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对龙寒烈不是没有怨恨过,但是三年的时间都冲刷的淡了,她不想用对别人的怨恨来惩罚自己。何况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就那么跪着,跪到他心软为止,她的筹码不多,她赌的不过是龙寒烈的心。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许,她的赌注输掉了。三年的时间,他剩下的只有恨了吧。
只有恨,那不正合她的意,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脑海中总是会回忆起从前的日子。在极乐山庄的日子,很怀念……他将她扛在肩膀上,带着她奔跑,放着风筝,让她会心的笑,他给她一个家,让她觉得温暖幸福。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从三年前就没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龙寒烈早朝回来,一进院子管家就迎了上来,“王爷……夜奴还在那里跪着呢。”
管家本是称呼夫人的,可是前两天因为水瑶固执的喝了那汤药惹得王爷大怒,便吩咐府里的人谁再敢喊她夫人割了谁的舌头,只准喊她夜奴,奴儿。
龙寒烈剑眉紧皱,心中气怒不已,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就这么跪着,不吃不喝,和他对抗到底?看着他是硬着心肠让她跪死,还是他低头答应她的条件,放云墨走。他就是厌恶她这样无声的威胁,所以任由她跪着可是,可是,他也知道她那脾气,不达目的,真能跪到死。
龙寒烈怒色匆匆的来到了书房,抬脚踹开了门,她抬起头看着他。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拽起来,恼怒的道:“有精神跪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水瑶揪着他的衣襟,眼中都是恳求之色,龙寒烈怎能不懂她的眼神。他气的松开她,转身坐在红木塌上,冷笑着道:“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你伟大,好,衣服脱了,过来取悦我,把我服侍舒服了,我立马放了他!”
水瑶怔怔的望着龙寒烈,她知道,她又惹怒了他,他见不得她对云墨好的。
龙寒烈起身,冷冷的道:“是你自己做不到,不是我没给你机会!”终于有她不愿意为云墨做的事,龙寒烈心里多少有一点舒服,正想离去的时候,水瑶却一把抱住了他。
龙寒烈的身体僵在那里,感受着这个小小的怀抱,柔软而又不安。她有多久没这么抱着他。水瑶的双臂慢慢地松开了他,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龙寒烈转身,看到水瑶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解着自己的衣服,衣衫滑落,只剩下贴身的亵衣。
她的身体,他见过无数次,诱人,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他的心怎么这么苦涩。他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对他宽衣解带。
她怯怯的向前一步,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脸贴近了他的怀里。
水瑶闭着眼,心一片苦涩,她想念这个怀抱,却不能贪恋。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靠近他,不想让自己这么低贱。可是,他怎么看她,她已经没有办法在乎了,或者说,她宁愿他厌恶她。
小脸在他胸膛蹭了蹭,有泪珠滚落,滴在他的心口上,脸上的泪珠也被他的衣服擦干,抬头,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
龙寒烈突然伸手一把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她跌倒在地上,他满脸厌恶,满目怒火,“你让我恶心!”说完他大步离去,不去看水瑶失去血色的脸,这个女人,是他发誓要好好保护一辈子的女人,可是,他食言了。
水瑶抓起衣服,拥在怀里,头埋进去,她知道龙寒烈受不了她这样的,她知道他会推开她的。可是,龙寒烈说她让他恶心。心痛的抽搐,水瑶却是苦苦的笑了,笑着却留着泪。
龙寒烈是言而有信的,她做到了,他就放云墨离开。云墨被送走了,龙寒烈没有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水瑶担心着,他行动不便,以后要怎么办,谁来照顾他。还好管家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因为龙寒烈找了住处给云墨,安排了人服侍他,为他治了伤。云墨是离开皇都还是住下,由他自己决定。
水瑶这才放下心来,龙寒烈他表面凶狠,可是,对她心却从来做不到真正的残忍,只有魔鬼,只有楚天殇,才会凶残的没有人性。
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留下的问题,她该慢慢解决,记着摄魂说过的话,好好的生活,勇敢面对,要微笑,不要哭泣。
水瑶走着,正想回住处,却见一个丫环抱着一捧衣服走过来,“奴儿!”
