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猛然惊醒
掀开八卦杂志,毫无疑问,依旧是持续了一个星期的热门话题——“子航悍将迎娶银楼公主”。而且两人的订婚宴就在明晚举行;欧如蕴冷冷一笑,对其中狗仔偷拍到的图片不屑之极。
“看什么呢?快过来吃早餐吧。”转动着轮椅,欧玉蕴从温室那头出来,腿上搁着几枝漂亮的桃花,“这几枝开得特别好,你要不要拿回去插上?”
“别,我最讨厌花草了。”欧如蕴一脸嫌恶的瞪了眼,放下杂志,自觉的过去为她推车。
“真是女大十八变,从前你念大学时还是很爱花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善变。”不在意姐姐的取笑,推着她到了餐桌前,欧如蕴先替她倒了杯牛奶,放好了餐具,才坐下来吃自己的;她的举动让欧玉蕴很是心暖。
“现在‘蕾尔’收了,不用工作,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帮她盛满一碗粥,欧玉蕴又道,“要不你就搬回来住吧,你只身在外,我终究是不放心。”
“不要,我是夜猫子,抽烟喝酒样样精,你怎么忍受?”
“就是想你改啊。”
“不要,而且我最近都有事情要忙。”眼角若有所思的扫向另一头沙发的那本杂志,“很重要的事。”
“需不需要叫阿征帮忙?”
“用不着!再说,我可是要做伤害你的事,有那个斯文败类在,我还哪能成事。”
又来了,每次当她欧玉蕴以为妹妹是平静的时候,她的刺就会下一刻突然冒出来;说着让她无奈而心疼的反话:“小如,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让别人误会你的话?”
“哪有什么误会,我本来就口没遮拦,又爱惹事生非!这可是我生活的特色,生存的本能!”
“那好,你告诉我你要忙什么?”
“那就看看最近的杂志或报纸头条吧!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话不多说,欧如蕴意味深长的对她一笑,便又翩然离开。
心疑她刚才的眼神,欧玉蕴转轮椅过去沙发那边,翻开那本杂志。看罢,心立刻往下沉,不安的冒了一头的冷汗。赶快拨通楚征的手机:“阿征,订张机票,温哥华的……要尽快!”
“怎么了?你的声音在抖!”
“小如她,我担心的事情……怕是要发生了……”
订婚宴尾声已是酒过三巡后,本来就不爱应酬的荣冽已有几丝不耐,但好修养让他不得不卖未来岳父的面子。一直伴在他身边的杜瑾了解他,所以在这方面她还是体贴他的,趁大伙酒酣之际,让他到吸烟区小作休息。
一坐下沙发,荣冽才发现自己真的累了。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这才有片刻的安静——然总是在忙碌后,空虚来袭。默默的抽起烟来,让尼古丁将自己的思维模糊掉;自那天见过欧如蕴后,他就一直让自己忙得停不下,就怕自己脑袋一空闲下来,就会深思她所说的话,害怕知道那些话的真实。他自嘲一笑,原来自己也是个会逃避的胆小鬼;不可否认,会这般爽快的和杜瑾定下来,多少也是想扼杀自己心里的幻想。
一杯香槟无声的递到他面前,抬头一看,竟是阴魂不散的欧如蕴。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没有发你请帖。”不想再见到她,荣冽下一刻就别过头去。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不过你想见的人今晚要离开,你要是错过了,你这辈子真的就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你究竟有什么阴谋?”突然出现,每次都带给他不好的事情,勾起被他深埋的思绪,“我很怀疑,孙老真的不在人世了?你姐真的还活着?好吧,就算她活着又如何?我只会恨不得她死;还是你想借刀杀人,让我除掉她?”
“其实,我最想除掉的人是你!”硬是将香槟塞进他手中,欧如蕴挑衅一笑,“她是不是活着或许不重要,但你想不想见她——这才是重要的。”
想!尽管自己再怎么否认,但荣冽是反驳不了自己的心思的。冷冷看着她,明知她是故意挑唆,但他就是忍不住被牵着鼻子走。那个她,真的还活着?心头的疑问再次浮现,心跳不自住的加快。
感觉掌心在冒汗,熄了烟头,他一脸勉为起难道:“好吧,我跟你去。”
“先把香槟喝了,去去烟味。”荣冽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避开宴会厅里的人群,两人走防火道离开了酒店,轿车直奔机场。
机场里人来人往,夜越深,越是繁忙紧张的时间段。
荣冽和欧如蕴已静坐有一个小时了,就连最后一班飞温哥华的机都在五分钟前离境了。欧如蕴的脸色冷中带怒,而荣冽的也不见得和善,更显阴沉;互瞪的两人就是没有任何交谈。
“如蕴,荣先生?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楚征拖着行李箱出现,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有趣的看着表情怪异的他们。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去哪?”欧如蕴没听说他要出国,此刻的心里不禁狐疑起来。
“回温哥华啊,家里有事。只不过我错过飞机了,怕是要将旅程延迟了。”
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欧如蕴立刻了解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双手握成拳,下一秒就想揍上楚征可恶的笑脸!
