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宇煜房里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子夜仍旧像别人欠他钱一般板着张脸,豫晋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有话直接说就是,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师嫂,一家人没什么好忌讳的。”
李珂不悦地低声骂道:“不知害臊。”随即笑嘻嘻地挽着宇煜胳膊:“首座师兄,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把姬师姐给忘了。”
看着这小师妹,宇煜没来由地心情大畅:“好了好了别闹了,文妍在隔壁,你去找她说说话吧,我和你子夜师兄有话要说。”
“首座师兄就这样讨厌李珂?”她嘴里说得不满,却还是如一只燕子般欢快地跑了出去。子夜看了看旁边豫晋才道:“魔殿索要神鬼迷菉的事你知道了吧?”
“昨天才听说。”宇煜想了想道:“你直接说意图吧!”
“抢回来。”子夜斩钉截铁道:“神鬼迷菉乃七杀祖师留下的传世宝典,我们绝不可能让它落入万源手里,昨天天崖才取走洛书,或许现在她们还没回山,我们在半道上将书再抢回来。”
“你们能从甘孜那边赶到北京,他们难道还不会回到天崖吗?现在恐怕万源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的东西。”
一直没作声的豫晋突然道:“别痴人梦话了,万源被誉为天下第一人,就连文相也不是他对手,这二十年来虽然极少露面,但盛名之隆绝非易与,天崖更是被誉为魔道圣堂所在,就是他七个弟子便难以应付,就算你们首座本事再大也一样无功而返。只要魔殿稍微放出一点风声,天下过半魔道中人都会过来在途中截杀你们,蚁多咬死象,老苍头的遭遇便是前车之鉴。”
“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这次我将十二卫剩下的八人也带来了,我们分两路上山,由我们吸引天崖注意力,首座修为深厚,悄悄摸上丹顶,或许能收到奇兵之效。”
“胡来。”宇煜差点将面前茶几拍成粉碎:“你不要自己的命师父还要自己门面呢,他可不希望自己多年心血赔进去。这事我自有计较,现在你领着卯午他们几人全部会甘孜去,不许你在插手。”
“我不是这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这是我第一次以首座身份命令你们回去。若我没用猜错,你们一定是背着师父跑出来的,他说不定还在满山找你们呢,你这个首领越当越回去了,立刻滚回去老实地呆着。”
听得宇煜的吼叫,在对面说笑的李珂连忙跑过来,恰好听见宇煜要他们通通回去。先是一愣随即又笑着过来摇宇煜的手臂:“首座师兄,我就不用回去了吧?刚才文姐姐还说带我去故宫玩几天呢。”这一会时间就变成了文姐姐。
子夜点点头便要退去,宇煜突然又道:“书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们最好别逞能,这个中厉害你该懂得。”子夜等人这才齐齐离去。宇煜叹口气:“本以为可以轻松上两天,麻烦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算了,午饭你们三人自己解决,不用管我。”
“师兄是想扔下李珂一个人出去逍遥吗?”李珂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去看一个生病的朋友,这些天她该醒来了。”
豫晋敏感地问道:“又是女人?”
文妍从屋子里走出来:“我们一起去吧,我听说了黄莺的事,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宇煜想想也是,文妍修为究竟多高连他自己也没底,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着实浪费了。一行四人迅速出门。
李珂听说文妍有辆跑车,非要过过瘾:“没有问题的,甘孜那里路况差到极点我也能闭着眼睛在山岭上跑,那边可是和老川藏路不相上下,好师兄你就让我开一会嘛!就一小会,我保证小心驾驶,不会给你兜乱子的。”
文妍将钥匙取出来:“没事的,我座副驾上照顾着她,你们两人另外打车吧。”豫晋一听在心里直夸文妍识时务。有文妍照顾着,宇煜倒也放心,带着豫晋先去门口打车。李珂一看师兄点头,连忙抢过钥匙朝车库跑去。
初时宇煜还不放心,让自己出租车在前面抢占道路,将时速压倒40公里以内,在车流拥挤的北京,这速度已经算快的了。那想一上三车道,后面的跑车便如豹子般窜到他们前面去了,在车流中拐了几下便没了踪影,气得宇煜大骂司机没用。那出租车司机也不生气,呵呵地笑着道:“刚才开车的小姑娘是你妹妹吧,看模样快二十了,人家都是成人了你又何必像小孩一样管着她呢,鸟儿大了都还知道自己飞。我有个和她一样大的闺女,我最明白她们想法。像她这样的年纪,你越是管她她越像牛犊子般撒欢得厉害。”旁边豫晋也要他别太在意,所谓关心则乱。宇煜想想也是,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人生不如意的事百分之百!当宇煜看着五车连环的场景时吓得脸都青了,没等出租车停下来便拉开车门冲向事故现场。看见旁边正朝他拌鬼脸的李珂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才放心不少:“这究竟是怎么弄的?”