水瑶没有停步,只是点头,继续走自己的路,那丫环却不耐的拽住她,“叫你呢,没听到啊。”
水瑶一脸疑问望着丫环,她叫她有事吗?何时她的名字被‘奴儿’代替了。
“这些是洗好的衣服,你帮我送到王爷寝楼,我还有点要紧事要做。”丫环说着把衣服放在水瑶怀里,转身就走,急事不过是相好的来看她了。
水瑶皱眉,虽然不愿去,可还是向龙寒烈寝楼走去。刚进院子,水瑶便看到了一个熟人,她不由心惊了一下。
公孙先生?!
“夫人……!”公孙先生喊了一声,脸上似有不安,自责。
水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初是公孙先生交给她的一封休书,她离开极乐山庄,遇到楚天殇。她有点很他,真的。
夫人,她不再是夫人了,水瑶淡淡一笑,微微颔首。而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人,想必公孙先生在等着龙寒烈回来吧。
水瑶寻找到了一箱,打开,将衣服平整的放了进去,视线移过,看到箱子的一个格子上放着一套衣服,整齐而干净。熟悉是图案,熟悉的让她的心莫名发酸。那是她做给龙寒烈唯一的一套衣服,上面是她亲手绣的图案。伸手抚上衣服,眼中有着浓浓的伤感。
物是人非,衣服如旧,人却早就变化,水瑶慢慢地关上箱子,转身出去。公孙先生还站在外面,见她出来,向她深深的行礼,水瑶还礼离去。
他望着水瑶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许多愧疚,他外出云游归来,听赵默轩几个说起,找到了水瑶,她不会讲话,因为王爷生气,她做了王府的夜奴。那样一个骄傲美丽的女人,那样一个和王爷相爱的女人,如今却做了王爷的奴,而且,王爷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刁难对待。
他不禁黯然,当年的事,他是不是该告诉龙寒烈,看现在的这样子,水瑶似乎没有提起休书的事,不然也不会被这样对待。
龙寒烈回来,和公孙在大厅相聚。公孙讲诉了一些有趣的见闻,龙寒烈却听的意兴阑珊。
公孙先生看着龙寒烈疲的样子,便要告退,“王爷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龙寒烈摆摆手,“下去歇着吧。”
公孙先生转身走了两步,却又犹豫着回身对龙寒烈道:“王爷,恕奴才斗胆,希望您对夫人宽厚一些。”
龙寒烈眯眼,冷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悲天悯人了,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操心?!”
“是,奴才逾越了,这就告退!”公孙先生转身就走。龙寒烈却想起了云墨的话,喊道:“回来!”
公孙先生止步,转身向回走了几步,“王爷还有何吩咐?”
龙寒烈起身走近公孙先生,“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该知道本王不喜欢别人玩手段,你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奴才没有,王爷多心了!”
龙寒烈怒声道:“说,别等着本王自己弄清楚了,再来找你算账!纸包不住火!”
公孙先生心想,于其等着哪天水瑶说出来,不如自己现在说,是死是活,由他去吧,跪在了龙寒烈面前,低头道:“当年夫人是拿了休书离开极乐山庄的!”
“你说什么?!”龙寒烈腾的站起来,手里的茶杯也捏了个粉碎。休书,什么休书?他何时写过休书,只是写了一封信让燕妮交给水瑶,等他回来两人好好谈谈。
公孙先生自责的道:“当年王爷送公主和铃儿回宫,属下接到密旨,要属下逼着夫人离开极乐山庄。”
龙寒烈心一紧,上前一把揪住公孙的衣襟,怒道:“给本王说清楚!”