“你——”
“好了,欧小姐,你的戏演得不错,不得不承认我都被你骗了。”荣冽站起来,冷冷的看了看她,便又转向楚征,“楚先生是要回去吧,那就麻烦你送欧小姐回家了,告辞!”
直到荣冽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后,欧如蕴才发难:“好啊,你们两个联手设陷阱让我跳!不错啊,让他不相信我,也料到我不会在这样的情况多作解释,然后你就可以保住我姐的安宁日子啦?”
“还不止。”
“你什么意思?”只见他但笑不语,一阵不祥涌上心头,欧如蕴狠狠的瞪着他。
“留意明天的报纸头版头条吧,接下来几天你会很忙;忙到没时间去看你姐。还有,她这几天会住我那里,若非要找她,就打我家电话吧。
“好啊!咱们就走着瞧!我就不信你和她能一直护着荣冽!”欧如蕴气打一处来,使劲踩他一脚,便也怒火冲天的步出机场。
本来就以为是场闹剧,荣冽也没再理会。其实若真让他看到活着的欧玉蕴,那才真的会让他不知所措;被欧如蕴骗一回,倒是让自己松了口气,让他更相信她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话,不过是想搅乱他思绪的报复之举罢了。
只是荣冽的思绪还没恢复轨道,隔天的八卦杂志和报纸就爆出他脚踏两船的绯闻,刊登了昨晚他和欧如蕴在机场的照片。文中还捏造他和她已是地下情多时,因为不满他与杜瑾订婚,欧如蕴扬言要分手,而他则是为了挽留她,就放下订婚宴和未婚妻,追去了机场和她重归于好。
这样的八卦新闻,荣冽只是一笑置之,但杜瑾和杜氏夫妇却恼怒非常!就算杜瑾也不相信他和欧如蕴有暧昧,但毕竟订婚宴当晚他的确中途离席,而欧如蕴也是名门富贵人家,有美貌有能力,难保这不是她勾引荣冽的招数。所以一大早,杜瑾就直捣他的办公室,就是要问个明白!
“什么?你和她早就认识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拔尖的嗓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震荡,连杯子里的水都微颤了,但荣冽还能专注在案前的工作上,语气平淡的回复她一两句。
“我和她不熟,而且她之前出了国,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是最近才遇上的。所以,我不认为她值得我提起。”
“你们不熟?却陌生得足以从我们的订婚宴中离开?这是什么交情,我真的不懂了!就算你们之间没暧昧,那你和她去机场做什么?总不会是去那里喝咖啡吧!”
“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们是去接朋友,只是后来才发现搞错时间,我们白走一趟而已。”
“那是什么朋友那么要好?你得亲自去接?”冷漠寡言的他身边可称得上朋友的人屈指可数,没有她不知道的。而且还是好到可以让他亲自接待,和他一起这四年来,她是第一次听说。
对她的咄咄逼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荣冽冷冷的目光终于移到她身上:“我想,这是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就算你是我的未婚妻,也不代表你有用这种态度来质问我的权利。”
“你、你还凶我!”明明是他有错在前,杜瑾瞪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他真的从不在乎她的感受;每次吵架都是她挑起的,但后来要先让步的也是她。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注意和在乎,为何就这么难?
“是你在无理取闹,这种绯闻无中生有,登出来就是想看当局者自乱阵脚。如果你对我连这么一点信任和认知都没有,那么我们或许不适合在一起。”昨晚才订的婚,他现在就后悔了,果然是自讨苦吃。
杜瑾震惊他无情的话,火气被他这番话浇灭了,此刻她才了解到,他可以没有自己,但自己不可以没有他。已二十八岁的她跟了他这些年,她是真心爱着的,但他呢?欲言又止,杜瑾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我要冷静一下!”