李珂委屈道:“我以为我将速度调到自动巡航上,就这样轻轻踩了下油门,谁想到就弄成这模样了。”
好在前面几辆车的驾驶员都没什么大碍,接下来便是等路障和保险公司的人来鉴定现场。宇煜才道:“一会叫拖车拖去修理厂就是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看她就成。”
文妍望着宇煜道:“难道你就不责怪我没照看好她?”
“这野丫头有谁能管得住?算了,这里我也不好久做停留,你们先回去吧,对了豫晋也一样,那些正道人士看见你一定会强加为难的。”宇煜交代一番后才打车离去。
北京总有一些装饰得极其华丽却从来不挂星的宾馆,只有内行人才知道它们所服务的对象。宇煜一口气上到二十七层,白首太玄早就等在那里,满脸笑容道:“宇老弟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两条老腿就真站不起喏!先进去再说。”
对于太玄亲自迎接,宇煜万分意外。更让他意外的还是在这里见着宇痕。宇痕并没和宇煜说上半个字,默默地座在旁边看手上报纸。宇痕旁边还座有一个满面红光身穿素衣的老者,一双微笑的眼神如冬日阳光般和煦地洒在宇煜身上,即使面对满含敌意的宇煜也是一如既往。
两人都相向而对,四道目光在空中碰撞到一块,空气顿时也忽冷忽暖,诡异万分。宇痕这才抬头望来:“不要整天都像一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说完干脆抓着报纸朝另外一间屋子走去。若这世上还有宇煜真正不能奈何的人,那这人绝对是他弟弟。偏偏宇痕对他哥哥从来都不假辞色,要换了别人,这话还没说出来对方的脑袋就已经掉到了地上。
那老者和蔼地笑道:“大名鼎鼎的螟毫竟然是如此年轻,我多次听弟子或他人谈及,今日见面仍旧吃惊不小,阁下额前紫韵凝聚,面逞龙虎神形俱妙,已然与道合真,具老朽所知,这是历代体修者均未达到的境界,看来阁下将要实证空性、明心见性,距离大道不远矣!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普天之下青年一辈中便数你与文相之女成就最高。”
“昆仑携尘掌教?”对于此人宇煜还是抱有三分敬意。
那老者连忙道:“不敢不敢,老朽正是携尘。你我俱是一派掌门,首座这一礼老朽万万担待不起。”
白首太玄适时在旁边道:“令弟身上之伤便是劳上人之手方能痊愈,老夫不过在旁边跑腿而已。”
“哦!”宇煜一听就要再次行礼,突觉双手一沉,携尘上人已经站立面前,双手把着宇煜笑道:“你我均非凡人,何须这般凡俗礼节。令弟之伤不过老朽举手之劳而已,就算没老朽也自会有他人援手,且老夫观他生赋仙骨,将来必有奇遇而凌驾四海。”
宇煜只当这是恭维之词,不在意地笑笑突然道:“我今日是来看望黄莺的,她的遭遇也和我脱不了关系,本来一回北京便该来看望她的。”
白首太玄呵呵一笑:“天下当得起宇首座惦记的人可是不多,这些日子来携尘上人天天为她渡针,现在已然能言语了,只是日常起居还不能自理,那一身修为恐怕也难保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她平安无事便好,对女儿家来说或许还是好事一件。她现在就在里屋休息,我们进去再说吧。”
没到门口便听得几声浅笑传来,宇煜听出来那是弟弟的声音,脚步慢慢停了下来,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冲进去,宇痕一听脚步声立即收敛脸上笑容,即便是这样仍然让宇煜高兴不已,或许宇痕的冷面孔只是针对自己而已。见哥哥进来,宇痕立即起身朝屋外走去。
宇煜望着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女子,除了从对方眼神中偶尔见得的一点灵动之外,他怎么也不能将面前这人和记忆中那一头短发身着红衣,在霓虹灯下如精灵般的黄莺划上等号。到是黄莺笑着朝宇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昨天又听父亲说你在黄河上救了他一命,你要是一个生意人的话,这笔买卖发大了。”
宇煜握着她的手将真元送了一点点进黄莺体内,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来,尴尬地放开手笑道:“看来我连蒙古大夫的资格证也没拿到,不过有携尘掌门在自然是百病退避,他们昆仑派可有一件宝物,据说乃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镜子,是五千年前昆仑仙境的镇宫之宝。”
携尘上人在旁边打趣到:“我昆仑就这点家底,都还被你给抖了出来,不过若真迫不得已的话,我也只好回山请出神镜了。”几人又聊了几句,无非是要黄莺安心养病、早日康复芸芸。临了宇煜突然在黄莺耳边轻轻说道:“我要谢谢你,多少年我没听见宇痕的笑声了。”还冲她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微笑。
离开房间宇煜才问:“她带回来的那小册子是怎么回事?恐怕勾结海外的还不止崆峒一派吧!”
