抬起了头眼望着这个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人,虽从景和宫赶了过来,却依然是朗目疏眉,明艳端庄,不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见她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色,来了兴致,低头轻轻一吻。

激情往往源于一点点心动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林萱端了参汤,出现在门口,见了激情的一幕慌忙退了出去,心跳的厉害,口干舌燥,喘不过气。已经四更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遥是皇上,她怎么能忘记他可以有三千佳丽,她怎么能忘记他可以娶任何人为妻,可以拥有他愿意拥有的任何人。窗外下起了的小雨,敲得窗户铮铮作响,她裹了裹衣被,仍寒的厉害。

皇帝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北凉。

相国之女云素小姐,知书达理,高贵端庄。不仅如此,那救人于危难,济世为怀的菩萨心肠早已在民间流传甚广,被封为当今的皇后,绝对是实至名归。

子民感谢天恩,北凉终迎来了春天。

春雨淅沥了三天。

翠微宫里虽亮着烛火,升了炭炉,身上的被子铺盖了四层,林萱依旧身子冰凉。关上了窗子,她却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急的小丫头们左右乱转,不知如何是好。御医把了好几次脉,都摸不出门道。云素小姐大婚在即,不方便进宫,这病只好一拖再拖。林遥事忙,抽时间来了两次,都被她赶走了,她说这几天应该把心思放在素姐姐身上。

起身斜依着床栏,她闻着雨声思绪万千。

云素房间里《千雪图》上有她书写的题字“林深不知处,遥望一江雪”,诗情画意的文字与青山绿水相映成趣。

《伤寒论》里,一张素签上清秀的两行字“深秋红落林中寂,春暖冬去遥无期”。

她真是傻,竟然没有留意字里行间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林遥”。

北凉的千万子民怎可能允许他们的皇后是东昌人?

北凉的大臣怎可能接受皇帝的后宫有东昌曾经盛传的闵王妃?

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妹妹。

昨日,为了北凉,他将她献了出去。

今日,为了北凉,他娶了云素。

她从东昌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原来是见证他与云素这场名震天下的婚礼。

又躲在被子里,她想笑,可不知为何,泪却流了出来,紧握着拳头,关节作响。忽闻陌生脚步的声音,她忙拭擦了,佯装着睡了起来。房间里交头接耳后空寂无声,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探出脑袋,菊花茶的清香弥散过来,中间混杂着淡淡的麝香,那味道越来越近,直到床沿,她顿时屏气凝神,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后终忍不住回了头。

与蓬莱客站一样的颜面,他始终不愿把自己易容的丑陋。那双深邃的眼眸微露了担忧瞬间充满笑意。她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中,被他紧紧的抱着,很温暖很安心,其实这里的春天并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