在楚征的计划中,绯闻的发展一如他所想,欧如蕴莫名其妙成为“第三者”,又身为欧家名媛,接着的几天每天都有应付不完的记者和电话,去到哪里都被跟踪和偷拍。不胜其烦,要是没有必要她都不会出门了,憋了一肚窝囊气却不得发泄,只能在家里大肆咒骂楚征。
“记者真是无孔不钻,现在连他们从前认识的事也挖出来了,还用词暧昧的加油添醋。真不晓得还要闹多久……”欧玉蕴看着新鲜出炉的杂志,不意外又是荣冽和妹妹的绯闻,“这几天她都没接我电话,看来是气得不轻啊。”
“放心吧,名门和娱乐圈的新闻每天都层出不穷,不会闹很久的,只不过荣冽身份地位不凡,多金又英俊,一向冷漠低调的他这回难得出了花边新闻,传的浪潮声才会这么大。”
“我没想到你竟会找狗仔去偷拍,阿征,这可不在我们原本的计划中。你这么做,小如会恨死我们的。”
“你的办法太温和了,想要如蕴安份一阵子,一定要把事情搞大,令她进退两难!如今有照片铁证如山,他们就是没暧昧也百口莫辩。”
优雅的啄了口红茶,欧玉蕴失笑的看着他:“不怕她更讨厌你?”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喜欢小如,不是吗?”
他对欧如蕴的感情,不仅欧玉蕴觉得是雾里看花,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或许真的是两人的缘分还没到吧:“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
“卖了‘蕾尔’后,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忙我的事,用了你的时间,我真的不好意思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你我的交情还这么客套干嘛,我在商场打滚了几年都没好好休息过,这回就当假期。没有事要忙的,而且帮你的忙也不至于让我觉得这些日子平淡无趣!”
“那好吧,阿征,我们就速战速决吧;让这次的事情,有个圆满的结局。”
知名企业家办的慈善晚宴,请柬在手,谁都会给面子出席。
与杜瑾处于冷站时期,所以今晚的宴会只有荣冽只身出席,这样一来更给记者制造情变的机会;只是他才懒于澄清,平淡的应酬着,尽管他不苟言笑,但要和他套交情的人却格外多。
不经意看向另一边,他看到了正好和自己打招呼的楚征;总算是遇到个难聊上几句的熟人,荣冽便朝他走去。
“我以为你去温哥华了。”
“推迟了,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忙。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好让我喝了你的喜酒再走啊。”
“确定要当律师了吗?”喜酒?还是免了吧。
“嗯,还好当年考了律师执照,所以现在还不至于失业!”楚征不在意的自我取笑,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楚征没有走开,只是侧过身去说话:“是8号,对……要百合和紫罗兰……早上要用的……就这样,谢谢。”
再次因他而想到这两种花,荣冽的心不自控的快速跳动起来,握着酒杯的手因紧张而紧绷。努力压下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神情自若的问起话来:“楚先生好雅兴啊,是送女友花吧。”
“不是,只是这个月8号是我一位故友的忌日——喔,不晓得你认识不;是如蕴的姐姐,8号是她的生忌,我想去拜祭她。”
“她……我知道,听说,她去得很早……”他的喉咙被不知名的酸涩哽住了,呼吸都很难过,原来在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他还是会心痛。
不经意一提,却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楚征既满意又对他感到抱歉。不过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就让他和玉蕴从此各不相干吧:“好了,我们别说这种伤感的事了,走吧,我们去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或许因为突而其来的悲伤,今晚的荣冽放纵自己喝多了。看他脚步虚浮,楚征不敢让他开车,便当起司机送他回家。
而一觉睡醒,宿醉的痛苦袭来,让荣冽头涨欲裂!
“少爷,喝口解酒茶吧。”老管家端来热茶和一只手机,接着道,“这手机是在少爷车上找到的,我想大概是楚先生昨晚留下的。”
“嗯,昨晚麻烦他了。放着吧,我今天会给他送回去。”
将欧玉蕴简便的行李放妥后,楚征转过身来就想抱她上车。
“大少爷,我自己来就好。这种粗活我还是做得来的!”欧玉蕴不是介意让他抱,而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要是让别的女生看到,怕是要误会你了。”
“那正好,我也没有要谈恋爱。”看看手表,时间尚早,他便也不急着抱她上车,“不会是为了这个就不敢再住我家吧?”
“你想太多了,明天是我生日,吴妈怕我忘了,所以才要我今天就回去。”
“我都忘了,你的生日似乎都很讲究,早上六点整一定要起床梳妆打扮,接着就是给祖宗上香,七点整就要吃长寿面——”果然今天回家是对的,不然他明早五点就得起来送她。
“这是欧家的传统。走吧,别让吴妈久等了——”
猛地噤声,只见欧玉蕴的脸色顿时苍白,楚征一回头——竟是荣冽!
不过是下班时间顺道过来,不过是想送还楚征手机,不过是想为自己昨晚的失态来赔个礼——荣冽就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迎来眼前这一幕!
真的是她——会呼吸,会说话,会笑的她!荣冽面无表情,但眼神复杂,思绪更是在瞬间百转千回。欧玉蕴也哑然无言,叹一气,懊恼这一刻来得太突然,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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