公孙先生平静下来,回想当年的事,幽幽道:“是皇上派了一个密使,模仿王爷的笔迹休书一封。属下把休书交给了夫人,夫人以为王爷休了她,所以才离开极乐山庄的,这些年,这件事一直梗在奴才心里,奴才不忠,请王爷责罚。”
是父皇做的,因为当年朝中局势混乱,而他为了水瑶分心不已,出了公主被袭的事,他在朝中岌岌可危,所以皇帝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替他除了‘后患’。
他该庆幸,父皇只是用这样的手段逼走水瑶,而不是永绝后患,不然他再也见不到水瑶了。龙寒烈的心被狠狠地捶了一下,痛的难忍,他想象着水瑶拿到休书的模样,伤心,绝望,对他失望透顶。
他听到公孙先生这一番话,又惊又喜,又气又怒,气怒的是和水瑶分别三年,竟然是因为一封捏造的休书。喜的是水瑶不是为了云墨而离开他,而是因为那休书。
想来因为那休书,她恼恨他,怨恨他三年了。也许,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太恼恨他了,所以这三年和云墨在一起。
可是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因为恼羞成怒对水瑶的伤害,他懊恼不已,他终究是伤害她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当年,两人冷战,他留下书信让燕妮交给水瑶,信里他说的清楚,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妻子,等他处理好事情回来接她,不再怄气,不再冷战。却不料回来的那一刻,迎接他的却是水瑶离开了极乐山庄。
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还是走了。后来又得知她有了身孕,还绝然离开他,当时的他恼羞成怒,气的砸了屋子里的一切,发誓要找到她,狠狠地教训她的薄情无义。
三年,他恨她了三年,可原来都是自己的错。即便是找到了她也没有善待她,而是将恨发泄在她身上,那样去伤害她。龙寒烈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气的一把揪住公孙,真想给他一拳头,最后却狠狠地推开他:“什么秘使,父皇派的什么人?”
公孙先生忙道:“是一个女人,她遮着脸,只有那双眼睛很眼熟,却不知是谁,只叫奴才称呼她为大掌柜的。”
龙寒烈想着水瑶哭泣着哀求他的脸,想着他的无情,想着他那天骂她恶心,她有多伤心,他不是人,他怎么可以因为恨而那么伤害水瑶的。
龙寒烈怒视着公孙先生,冷声道:“以后,你不用在本王身边服侍了,本王的人不要叛徒!”
“王爷!”公孙先生痛苦的喊了一声,是的,他没有忠于自己的主子。
“赵默轩他们有份吗?”
“只有奴才知道这件事。”
龙寒烈忍着心里的那份感情,还是冷着脸道:“你走吧!”
龙寒烈想着水瑶一定是没看到他让燕妮交给她的信,不然,她不会离开,不信任他。急匆匆的向水瑶住的下人屋子奔去,他要告诉水瑶他没有写休书,她会不会原谅他这几天发疯的行为。
误会解除,没有恨阻隔着他们,他们会在一起吧,龙寒烈行走的脚步慢慢地放慢。没有恨,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吗?
当年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娶了水瑶,如今,他的所作所为,水瑶还会接受他吗。
来到水瑶的房间,她正在写字,打发时间,见他来,呆了一下。龙寒烈心狠狠地痛着,大步走上前,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痛苦的低喃道:“瑶儿,原谅我好吗,原谅我!”
水瑶怔怔的被他抱着,脑海中想起了公孙先生。龙寒烈的反常和他有关吗?水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龙寒烈紧紧地抱着水瑶,有些不安的道:“休书不是我写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知道我是混蛋,可是,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水瑶,听到我说话吗?回答我。”
水瑶咬着唇,不哭出来,他们已经不可以重新开始了,不可以了,她摇头,眼中泛着泪光。
“为什么摇头,水瑶,你知道吗,我恨了你三年,因为你那么轻易的离开我……。”
水瑶摇头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挣开他的怀抱,走到了放衣物的柜子里,从她来王府穿的那件衣服里掏出一封信。
衣服本被马大脚夺走了,不过当天,她们也不见人影了,所以衣服物归原主,只是她的银锁找不回来了。
水瑶把信递给了寒烈,他皱眉一看,那封信,是他当年写给她的。
她看到了信,那么她该知道休书不是他写的。
可是,却还是离开了他,和云墨在一起。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