“这事有龙组全权负责,只是因为牵扯甚广也不好和你说起,您不要多心才好。”太玄解释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黄莺的伤我虽然没法,但我却认识一个朋友,她对修道界一些玩意涉猎颇广,若携尘掌教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让她过来打打手。”
携尘上人笑道:“你说的是文相之女吧!此女修为之高连老朽也自愧不如,据说此女师门颇是神秘,从来没人知道她师承何人,老朽以前和几个道友闲谈时说起过她,不过大家都没法揣摩出究竟是何方高人能教得如此出众弟子。”携尘上人到是坦然地承认对方比自己高明,却没正面答应宇煜的话。
在回家的路上,宇煜突然接到胡钍电话,对方在那头突然问道:“你们七杀门是不是有个叫苟兀的弟子?”
“好像没有吧,七杀门我根本没有回去过,谁知道有没有这号人。”
“那看来就不是了。”胡钍放心不少:“刚才收到消息说有个叫苟兀的七杀门弟子凭着一柄单刀想杀上丹顶夺回神鬼迷菉,一路过关斩将杀气腾腾追着带书的几个魔殿弟子,不过在句曲南面乌蛮带着神箭八卫在关隘上等着他呢。我看此人身手不下于子夜,如此厉害的角色你都没有听说,估计是别人想借你们之名抢夺神鬼迷菉吧!”
宇煜盘算了一下,离子夜等人分别已经有半天时间了,想来他们都已经按照自己吩咐回去了,凭子夜的稳重自然不会鲁莽行事。回到家中,李珂似乎早忘了追尾的事,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自己却哭成了泪人。见宇煜回来才泪眼巴巴地抬头道:“这女主角好可怜,医生说她是癌症晚期,为了不让她男朋友知道真像,她每天都强颜欢笑地陪男朋友逛街。”
“你这是典型的现代人看西厢记,为古人担忧。对了豫晋呢?”
“她和文姐姐出去买菜去了。”李珂突然像想起什么是的在沙发上摸了一阵才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条子,宇煜一看脸都绿了:“五万?几辆破车也要这么高的修车费?”
“不是,这只是那几辆的部分维修费。另外又一辆宝时捷的维修费用还没出来,这还不包括文姐姐跑车的维修费。据那个店长估计,单是文姐姐的车也要花费三十多万。”
“文妍应该买了保险的吧。”宇煜狠不得喝口水将李珂整个吞到肚子里去。
“买了保险的。”在宇煜长长吁气中李珂突然又冒一句:“可是保险公司说驾驶者不是车主,所以他们不承担此次事故。”
宇煜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没事买这么好的车干吗,国产的不也一样能开吗?这是什么?”突然从屁股下面摸出几张卡片模样的东西。
一说起这东西李珂突然来精神了:“那是衣服标签,我这衣服漂亮吗?”
宇煜这才发觉她早上似乎穿的是一件淡紫色衣服,脑袋有些不够用地点点头:“好看,比以前更漂亮。”
“果然和豫晋姐姐说的一样,我先前还在纳闷这衣服怎么可能值五千多块,豫晋姐姐就说女人衣服的漂亮度和它的价格绝对相当。”
宇煜隐隐察觉到有几分不妙:“你…你又用她们的钱了,这样会欠别人人情的,这世上最难换的就是人情债。”
“所以我没有要她们掏钱。好在你抽屉里信用卡还多。对了,我们还给你挑了几件衣服。来——试试看能否合身。”
“我想自杀!”宇煜悲苦地从喉咙里吼出一句,彻底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